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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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奴才出身,凭借两个儿子才得了一方小院,平日的吃穿用度,自然比不过秦姨娘,在这院子里一直矮人一截。
  “怎么用不着?听说父亲这半月最常来姨娘院子里,好歹也给自己再添置几件衣裳,父亲看了也欢喜。”
  说到这个,孙姨娘可是喜乐,自从秦姨娘来了府上,老爷基本再不往她和赵姨娘处留宿,也不知这些日子老爷为何突然常往她院子里来,倒是外边有传说是老爷在生秦姨娘的气,嫌姨娘待三姑娘不好。
  “这也是托了姑娘的福气。”
  苏靖荷笑笑,算是默认,“还有两匹是留给五弟的,到了上学的年纪,若能进周老的学堂,可得多些新衣裳穿出去。”
  “姑娘说笑了,你五弟可没这个福气。”语气里有些拈酸吃醋。
  周老的学堂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当初三爷也是因为老祖宗疼惜,才逼得老爷去找了周老,就连她的阳儿当初都没有进去过。
  又想起老爷最听三姑娘的话,孙姨娘有些讨好求着:“三姑娘帮你弟弟去说说,兴许老爷就同意了。”
  “这是自然要帮的,不过还看父亲意思。”说完,苏靖荷继续道:“这回过来,就怕姨娘因为上次靖荷没有帮腔,怪罪了。”
  上次孙姨娘和秦姨娘都争着想替老祖宗操办寿辰,哪知道最后被三房捡了便宜。
  孙姨娘脸微微一僵,“哪里会。”
  “姨娘莫怪,其实老祖宗心里有了主意,我若明着帮了姨娘,反而害姨娘被老祖宗厌弃。”
  “老祖宗早就属意三太太了?”孙姨娘讶异。
  苏靖荷点头:“寿宴上得有多少贵家夫人小姐,三婶毕竟是郡王府出身,让她主办,老祖宗才放心。”
  说到出身,可是孙姨娘的一块心病。
  见孙姨娘神色不好,苏靖荷继续着:“其实,姨娘跟了父亲这么些年,没想过帮孙家脱了奴籍吗?”
  孙家是国公府的家奴,上一辈开始就一直在府上当差,即便孙姨娘被老爷看上,她那些兄弟,还都是国公府的奴才。
  “我听说孙姨娘的兄长在外头办事很能干,若脱了奴籍,再到外地去买个官做做,前途无量呢,孙家兄弟都出息了,姨娘您在院子里地位也就不一样,比她秦姨娘也一点不差。”
  这话却是说在孙姨娘心坎上了,她这辈子就是吃了出身的亏,害得儿子也跟着受罪,遂颤悠悠问着:“这事,好办吗?”
  瞧见姨娘动心,苏靖荷加了劲儿说着:“怎么不好办,大哥如今出息了,这么点小事哪里做不得主啊,况且,若孙家混的好了,大哥日后仕途也顺当一些,总不至于被舅家拖累。”
  孙姨娘犹疑看了眼苏靖荷,想着大太太这些年即便没有儿子,还能在府里稳稳当当,不过因为靖国公府的兄弟。
  越想越心动,孙姨娘忍不住溢出满脸欣喜,苏靖荷便不再多说了,只扯了几句家常,便离开。
  走了一天,回暖心院的路上,她图着省事,直接往假山穿过,却不知后边躲着哪一房的丫头小厮。
  “怎么这时候找人家出来?”声音带着娇羞。
  “可不是想你了么。”男人讨好哄着,更是换来丫头压着声音低笑。
  “不过有正事可你说,今日听见大爷和人在屋里说话,说是圣上准了靖国公病假,让他在府里好生修养。”
  “这不很好么,圣上素来宠信靖国公。”
  “你知道什么啊,前阵子靖国公弹劾太子爷,结果太子一点事都没有,靖国公却失了圣上信任,之前□□在朝堂处处针对靖国公,国公爷这是借口身体不好,躲着太子呢,也不知这一休息,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朝堂。”
  “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你不是在老祖宗那当差么,正好两位姑娘都住进去了,我可给你提个醒,眼睛擦亮些,靖国公失势,三姑娘没了倚靠,在府里还能嚣张几时,倒是千万别得罪了五姑娘,三太太本就不好惹,再加上大姑娘在太子府里正得宠呢。”
  之后便是一些丫头小厮之间的龌龊事,苏靖荷也懒得戳破,转身绕远,往回廊过去。
  身后沉香担心看了眼苏靖荷,她却是神色如常。
  没有哪个父亲喜欢儿子在自己还健朗的时候背着自己培植势力,皇上如是,他的父亲,亦如是。
  ☆、第32章 探病
  一大早,苏菀陪着老祖宗吃饭,却一直没等来苏靖荷,瞧着一旁空着的饭碗,老祖宗有些放心不下,问着:“阿靖今儿怎么了?”
  苏菀没好气的撇了嘴,道:“在老祖宗面前装了几天乖,如今原形毕露了呗。”
  老祖宗用筷子敲了苏菀,手指生疼,却不敢声张,心里来回咒了苏靖荷好几遍,正好明月匆匆进来:“回老祖宗,三姑娘染了风寒,这会儿下不来床。”
  放下筷子,由着喜鹊搀扶着起身,老祖宗关切问着:“这么严重,扶我去瞧瞧。”
  一屋子人跟着老祖宗往西暖阁去,只苏菀眉眼弯弯看向喜鹊,欣喜道:“你说的方法还真管用,最好是让她一病不起。”
  喜鹊赶紧做了个噤声动作,瞧见四下无人才是安心,遂劝道:“咱们也跟着一块去瞧瞧吧,老祖宗最不喜欢姐妹不合,姑娘面上也得做做样子。”
  苏菀不大情愿起身,便也一同去了西暖阁。
  坐在苏靖荷床榻边,抚了抚她微微发烫的额头,老祖宗叹息一声:“这三丫头哪都好,就身子骨弱了些。”
  “许是昨儿淋了雨,昨夜一晚上姑娘都睡不踏实。”
  “呵,为了勾搭表哥,真是不惜淋雨,活该如今受罪!”苏菀在后边风凉讽刺了一句,声音虽小,却传进了老祖宗耳里。
  一边沉香赶紧跪地:“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奴婢见天色不好,也劝着小姐赶紧回去,可小姐不听,总说要寻薄荷香囊,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之后落雨,是恰巧碰见谢公子的。”
  沉香说完,老祖宗眼神闪动,确有几分心疼,问着:“叫了大夫没有?”
  “派人去请了,过会儿该就到了。”
  刚说完,大夫便过来了,诊了脉,也没有大碍,只开了一副药方煎服。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便是个小风寒,也得静养些时日。
  老祖宗免了苏靖荷晨昏定省,允她在屋里好好养病,而苏靖荷的这一病,倒是便宜了苏菀,本来老祖宗慢慢偏心了三姑娘,这个当口三姑娘病倒,整日陪在老祖宗身边的只有五姑娘了。
  得了老祖宗的疼宠,苏菀身边的丫头也渐渐趾高气昂,没少给西暖阁使绊子,好在苏靖荷带来暖心院的丫头都是懂事的,受了奚落也忍着,尤其明月,心里头一笔笔记着,只等着将来姑娘病好了,一并还回去。
  倒是苏菀身边的喜儿传出话来,说苏靖荷得罪了神灵,这病是好不了了,那笃定的神情,仿佛自己就是神明一般。
  -
  难得后院里安宁一阵子,前院又闹出事情不得安生。
  大爷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做主给孙家脱了奴籍,还纳了孙家表妹做妾,听说还想着给孙家在京城外边买个官做做,却是惹的老爷大发雷霆。
  被老爷狠狠训斥了一番,听说大爷还挨了几个耳刮子,可这小妾已经纳了,不过孙家买官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了。
  倒是三爷在学堂里得了周老的夸赞,一回府就跑到老祖宗跟前炫耀,暖心院的前厅里一阵热闹苏靖荷她却一个人躺在屋子里出不去。
  “啪啪!”窗檐突然传来声响,苏靖荷讶异,才抬头,却是看见苏牧从窗口爬进来。
  “二哥这是做什么,有门不走,偏喜欢爬窗?”苏靖荷侧着头,忍不住笑出。
  苏牧赶紧做了噤声的动作,而后拍了拍衣角沾上的灰土,他一向喜爱干净。
  “别让老祖宗知道我在这儿。”
  苏靖荷不置可否,只笑问着:“二哥这是又做了什么事情,怕让老祖宗瞧见?”
  “我有做哪件事老祖宗喜欢过?”苏牧低声说完,他一直不得老祖宗喜欢,这些年也习惯了。
  苏牧走近几步,瞧着苏靖荷有些泛白的脸颊,啧啧道:“还真是病了,瞧这可怜模样。”
  “二哥这是专程来笑话我的?”苏靖荷坐起身,作势要往外头大喊,苏牧眼疾手快地捂着她的嘴,语气也软了下来:“别囔囔,我可是冒着挨训的危险过来瞧你的。”
  说完,确定手下的苏靖荷安静了,才是试探地松开手,见她眼中狡黠,知被戏弄了,倒也不恼,只拿出一只檀木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苏靖荷不解,仰头问着。
  苏牧却是神秘笑笑,挑眉,“你打开看看。”
  盒子带着一股檀木香气,闻着精神都好了许多,轻轻推开,里边各式各样的小泥人,有男有女,一共六个泥娃娃。
  “这是?”苏靖荷抬头看着苏牧。
  “怕你闷得慌,平日耍耍这个,时日也就过去了。”
  展颜一笑,苏靖荷拿出里头一个梳着花苞头的小姑娘端详,不禁衣着头饰惟妙惟肖,就连眉眼神情都捏了出来,可见手艺极好。
  “这个倒是像极了二哥。”瞧着盒子里一双桃花眼的小泥人,苏靖荷迫不及待伸手去拿,原本手里的泥人一时不注意,从手心滑落,苏牧眼明手快趴着接住了,心疼道:“可别摔着了,好不容易在晋州求了高人捏的。”
  苏靖荷一愣,问着:“二哥什么时候去了晋州,我怎么不知道。”
  被这么一问,苏牧也是顿住,而后眼珠一转,摆了摆手,答得随意:“卖泥人的老板说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兴许是为了个好价钱,不过,手艺确实不错。”
  苏靖荷点头,道了声谢。
  “客气什么,我也没做什么。”说完,苏牧弯下腰,继续道:“还有个好消息,你才真得说谢了。”
  将盒子盖上,苏靖荷小心放置在床头,才是问出:“什么事情,让二哥笑的这么欢喜?”
  从长袖里取出一张纸在苏靖荷面前晃了晃,吊足了胃口才是交给苏靖荷:“这是你要我留意的铺子,我可是办妥了。”
  展开房契,苏靖荷亦是喜出望外,有些不敢置信:“长安街上最好的铺面啊,二哥怎么弄来的?”
  苏牧打了个响指,“山人自有妙计。”
  又是这句,苏家这一辈里,怕真是二哥办事最有主意。苏靖荷却是为难了:“这样好的铺子,价钱肯定不便宜,我……我没这么多银钱。”
  “行了,当做二哥这些年欠你的生辰礼物,今儿一并还了。”
  她知道二哥每年都会送小曼生辰礼物,可全加起来,也抵不上这铺子一角。苏靖荷瞪大了眼睛,下打量苏牧,看得他愈加心慌,忍不住咳了咳,道:“怎么,我今天身上哪里不对?”
  “二哥,你别是背着家里干了什么不法勾当吧,趁早收手,让我爹知道,可得把你赶出家门不可。”话虽这么说着,房契却是被她小心折好,压在枕头下。
  “知道了,我也不傻。”说完往外头瞧了一眼,见天色不早,才道:“好好养病,等你好了,二哥带你出门去耍。”
  刚要走,瞥见苏靖荷床头的字画,苏牧笑着展开:“哟,还挺文雅的嘛。”
  待看见画中女子,苏牧先是一愣,看了落款,神情更是复杂,他皱起眉头,回身看向苏靖荷。
  “今儿上午父亲送来的。”苏靖荷解释着,却是心虚低下头。
  虽然是父亲送来的,落款却写着谢玉的名字,而画中的女子一袭天青色长裙,衣袂飘飘站在黄槐树下,那神情与自己一模一样,正是中秋清池旁的一幕。
  原本是苏瑜得了好茶,请了谢公子过府一起品茶,作为回礼,谢玉送了安国公一副字画。结果画一打开,却看见是苏靖荷,苏瑜当即明白了谢玉的心思,正中他心意,便亲自送来给女儿,那满面笑容,仿佛刚为女儿觅得良婿一般。
  “你刚回京,对谢玉并不了解,以后还是和他多保持些距离。”苏牧收起画,认真说着。
  苏靖荷蹙眉,“二哥这话什么意思,我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是怎么和男子亲近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牧有些着急,最后忍不住说出:“小曼当初是喜欢谢玉的。”
  “我知道。”苏靖荷低下头,呢喃:“我帮她完成心愿,不是正好。”
  苏牧眉头皱得更深,“你胡说什么,你没有必要帮谁喜欢人,尤其是谢玉这种人!”
  “有必要,我欠了她。”许是因为生病,头脑晕沉,这么一句话居然脱口而出。
  寂静了会儿,突地肩膀被苏牧擒住,他握着她的肩头使劲晃了几晃,原本因为风寒有些晕沉的脑袋,更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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