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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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潘安功夫不低,自然能觉察出异样,不过看上去倒也丝毫未放在心上,照旧日日闭着眼睛坐在台上,有人来便下一局棋,落子沉稳有力,心境像是完全未被打扰。唯有一日,在听自己的小厮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后,眼神才略微有些变化。那句话便是据传木痴老人已经到了王城,却不知究竟躲在哪里。
  段瑶嫌客栈里头闷,三不五时就想往外头跑,这天买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路过泰慈路见人多便想去看看,结果却被段白月直接拎了回去。
  “又做什么?”段瑶抱怨。
  “那个人不简单,以后离远一些。”段白月敲敲他的脑袋。
  “不简单就不简单了,江湖之中不简单的人多了去,为何偏要躲着他?”段瑶不以为意。
  段白月道:“因为你拿了人家的焚星。”虽说不甚明了,不过根据这几日大理寺查出的线索,曾有一本古书记载,这世间能破解焚星局的人,才是焚星真正的主人。
  段瑶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你居然敢说!
  “不是你,难道还是本王?”段白月一脸理所当然。
  段瑶悲愤,又想起了当日自己费劲千辛万苦闯入九玄机,结果连焚星是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被直接没收的悲惨经历。
  简直不堪回首。
  “好了,去午睡吧。”段白月替自己到了一盏茶,“最近天气热,人的性子也燥,莫要到处乱跑闯祸。”
  “对了。”段瑶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后天高丽王要来王城面圣,你知道这件事吗?”
  段白月手下一僵。
  他不知道。
  “还要带着妹妹。”段瑶补充。
  段白月:“……”
  段瑶继续道:“对的,就是楚皇想赐婚给你的那个妹妹。”
  段白月:“……”
  “你居然不知道?”段瑶很是疑惑,天天往皇宫里头跑,你那心上人也不说一声,多少算桩大事。
  段白月也很胸闷,是啊,自己居然不知道?
  于是半个时辰后,正在寝宫前头打盹的四喜公公,就又被人两把晃醒。
  身为一个胖子,却不能睡午觉,是多么的残忍。
  “哟,西南王怎么这阵来了。”看清来人是谁后,四喜公公受惊,压低声音道,“这天还没黑呐。”
  段白月一噎,此等对话倒是经常能听到,戏台子上书生翻墙私会小姐,丫鬟便是这般埋怨。
  “皇上才刚歇下。”四喜公公继续道,“可要老奴……唉,唉唉西南王?”闯不得啊,怎得连通报的时间都等不及,自己就往里头跑?
  若是被打出来可如何是好。
  第三十章 紫蟾蜍 据说那赛潘安病了
  寝殿挺大,不过里头却没有多少装饰摆件,一眼看上去有些空落落。只有当中一张鎏金镶玉的龙床煞是惹眼——这本是前朝周王打造的百宝床,后楚氏先祖为警醒后世子孙克勤克俭,便将此床留了下来,算是唯一的奢靡之物。
  楚渊武功不算低,自然早已觉察到有人闯入,只是右手刚握住枕下匕首,却听四喜在外头急慌慌说了一句:“西南王,你这好歹先让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啊。”
  这阵来?楚渊皱眉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睡过了头。还未来得及披衣下床,就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这……”四喜公公跟在后头,很是手足无措。
  “无妨。”楚渊摆摆手,“先下去吧,去告诉张太医,晚些再来。”
  “是。”四喜公公应下,临出门前又小声提醒段白月,“皇上还病着呐。”
  楚渊靠在床上,看上去果真有些疲惫。
  “怎么了?”见他这幅样子,段白月自然顾不上什么高丽王不高丽王,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搭上额头,微微有些烫。
  “没什么,前几日太累,今早上完早朝便有些晕。”楚渊咳嗽了两声,“急急忙忙入宫,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段白月:“……”
  “说话呀。”见他沉默不语,楚渊心里更加纳闷。
  “就……”段白月淡定无比,“那个摆擂台的赛潘安,看似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其实暗中带了不少人来王城,现如今正在四处打探木痴老人的下落。”幸好,还有一件事可以搪塞。否则看他为国事日夜操劳,自己却还在计较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高丽王妹妹,着实是有些太过……丢人。
  “这样啊。”楚渊往后靠了靠,“如此看来,他倒极有可能就是当日与蓝姬达成交易之人。”一个是为了木痴老人,一个是为了木痴老人造出的千回环,目的勉强算一样。而且,都在王城。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段白月替他将衣服掩好,“好好将身子养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既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火急火燎这阵冲进宫?”楚渊好笑地看着他。
  段白月这回倒是一刻犹豫也无,道:“想见你。”
  楚渊:“……”
  “好不容易才得个借口。段白月笑笑,“否则平日里没事闯进来,怕是要被四喜赶走。”
  楚渊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嘟囔:“四喜又拦不住你。”
  “嗯?”段白月挑眉:“所以以后我便能随便往里闯?”
  “敢!”楚渊虽然嗓子有些哑,不过天子之威倒是一点都没少。
  段白月笑,轻轻将他扶着躺好:“不闹了,好好睡。”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楚渊躺在床上道,“过几日高丽王要来,高丽公主也要来。”
  段白月道:“哦。”
  楚渊被他的表情逗笑,伸手推了推:“你躲好一些,免得被人相中绑了去。”
  “高丽王来也就罢了,高丽公主为何要来?”段白月苦着脸,“千万别说还想着要被赐婚。”
  “要赐也不是赐你。”楚渊把下巴躲进被子,“人家好端端一个公主,又不是没人要,你既是不愿意,高丽王还能硬塞不成,早就相中了别人。”
  “是谁?”段白月问。
  “刚开始是想嫁状元的,后头一听状元已经四十有余,便又不愿意了,说要嫁榜眼。”楚渊道,“可榜眼又是个麻子,画像送过去之后,那高丽公主也没看上。”
  段白月心思活络,不厚道地摸摸下巴:“不是还有个探花吗?”江南才子,长得好看,还才华横溢,通晓高丽文字,一听便十分适合快点成亲,然后常驻高丽,最好十年八年才回来一趟。
  若真是这样,那西南府定然会送上一份厚礼。
  或者两份。
  或者更多。
  楚渊却摇头:“温爱卿娶不得她。”
  “为何?”段白月从无限遐想中醒来。
  “这高丽公主名叫金姝,据说极其泼辣,还会些拳脚功夫。”楚渊道,“温爱卿那般文弱,若是成了亲,怕是会吃亏,朕才舍不得。”
  段白月道:“那便舍得塞给西南府了?”
  “本来就是别人家的公主看上了你。”楚渊道,“朕还能拦着不成。”
  “为何不能拦着?”段白月道,“这世间,只有你最有资格拦。”
  楚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他。
  “睡吧。”段白月用指背蹭蹭他的脸,“好不容易得个闲,又没有那群半死不活的老头在外头跪着谏天谏地。”
  楚渊笑出声。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段白月声音温柔。
  “先等一下。”楚渊伸手指指一旁的柜子,“里头有个盒子,你去拿出来。”
  段白月起身走到柜子边:“这个?”
  “嗯。”楚渊点头,“是宝机琉璃盅,小瑾想要,朕便差人去寻了两个,想来瑶儿也会喜欢,你拿一个吧。”
  还替那小鬼准备礼物。段白月心中泛酸,道:“为何不能是送给我?”
  “你又不养蛊。”楚渊道。
  段白月坚定:“我养。”
  楚渊道:“那还是要送给瑶儿。”
  段白月胸闷。
  楚渊转身背对他,语调懒洋洋道:“好了,王爷若无其他事,便跪安吧。”
  段白月很是哭笑不得。
  回到客栈后,段瑶正在桌边研究那小机关,见到哥哥进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面前便被“咚”一下放了个大盒子。
  “给你的。”段白月冷漠道。
  “我不要不要。”段瑶摇头,看你这一脸讨债相,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不识好歹!”段白月坐在桌边,“打开看看。”
  段瑶心生警惕:“有毒吗?”
  “你还怕毒?”段白月皱眉。
  别人的毒自然不怕,但你的就难说了。段瑶小心翼翼打开盖子,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一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琉璃盅正安静地躺在里头,七彩流光,剔透玲珑。
  “呀!”段瑶惊喜,“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段白月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不怕有毒了?”
  “哥。”段瑶挂在他背上,“改天我一定去找王状元,替你写一首赋。”辞藻华丽,通篇歌颂,还要特别长的那种。
  段白月将人拎下来:“好好收着,若是丢了,我便把你也丢了。”
  段瑶:“……”
  真的吗。
  “不是我找到的。”段白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段瑶想了想,及时理解到了这件事的重点:“是嫂子送我的?”
  段白月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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