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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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云溪急于解开心中的疑惑,一连提了好多问题,裴芊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让她先坐下来,容她慢慢的回答她。
  “娘,你知道么,云飞他……是被侯夫人故意害死的,她故意害得云飞得了荨麻疹,却买通太医误诊为麻风,生生的将他害死了。”
  她见裴芊芊弱不禁风,似乎随便有一阵风吹过来便能将她吹倒似的,将她也拉到榻上坐下。
  虽然母女相隔这么久没见面,但相处起来也颇融洽,并没有什么隔阂,纳兰云溪想到云飞的死终究是她心中的一个心病,忍不住将他的死因对裴芊芊说了一遍。
  “我那可怜的孩子……”裴芊芊听了纳兰云溪的话之后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流下泪来。
  虽然她当着纳兰康的面骂纳兰云飞是孽障,她恨生下纳兰康的孩子,但终究还是免不了心疼他,无论怎样来的,他也是她的骨肉呢。
  “娘,您别难过,虽然我已经让侯夫人得到惩罚,但是她的惩罚还不够,我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纳兰云溪见裴芊芊此时也伤心落泪,心中也不免感伤,于是小声的安慰她。
  “虽然云飞的出生我那时没有期待过,但他毕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么大点的孩子就这么夭折了,怎不令我伤心?我生了他连他一面都未见过,他就早早的走了,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裴芊芊此时哭得越发的伤心,纳兰云溪虽然记挂着她要问的事,这时候却也急不得,只是坐在榻上陪着她伤心。
  纳兰云溪不断的安抚裴芊芊,她哭了很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也许不光是为了纳兰云飞哭,也许还有她这八年来所受的苦处,还有她背负的使命和情债,这些东西都压在她心底不知多少年,日积月累经年累月的煎熬着她。
  被囚禁时也许她还能凭着顽强的毅力与信念支撑着,如今一朝被救种种心酸难耐涌上心头,昔日之事又被重新勾起,也许牵动了她内心深处压抑的痛苦,所以哭起来便止不住了。
  和一场痛苦真可谓旷日长久,就在纳兰云溪的安抚下,裴芊芊仍然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慢慢的止住,最后抽泣也抽泣了一炷香,直哭得喘不上起来。
  纳兰云溪扮演着一个好女儿的本分,也是因为心里真的怜惜他,所以一会儿陪她苦,一会儿又给她端茶倒水,一会儿又给她顺气,恨不得将身为女儿所有的孝心在今日都尽完,尤其是她那一副已经被渐渐掏空了的身子,她心下难过,就她这样子,即使自己会医术,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补不过来。
  这还要她自己想开些,好好配合,她才有可能将她已经亏空到极致的身子慢慢的补养过来,否则,她若是一直这样,心中又忧思不解,即使她现在救了她,恐怕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弟弟云飞,绝不能再失去这个世间和她骨肉相连的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下定决心,今日要将她心里藏的事都问明白,让她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以后这些事都不用她来担,她替她担,一切有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承担。
  她要她以后只安心保养身子,每一天都过得快乐,安宁,在剩下的日子里她陪伴着她一直到老,方能全了她们的母女情意。
  “娘,喝点水,我知道您心里苦,今日您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以后,你心里的苦,我来担。”
  纳兰云溪见裴芊芊终于平静下来,才搂着她消瘦的肩膀说道。
  她今日这般哭一场也好,这么发泄一回还有利于她的身子调养。
  “恩,云溪,娘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我太长时间不说话,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不堪了,我怕说得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不如你问我,由我来说,这样还好些。”
  裴芊芊想了想缓缓说道。
  “恩,娘,我爹是谁?
  这是纳兰云溪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因为裴芊芊如今这样的遭遇,可能都是拜她亲爹所赐,她心中其实不愿意猜度自己的亲爹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但她和裴芊芊在侯府受苦这么多年,而且当年她被将军府赶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那爹都没有露个面,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他如今还在不在这世上?
  “你爹?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他人如今早已不在,再提他也没什么意义,你还是不知道他的好。”
  裴芊芊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谁,你有今天的遭遇,都是他害的吧?您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猜猜。”
  纳兰云溪一听裴芊芊的话心中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顿时有些气恼起来。
  “云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他早就不在人世,所以,我才不愿再提他。”
  “娘,我从舅母和表哥那里也曾听说过一点关于你的事,他们说当年你是外公和外祖母的掌上明珠,自小他们就对你偏爱,你长大外出游学之后便碰到了我爹,我猜你当时一定和我爹私定终身,然后便有了我。”
  纳兰云溪目不转睛的看着裴芊芊,给她开了个头,让她好接着说下去。
  “哎,是啊,当年我是在游学途中碰到你爹的,那时候我还是如花的少女,第一次见到他便一眼成殇,他那个时候经历了一些事,家破人亡,所以我由一开始的心疼,到最后对他动了心,只是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后来他郁郁而终,而我却已经有了你,所以我便不顾清誉生下了你,还将你带回将军府。”
  “之后的事便如你舅母和表哥说的差不多,我不肯说出你的父亲是谁,生生将你外公和外祖母气死,之后又被你舅舅赶了出来,你舅母当年为了救我护着我逃走也受到我的牵连,被你舅舅休弃……”
  “我那时便身子弱,带着你逃走不到半个月便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我住在客栈里每日请大夫吃药,很快就将你舅母给我的一些盘缠也花光了,最后我被赶出了客栈,因为那时候你还小,我抱着你就算想找个维持生计的工作也没人肯要,走投无路之下我打算回去求你舅舅收留我,可还没等回将军府,便在路上晕了过去。”
  裴芊芊面无表情,平静无波的说着,纳兰云溪听到这里知道重要的话马上就要来了,便握住她的手等着她继续。
  “我醒来之后,见自己躺在一间清静雅致的屋子里,我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可是我环顾屋子,却不见你的踪影,我顿时大急,立即就起来下床去四处寻找你,最后,我在另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你,还有一个男人……”
  “当时你饿坏了,他正抱着你坐在椅子上给你一勺一勺的喂米汤,那人……便是纳兰康。”
  “也许是当时的那一幕太温馨,也也许是他当时做的事刚好做到我心坎里去了,所以我便自然而然的对他产生了好感,以至于到后来对他全盘信任,一点都不设防……”
  “后来他告诉我,他便是当今的安宁候纳兰康,说那一日他下了朝回府的途中见我倒在路边,孩子饿得一直哭,便命人救了我,当时因为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将我安排在这里的小院落里,他问了我的境况,我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便将自己的情形都告诉了他。”
  “那之后我便在那个宅子里住了下来,他起初还算守礼,每日里只是来坐一阵,看看我和你,便走了,只说是让我安心住着,等过一段时间,你舅舅气消了,他再从中说和,让我仍然回将军府去,我那时候也并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又因为他一直都宽和大度,所以便相信了他的话。”
  “有一次他来的时候说已经在和将军府联络了,准备将我送回去,我高兴之余便亲自下厨,想好好感谢他一番,也就是那一次,他趁着我喝了几杯酒,便对我做了那样的事,醒来之后,他赌咒发誓说一定会为我负责,让我先入府做个姨娘,待他和你舅舅说好了,你舅舅同意我回将军府的时候,再将我抬为平妻,我当时被他占了身子,又无依无靠,所以最终被他的甜言蜜语所骗,便依了他。”
  裴芊芊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得往下掉。
  “娘,是不是这之后他便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不是一开始他就发现了你有一张藏宝图?”
  纳兰云溪猜度着当时的事替她说出了后面的话。
  “是,那藏宝图是你爹临终之时交给我的,让我将来将它交给你,我一直贴身带着,而那日晕倒的时候便不小心将那图掉了出来,被他捡了去,所以后来的一切,都是她见财起意而设计的一个圈套,他研究了好久都研究不出那图,所以才设了那样的一个圈套。”
  “那是不是你进府后他就一直将你囚禁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和将军府联络,甚至生怕我被发现,进府的时候便给我改了名字叫青柔,他确实将我拘在院子里,整日哪里都不许我去,每天都要来逼问我一回那藏宝图的秘密,我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对他恨之入骨,可是我那时却有了身孕,我本不想生下他的孩子,所以有了身孕后也并不忌讳饮食,不好好保养身子,才没被侯夫人发现,知道分娩的时候她才知道我原来有了身孕。”
  “而我也不知道他一直没有囚禁我是为了等我生下孩子,当日我生完那孩子便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侯府西墙外面的那间院子里了,从此我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囚禁生活,每日里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可是我却记着你父亲当年的吩咐,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你抚养大……”
  “从那以后纳兰康便露出了本来面目,隔几日便会来逼问一回那宝藏的秘密,开始的时候我还据理力争,痛骂喝叱他,到后来便懒得理他了,我知道,他既然布下那样的一个局来欺瞒我,想要得到那宝藏,只要我一天不说出那秘密,他便一天不会对我怎么样,因为,他不甘心……”
  “那今日我将您救出来的时候,他是再也等不了了,向你下了最后通牒么?”
  纳兰云溪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是她没想到她亲爹已经不在人世了,怪不得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寻她和娘,原来如此啊。
  “是,其实那藏宝图一直都在他的手中,只是他费尽心思都破解不出来,这么些年了,想必他该用的方法也用尽了,也许他怀疑那藏宝图是假的也说不准,所以,他等不住了。”
  裴芊芊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含着泪低下了头。
  “娘,那你究竟知不知道那藏宝图的秘密?”
  纳兰云溪心中怀疑裴芊芊根本也不知道这秘密,所以不由自主的便问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裴芊芊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
  “什么?你真的不知道?那当初父亲给你那藏宝图有什么用?”
  纳兰云溪有些不淡定了,她心中对她的生父有了些怒气,这不是耍人么?给了裴芊芊一张藏宝图却不告诉她如何破解,那不是等于没给么?若是他父亲真的爱裴芊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我只知道,想要得到藏宝图的秘密,便要找到凤星,只要找到凤星,便能得到破解之法了,其实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凤星能破解那藏宝图。”
  “凤星?这又有什么说法?”纳兰云溪今儿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凤星临世这样的说法,所以便好奇的问道。
  “当年东陵开国帝师预言过,到了东陵顺景帝这一代,会有凤星临世,得凤星者得天下,凤星会选择明主辅佐其登上皇位,若能得凤星辅佐,皇朝会迈进一个新的繁荣景象,若是不能得凤星辅佐,轻者会引来杀戮,重者颠覆皇朝。”
  裴芊芊将这些事娓娓道来,纳兰云溪听得一头雾水,若开国帝师有过预言,那一定是国家最高机密,她是怎么知道的?
  “娘,若这是皇朝的预言,一定是顶机密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凤星临世又有何异象?”
  纳兰云溪知道有一些星象异数无法会对国家大事有某种暗示,这种暗示不能被人类参透,有的便说是迷信,其实,这些都是玄学术数一类的学问,万法自有综缘,只是人类参不透而已。
  “你父亲曾是皇家之人,是他告诉我的,这也和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有关,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一直未告诉我,但他却说过这样的话,凤星降临之时,天降五彩祥云,至于如何寻找凤星,我却不知道。”
  裴芊芊摇了摇头,对于当年的事她了解的也只是九牛一毛,她还没来得及全部了解参透,云溪的爹便去了,所以她知道的也只是这样的一些片段。
  “我父亲是皇家之人?”
  纳兰云溪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又是一头雾水了,心中暗暗将皇帝到几位王爷都在心中过了一遍,发现哪个都不像是能和裴芊芊有关的人,但是听她话中的意思,是绝对不会告诉她他爹是谁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强问。
  到这里为止,裴芊芊的遭遇她已经基本清楚了,但是有些事她还是没弄明白,而且连裴芊芊都不知详细情形,大概她也是猜度着说的吧。
  “娘,那这些年可曾有人寻找过凤星?”纳兰云溪隐隐感觉到这些事情都和凤星有关,若是这样的话,最起码东陵不可能不派人去找,因为这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
  “应该有吧,也许,纳兰康也在暗中寻找凤星,虽然当时,皇上可能不许将凤星的事传出去,但是身在朝廷之人又能有什么真正的秘密,私下里一定有不少人知道凤星的事。”
  裴芊芊叹了一口气,看了纳兰云溪一眼,又摇了摇头说道。
  “娘,这些年你受苦了。”此时纳兰云溪已经基本将旧事都了解了,只是她心中还是对她那亲爹有些怨怼,觉得他对裴芊芊真的太无情了,既然将藏宝图给了她,却不肯告诉她破解秘密,只说找到凤星可以破解,难道还指望裴芊芊去找凤星?况且,他究竟是谁?
  “不,如今,我终于见到了你,你也长大了,我将这些事都告诉你,心中的大石便放下了,我现在立即便临摹一副那藏宝图,我曾经日日研究那图,早就将那图刻在了脑海之中,以后,你要妥善保管这宝图,将来必有大用。”
  裴芊芊摇了摇头,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却也不见她疲惫,精神还越发比先前更好了些,想来是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压抑感减轻了不少,所以心情也跟着舒畅了吧。
  “娘,我拿着这藏宝图也没用啊,你不是说只有凤星能破解么?谁知道凤星是什么?”
  纳兰云溪觉得裴芊芊这话有些不对劲,却又挑不出毛病来,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如今在那长达八年的囚禁生涯中身子早就被掏空,精力也被耗尽,如今虽然被你所救,但我自己知道我剩下的时日无多,若不将这秘密告诉你,还能告诉谁?况且只有你拿着我才能放心,否则被纳兰康找到凤星破解了那宝藏,那可是足以建立一个国家的财富,这财富怎么能给那样的禽兽?”
  裴芊芊说着便走到案几边,拿起桌上放着的执笔认真画起来,不容纳兰云溪有丝毫拒绝。
  纳兰云溪听了她的话也没法反驳,只好站在她跟前伺候着她,等她将那图画出来。
  那图繁复无比,她描描画画,又画了近一个时辰才将图纸画好,她吹干图纸上的墨迹,然后小心的折好交给她,让她仔细的收着。
  纳兰云溪突然感觉到裴芊芊这番作为有些像交代后事似的,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忧,万一她要是将这些事吩咐完便再次寻短见那可如何是好?
  “娘,你不会和我说完这些事又寻短见,离开我把?”纳兰云溪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说道。
  “不,娘好不容易和你重逢,怎么会再自寻短见?只是我自个儿的身子我心里有数,我怕哪一天便突然支撑不住倒下去,所以,该告诉你的事和我要吩咐你做的事都要提前做好。”
  裴芊芊笑了笑,也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
  “好,娘,那我就放心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许你自寻短见,若你那样做的话,我必一生都不会原谅你,至于你的身子,我会些医术,一定会慢慢儿给你调养好的。”
  纳兰云溪将自己会医术的事也告诉了她,并一再叮嘱她千万不可寻短见。
  “恩,我相信你,云溪。”裴芊芊点了点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爱。
  “娘,那你现在国师府住一段时间,一来可以调养身子,二来,这里很安全,国师一定会保护你的,而且,纳兰康绝对想不到你会在这里,今日之后,他一定会暗中派出人来寻你,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完话后,纳兰云溪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似的和裴芊芊说道。
  “好,如今我了无牵挂,最后的心愿也了了,自然一切都听你的安排,不过,你怎么会和国师订亲?明明和你订亲的人是庐陵王啊。”
  裴芊芊想到这件要紧的事她还没问纳兰云溪,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娘,是燕翎要和我退婚的,你不知道,他在大婚之日羞辱于我,还亲自来和我退了婚,转而就和大姐姐又订了亲。”
  纳兰云溪想到这件事此时还心中气不平,恨恨的说道。
  “庐陵王竟然会这样?”裴芊芊喃喃的问道。
  “娘,前皇后怎么会给燕翎和我订亲的?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我和他订亲啊。”
  这件事也是纳兰云溪疑惑的地方,京中那么多贵族嫡女,前皇后不从她们当中给燕翎选一个好的订亲,却偏偏选了她,这是为何?
  “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当年前皇后生了二皇子后,钦天监说他是纯阳之命,必须得娶一个纯阴之命的女子相配,才能如鱼得水,但满朝文武的子女当中,只有你是纯阴之命,所以她当即便为他和你订了亲,这原是皇后的旨意,我自然也不敢不从,但也许也是因为这个,纳兰康这么多年才能容忍你在府中,否则,你大概也和你弟弟一样,早就命归黄泉了。”
  裴芊芊眨了眨眼睛,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道来,总之只要她知道的,纳兰云溪问她,她必然会向她解释。
  “原来如此,不过,从他和我退婚一事来说,他并不在意这个。”
  纳兰云溪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
  上次燕翎受伤,他们分开之后,这些日子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她暗道也不知他的伤好了没有,若光为她是纯阴之命所以当年才和她定亲的话,那天底下纯阴之命的女子也不单她一个,到时候他只要再另寻这种命格的女子,娶了当侧妃便可,所以,退婚之事也确实无可厚非。
  “哎,也是孽障,不过,幸好你和国师又订了亲,依我看来,你嫁给国师倒是比嫁给庐陵王还好些,当年我在将军府的时候,还和你舅母开过玩笑,要将你许给你表哥呢。”
  裴芊芊想到齐逸和她娘苏瑾,心中不免又回忆起当年之事,如今回过头去想想,已经沧海桑田,忽忽数年,人生际遇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什么都没有个准数。
  “娘,这件事我知道的,表哥曾经说过。”
  纳兰云溪想起齐逸说他小时候还抱过她,亲过他,顿时羞得脸色通红,低下头去。
  裴芊芊嘴唇动了动,一时却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纳兰云溪。
  “娘,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纳兰康也不知道会不会怀疑,我去找国师说一声,让你在这里修养,我便要先回去了,等改日得了空我就来看你。”
  纳兰云溪想到自己现在还未回到侯府,若是被纳兰康发现了,必然会怀疑,以纳兰康多疑谨慎的性子,一定会怀疑府中有内奸,说不定会搜查侯府,她如今得快点赶回去才行。
  “恩,好。”裴芊芊点了点头,神色间充满了疲倦,纳兰云溪扶着她将她安顿在榻上躺了下来,让她好好睡一觉,自己却坐在榻边陪着她。
  有她的陪伴,裴芊芊很快便睡着了,也许这八年来她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也也许今日将心中的事都告诉了纳兰云溪,心中大石落下,她安心了,所以没多久便进入了酣睡中。
  纳兰云溪待她完全睡熟之后才起身给她将被角掖好,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一出去,便看到廊檐下,容钰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她,想来,他在这里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国师,我娘她……”纳兰云溪此时心情还未平复,见他在这里,一句话便怎么也开不了口。
  如今他和她还未正式成亲,却要将自己的母亲安排住在这里,这样的事她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我已让人打扫了一处院子出来,伺候的丫环婆子也派流觞买回来了,今日就让你娘搬进去,她在这里,你放心。”
  容钰早就料到她心中的想法,她遇到这事首先就想到了他,而且连于她有血缘至亲的齐逸也放到了他后面,说明她心里已经在意自己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让她有半点为难?这等小事,不用她说他自然是要安排好的。
  况且,他也一直在找裴芊芊,如今这事正中了他的下怀,自然更不会推辞了。
  “那,谢谢你了,我如今在侯府势单力孤,实在没法安排我娘,将她放在别处,我也不放心,怕侯爷追来。”
  纳兰云溪暗道之前她一直小看了纳兰康,他才是心机深沉,阴险毒辣之人,只有将裴芊芊放在容钰这里,她才能安心,放在别处,她怕被纳兰康找到,到时候她也会被暴露,她在侯府便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不仅如此,恐怕还要被他追杀。
  “恩,我知道,你再忍忍,用不了多久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容钰点了点头,暗示自己很快就会迎娶她过门的事。
  “哦。”纳兰云溪想到他说的已经择定了成亲的日子,不由得讪讪的应了一声。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事情没做完,纳兰康手中的那份藏宝图她害得像个法子怎么偷回来才成,一旦秘密被他破解,那他一定会先她一步找到那宝藏的。
  “最近朝中也不太平,燕翎的势力越来越大,隐隐已有和太子抗衡之力,我们的事早日成了,也好叫他早日死心。”
  容钰犹豫了一会儿,又将近来朝中的风云突变之事略向纳兰云溪提了提,意思是要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提防着些燕翎,自从上次他们二人一起坠落山崖,他便开始心中不安,害怕自己多年苦心筹谋毁于一旦,一见到她,便如絮絮叨叨的老太婆,总要说上几遍。
  “我知道了,对了,流觞昨日肩膀中了一剑,又为我引导那真气守护了一夜,她怎么样了?这样, 你还罚她么?”
  纳兰云溪想到流觞,肩膀中检仍坚持要守护自己,心下不由一阵感动,她暗道容钰若是还坚持要罚她,那她就替她受罚。
  “清泉已经给她包扎好了,她如今不要紧了,惩罚的事……”
  容钰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
  “若一定要罚她,那我替她受罚好了。”纳兰云溪不等他说出话来,便抢先说道。
  “你替她受罚?那怎么行?”容钰下意识的推拒道,他本来也打量流觞负了伤,又坚持给她二人护法,想要免了她的惩罚,没想到他还没说出口,她竟要代她受罚,这他怎么能舍得?
  “怎么不行?若是你们有严明的纪律,犯了错一定要受罚,那便让我去,不,我一定要去。”
  纳兰云溪见他还犹犹豫豫,大有还得惩罚的意思,不由赌气说得斩钉截铁,面色也发红起来,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好歹她也是他的未婚妻,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哪里就有那么铁面无私了?
  “算了,就依你,想来他们也一定不敢让你替她受罚。”容钰叹了口气,最终无奈的向她妥协,他这么说潜在的意思便是不会惩罚流觞了。
  “真的?”纳兰云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虽然国师这人表面上张狂肆意,但她知道他内力其实很是腹黑,这件事若是不得不惩罚流觞的话,他多半不会做破坏规矩的事,可是他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她,她倒有些不相信了。
  “自然,我答应了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容钰眼尾一挑,有些生气的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现在我和流觞便要先回去了,如今侯府里还不知怎么样呢,我也放心不下,想要尽快回去一探究竟,便不能在此多留了,我娘……就全托你照顾了。”
  纳兰云溪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嗫喏着说道。
  “恩,流觞在前院,你去吧。”
  国师点了点头道。
  纳兰云溪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没有要送自己的意思,便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前厅寻流觞去了。
  容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之后,才转过身来,推着轮椅慢慢的进了裴芊芊的屋子。
  纳兰云溪到了前厅,果然见流觞已经在里面等候了,只是她脸上神情有些忐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见她来了,忙迎了上来。
  “姑娘。”
  “流觞,我们回去吧,我娘国师会安排好的。”
  纳兰云溪见了她便要带着她离开,可是流觞却皱了下眉头站了下来。
  “怎么了?”纳兰云溪见她还不肯走,暗道难道还有什么事?
  “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流觞说着便不等纳兰云溪答应,一步迈出了门槛,在廊亭出拐了个弯儿去了。
  纳兰云溪呆呆的站在当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索性只好先等等再看。
  等了一阵儿,见流觞又去而复返,只是脸上神情却不如她方才进来那般,松快多了,她心思一转顿时明白过来。
  想来她放才在这里一定是等待着容钰的惩罚吧,见自己一来就要拉着她走,她也不知容钰究竟要如何惩罚她,所以大概是跑去问他了,想来她此时已经得了赦免的命令了吧。
  “姑娘,姑娘……”流觞几步走了进来,然后上前往纳兰云溪身边一拜,口中说道:“多谢姑娘,如非姑娘在国师面前替我求情,我的惩罚怎么都是免不了的。”
  “你为了护我都受了伤,还要受到惩罚,这叫什么事?我自然不会让他罚你了,这算什么事?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纳兰云溪拉着流觞就往外面走去,她还以为容钰会送她出府的,没想到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来,也觉得没意思,便想快些回侯府。
  “不,清泉说姑娘要待我受罚,国师便将这话告诉了掌管刑罚的护法,他哪里敢让国师夫人代我受罚?所以才免了我的惩罚。”
  流觞满脸高兴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纳兰云溪一边说一边拉着流觞往出走。
  “所以,我要谢谢姑娘,这都是姑娘的功劳使我这次被免了惩罚,而且,姑娘竟愿意代替流觞受罚,流觞心里很感动,多谢姑娘这一份相护之情。”
  流觞也拉着她的手,二人边走边说,一路出了国师府的大门,马车早就准备好了,二人上了马车,流觞仍然一脸感激的看着纳兰云溪。
  “流觞,自你来到我这儿,我便没将你当外人,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姐妹,我的事你都知道,我从没将你当丫环看,你和她们几个是不同的。”
  纳兰云溪摇了摇头,将自己对流觞的看法说了一遍。
  “是,流觞知道,多谢姑娘如此待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心,以后,流觞纵然为姑娘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流觞低下头低低的说着,也是在变相的向纳兰云溪表衷心。
  “恩。”纳兰云溪只轻轻的答应一声,也不再推辞说什么不必的话,她知道她的心意就行了。
  马车将她们送到侯府西墙根下,她们便下了马车,仍沿着西墙一路走到那个小门边,流觞试了试门仍然能打开,二人从小门进去,便悄悄的往纳兰云溪的青山院而来。
  刚到院子门口,便听到里面何嬷嬷说话的声音传来,说她着了风寒,还未起床,她心中一惊,暗道坏了,纳兰康果然怀疑了,此时正派人在她的院子里查寻呢,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莫急,跟我来。”流觞一拉她的手,二人从前面绕到了屋子后面去。
  而此时前院里正传来林嬷嬷嚣张跋扈的声音:“老夫人屋子里丢了东西,侯爷亲自令下让整府的人挨个严加盘查,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躲不过去,连大小姐二小姐的房中都查过了,三小姐一个庶女的房间,我们便查不得了?来人,给我进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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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真的不是不怕死,实在是因为我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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