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铁索横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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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崆峒绝顶。
  悬崖峭壁,孤零零挂在云边的山洞。
  大风从极远的地方而来,呼啸刮过,荡在深渊之上,绝飞鸟,断人踪。
  铁索横拦于半空上,微微倾斜向下,而一位腰佩宝剑,身穿紧身劲装的人正在上面谨慎行走。
  此道铁索不知由何材料制成,极沉又极重,饶是如此,也时而会被山间的大风刮得微微摇晃,可那人便似双脚粘在了铁索上一般,纹丝不动,依旧平稳。
  “铁索之上,闲庭信步。果然有戏,看来顾闲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铁索的一头乃是山洞,另外一头有十五位异人满怀期待地瞧着那人横渡铁索。
  铁索上面的人正是顾闲。
  他如今穿着的紧身劲装也是崆峒派异人早已为他准备好了的,乃是为了防止大风吹拂。
  待得顾闲快要走罢铁索之时,山洞口那两位崆峒老者忽然睁开双眼,道:“你是要进入祖师洞的崆峒弟子?”
  “祖师洞?”
  顾闲微微皱眉,又按照事先崆峒派教好自己的说辞道:
  “不错,晚辈正是崆峒这一代的第一异人,见我大好中原被元人侵占,心中只恨实力低微,所以前来挑战二位前辈,寻求武道。”
  右边老者面无表情,稍稍点头道:“你须知道,祖师洞上印刻的神技若是武学修为不足的人前来参悟,非但无益,反而有害,更是有走火入魔之忧,你想清楚了么?”
  顾闲本对这什么隐藏在祖师洞中的崆峒武学没什么兴趣,不过听到这两位如此郑重地介绍,心中却泛起阵阵波澜。
  “晚辈明白了。”
  左边那位老者招了招手,道:“好,你过来罢!”
  顾闲数步踏过去,那左边老者突然出手,一掌拍出,其掌力暗暗沉沉,飘忽无影,似而在前,似而在后,令人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防备。
  顾闲一惊,忙退了两步,双手运转功力,环抱在胸,两手韦陀掌平平推开,才化解了这股阴柔至极的劲力。
  “咦,你是我崆峒弟子,为何将少林武功用的如此纯熟?”
  左边老者奇怪地问道。
  顾闲还未说话,右边的老者先应答道:
  “不然,祖师洞中的武学正是要博学多杂,无所不通,精贯百家武艺的人来,方能参悟,此子正是合适的。”
  左边老者道:“你为何总是与我作对?”
  右边老者道:“我如何与你作对?你说的本就不对!”
  左边老者道:“我只是问他为何会少林武功,又没有提及洞中武学如何,我看你是成心找茬!”
  两人竟便你一言我一句地争吵起来,甚至把顾闲晾在一旁,令他哭笑不得。
  “二位前辈,我们还要继续挑战么?”
  右边的老者道:“来来来,小子,你过来,快将这场打完!”
  顾闲又走上前去,右边老者同样是不发一言,一拳忽然击出,拳力浩浩荡荡、如日凌空,阳刚霸道,一往无前,竟与先前左边老者的阴柔掌力截然相反。
  顾闲大觉惊讶,看起来像是同门师兄弟的两人,内功招数却完全不同,实在奇怪。
  他这一次却暗暗用出青城派摧心掌的掌力,如白虫噬桥,蚁穴溃堤,以极为阴毒的方式,使其拳力消散而去。
  “这又是哪门子武功?好生歹毒!”
  右边老者面色有些不好看,左边老者却道:“什么歹毒,这才叫以柔克刚,你懂不懂武道?”
  右边老者怒道:“我怎么不懂?”
  这两人说不上两句,竟又争吵起来。
  顾闲只是微笑立于铁索之上,静静观察着两人。
  他已看出,论武功水平,这两人虽大概算是崆峒巅峰高手,但比起明教的四大法王还要稍差一些,估计是上一辈的崆峒掌事人。
  只不过这两人修炼的功法一阴一阳,互不相同,如果配合起来,倒是真的很难应付。
  尤其是顾闲还是站在悬崖铁索之上和他们打,便更是大大增加了难度。
  两人正在争吵之时,顾闲却忽然在铁索之上运转起千手如来掌来。
  这两人不觉有异,仍在斗嘴,顾闲的掌影却以一变多,成倍地增长,已到了三十二掌。
  此时那两位才注意到顾闲的动作,其中左边老者叫道:“不好,这是少林的七十二绝技,蓄势愈久则威力愈强,万万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右边老者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铁索在外,他上不来,我们也下不去,又有什么办法?”
  左边老者不忿道:“我与你好好说话,你怎么又开始了?”
  右边老者正要反驳,却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他看见顾闲的千手如来掌竟然化到了六十四掌,而六十四掌在空中反反复复,颠颠倒倒,混作一团,始终不攻出来。
  掌影重重叠叠,密密麻麻,顾闲倒好似是真的生出了千手千掌,绝妙无穷。
  就连崆峒派在很远处观战的异人也叫好起来:“他要用大招了!”
  他们在比武大会上曾经看见过顾闲以此招击败过周芷若,便以为这是顾闲最厉害的大招。
  “合而为一,快攻出去啊!”
  崆峒派异人紧紧地盯着顾闲,看着他一直推演掌法,就是不上前,暗暗着急。
  大约过了一盏茶,顾闲头上隐隐冒出细密的汗珠来,他手中仍然是挥舞不断,保持着六十四掌。
  山洞两位崆峒老者也有些摸不清楚顾闲究竟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山间忽然有风刮过。
  呼。
  风吹在顾闲的手掌上,众人只觉眼前一乱,六十四掌齐齐一分,竟然变成了一百二十八掌!
  “怎么可能?!”
  两位崆峒老者对视一眼,道:“难道是千手如来掌的大圆满境界?就算是少林的方丈也未必练到了这种程度吧?”
  空中闪动着无穷无尽的掌影,弥漫在山洞之前,顾闲大喝一声,扑上前去,将这漫天铺地、层层叠叠的掌法全部压了下去!
  崆峒两位老者见此,对视一眼,左边老者伸出一手,右边老者伸出一手,竟将左右两手相对,互通功力。
  而他们的另外两只手却是一作掌,一作拳,并着迎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近乎媲美霹雳雷火弹爆炸的动静,顾闲居然被打飞了出去,一个闪没,落下了万丈深渊。
  崆峒二老则撞进了山洞之内,不过一会儿才慢慢出来。
  出来之时,仍为一左一右,却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了。
  右边老者说道:“好厉害的年轻人!”
  左边老者则叫道:“哎呀,我们这一招‘阴阳合磨’威力太大,岂不是将崆峒武功最高的人打下悬崖去了?”
  他们心知,刚才那一击若是在平地上,是万万伤不到顾闲的,不过这是在悬崖边上,一个力道控制不好,便是粉身碎骨了。
  右边老者也忧虑起来:“是啊,是啊,这......”
  左边老者道:“早知道他武功这样好,我们便索性放他进去就是,反正祖师当年立训,只是害怕武功不足者强行参悟,走火入了魔......”
  左边老者还未说完,右边老者立即接口道:“但此子武功犹在你我二人之上,甚至是崆峒近些年来最强之人,他都参悟不了,恐怕就没人能够参悟了,是么?”
  左边老者叹道:“实在不错。”
  这两人虽然看似不睦,却心意相通,互相知道对方所想,着实神奇。
  “既然二位已经允我入内,那小子也只好从命了!”
  突然间,铁索之下跳出来一个人,轻轻一勾,借势飞起,竟跃起七、八丈之高,随后便下落在山洞前,笑嘻嘻地看着崆峒二位老者。
  正是方才藏匿在悬崖之下,悄悄拉住了铁索的顾闲。
  右边老者道:“哇呀,你原来没事。”
  左边老者道:“再好不过,你看,都怪你刚才出手太重,让他险些落下去!”
  右边老者一瞪眼,道:“怪我?难道你出手便不重了?”
  这两人说话之余,崆峒派的十五名异人却一个个地吊着铁索,如猴攀藤,迅捷地溜了过来。
  他们并无高深的轻功,只好借此渡山。
  “顾闲,你果然没有白费我们的用心!”
  郝牵须第一个当头而来,站在山洞前,面上满是兴奋之色。
  崆峒两位老者却同时叱道:“谁准你们上来的,滚下去!”
  郝牵须道:“怎么?都是崆峒弟子,难道还不准我进山洞么?”
  右边老者道:“你们若要参悟,也须得经过考验才行,否则是万万不能上来的!”
  “可是我就是......啊!”
  突然,郝牵须身后跟着的女异人拔出快刀,一刀捅进了郝牵须的胸口!
  鲜血四溅,甚至飞溅到了顾闲的身上。
  “你......”
  “呵呵呵呵,郝牵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脑子没脑子,若不是你侥幸得了七伤拳,练出了些名堂来,你以为你能坐上崆峒第一异人的位置?”
  那女异人面容尚算姣好,表情却说不出的恶毒,对郝牵须也是极其地厌恶。
  而铁索的另外一头又缓缓出现了一人,朗声笑道:“哈哈哈哈,郝牵须,多谢你为我开路,这一份恩德我会记下的!”
  那女异人娇笑道:“大师兄,快过来吧,神技就在眼前了!”
  “好,我这就来。”
  那人在另一边高高跃起,用出“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脚尖轻点铁索,竟然也飞快而来。
  顾闲从女异人的称呼中隐隐猜到,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崆峒第一异人。
  也就是郝牵须口中被他赶走的那人。
  那人来到山洞面前,还未说话,崆峒两位老者先叱道:“你们目无规矩,妄上祖师洞,简直胆大包天!”
  那人笑眯眯地道:“那又如何?以你们两人现在的状况还有余力对我们出手吗?”
  崆峒两位老者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方才的那一击的确是耗费了他们所有的内力。
  那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所以我说这神技最终还是花落我家!”
  顾闲忽的想起曾在论坛上看过此人的消息。此人名作司空不欺,当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时候,正是他和玉神子两人为正道异人出谋划策。
  传闻这两人也是相交莫逆,非常投合。
  崆峒两位老者立即道:“唔,那小子,你武功高,快出手将他们全部赶下去!”
  于是崆峒异人全部看向了顾闲。
  顾闲面色变幻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他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岂有还敢对我们动手之理?”
  那位司空不欺忽然令下:“抄家伙!”
  场中剩下的十四位异人纷纷从口袋中拿出各种机关暗器来,其中有几人的手中还持着数罐绿波摇晃的毒水。
  “顾大宗师,你说我们这么多的崆峒弟兄们如果将这些暗器、毒水一齐洒出,你到底该往哪里躲呢?”
  山洞前所有的崆峒异人,除了郝牵须之外,都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容。
  这山洞前站了十多个人都嫌拥挤,而周围全是绝壁,除了山洞,顾闲根本无处可躲。
  而山洞之中,总有尽头。这些暗器毒水能够躲过一次,却再躲不过第二次、第三次!
  “这些暗器机关,都是十分高级的,也是我特地从唐门与元军一位公子处求来的;毒水则是从明教洪水旗那里得来的,用明教的东西对付明教法王,想必滋味该很不错。”
  司空不欺不急不躁,微笑着道:“此地神技,我谋划多时,势在必得!”
  “不过我也还要多谢这位明教的顾法王,若不是他,我恐怕根本到不了这里的。”司空不欺转而又很是感激地对顾闲道。
  “而且我没想过你居然能够忍受这个傻子对你冷嘲热讽还不动怒,这难道就是大宗师的境界吗?”
  他似乎是在幕后隐藏了太久,到他隆重登台之时,忍不住就想要多说几句。
  顾闲只是淡笑看着已被制住的郝牵须,道:“他如何说话是他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我与他已完全是两个世界,他的胡言乱语又怎么干扰得了我?有他这个人我会做,没有他这个人,我也会去做。我要做的事与我的心情,都不会被外物左右。”
  司空不欺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乃是古贤人之境。大宗师果然是有些道理的,这个傻小子简直蠢极,本和我们不在同一个境界!”
  “而且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司空不欺惊讶道:“真的吗?这可是很难了,不过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
  “我绝对相信你!”
  顾闲轻轻地说道:“那我现在说,你们手上的破烂玩意儿根本伤不了我半分半毫,你还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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