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记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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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氏把橘子一瓣瓣剥开, 放到瓷碟里, 道, “我总觉得, 这里面有蹊跷。”
  金国的皇帝据说跟晋宣帝差不多大, 可金国的皇室却没有晋朝的干净太平。晋宣帝是先帝的独苗, 毋庸置疑, 他就是未来的皇上,晋朝皇位的继承者。可金国的那位皇上,当初排行第八, 上面可是有七个成年的哥哥挡着,最后却是他成了现如今的金国皇帝,可见, 人家是从权利争斗之中厮杀过来的。那手段脑子, 能是一般人吗?
  反正梁氏都觉得,这样的男人, 不会是一个见色昏头, 看到一个女人就会被轻易吸引, 还做出那样不可理喻的事情。
  梁氏压低声音说, “听说那一位, 可是被金国皇帝以贵妃之尊迎进了后宫, 可那一位却还觉得不满足呢。”
  真的以为自己是小说女主了,这折腾的,还非得人家拿江山为聘不成?
  啧, 想的也太美了些。
  刘芳挑眉, “真的?”
  梁氏点头,“真的。”
  刘芳奇怪地看着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梁氏笑笑,“听内务府的人说的呗。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听着阿瑶说,我才知道不对。”
  也就是听到那内务府的人跟雨晴在那里说八卦,听见了一句半句的,后来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不是听着姚氏说了人家是怎么回事么?她才感觉不对劲。
  这姚氏说的那位金国女商,听着怎么那么像跟她一样的人呢?只不过人家厉害,到了这古代还能这么折腾的。她却只会女扮男装出门去闲逛闲逛,然后还蠢得把自己给坑进了后宫。
  梁氏想想,都觉得心塞:这人跟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刘芳却皱眉,道,“我仿佛听说,七月金国会派遣使臣过来,你说,那位不会也过来吧?”
  梁氏刚捏起一瓣橘子想要吃,听了刘芳的话,顿时愣住,张着嘴巴看着她,“不会吧?”
  刘芳:……
  “我也希望不会。”
  姚氏正好更衣回来了,听到这话,不由得问,“不会什么?”
  梁氏和刘芳都看向她,吓得姚氏都后退半步,“你们这是要干嘛?”
  刘芳看着她道,“我们正在说呢,金国七月份派遣使臣到咱们这里,那一位金国女商不会也跟着使团过来吧?”
  姚氏:……
  “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热闹了呢。”
  可不是?
  从对方能够折腾到金国皇帝都对她刮目相看就可以知道,这一位,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啊。
  那边刚会走的平安,平康两兄弟手牵手,晃悠悠地走过来,对着刘芳就说了一句:“热、闹!”
  然后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流了一下巴的口水。
  三个大人看着他们,都无奈的相视一笑。
  …………
  凤栖宫中
  皇后接过晋宣帝递过来的国书看了看,眼光一闪,放下,抬头看着晋宣帝道,“皇上如何想?”
  晋宣帝冷笑,“他金国以为咱们没有办法普及琉璃,那就让他们去做,只要咱们的军事一直强盛,其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琉璃窗户,包括琉璃门,这些其实工部,宫中的司制局,司造局等部门都已经做出来了。
  可他们做了之后,却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制作这些琉璃,用以普及天下,实在得不偿失。为什么呢?污染太严重了。
  是的,现在的晋朝,已经有了这个意识。觉得制作太多的琉璃制品,会对土地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作为时刻都需要保证自己的国家有一战之力的晋宣帝而言,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可以做的。
  把土地都折腾坏了,那以后怎么种植粮食,又怎么保证天下安稳呢?
  所以,除了宫里,以及一些富贵人家以外,在晋朝,并没有普及琉璃制品的意思。
  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晋宣帝不愿去做。
  他是想着等太医院那边对那制作琉璃过程中所产生的毒素解决了,再去普及这个东西。
  可现在,金国那边竟然可笑的以这个作为筹码,想要派遣使臣,重新过来与他进行和谈。晋宣帝自然不会拒绝。
  说真的,他也见过金国送来的琉璃制品,实在是有些让他失望。透明度差也就算了,还有颗粒,气泡,这些残次品,让他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也不知道金国的那位怎么就会被人给供住了,竟然就相信晋朝的琉璃也是这个样子的。
  啧,晋宣帝都不好意思让人去出口这个东西了,要不然,金国的皇帝一看,岂不是会被气死?
  皇后听了晋宣帝的话,心里就有数了,“那宫里便按照邻国使臣的礼节接待便是了。”
  不用过于讨好奉承,只平淡接待,做到有礼有理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不用对使团中的人特别优待。相反,他们得首先遵守晋朝的规矩,尤其是宫规!
  晋宣帝点点头,“梓潼你看着安排便是,朕放心。”
  皇后笑笑,“说来,二皇子,三皇子已经一岁多了,刘氏也该怀孕了。”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她也想通了。不该多想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
  晋宣帝却摆手道,“不急,缓缓再说。梓潼,大皇子的年纪适当了,你才该再怀一个。”
  皇后垂眸,微微一笑道,“待使团离开了再说吧。”
  “嗯,好。”
  …………
  虽然使团是要到七月才来,可正经准备就需要现在开始了。两国之间也因此而来往频繁。
  晋宣帝在御书房里见了成国公七爷卓明睿,跟他商量这段时间以来怎么监察西北,以及使团来往的这一路。
  两国相互安插探子这样的事情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了。可晋宣帝还是想要将对方的探子都查清楚,不然心里就永远都无法安稳。
  卓明睿本身就负责宫外的暗探之事,虽然跟皇家暗卫是两回事,可也算他的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
  晋宣帝一边跟他商量着,一边看着卓明睿那张俊逸的脸庞,缓缓道,“听说,金国的那位女商格外喜欢美男?”
  卓明睿:……
  他看着晋宣帝的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忍不住胆大妄为的翻了个白眼,道,“皇上,臣已经成婚了,现在还有了两位嫡子。”
  小儿子才刚出生满月没多久,您就别想了,行吗?我这样的已婚之人,人家看不上。
  晋宣帝笑笑,“据下面的人回报说,这个霍萍萍生性奇特,并不在乎是否曾经成过婚。对了,她还曾公开说过:‘只要两人相爱,无所谓什么成婚与否,或者是有孩子与否,只要两人能够相爱,那都应该被祝福。’”
  卓明睿却一脸鄙夷地道,“是啊,所以她才会支持花楼女子跟金国平郡王的那一段生死爱恋,同时还当街拦住了人家平郡王妃,说什么让平郡王妃成全两人,理应自请下堂云云,对了,还有那一位金国礼部尚书的千金,与姨母表兄偷情,却又被这一位说成了有情人被棒打鸳鸯,以至于无奈之下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后来她还大言不惭地上了礼部尚书府的门,让人家父母成全命苦的女儿与金国和亲王府的世子和离,使她能够与姨母表兄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这些话,他听了都觉得神奇,纵然不是女子,他也觉得这个霍萍萍脑子有病。
  人家堂堂郡王妃,明明就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被她这么一说,就好像人家是恶毒妇人,/强/抢/了别人的夫婿一般,简直冤枉的都没法说了。
  还有那一位礼部尚书,恐怕真是要被这一位霍氏给气死了吧?当初人家替女儿挑选夫婿,也是精挑细选才找了和亲王府的世子,这和亲王府世子,他在晋朝都听说了其人的美名,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位礼部尚书千金是被棒打鸳鸯,迫于无奈才下嫁的呢?
  拜托,人家堂堂一位亲王世子,别说长得不差,还文韬武略,样样不俗,就算是长成其貌不扬,啥也不会,凭着人家的身份,他也不用逼着别人嫁给他不是?想要嫁进王府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多的是,他至于吗他。
  所以,卓明睿真的不懂金国的金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屡次三番地纵容这样一位脑子有坑的女人在金国折腾,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晋宣帝却点着两国的边疆,西北一地道,“因为火炮。”
  卓明睿眼瞳一缩,“火炮?!”
  这可是晋朝的最隐秘的武器,金国是如何得知的?
  晋宣帝眼睛微眯,淡淡道,“这个霍萍萍,手里掌握着火炮的配方。”
  卓明睿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整个后背都冒出冷汗,“皇上!”
  这可不是小事啊!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一定要将她给杀了,以绝后患。
  晋宣帝却摆摆手道,“无妨。这个女人脑子不聪明,只一味的自作聪明。她手里的秘方,朕已经让人看了,不过是火/药/的配方,并不是能够制成火炮的东西。与我们所想,相差甚远。”
  卓明睿一听,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皇上,这样的人,也不能继续留着,此乃我晋朝的后患啊!”
  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想起来更奇奇怪怪的东西?卓明睿还是觉得,直接杀了更为妥当。
  晋宣帝摇摇头,道,“此次她跟随使团而来,朕觉得,她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可她之前行事太高调了,所以现在已经有些骑虎难下。”
  卓明睿眼睛一亮,“皇上的意思是,她其实来晋朝,是为了寻求庇护?”
  晋宣帝点点头,“没错。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她是没有办法留下的。”
  卓明睿恍然,“只有嫁人。”
  晋宣帝颔首,“总算,这个人还不算笨到底。”
  卓明睿:……
  啧啧啧,被他这么一说,这位霍氏的处境可真是不太妙啊!
  卓明睿很好奇,这霍萍萍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她就半点不知道避讳呢?啥都敢往外说,这不是找死吗?
  …………
  而远在金国京都的霍萍萍现在都后悔死了。
  她真的没想过穿越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事情。
  从她接手自家的牧场,发明了织羊毛毯子的机器开始,她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什么时候掉进了坑里她也不知道。
  要不是发现自己的书房被别人动过,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这么危险了。
  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一个将羊毛变废为宝的机子,其实就已经将她,将整个霍家都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怪不得当初大哥不赞同她的做法,甚至为了反对她,还带走了部落里的一部分人,去了更远,更偏僻的牧场生活。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当初霍达刚所说的话的意思。
  他对她说过:“小妹,你这样的做法,只会把霍家,把自己,把整个部落的人都带去地狱。”
  现在可不是吗?霍萍萍躺在床上眼眶红红,她无意间说了火/药/的/配方,就因为这个,她引来了当今金国的皇帝,金文帝的注意,还想纳她进宫做贵妃。
  要不是她清楚自己进了皇宫之后就肯定活不了了,她也不会一下子警觉起来。再加上书房被动,她彻底意识到,金国她是待不下去了。
  这个金文帝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霍萍萍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危险。
  这是一个脸上笑着,却极度可怕的男人。
  她不能进宫。现在,她只能祈祷自己可以安然到晋朝,从晋朝那里得到支持,或者是帮助。也许,她就能活下来,也能让家里的其他人,部落里的人活下来。
  霍萍萍闭上眼,无声的流着泪。
  她想家了,想那个原来她一直很厌恶,很厌烦的家。她也想妈妈了,那个总是唠唠叨叨,嫌弃她这样,嫌弃她那样的胖妇女。嗯,其实,她妈妈长得挺好看的,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都快五十的人了,这样的脸蛋,也很难得,不是吗?
  还有那个老是跑去她衣柜里翻她衣服的妹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人总是要吃过苦头,才明白曾经的生活是多么难得。
  霍萍萍真希望自己能够回去,她心里想着,要是真的有一天她能够回去,她一定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再也不会东想西想地做白日梦。
  那样的生活,那个家,是多么好啊!
  原来,和平安稳,平等自由,是这么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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