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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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简民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水仙出了大门,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霍水仙在这个位面又停留了数十年,她凭借自己的道法和凤源的帮助,建了道观,挣了不少钱。这些钱都投入到了精神病院的建设之中,在华国各地建立了“天使精神病院”,真正帮助那些精神失常的人,让他们有一次被治愈,重新回到社会的机会。一些人病情始终不能好转,但是在天使精神病院,他们能够得到正常人的待遇,能够被像一个人那样地对待!
  安吉儿的名声响遍了华夏大地,而安家,却在张家的有意针对之下,生意垮台,一步步衰落。
  安简民晚年穷困潦倒,不得不装疯卖傻,住到了天使精神病院中,才落得个吃饱穿暖有屋住。他恍惚之间,看见了年轻时的秦沛沛,安吉儿的妈妈,含着笑看着他。
  “沛沛,只有你是真的爱我的……”安简民满是皱纹的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
  霍水仙死的时候,举国哀悼,为了这样一个真正安贫乐道的道家人,一个对世界充满爱的慈善家。霍水仙自然没能看到这些,星空中没了让霍水仙牵挂的人,她这次索性没回去,直接进入了下一个任务。
  武大郎,河北清河人,不满五尺的侏儒身材,每日挑两筐炊饼沿街叫卖,风里来雨里去,挣点家用,了以生活。后走了好运,取了一个叫潘金莲的美人儿。只可惜这美人儿风流成性,和当地的大户西门庆纠缠到了一起。武大郎跑到王婆家捉奸,被西门庆踹了一记窝心脚,当场吐血。后在家躺了几日,潘金莲便把毒药掺在药中,强行给他灌了下去,又拿被子捂住了武大郎,直至其断了气,潘金莲这才和和西门庆成了好事。
  武大郎的兄弟武松,身高八尺,一身武功。他找到了哥哥两块黑酥的骨头,知道哥哥这是被潘金莲这淫。妇给毒死了,他杀了王婆和潘金莲,算是给哥哥报了仇了。
  脑子里过了一遍剧情,霍水仙知道这老实人就该是武大郎了,本本分分一老实人,天降好运,让他取了个如花似玉的潘金莲,却没命消受,头顶上绿云攒动。
  虽说这武大郎身材短小,而霍水仙怎么说也是个爱美之人,穿到他身上,有些膈应,但是为了给老实人出口气,霍水仙倒也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身体一口闷气堵在胸中,霍水仙喘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金莲,你醒啦?”一个窘迫又惊喜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在耳边骤然响起,潮乎乎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
  小剧场
  啊呜:卿卿,这么多集的辛苦拼杀,星空中的小伙伴也遇害不见了,啊呜心有愧疚啊……所以你看!这一次,我给那你安排了金手指!都没让你动一下手指!
  霍水仙:哦,精神病院里那些折腾都不算了?
  啊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熬其筋骨!
  霍水仙:呵——那我穿成潘金莲是怎么回事儿?说好的老实人呢?
  啊呜(小心翼翼):……说不定作者有什么深意呢?
  霍水仙(微笑):最好不要是你心血来潮。
  第70章 70|1.20
  潘金莲版武大郎
  霍水仙缓缓睁开眼睛,阳光透不过纸窗,屋内光线朦胧,却也看得出老桌破橱,青砖地板。身上盖着粗布被子,一个老妇眯着眼打量她,刚才那一声,这是这老妇唤她。这老妇人眼角耷拉,半是花白的头发上别着一朵半新不旧的红色绢花,两张薄嘴皮子像是两把刀,上下一翻,就能说出挑唆良家妇女的话,这是王婆,附近的人都叫她王干妈。
  “哎呀,要不怎么说是阎罗大王的妹子,五道将军的女儿呢?金莲你啊,福气长着呢,哪能有事儿啊?好好躺着,拿被子捂着发发汗,没到半夜就能大好了。你说你一天到晚蒙在屋里,多来干娘家坐坐。”王婆嘴上说的热切,那眼珠却不安分,先是在霍水仙脸上乱转,继而又在这屋里扫视。
  “我这是怎么了?”霍水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道。她明明接受的是武大郎的委托,怎么从潘金莲的身体里醒来了?她脑袋里全是武大郎的记忆,全没有一丝来自潘金莲的记忆。
  “今日,大郎卖光了炊饼,一进家门,就见金莲你晕倒在地上,这可把大郎急坏了。你们小夫妻俩初来阳谷县,人生地不熟的,你说他能找谁啊?干娘就在你家对面卖茶水,正巧见你家大郎,急得跟个热锅上蚂蚁似的,干娘顾不得许多,这就向着上来帮帮忙。哎呦,没想到啊,干娘这三两声一唤啊,金莲你还真就苏醒过来了。”
  霍水仙回忆起武大郎记忆里潘金莲平日的举止动作,忙低头歉意地说:“麻烦干娘了……不知我家大郎现在何处啊?”
  潘金莲不仅生了一副好容貌,声音也难得柔媚温情,一句话,便是一声骂,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也是说不出的动人,王婆便是个妇人,也酥了一半,慌了神,她心中笑骂了自己一声,忙从床边站起身,甩了一下帕子,“方才还在呢,干娘让他少些热水来给娘子擦擦身子,像是烧水去了。你且躺着,干娘这就寻了他来。”说着,迈步往楼下走。
  这王婆,最好窥探邻里私事,张家媳妇,李家姑娘,没有她不知道的。武大郎一家大半年前从清河县搬家而来,女的花容月貌,赛过月宫姮娥,男的却是个三寸丁谷树皮,又丑又矮又挫,实在是稀奇。王婆早就对这一家好奇上了,奈何这家人门风紧得很,这大郎早上就挑两担炊饼去街上叫卖,只开那一次门。那女的整日闭门锁户,也不见人,王婆几次喊她出来透透气儿,喝碗茶,那女的却总作耳聋,不回应一声。
  直至最近,阳谷县来了个打虎英雄,姓武,家中行二,正是这武大一母同胞的哥哥,被县太爷任命为本县的都头,常在这家进进出出,王婆这才多见了这家的娘子几次,这次进了人家家里,忍不住就左顾右看想要一探究竟。
  王婆下了楼,四处查看,一双耷拉眼有神得很,她见堂厅中摆了一桌好菜,肥鸭嫩鸡,油炸的蚕豆,酥透的猪手,汤都凉了,却未动一筷子,只桌边有两杯残酒,看着可以,上前一步看,却见武大直愣愣躺在地上,摆成一个“大”字,吃了一吓,叫了出来。
  霍水仙在楼上听见动静,披上了衣服,连忙下来。
  武大昏迷了。
  虽说武大身材短小,但是生的粗壮,倒也有不少分量,两个女人合力也没法抬到楼上。好在武松的的床就在西厢房,两人给拖过去安顿在武松的床上,王婆这就告辞走了。这家太邪门,好端端的人就晕倒了,王婆虽是八卦心盛,但是人老了对命就特别看重,不敢多呆,起身告辞了。
  霍水仙得了安宁,仔细想这事儿。武大被潘金莲害死了之后,武松替兄报仇,抓了潘金莲就剖胸取心砍首,实在是个凶狠的汉子,只希望这潘金莲还未对武大下手才好。
  看看厅堂中那桌未动一筷的酒菜,霍水仙心中有了几分打算,却还不能肯定,重又坐在武大床前,等着他醒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大的魂魄已经进了星空,融化那结界去了,此刻,最坏不过武大没了魂魄,成了植物人,就这么躺着了。霍水仙想的深入,直到床上人嘤咛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老天爷!奴家这是做梦呢?怎么把自己瞧得这般真切?”武大看到霍水仙,像是被吓到了,缩着两条腿,往床内侧躲,一脸惊恐。这动作,要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那真是说不出的诱人,只可惜,对方是个满脸沟壑的粗壮汉子……好违和,霍水仙一脸生无可恋,怪不得潘金莲要闹婚内革命,武大……你真的好丑。
  武大说完话,又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地伸出胳膊,掰着看了又看,颤抖着声音道:“镜子,我要镜子。”
  霍水仙日行一善,递给她把一面铜镜。武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瞪得要掉出来,绝望地怪叫一声,晕了过去。霍水仙心中伸出一个猜测……难道,潘金莲的灵魂穿到了武大身上?
  忍俊不禁。
  不要笑,严肃。
  忍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现世报!233
  潘金莲生得极美,难免有几分爱美之心,对自己也是小有爱怜又自负于美貌。潘金莲原是清河县张大户家的侍女,那张大户看上了潘金莲,想要纳她做小,潘金莲嫌那张大户五十多岁,年老貌丑,百般不愿。张大户气极,看自己的佃户武大郎老实又丑陋不堪,索性恶心恶心潘金莲,不要一分聘礼,倒贴几个小钱,嫁给了武大郎。
  武大郎本是个连媳妇都娶不起的穷光棍,一下子娶了这样的天仙,心理美得不行,对潘金莲也是言听计从,不敢说一个不字。谁料,附近的泼皮无赖见此,心中有了想法,每天总有上门挑事,嘴上花花,想要占潘金莲的便宜。武大郎斗不过这些人,夫妻俩整日被欺负,倒反而齐了心。半年前,两人觉得这样总不是办法,卖了房子,举家搬到了阳谷县来,这才摆脱了泼皮无赖的欺负。因着前头的教训,这夫妻俩才这半年来才始终不敢与外人交往总是闭户关门。
  潘金莲虽是交际少了,却也常在家中沐浴、梳洗、对镜梳妆。她是个爱美之人,直到这一切都是她的美貌带了的麻烦,心中难免有点在意与自负。后来,遇到了武松,第一眼见了这堂堂八尺、一身腱子肉的好儿郎,动了春。心。对那西门庆,也是掉了撑窗户的杆子,一眼见到那样标致的齐整人,抿嘴笑了。
  她的爱美,不仅是爱自己之美,更是爱他人之美。这样的人,一夜之间,换了个丑陋的外壳,心理落差估计是常人难以想象的。霍水仙坏心眼地笑了个够,猛然想起来,不对,这趟任务之一不就是收拾潘金莲吗?那我是杀了武大,还是自刎呢?
  真是一个灵与肉的拷问。
  原剧情中,武大被西门庆一脚踹在心口,受了重伤,病得吐血时曾说,只等着留着一口气,待他家二郎武松归来,跟他见上最后一面,就给潘金莲一张休书,让她成了与那西门庆的好事。他知道潘金莲不曾与他叫大夫,也不敢奢望这重伤能被治好了,只求潘金莲能留他一口气,让他见兄弟最后一面,只可惜潘金莲被王婆说的动了杀心,只担心武松回来武大郎告状,到时候她就免不了一死了,心一横,把武大给药死了。
  霍水仙接收的都是武大的记忆,心中清楚,武大这不是扯谎哄骗潘金莲,而是实心实意不想再追究妻子和西门庆那腌臜事,并以此为条件,多活两天等兄弟回来。他们兄弟二人,感情亲厚,可见一斑。武大郎生性忠厚老实,懦弱寡言,对这个漂亮妻子也是一再容忍,毫无怨言,直至被毒妇潘金莲给害死了,这才硬气起来,以灵魂为代价,求了霍水仙两件事。
  其一,莫要放过西门庆和潘金莲这对狗男女。
  其二,莫要让他兄弟再上梁山,最终落得个独臂寡居,老僧枯灯的地步。
  正在这时,大门吱嘎一声,闪进来一个人,手提短棍,身量有形,端的一表人才。霍水仙连忙站起,道:“叔叔回来了,还请稍坐。”
  武松目如寒星,面似钢铁,也不搭理霍水仙,对身后一招手,闪出个士兵来。那士兵挑着个扁担,上前收拾武松的行李。霍水仙正愁不知剧情发展到了哪里,见此当即想到,剧情中,这正是潘金莲勾引武松的那一处。今日,潘金莲整治了一桌子好席面,趁着武大不在家,对那武松大献殷勤。谁料武松似是不通人事,怎么都不上钩。最后,潘金莲把心一横,将一杯酒呷了一口,推杯向前,娇滴滴道“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武松当即大怒,一把推开潘金莲,骂了几句,转身便走。后回来收拾了行李,住进了县衙之中。十日之后,他受知县所托,前往东京干事,一去便是两个月。武大郎就是在这期间出的事儿,在他回来前几天咽了气。如今看来,剧情刚发展到潘金莲“以酒做媒求云雨,偏得雷霆怒一场”那段,武松这是要回县衙住了。
  那怎么行,武松脱离此处,以他那路见不平,拔刀就杀的脾气,早晚闹出事来,还是要往梁山去!霍水仙心中谋划一番,当即冷笑道:“呵,当真是弟悌兄亲!你哥哥今日卖完炊饼回来,倒地不起,本想着等叔叔回来,有个人帮衬,不曾想叔叔竟是这般冷血之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为了你哥哥,少不得要出去抛头露面,在市井之中寻那大夫去。”这段话,前半句激将法,武松与兄长亲厚,必定不会扔下不管,后半段隐语,暗示武松,他家嫂嫂可不是省油的灯,可别为了自己清白,寻了大夫后就一走了之,正给了这嫂嫂出去和别人勾勾搭搭的理由。
  果然武松听了这番话,如有棒喝,他上前一步,双目圆瞪:“我哥哥他怎么了?他人在何处?你且与我看她!”
  霍水仙心中好笑,武大都躺这里半天了,你竟没瞧见?她拿手一指,武松这才看到——大哥穿的灰败,身形粗短,俯面而卧,他还以为是团被褥。
  武松上前摇了摇,“武大郎”眨着厚重的眼皮缓缓睁大了眼睛,见自己倒在武松怀中,偏那武松还一脸关切地瞧着他,两团红晕挂在脸上,埋下了头。
  武松焦急道:“哥哥,你莫不是发烧了。”伸手一试,又道:“奇怪,怎么脸颊发烫,额头不烫,这是什么怪病?”
  “武大郎”听他喊哥哥二字,脸色又白了,他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只掉眼泪花,重又捡起床上的铜镜,左左右右瞧了个够,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哽咽道:“天煞的老天爷,奴、奴不过要、敬叔叔一杯酒、怎么一睁眼就成了这个地步!天煞的,天煞的啊……”
  武松目瞪口呆,问道:“哥哥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仔细看了《水浒传》、《金。瓶梅》《水浒98电视剧》版本的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故事,金。瓶梅里,潘金莲活脱脱就是坏人,淫。娃荡。妇,不仅杀了武大郎,还虐待他的女儿迎儿,小说《水浒传》里,虽说没了迎儿这个角色,潘金莲也是从开始就生性风流,只有98电视剧版本里面,潘金莲开始是个严守妇道,不敢出门的女人,后来见了武松,动了情,奈何武松对她无意。潘金莲也是移情,也是情感苏醒,爱上了西门庆,慢慢坏了。水浒小说和98电视剧相差不多,只在时间线上稍有差异。时间线上跟着小说,内容上更倾向是98电视剧。
  上一个故事有些地方,啊呜说得含糊,这里解释一下。
  荧光:大家一定看出来了,就是安吉儿的未婚夫,张伯仪。张伯仪死后成了一个雷属性的魂魄球,杀伤力爆棚。安吉儿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是紫晨星的环绕星。他即使变成了魂魄球,却还能感受到这股牵绊、吸引力、afinity(妈个鸡,中文里夹个单词好羞耻……)。
  天使精神病院:安吉儿,就是angle嘛,哈哈哈哈,霍水仙这么正经的人,当然不会堂而皇之地叫“安吉儿精神病院”哒。
  以后啊呜开公司,就叫”啊呜麻辣烫“,“啊呜黄焖鸡”,“啊呜杂粮煎饼”,“啊呜生煎包”,“啊呜小说连锁”
  张放精神病患系列:啊,这个叫张放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其实本来有好多戏的,但是因为中间断更太久了,我怕大家都忘了得差不多了,就不再写他了,早一点结束这个半截的故事,开始下一段旅程。不过,还是可以提示一下的,张放一共有四种人格:张放:就是那个很英气的男人啦,很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安吉儿,一心爱着安静,但是有着基本的善良。是一个平凡人。也姓张,还认识安静,很有可能是张家的人。但是又似乎和张家没有大多关联。
  张扬:张放嘴里的弟弟,但一直没露过面。
  阴小奇:最阴暗的人格,喜欢虐待别人,严重恋足癖患者。
  苏某:最聪明的人格,他看出了安吉儿体内灵魂换成了霍水仙的,他很有可能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
  剧透: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灵,只剩下土了。马上集齐了。
  第71章 71|70|1.20
  “武大郎”声音本就粗犷沙哑,这一哭更是听不清在说什么,武松只听到“老天爷”、“奴家”、“叔叔”“敬酒”几个字,只以为是潘金莲勾引他不成,反倒搬弄是非,没准还骗了哥哥,说他要强迫嫂嫂,这才把哥哥气了个七荤八素,痛哭流涕。当下武松是又羞又恼,家丑不可外扬,哥哥又有病在身他不便离去,连忙让那士兵还提了扁担回去,他留下来仔细分说一番。
  原剧情中,武松见潘金莲第一面,书中描述的就是: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不仅貌美,更是勾人。武松原就担心这丑夫美妻早晚要出事儿,没想到头一遭竟然就撞在自己身上,他只待那士兵出了门,就上前把门栓拉上,三两步往回走,心中打定了主意,定不能让这妖妇搅了兄弟之间感情。
  霍水仙扶起了武大,耳语几句,“武大郎”脸色骤变,勉强挤出笑来,跟着霍水仙坐回到酒桌旁。他见武松脚步生风一脸怒气地走回来,心中害怕,勉强自己端起一盏酒,挤出笑来,劝道:“二郎这是怎么了?哥哥无事,早起做炊饼,又叫卖了半天,今日一回来就觉得困倦得很,闭眼在你床铺上小憩了一会儿,不想做了个噩梦,把自己给吓醒了,这才胡言乱语。累着二郎、娘子心忧,是我的不是了,在此先干为敬了。”
  武松将信将疑,这番说辞漏洞百出,武大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被自己的梦给吓到就哭闹呢?只是自己很清楚这哥哥的秉性,最是老实敦厚,不像是能编瞎话的。那肯定是潘氏这淫。妇出的主意了!武松暗恨自家哥哥被嫂子给拿捏住了,偏偏自己不放心哥哥一人住在这里,当下一杯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落在桌上,菜也不吃,转身回了西厢。
  “武大郎”也没有吃饭的心思,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不已,继而趴在桌上,无声地哭了起来。武大郎生得矮小,这一哭倒像是霍水仙在欺负小孩子。霍水仙拿着帕子替她擦了眼泪,哄了两句,带他去了楼上。
  霍水仙转身把门带上,就听得“噗通”一声,“武大郎”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哭了起来:“仙家!奴家错了,奴家不该动了春心,想要和我家叔叔成好事。奴家知错了,以后定是守着武大郎,清心寡欲。求仙家收了神通,求仙家收了神通!”说着就“嘭嘭嘭”直磕头,霍水仙连忙扶她起来。武松就住在楼下,这楼全是木质结构,别被他听见了,以为是嫂子在家暴。
  “好了,潘氏你莫要再哭,哭得我头昏脑胀。”霍水仙装出一副老精怪的语气,说得慢死条理。
  “武大郎”哽咽着,仍是呜咽不止。这房间的梳妆台正放着一面光滑的铜镜,很是精致,是潘金莲的陪嫁之物,霍水仙拿来放在她面前,“武大郎”抬眼看到镜中之人粗眉小眼,满脸鼻涕泪水,说不出的恶心,“武大郎”一个哭嗝把声音都咽了下去,赶紧对着镜子把眼泪擦干净了。
  “潘氏,正是你自负美貌,瞧不起你那貌丑的丈夫,观音娘娘这才派了本座来给你一个教训。你家二郎正在观音那里做客,只待哪一天他满意了,你便可以恢复女儿身,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嘎?不懂……可是不敢问啊嘤嘤嘤。
  “在你大功告成之前,本座暂居你这臭皮囊里,嗯?你瞪我?有什么意见吗?”霍水仙见“武大郎”那一双眼珠子先是定在她脸上,继而又滴溜溜乱转,知道这潘金莲定是心里有了其他主意,但是料她掀不起什么波澜,随她折腾了。
  自此,霍水仙便住下了。
  潘金莲从此过上了曾经武大郎的生活,天刚亮鸡叫一遍,别人睡的正香,她就要起床蒸炊饼(1),趁热两担子挑出去,不管风霜严寒,沿街叫卖。武大郎只比那担子高出半个头,一不小心路上有个凸出的石头什么的,就会被绊一跤,偶尔又有调皮的小孩欺负她,扔石头做鬼脸,抢了他的炊饼就跑,真的是无限心酸。
  潘金莲擦着汗,挑着沉重的担子都在街上,想着以前,每日大郎都是笑眯眯地回来,她只当他这做生意要比种地轻松,却没想到如此辛苦。这样的日子刚过了几天,潘金莲就已经受不了了,她有些想哭,借着擦汗,悄悄擦了一把泪。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正是武松。
  武松伸手,接过武大郎肩上的担子,见炊饼都已卖完了,两人并肩往家走。武松见“武大郎”一头热汗,道:“哥哥以后别做这炊饼生意了,挣个三五个铜板算什么,人倒是累去了半条命。”
  潘金莲从未被武松这样温馨地关心过,听他语气柔和,神色关切,当即脸又红了,扭扭捏捏道:“奴……谢、谢过二郎关切,不妨事的。”
  武松觉得自家大哥这语气着实奇怪,看了他一眼道:“哥哥莫不是和潘氏那妇人待的久了,怎么说话一副妇人腔调?”
  潘金莲心里一惊,咳嗽了两声,回忆起武大郎平时说话的神态,动作,努力挺直了腰板,走着外八字,道:“二郎今日回家挺早啊。”
  武松畅快地笑了一声道:“今日武二蒙知县相公差往东京干事,明日便要起程,知县相公让武二早早卸了差使,好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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