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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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王八蛋,一定是知道她来找了晋王,所以特意来断她后路的。
  她气得咬牙切齿,可现在却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得赶在晋王被找到之前带他去宫正司。
  她抓着晋王的手,拉着他就往小路上钻。
  晋王却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戳在地上不肯动:“你个狗奴才,谁准你碰本王?松手!”
  谢蕴被他骂得心里不快,却只能耐着性子哄骗:“殿下不想看好玩意了吗?被他们抓住我们就去不了了。”
  晋王当然还想看,可他更在意自己的身份,太后说过他才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现在却被一个低贱的太监碰了。
  他越想越气,声音尖厉起来:“本王想看就能看,谁能拦得住本王?你个狗奴才松手,脏死了,恶心!“
  谢蕴心口一刺,大脑瞬间空白,回神的时候,已经一把将晋王甩在了地上,冷厉的眼神吓得对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有些懊恼自己失态,连忙蹲下身打算安抚晋王。
  可晋王却已经被她吓到了,明明刚才吓唬自家兄弟时还嚣张跋扈的,现在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来人啊,救命啊,这个狗奴才敢打我……”
  “我没有,晋王你别喊……”
  谢蕴忙不迭地安抚,可已经晚了,德春寻声找了过来,乌压压将他们围了起来。
  瞧见德春那一身掌事太监的服饰,晋王立刻开始撒泼,以往在长信宫人面前,这一招好用得很。
  “他欺负我,他欺负我……我要挖了他的眼睛,给我挖了他的眼睛!”
  德春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毫无皇家仪态的晋王,却并没有理会,反而抬脚走到了谢蕴跟前:“姑姑,您这是何必呢?皇上只是要你低个头,又不会真的为难你,一句话的事,何必招惹这样的人?”
  谢蕴怒目而视,何必招惹?若是殷稷没有那么卑鄙,她又何必走这一步?
  德春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冷不丁小腿却被踢了一脚,他垂眼看过去,这才瞧见是晋王。
  刚才和谢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被吓得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现在人多了,他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你个狗奴才,蠢货,废物,本王让你挖了他的眼睛,你没听见吗?”
  德春弯腰拍了拍衣摆上的土,脸上仍旧带笑:“殿下说笑了,宫里怎么能动私刑呢?”
  “我说行就行,你挖不挖?你不挖他我就挖了你的!”
  德春脸色微微一僵,他在乾元宫里向来不是个圆滑的人,蔡添喜游刃有余的人情世故,他学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学会,眼下面对这么一个无理取闹偏又身份贵重的孩子,他似是有些无可奈何,沉默地看着晋王没再开口。
  谢蕴对他多少也有几分了解,虽然她气这人帮着殷稷堵得她无路可走,可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奴才,没道理不听主子的话。
  何况这件事是因她而起。
  她叹了口气,正打算说点什么糊弄晋王,让他不要再胡闹,一垂眼却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孩子,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然后一扭头跑走了。
  她一愣,不自觉看了眼德春:“你刚才做了什么?”
  德春满脸无辜:“奴才能做什么?不过是晋王殿下懂事,没有为难罢了……”
  他说着,目光远远的看向晋王的背影,眼底极快地闪过了一丝阴冷,可等他再看向谢蕴的时候,脸上就只剩了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略有些木讷的笑。
  “姑姑,您还不肯去求皇上吗?”
  第89章 你认不认罪
  秀秀被关进宫正司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她手里的金珠竟然真的少了五颗。
  尚服局众人当着她的面来来回回数了三四遍,可不管怎么数都是九十五颗。
  她极力解释自己没偷拿,可无凭无据的,司珍也没有办法,一番对质之后,她还是被关了起来,起初只是被关在尚服局。
  司珍还是有些信她的,说有可能是遗漏在了哪里,让人将尚服局找了个底朝天。
  后来一个女使告发她,说亲眼看见秀秀偷盗了金珠,她这才被移交到了宫正司。
  宫正司的牢房阴暗又狭窄,分不清日夜,腥臊味道充斥着各个角落,凄厉哀怨的哭嚎声此起彼伏,秀秀被关进来的当天就被吓哭了,哆哆嗦嗦地求饶,求人放她出去,可换来的是狱卒抽在牢房门口的鞭子。
  虽然没打到她身上,可仍旧吓得她脸色发白,她再不敢说话,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得近乎死寂的牢房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一点亮光出现在不远处,秀秀激动的扑到栏杆上,热切地期盼着来人是谢蕴。
  来人倒也的确是个熟人,只是可惜并不是救星,而是那个告发她偷盗金珠的女使。
  “司珍大人让我来告诉你几句话,她不想和你计较,只要你把金珠交出来,她就不追究了。”
  虽然被关了这么久,秀秀打从心里盼着能出去,可这种事还是知道不能承认,她用力摇着头:“我没偷,是你冤枉我,我要见司珍大人,我要告你诬陷!”
  女使脸上泛上来几分恼怒:“谁诬陷你了?你手里的金珠就是少了,不是你拿的,难道是金珠自己长翅膀飞走的吗?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嘴硬,怎么?你以为这么撑着就有人来救你?”
  秀秀被堵了一下,心里又气又怕,明明有很多话想辩驳,可刚到嘴边就莫名其妙地掉了眼泪。
  女使脸上的厌恶越发明显:“看看你这副样子,也不知道那个谢蕴给司珍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动了收你做徒弟的心思。”
  秀秀一愣,震惊得眼泪都不流了,司珍想收她做徒弟?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谢蕴竟然为她做了这么长远的打算……
  她一时间十分感动,可很快又沮丧了下去,就算她原本真的有那个机会又如何?现在有了这么个罪名在身上,她以后就完了。
  别说在尚服局继续当差,恐怕后半辈子都别想进去了。
  想起那时候自己的下场,她控制不住的浑身一哆嗦,惊恐之下她抓住栏杆朝着外面哭喊起来:“姑姑救我,我没偷盗,我没有!”
  女使眼底隐晦地闪过一丝得意:“别喊了,救你?你以为谢蕴真有那个能耐?被皇上厌弃的后妃都只有认命的份,何况她一个奴婢?宫里那么多人看她不顺眼,我看用不了多久,她也会进来陪你的。”
  秀秀的哭喊戛然而止,这人说她的闲话她能忍,还会怕,可编排她家姑姑她就不行。
  “你给我闭嘴!你个长舌妇,你进来我姑姑都不会进来,你全家进来我姑姑都不会进来!”
  女使被骂得一愣,随即气得红了脸,这阵子看这丫头傻乎乎的,连句难听的话都不会说,还以为是个软柿子,原来也会发火。
  可真是笑死人了,自己的事都没发作,骂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倒是恼了。
  女使越发觉得她蠢:“我来可不是和你斗嘴的,宫里的东西,别说金珠,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不是你能随便动的,总之东西一定是你偷的,要是你还嘴硬不承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击掌,一个孔武有力的灰衣太监自黑暗里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站在了女使身后。
  秀秀一哆嗦:“你们要干什么?”
  女使冷笑一声:“司珍大人让我们好好问,可你都到了宫正司,当然是用宫正司的手段了,你不招就打到你招。”
  在秀秀满脸的惊恐里,她朝身后的那人点了点头:“就有劳你了,要是能把金珠找回来,我尚服局是不会亏待你的。”
  尚服局是尚宫局六局二十四里最容易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一处,油水自然也是最肥的,他们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寻常宫人自在好几个月了。
  可那掌刑太监却并不满意,抬手摸了女使的腰一把:“你知道我不是要那个。”
  女使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仔细你的蹄子。”
  掌刑太监缩回了手,讪讪一笑:“好好好,我不乱摸,你只管放心,咱们的手段宫里没人不知道,你想让她说什么,她就会说什么,要是错一个字,都算咱们的饭白吃了。”
  女使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太后大寿,尚服局最近忙碌得很,别再因为这种小事让司珍劳心,听明白了吗?”
  话说得这么清楚,太监还有哪里不明白?
  连秀秀也看出来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想屈打成招?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你们要是敢动我,谢蕴姑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可厉害了,招惹她的人都没好下场!”
  太监一愣,竟真的有些犹豫起来:“你说的谢蕴,不会是乾元宫的谢蕴吧?”
  秀秀一看有用,忙不迭点头:“就是她,我从进宫就跟着她,她对我可好了。”
  太监脸色变了变,将女使拉到了一旁:“你怎么不说这是乾元宫的人,那谢蕴姑姑是好惹的吗?”
  女使拧了那太监一把,怒道:“你怕什么?她又不是主子,一个奴婢而已,现在还被贬了,早就不是以前了。”
  太监还是有些忌惮:“可她毕竟还在乾元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动不了旁人,但你我这样的小角色她收拾起来太简单了,你何必跟她过不去?”
  虽然对方说的是实话,可女使还是越听越气:“我跟她过不去?分明是她来挡我的路,我在尚服局累死累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司珍的位置吗?结果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就把我的路堵住了,这口气我绝对不能忍。”
  太监仍旧犹豫不决:“要不还是算了……”
  女使气得要撒泼,可一看太监眼底的忌惮那么真实,犹豫片刻还是收敛了情绪,她轻轻摸了摸太监的胸膛,媚眼如丝:“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对食吗?今天的事你要是帮我做成了,我就如了你的意。”
  太监眼睛刷的一亮,顿时顾不得其他:“这可是你说的!”
  见女使点了点头,他迫不及待地搂住人亲了一口:“成,为了你我这条命都能豁出去,今天你要她说什么,她就会说什么,任谁来也翻不了供!来人,把她给我带去刑房。”
  第90章 死里逃生
  秀秀被几个人粗暴地从牢房里拖了出来,她察觉到了不详,惊恐地尖叫挣扎,却毫无用处,仍旧一路被带进了刑房。
  原本她以为宫正司的牢房已经足够吓人了,可到了这里她才知道,牢房简直像是地狱。
  惨烈凄厉的喊叫求饶声,混杂着刑具落在肉体上的动静,听得人毛骨悚然,秀秀脸色煞白,身体抖如筛糠,等被拽着手脚吊上刑架的时候,她已经彻底软了下去,惊恐之下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连哭喊都没能发出一声。
  一个血淋淋的宫人从她身旁的刑架上被解下来,抓着胳膊拖走了,可对方拖拽过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浓郁的几乎发黑的血迹。
  有那么几滴甚至溅到了秀秀脸上。
  她浑身一哆嗦,被这股血腥味一刺激终于回神,撕裂般地叫了出来:“救命,姑姑救命,救我,救我啊!”
  她开口的猝不及防,不管是掌刑太监还是女使都被震得耳朵一蒙,回过神来女使上前就是狠狠一巴掌:“喊什么喊?你痛快认罪就不用遭这些罪了,谁让你嘴硬?活该!”
  极度的惊恐之下,秀秀竟没感觉到多疼,虽然被打得歪过了头,可仍旧不停地喊着姑姑。
  女使被喊得心慌意乱,拿起鞭子就要抽。
  掌刑太监连忙拦住她:“这鞭子绞着铜丝可不能乱抽,会出人命的。”
  女使恼怒他优柔寡断,就算真的抽死了又如何?宫里死个宫人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现在用得上对方,这么恶毒的话她自然不能直说,闻言只好将鞭子还给了他,有些鄙夷的开口:“你不是说你手段厉害吗?倒是让我见识见识啊,别不是吹牛吧?”
  那太监只有这一样东西拿得出手,此时被质疑顿时气血上头,凌空甩了个鞭花,在秀秀惊恐的眼神中抽了下去。
  一时间血花飞溅,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几乎要刺破宫正司的屋顶。
  女使被唬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几步,那太监仿佛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鼓励,刑讯间越发卖力,秀秀毕竟年纪小,哪里受得住这种刑罚,没几下就松了口:“我认……金珠是我拿的,别打了,别打了……”
  说话间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太监面露得意,朝女使看了过去,女使正要称赞他一句,一个小黄门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周福公公,皇上把谢蕴召回身边了。”
  周福一愣,下意识看向女使:“晚冬,你不是说她失宠了吗?现在怎么办?”
  晚冬也有些懵了,之前明明到处都传言太后要送人到皇帝身边去,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谢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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