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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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总能遇到愚蠢的敌人,但作为领兵之人,要切记不能有半点骄敌之心,再愚蠢的敌人,也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赵石策马向前,一直如影随形,跟在他身边的李之问用唾液沾着毛笔,不停在记着什么,这是随军书记应该做到的事情,而且长安国武监那边送来消息,要一份大将军随军纪略,以充国武监书室。这是要留名千古的事情,虽然大将军赵石本人并不算太在意,但李之问却激动难言,不敢有半点怠慢,尤其是出征草原这样在他看来,对于南方汉人来说,确定能够流芳百世的机会,更是不容有半点错过。
  汉将军霍去病封狼居胥,代表着汉人对北方胡人一次意义非凡的胜利,为后世之人所铭记,但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春秋战国,北方诸国皆与匈奴激战不休,到得前秦,蒙恬大将军更是率兵驱逐匈奴千里方还。
  而到得盛唐之时,大将李靖率兵北征,之后大突厥帝国,被大唐骑军打的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恢复昔日之荣光。
  自古以来,许许多多的汉人名将,皆于草原立下绝世之功勋,但能被后世家喻户晓的名字却有几个?
  不是他们立下的功劳不够大,而是没有过多的文字流传下来,盛事总要以文字记之,才可流传下去,而能随军北来草原的文人又有几个?
  在这个上面,身为读书人的李之问想的是很清楚的,而作为新降之人,这样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又怎能不尽心竭力,他算不得正经的文人,但毕竟读过些圣贤文章,文人之所求,不过名声二字罢了,而这名声,又无过于留名青史者。
  以大将军事,而闻名于后世,他又怎能不尽自己所能以成如此美事,且在他知晓国武监为何之后,这种心思就再也不能克制了,大将军赵石之后所言所行,他并无一丝放过,也无多少乔饰,多数都是完完整整记下,小心翼翼保存,以为回去之后整理,传回长安国武监之用。
  不提他这一番心思,如今在赵石周围,一群年轻的国武监领兵将领认真的听着,并牢牢将这些话记在心里,作为国武监生员出身的他们,能在如今近的距离,聆听大将军的教诲,是不可多得之机会。
  对于将来无论处置公务,还是临机处断之能都是一个很好的提高,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资历,足以让其他人羡慕的眼睛发红的资。
  不过毕竟是身临战事,说了短短的几句,赵石便挥手道:“各自回去领兵,卡勒部王帐就要到了,之后虏获必多,记得我的吩咐。”
  众人齐声应是,心里满是遗憾的纷纷掉头而
  赵石不管那许多,探马报过来的消息让他有些吃惊,就像他方才所说的那般,敌人有些过于愚蠢了。
  对方就像等不及行刑,非要刽子手尽快下手的刑囚,上赶着过来送死。
  一些草原大部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当年他到汪古部的时候,汪古部主帐,就能派出八千人的骑兵,都是部落里的青壮战士,如果真要全部动员的话,数万人的大军也不是不能凑出来,当然,这里要有一大部分老人,女人和孩子。
  草原人的战争动员能力,是很可怕的,如果一个草原大部陷入绝境,临死前的反扑,足以给任何强大的敌人造成大量的伤亡。
  如果让一个大部整个动员起来,用全民皆兵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所以他不想将卡勒部彻底的逼入绝境,给他们留下宽裕的逃命的时间,逃跑的敌人,无论如何与背水一战的敌人在可怕程度上,都是不可同日而语但卡勒部显然在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底细的情形之下,就派出了自己的骑兵,甚至探马回报,他们根本没有派出游骑,就这么鲁莽的冲了上来。
  赵石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些家伙有什么埋伏,但随即就压下了这个念头,草原上,永远是不会有埋伏这一说的,再迟钝的人,也能在数里之外听见大队骑兵奔驰而过的马蹄声,从而有着足够的反应时间。再者说,大军斥候环绕左右,大队人马根本不可能逃过斥候的眼睛,那么就是敌人太过愚蠢这一个解释了,也许他们根本未曾想到过,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主实际上,不用再纠结什么了,汉人兵法中以奇辅正的规则,在草原上并不算适用。
  碧蓝的天空之下,黑压压的秦军骑兵向对方发起了冲锋,额拉姆河的河水,在这个时候都被一阵阵来临的震动弄得翻腾不休。
  士卒在冲锋之际,纵声狂呼,以壮声势,狂野的呼啸声,随着草原的春风,扶摇直上,响彻天际。
  战马在尽情奔驰,战士在马上纵情狂呼,这就是战争的旋律,狂野而又令人闻之悚潮水般向前的秦军骑兵在奔驰之间,已经散开了距离,层次分明,队列井然,这在草原上,是难得一见的情景,所带来的声势,也是草原骑兵所未曾见识过的,这是汉人军伍最强大的地方,时隔数百年,再次于草原之地出许多卡勒部的战士已经被吓的脸色苍白,身下的战马也在不安的嘶鸣扭动,想要带着身上的主人掉头就跑。
  卡勒部虽然在鞑靼人中一直很强大,但他们从来不以善战而著称。
  千夫长,百夫长在声嘶力竭的呼喝着,为部下打着气,其实自己的面色,并不比属下的战士强上多少,他们万万不会想到,来犯的竟然是这么强大的敌人,心中的绝望已经开始蔓太轻敌了,也太鲁莽了,这也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带领骑兵而来的千夫长,也是卡勒部无敌的勇士,他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喊着,天神赐给我们战死的勇气,催动了战马,无畏的向强大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冲了上去。
  这样的行为,显然唤起了大部分人的勇气,他们举起弯刀,在头顶挥舞着,跟在他们的首领身后,向敌人发起了无畏的冲锋。
  但也有人在同伴们向前的时候,选择了向后逃跑,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并没有人回过头来看他们一眼,他们已经丢掉了天神所赐予的荣光,即便活着,以后也跟死了一样,也再不可能进入天神的神国。
  草原骑兵的纪律之涣散,就此也可见一般了。
  冲锋向前的卡勒部骑兵,勉强保持着松散的队形,但随着距离的增长,他们越加的涣散,乱糟糟的,凭着一腔的勇气,向强大的汉人骑兵迎了上去,这简直就是在送死,汉人军伍,与草原人交锋,怕的从来不是正面的角逐。
  他们拥有草原人视为珍宝的锋利钢刀,能够射穿盔甲的弓箭,奔跑如飞,短途冲刺让草原骏马黯然失色的高大战马,更何况,他们身上还穿着防护周到的甲胄,在正面角逐中,很少有草原上胜利的机会。
  显然,汉人离开草原已经太久了,而越来越懒散的女真人也从不曾在草原人面前将这些东西尽情展示一。
  没有步兵和后勤辎重拖累的汉家骑兵,所展示出来的可怕战力,是草原人根本所无法想象的。
  “张弓,张”快进入一箭之地,秦军军阵中响起无数传令声,奔驰中的骑士立即微微抬起身子,张开弓弦。
  “射,射。”
  弓弦放松之后,嗡嗡嗡的声音响成一片,箭矢离弦那令人惊悚的锐啸声,甚至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掩盖了下去。黑压压的箭矢升上天空,甚至将天空都遮的一暗。
  这样不管目标,成片的压制性攒射,是卡勒部骑兵从来未曾见到过的,草原上箭矢是无比珍贵的东西,只有在离敌人足够近的时候,才会发射出去,而且并没有这般整齐,多数时候都看各人的射术以及习惯。
  这样骇人的景象,让冲锋中的卡勒部骑兵发出歇斯底里的绝望叫声,箭雨落下,比草原最劲急的雨幕好像还要密集几分,但带来的却是无可争议的死亡。
  血花终于在草原上绽开,成片的卡勒部骑兵在箭雨的洗礼之下,被射成刺猬一般,战马嘶鸣着栽倒在地上,将马上浑身插满箭矢的战士抛飞出骨骼折断的声音响成一片,战马哀鸣,战士的惨叫,强大的秦人铁骑,将战场中最残酷的一面,瞬间便摆在了卡勒部战士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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