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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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于思弦!!!”
  跑出去一段距离的马车停住了。
  银色铃铛声音清脆。
  马车的车门打开,驾车人让开位置,周书惠跑得两腿发酸,喊得嗓子疼痛,再也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再去抬眼,便见面前掠过一角深紫色的衣袍。
  少年于思弦穿一身窄袖圆领袍,围着狐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风华绝代。
  比周书惠曾经想象过的于思弦更加耀眼夺目。
  她看的呆住。
  而于思弦就在这时候半蹲下身,端详她的面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的面孔,周书惠有些痴了。
  就在这时候,却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小姑娘,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大抵是因为马车太高,她身量又未曾长成,故而犹疑了几瞬,方才小心翼翼的跳了下来。
  但还是摔了一下。
  周书惠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还有些莫名的敌意。
  蠢死了!
  那小姑娘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涨红着小脸蛋跑到她面前去,关切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怎么一个人在路上呢?”
  转向于思弦时,又生气道:“刚刚你明明也听见她在求救,为什么不停下来?!”
  周书惠呆住了。
  这一刻她心目中的错愕与惊骇,以及还没有被她发觉的愤怒与不甘甚至远远超出了马车在她面前飞速驶过的瞬间。
  第140章 反派他不香吗?真不香9
  借着宽大衣袖遮掩,周书惠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指。
  而于思弦则漠然道:“非亲非故,她死不死关我屁事!”
  周书惠没有错过他望向那个小姑娘时眼底一闪即逝的柔意。
  也是在这个瞬间,她在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不甘与错愕之中,了悟到自己先前的敌意为何而来。
  因为被顶替了。
  原女主在于思弦心目中的位置,白月光、朱砂痣那样的存在,被别人顶替了。
  可明明自己才是女主啊!
  怎么会这样?!
  周书惠瞬间有种整个世界都崩塌了的感觉。
  她心心念念想见到于思弦,用余生温暖他,是建立在自己是女主、与他两情相悦前提之下的,这时候忽然冒出来另一个小姑娘顶替了本该属于女主的人设,那自己又算什么?!
  周书惠眼底有一闪即逝的狰狞,这短暂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于思弦的眼睛,他神情中厉色微微一晃,旋即又笑了,放柔声音道:“小妹妹,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于思弦手中捏着一把折扇,懒洋洋的抵着自己下颌,语气调侃,好像在开玩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知道这是我的马车?要好好回答,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我怕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哦!”
  周书惠作为看完所有于思弦剧情的人,最明白他到底是什么心性,回想起方才马车停都不停的自她面前经过,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在乎手上多一条人命。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惶恐害怕。
  这可是于思弦啊!
  可以为心爱的女人杀尽天下人,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下令屠城,可以将你捧在掌心呵护备至,但前提是你得是他心尖上的人才行!
  周书惠原以为一切都应该是顺理成章的,她早就对于思弦有意,于思弦对她一见钟情,却没想到现实跟想象完全是两种画风,一见钟情没了,于思弦身边还多了朵小白花。
  周书惠心头忽的生出一股懊悔来,又不敢违逆于思弦的意思,实话她是不敢说的,跟于思弦讲他是一本书里边的反派,还为了自己负尽天下人,最后被自己杀了?
  于思弦怕不是立即就要赏她一个凉凉。
  真的不能说,那就只能编,但是怎么编,就很考验技巧了。
  周书惠头脑中思绪转的飞快,很快就有了主意,学着五岁周书瑶的神情,装出懵懂的样子:“我听我爹提过你,他说肃王世子于思弦乘坐着一辆由四匹黑马牵引的马车,车上还挂了一串银铃铛,我方才见到,脑海里便浮现出我爹说的话了。”
  于思弦一早便发觉她衣着不俗,往脸上看,也是个美人坯子,一口牙洁白而整齐,可不是平民百姓能够拥有的。
  这时候听她说听父亲提过自己,倒也不觉惊奇,只挑眉道:“你父亲是谁?”
  周书惠想起已经去世了的爸爸,脸上浮现出一抹哀色:“他已经去世了。”见于思弦眸光探寻,又将父亲名字讲了。
  于思弦过目不忘,自然记得自己日前的吩咐。
  事实上,他之所以匆忙南下,便是因为肃王府近年来辛苦编制起来的走私巨网被大将军何震魁以彻查周父之死为遮掩一举破获,为稳妥计,他这个幕后少主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这时候听面前小女孩说她父亲便是被自己下令杀死的周父、一切变故的源头,神情中不禁生出几分兴味。
  于思弦没有忽略她孤身一人上路的诡异行径,面露悯色,怜惜道:“说起来,我同你父亲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想匆匆一别之后,再得知他音讯,竟是他西去之时!”
  他叹口气,又关切道:“你父亲既然去世,你身为长女,不为他守灵也就罢了,怎么孤身一人在此?若不是遇见我们,怕就要被这起子匪盗害了。”
  说完,他随意摆了摆手,无需言语,身后侍从便躬身领命,手握兵刃,往密林中去追踪方才那几名盗匪。
  周书惠说起父亲之死,难免伤怀,低头擦拭眼泪,又迅速将锅甩到了周老夫人头上:“我是被祖母赶走,叫自生自灭的。我父亲去了,只留下我和妹妹两个人,已经够可怜了,谁知道祖母偏心二叔三叔和隔房的堂弟们,居然打算把爹的遗产分给他们,将我们母女三人扫地出门!”
  她神情凄凉,边哭边道:“我跟她对峙,她便用长辈身份压制我,又说我没有规矩,差人将我送回京城庄子里严加管教,半路我听见祖母的陪房们暗地里商量,竟说要闷死我,给我娘报个病故了事!我实在是怕的紧,便偷偷跑出来了,没想到……”
  周书惠泣不成声。
  于思弦听她说了几句,就知道是在说谎。
  那位周老夫人出身名门,品性是满京城公认的过硬,除非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为了仨瓜俩枣败坏自己名声、谋害嫡亲孙女的事情来。
  还吩咐陪房闷死她——她的父亲才刚死,尸骨未寒,又是因公殉职,在何震魁那儿肯定也是挂了号的,他的两个女儿必然能得到庇护,又因为没有儿子,两个同胞弟弟也能得到一定的政治余荫,他们得有多丧心病狂,才会在这时候对大哥留下的孤女下手?
  到了周家那个层次之后,钱真的没那么有用,对周老夫人和周家两兄弟来说,大房留下的那点财产同周父死后留下的政治余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于思弦心下冷笑,倒很欣赏她信口胡说的本事,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子,若是心里边事先没这么想过,怎么可能迅速编出这么一席话来?
  可见她跟祖母不睦的确是真的,被祖母派人送回京师也是真的,至于实情如何,那便不得而知了。
  周家近年来虽小有落寞,但终究也是名门,周家那位老夫人生养了三个好儿子,不只是周父,他的两个弟弟也都非凡俗之辈,又有何震魁看重,眼见着就能再度振兴门楣。
  留下这个对周老夫人和周家满怀仇恨的小女孩作为棋子,以后或许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于思弦心思几转,脸色却不动声色,与他同行的小姑娘听周书惠说完,小脸上交替浮现出愤怒与心疼神色来:“怎么会有这种祖母?真是太坏了!”
  又关切道:“小姐姐,你要是没地方可去的话,就跟我们一起上路吧,先找个地方安身,到时候再写信给你娘和你外祖家,叫她们帮你主持公道!”
  于思弦闻言冷哼:“我什么时候答应收留她了?”
  周书惠心头一紧。
  那小女孩叉腰道:“是我要收留这个小姐姐!”
  于思弦嗤笑道:“你收留个屁,还不是得靠我?”
  小女孩想了想,坚持道:“那就把我的衣食用度分一半给她——我爹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也是你许诺我的,不算占你便宜!”
  于思弦见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忍俊不禁,没有再说什么。
  周书惠听于思弦不打算收留自己,本是满心惶恐的,这会儿被那小姑娘留下,按理说本该是件好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密林中忽的传来几声凄厉惨叫,听其音色判断,应当是方才截杀周书惠的那几名盗匪。
  周书惠心理年龄虽大,但毕竟生在红旗下,长在太平年间,见过最暴力的画面也就是初中时候班里的小混混打架,什么时候真的见过血?
  她听得胆战心惊,两股战战,偏生这时候一名盗匪在惊惧之下跌跌撞撞跑出密林,正要往官道这边逃窜,一名侍从追了上来,一刀了结了他性命。
  血色飞溅,那盗匪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周书惠反应不及,看个正着,旋即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叫,下一瞬,眼睛就被那小姑娘捂住了。
  “没事了没事了,”小姑娘哄她:“别去想就好啦!”
  周书惠猛地背过身去,大口的喘着气,看一眼满脸漠然的于思弦,再看看蹲在身边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小姑娘,难以置信道:“你不害怕吗?!”
  小姑娘摇头:“我不怕。”
  周书惠尖声道:“死人了啊,你居然不怕?!”
  “我才不怕!”小姑娘面露骄傲:“我爹爹是大英雄,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我又不是没见过死人,才不怕这些!”
  周书惠不敢转身,心有余悸,又为她的反应惊骇万分:“你知道什么叫死了吗?他——”
  小姑娘不解道:“那是坏人,罪有应得,死了是好事,为什么要怕?”
  这真是顶替了自己女主身份的人吗?
  女主怎么能这么冷血呢!
  于思弦自己就是个冷血动物,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同类?
  他该喜欢那种娇软可爱、会撒娇的单纯女孩子才对!
  周书惠怔怔的看着她,听到的那几句话在脑海里打转,心思也随之浮动起来。
  她没有再说话。
  于思弦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很快便登上马车离开,周书惠被那小姑娘拉着手,与他们一道上路。
  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那小姑娘姓白,名叫白露。
  有点奇怪的名字,跟某个节气一样。
  一路上周书惠都没说话,中途停下歇脚的时候,白露跳下车去外边透气,叫她一起,她推说有些累了,坐在马车上没下去。
  于思弦也没下去。
  白露离开之后,车厢就便只留下于思弦和周书惠两个人,她手指捏着衣角,酝酿一下情绪之后便垂下眼帘,泪珠顺着脸颊“吧嗒吧嗒”的掉了出来。
  于思弦不耐烦的看了过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书惠抽泣道:“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从来没见过……白露她好厉害啊,明明比我还小,见到死人却面不改色……”
  于思弦笑了。
  下一瞬,他伸手扯住周书惠的头发,狠狠将她掼到脚下:“别在我卖弄你那点小聪明,我可不是白露,会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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