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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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识攸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之前认识。”
  确实是之前认识,没什么问题,许南珩也没多做解释。达瓦江措笑了起来:“那太好了,许老师,你在我们这里还有个照应呢。”
  “是、是啊……”许南珩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让自己看起来别太僵硬。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挠挠后脑勺。
  方识攸转而对达瓦江措说:“你带他去村里吃饭吗?”
  “对,带许老师熟悉一下。”
  方识攸说:“你忙去吧,我来带。”
  达瓦江措是县城初中的老师,但他每个礼拜会来村里中学帮忙代课,两头奔波。这点方识攸知道,达瓦江措天天跑来跑去,今天又接待许南珩,估计累坏了。
  达瓦江措应了声,点头,没客气:“好嘞,辛苦方医生。”
  和方识攸一起抽烟的男人也跟了过来,方识攸给他介绍:“这位我同事,杨郜,四川人,杨大夫这位许老师。”
  许南珩跟他握了握手,方识攸又说:“要不我带你去县城里吃点儿吧。”
  “别。”许南珩的脑海瞬间浮现仨小时的山路,直接拒绝,“我刚从县城过来,跑了一天了,实在不想开车也不想坐车。”
  “哦好。”方识攸说,“那你来我们医院食堂吃?”
  许南珩毫不犹豫:“行。”
  方识攸说的医院其实也就那么一栋楼,走去医院的路上,方识攸告诉他,他援藏的地点是县城里的那个医院,但也是因为周边村落交通不便,所以每个月会轮流有医生从县医院过来这边这个小医院里坐诊。
  并且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到各个村庄义诊,所以这边不是每天都有人在。
  附近的村子和零散住着的藏民们习惯称这里是“小医院”,管县城里那个叫“大医院”。
  而所谓的食堂,其实是小医院的领导两口子掌勺,做大锅饭。
  小医院和学校一样,是土楼,用的栅栏甚至是同样的花纹。前院里停着几辆车,都是高底盘的suv。许南珩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建筑,门边竖着的铁牌两行字,汉语那行写的是县城医院,大概这个可以理解为县医院的下属分院。
  且就叫它医院吧,许南珩想着,继续打量。进到这唯一一栋门诊楼里,许南珩也看见了这里只分内科和外科。
  “方大夫。”许南珩叫了他一下。
  “嗳,许老师。”方识攸回头。
  “那个,洗手间在哪儿?”
  方识攸指了一下门诊角落:“那儿。”
  “能不能稍等我一下。”
  “当然。”方识攸俩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微笑着看他。
  许南珩小跑去卫生间,杨郜用胳膊手碰了碰方识攸,问:“你俩是在北京时候的朋友吗?”
  方识攸说:“前两天去格尔木,回来路上认识的,我不是车坏半路了吗,他带我回拉萨的。”
  “哇靠。”杨郜回忆了一下,“你告诉我车坏的时候都夜里了吧,那乌漆嘛黑的国道边上,你就上他车了?”
  “嗯。”方识攸点头。
  杨郜:“你也是胆子大。”
  方识攸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确实他这两天反思了一下自己,总结来看就是许南珩长得太好看,咬着烟面若冰霜的模样过于性感,他赌了一把。
  杨郜凝视了自己同事片刻,觉得不可思议。这会儿许南珩从卫生间出来了,方识攸朝他招招手。
  医院食堂吃饭的大夫大概有六七个人,这六七个大夫就是这“分院”的全部医生。不设急诊,大家轮流值夜班,食堂墙上的黑板是手写的值班表。
  一切都古朴到让许南珩觉得自己穿越去了年代剧。但这就像90年代一样,90年代的上海已经富到饭桌上有澳龙帝王蟹,90年代的大西北用公共水龙头洗衣服。
  其实放在今天也一样,大城市的医院食堂里有咖啡厅,小县城医院食堂的电饭煲,还是许南珩10岁那年的款式。
  这世界就像一片雨林,有的树被阳光照耀,长在丰沛之地,高大雄伟。有的树扎根在贫瘠之地,只能拼尽全力让自己尽量别死。
  然后旁人会说:这片林子里的树,长得可好了!
  “谢谢。”许南珩从方识攸手里接过满满一碗的米饭,然后悄声说,“稍微有点多了方大夫。”
  “来,拨给我。”方识攸把碗递过来。
  席间,医院里的其他人告诉许南珩,他白天过来的县城前些年才退出贫困县。县医院的规模也不算大,只有基础设施,譬如ct机核磁共振,一些病理检验还得送去山南市的医院里做。
  而这个单独一栋楼的小医院,主要是服务周边的村庄,很多村民根本不明白医院是怎么运作,所以县城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小的。
  这里挂号只有一个人工窗口,可以走医保。一般村民有头疼脑热的,在这里看医生。
  许南珩点头应着。
  方识攸发现他有些拘谨,吃完饭后有人说一起去县城里热闹热闹,欢迎许老师,方识攸帮他婉拒了,说许老师奔波一天了,这才作罢。
  吃完饭已经暮色四合,还没开学,学校里没有学生。方识攸陪着他从医院往学校走,两个楼离得蛮近,中间没有其他建筑遮挡,走过去也就五六分钟。
  “看过宿舍了吗?”方识攸问他。
  “看过了。”许南珩和他一样,俩手揣在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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