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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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家众口一词,代表的是学术界的权威,换做是别的老师被指责,生命剩下的那几十年也就没什么希望了,廖学兵脸皮既厚,又是个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惫懒角色,几句话根本不放在眼里。
  虽然常要说要追求心灵的宁静,但身在世俗中,哪能不惹上尘埃?称不上博学多才,但博览群书、广知天下事还是有的,当上老师后,这教育系统的各项关系也曾关注过一把,知道罗敏在教育界中的威望,也知道他的一些可笑行径。
  “罗先生,你说我哪里不是称职的老师?天下英雄是非功过自有人批判,轮得到你来耍嘴皮吗?你又算哪根葱?身为教育家,没有过杰出的成就,这个名头只是在教育界呆得久,资历老,发表几篇颠三倒四的文章换来的,人家看你年纪大了,这几年又到处操劳,什么晚会剪彩都能看到你活跃的身影。尊称你一声教育家,不过客气罢了,也就和隔壁卖水果的阿伯一样普通。为了让那些文章得到发表,请了多少权威学术机构的负责人吃饭?”
  罗敏的老脸不禁涨成通红,激动地说:“廖老师,你不要胡乱把狗血淋到别人头上!我发表的文章都是苦心研究,根据几十年的经验写出来,附带有大量事实证据,随便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诽谤?罗先生,您是师范大学的客席讲师,还是博士生研究生导师,可惜你不学无术,连文章都都是剽窃学生的毕业论文,将内容照搬过来,署上自己名字,堂而皇之拘为己有。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吗?”
  罗敏哼了一声:“我是他们的导师。论文都是在我指导下完成的,其中大部分内容由我亲口讲叙,然后他们抄录,既然这样,署我本人的名字在前,他们的名字在后,又有何不可?”
  “《九十年代青年的心理现状分析》和《教育体制改革方案之我见》那是你写地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别逼我把什么事都抖出来。”廖学兵前几年在朱雀街酒吧厮混,碰到一个失意地青年大学生。两人一见投机,无话不谈,那大学生还把自己的论文拿给他过目,正是上面提过的两篇文章,后来老廖鼓励他好好读书,最好读个博士出来光宗耀祖,青年表示一定努力。去年两篇文章在中海内部教育期刊上发表。名字却是罗敏,老廖知道其中一定有猫腻。
  罗敏心中惊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为他已经掌握确实证据。顿时不敢再说,一挥袖子,道:“我不屑跟你辩这种无根无据的是非。”
  廖学兵马上将战火烧到青春小说作家的头上:“看什么看?就是你!写的什么狗屁小说,形同垃圾,《青春祭奠》?可惜糟蹋了一个好书名,全是暴力和。词语空泛,情节空洞无力,尽是一些可笑的伤春悲秋,无病呻吟,居然还有人追捧,有何意义?有何价值?狗娘养的,你又和狄子车那个骗子一样,不知毒害了多少青少年地心灵。成天叫嚣当前学生素质低下,他们年纪尚幼。自制力与认知力不足,看了败类写的书,能不被受到腐蚀吗?还取个‘阿浮’的笔名,我操,你怎么不死快点?听说你最近的新作《梦中芙蓉》也在热卖当中,我看过几个字,里面写一个爱上芙蓉仙子的少年?都是他妈的狗屎,完全是一个人渣的精神病呓语,出版这种书,浪费国家资源,我看你早点赶去大西北开荒种树,借此赎罪,否则过得十几二十年下地狱浸油锅。”
  “你……你敢说我地书是垃圾?”阿浮的头皮发麻,感觉头发好像就要竖了起来,愤怒无比。自幼成名到现在,虽然不少思想正统古板的卫道士提出看法,但从未有一人像他那般直接,仿佛泼妇骂街,却字字辛辣,句句切中要害,好比一个痛责贪官污吏的斗士,神威凛凛,令人无从反驳。
  欧阳丽芳小声说:“其实我觉得《梦中芙蓉》蛮好看地了……”
  ——阿浮立即脸有得色。
  廖学兵马上痛心疾首地说:“看到没有,这个女同学是我们班学习成绩最不好的学生了,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化妆打扮、谈恋爱写情书、作弄老师、旷课迟到,违反纪律。欧阳丽芳,为什么?从前你那么听话,成绩那么好,还孝敬父母尊长,团结同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众专家看到欧阳丽芳浓妆艳抹的脸面,嘴唇红艳、眼影亮彩,假睫毛,脸蛋如同刚刷过石灰的墙壁,头发染成
  金黄,指甲涂得乌黑发亮、衣着暴露,成熟得不像中学生,倒跟风尘女子差不多,都有七八成相信老廖的话。
  欧阳丽芳差点跳脚,要把廖老师吃下肚中泄愤了事,可是发现慕容蓝落冷冰冰的眼神直射过来,顿时不敢多话,老师好歹也算半个自己人,怎么能帮外人呢。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可怜巴巴地说:“老师,对不起,我看了《青春祭奠》之后就没什么心情学习了,整天只想着怎么打扮自己,我、我错了……”
  廖学兵颜色稍缓:“哦,原来看了《青春祭奠》,怪不得你,那本书就是毒品,就是肿瘤,迫害青少年思想健康,记住啊,以后别看了。在我们大家地帮助下,你一定还可以重新长进的。”
  欧阳丽芳情急中扮演了一回迷途知返的小羊羔,居然似模似样,不露半点马脚。专家们一想事先他又不知道双方会有激烈的争辩论战,自然不可能安排好托儿担当反面教材,看来都是实话无疑,不由对阿浮露出一丝鄙色:那女学生多漂亮啊,可惜就被你的一本垃圾书给糟蹋了。
  廖学兵不罢不休,开始痛骂教育局教研主任欧建阳:“欧主任!别以为你坐在那里就像个人样!从前没当上主任时像狗一样到处钻营,寻人拍马溜须,欺上瞒下,谎报业绩,人品下贱。等到当上主任之后,摇身一变,谁也不放在眼里,不光如此,还凭借职位便利勒拿索要,恫吓报复不给你上供的学校单位,大敛横财,还跟我谈什么素质?”这都是某次闲聊时教育局老朋友易剑波吐的苦水,当时一听便忘,此刻碰见真人,全部记了起来。
  欧建阳看看宫雪琳,似在责怪她为什么不制止这个疯狂的老师,笑道:“空口白话,舌比利刃,可是终究没有事实依据,你地词语已经构成恶意诽谤,若不道歉,我明天就会送来律师信,咱们法庭上见。”
  宫雪琳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斥道:“廖学兵,你失心疯了吗?还不赶快向欧主任道歉?”心想先平抑了欧主任的怒气,回头再让董事会开除廖学兵。
  “欧主任,去年九月末有位代课老师申请转正,当校已经批准通过,就差你那里地最后一道手续没盖章,因此迟迟未能成为正式在编老师,这是为什么?那位老师今年五十一岁,整整在秋芙蓉中学代课历史二十七年,一生兢兢业业,引导学生积极向上,从无半点错漏,但每月领取的代课级别薪水,仅八百块供养全家,上有八十岁老父,下有一对子女,生活极为拮据,住在学校的报废旧宿舍里,就连妻子重病也无钱医治,自己更是积劳成疾,贫病交加,眼看新年就快到了,却连买猪肉的钱都没有……”这时关慕云的手机传出一首悠扬凄美的《梁祝》,为老廖的话语添了几分悲壮色彩。
  苏飞虹眼中蕴满泪珠,叫道:“那位老师好可怜!我们全班都给他捐款吧!”
  罗敏总算还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如果廖老师说的确是实情,这位老师的状况不尽如人意,我们应该帮帮他。”
  “帮?怎么帮?”廖学兵冷笑不止:“当那位代课老师为了最后一道手续找到欧主任,欧主任却称没有劳务费的话就不会签名盖章,劳务费要多少?三万。代课老师全家连凑钱买几张草纸擦屁股都困难,如何拿得出三万块呢?这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但……教育局领导也是人,也需要钱来吃喝嫖赌,买名牌汽车、服装,供养小情人,开销多么巨大啊,有哪个傻子来求办事帮忙,没钱的话我才不干呢。欧主任,你说是不是?”
  欧建阳真想撕了他那张唾飞沫溅的臭嘴,冷冷道:“你既然拒不道歉,那就法庭上见吧。”
  “欧主任以为索贿于代课老师时没人看见吗?当时你怒骂代课老师,他苦苦哀求,正好有人经过你的办公室,他当即用手机录下了所有对话内容,只等时机一到,立即向全社会公布。”廖学兵根据易剑波的所说,经过合理想像,捏造了一段录音的谎话。
  欧建阳脸色没变,脖子边上的肌肉却在一跳一跳,显然濒临暴走的边缘。政府官员公然索贿,算不得什么机密,但索贿的对象背景凄苦,惹人同情,一旦公布的话,社会舆论导向将对自己大为不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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