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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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好过,在金銮殿上直接对着圣上骂太子胡闹强。
  可这事儿,单慎说了不算。
  万塘拎得清,不会当这个出头鸟,但架不住这背后还有一只手、就是冲着太子去的。
  再说,昨儿顺天府那么忙,谁知道有没有走漏点风声?
  朝上御史们要直接开骂,不显得他们顺天府包庇似的?
  因而,早朝上闹开来的可能性五五之数,单慎就琢磨着给刘靖通个气。
  同朝为官,于私,他对刘靖有点意见,于公,他还是挺佩服刘靖的。
  公务上二十年如一日的认真、勤勉,单慎自己有时候都做不到。
  “刘大人,”单慎走过去,“借一步说话?”
  刘靖的心里咯噔一声。
  两人走出朝房,站在廊下,风裹着雨气吹过来,凉飕飕的。
  刘靖心底的不安愈发浓重了些。
  “单大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刘靖问。
  单慎压着声儿,道:“昨晚上本想抓个要犯,没抓到,却抓到了太子殿下与令郎。”
  刘靖的呼吸一凝:“犬子?迅儿?”
  “是,衣冠不整喝得烂醉,还有七八个舞姬,人运回顺天府都没醒过来,”单慎没有具体说现场状况,只给了刘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令郎还在顺天府,太子殿下先离开了。”
  刘靖确实听懂了,一张英俊的脸又红又臊:“真是、真是昏了头了!”
  他自己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却也没想到刘迅会玩得这么疯。
  和太子一块,那么多舞姬……
  可想其中场面有多伤眼睛了。
  这消息若传出去,不止迅儿名声一塌糊涂,连他这个当爹的都得被连累。
  想到单慎这小心翼翼的举动,刘靖忙道:“让单大人看笑话了,等下朝后我就去顺天府领他,这事儿吧,不单是犬子、还有殿下……”
  两只手心朝下,做了一个抚平的动作。
  刘靖想,单慎应该明白轻重,所以才私下与他说。
  没想到的是,单慎摇头了:“不是我不给刘大人面子,实在是兹事体大,那要犯牵扯太深,我若不一五一十上报,我也完蛋了。”
  刘靖愕然。
  到底是什么要犯,能比太子殿下胡闹更重的?
  单大人为官多年,难道要去触圣上霉头?
  “什么要犯?”刘靖沉声问。
  “道衡,”单慎也没瞒他,“就那个和王六年一块的和尚,事关废皇子,刘大人你说说,这事难办不难办?”
  刘靖的脑袋嗡的懵了一下。
  也是巧了,一道闪电突然降下,炸亮了半片天,惊得他几乎跳起来。
  他听见了什么?
  道衡?
  顺天府抓个道衡,怎么就偏偏抓到了太子与迅儿?
  一时之间,刘靖理不通这其中关卡,而那惊雷随着闪电而来,隆隆一声似是轰在了他的耳朵边。
  太重了,重得他晃不过神来。
  单慎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刘靖没有听清楚,他的耳朵在这一刻跟聋了似的。
  他只知道,这下真出大事了。
  原还想着,单慎没有隐瞒的意思,那就会私下与圣上交代。
  毕竟牵连太子,不至于昏了头吼得满朝皆知。
  刘迅跟着太子殿下,闹出这种丑事,他回头要去御前磕头谢罪,老老实实挨骂挨罚,总归缩着脖子度过这一阵再说。
  可现在,刘靖意识到,这条路可能走不通了。
  事关李汨,那真是怎么重都不稀奇。
  单慎刚与刘靖说了“刘迅牵头”,见刘靖整个人目瞪口呆着,以为他听见了,便没有再多说。
  刚好时辰差不多了,朝臣们陆续从朝房出来、准备列队上朝,单慎就拍了拍刘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万塘说得对。
  等过了今天,还有没有这位鸿胪寺卿都说不准了。
  单慎在人群里看到了徐简。
  辅国公精神头一般,站得依旧笔直。
  单慎眼中,担忧之色闪过。
  辅国公陪太子观政,希望这破事不要牵连到他。
  进了金銮殿,站定之后,徐简再次整理仪容。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视线往后斜斜一瞥,从刘靖身上滑过,而后又不着声色地收了回来。
  刘靖站在那儿,三魂丢了七魄。
  大朝会上,朝臣本就多,又因着外头下雨,所有人都尽量往前,殿内站得满满当当,连殿外廊下都还有不少末席。
  徐简作为国公,站在前列。
  再往前,却没有太子李邵的身影。
  昨夜之事,对顺天府和守备衙门是惊天一声雷,但对徐简不是。
  他一早就知道陈米胡同。
  玄肃虽没有进过那宅子,但其中大抵有些什么“乐子”,徐简是有数的。
  近些时日,他查宅子底细查得紧,除了没有去顺天府调什么文书档案,可谓是用了不少法子。
  这对那背后之人亦是一种威迫与刺激。
  果不其然,林云嫣递了消息来,说是道衡现了行踪。
  而李邵也忽然“老实”了,接连几日没有去陈米胡同。
  这种手法,的确如小郡主所说,颇为熟悉。
  时间宜早不宜迟。
  道衡那儿果然有断尾的举动,顺天府查看积水状况的衙役听到了些风声,徐简估摸着那厢行事的速度,昨日下衙把李邵激起了脾气。
  最后,自是顺理成章,瓮中捉鳖。
  玄肃观察陈米胡同观察出心得来了,寻了个能看清状况又不会被发现的位置,看着单慎请来了守备胡同、看着马车把人都运走。
  而后,也在衙门外头,看到李邵策马离去。
  李邵去的是晋王府。
  现在……
  李邵没有露面,但晋王李渡却列在前排,神色颇有些严肃。
  徐简收回了视线。
  圣上迈进了金銮殿,仪仗依次,朝臣们纷纷行礼。
  这些时日的雨水让圣上的心情也不太爽快,脚步都比平日沉上许多。
  他一直向前走,走到原本该是李邵站的位置时,脚步顿了顿。
  圣上问道:“他人呢?”
  没有谁回答。
  大部分是不知情,答不上来。
  偶几个晓得状况的,都闭着嘴没有出声。
  只曹公公道:“小的使人去东宫看看。”
  圣上微微颔首。
  他也不可能因为太子不在就耽搁了早朝。
  只不过,等他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外被雨云压得雾蒙蒙的天色,不由担忧起来。
  莫不是病了吧?
  朝堂上,各种大小政务上奏。
  刘靖肚子里揣着事,难得没有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忽然间,站在身后的朝臣拿笏板戳了戳他的背,刘靖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而后,他就发现,不止是圣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刘靖一下子紧张起来。
  莫不是有人戳穿了迅儿的事?
  他是不是应该直接跪下请罪?
  好在,有人提醒了他一句。
  “问使节返程的事。”
  刘靖听见了,赶紧迈出一步,站到中间,集中精神回答。
  他们鸿胪寺这些日子就在忙这个,不止是他刘靖,好些人都是有些时日没有回家了。
  以至于,刘靖想,迅儿闹得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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