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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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抖,空弹壳掉了下来,岑九出手如电,伸手一捞,比风还快,把空弹壳捞了起来。
  他瞄瞄手里一头尖一头圆的弹壳,又看看方敬苍白的脸色,手一抬,就要将之扔出去。
  “别——”
  方敬看出他的打算,连忙阻止道:“我没事。”
  说着,一咬牙把那枚空弹壳握在了手里。
  轰地一声巨响,眼前仿佛泛起一阵火光,熊熊的烈火燃起,桅杆上的旗帜都烧了起来。
  火光交织,炮声轰鸣,战火弥漫。
  一艘伪装的旧朝渔船在两艘战舰的掩护下,仓皇出逃。
  一颗炮弹落在渔船左舷附近的海面上,渔船晃了晃船身,慢慢驶离海岸。
  方敬本来还想看到更多影响,然而冲天的炮火搅得他的大脑像是被人活生生从头骨里剥离一般,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岑九眼看着方敬样子不对劲,一个手刀砍在方敬腕上,方敬吃痛,手一松,碎片掉了下来。
  “呼——”
  方敬惊出了一身冷汗。
  以往他接触到那些海里出水的东西时,有时候也能看到一些诡异的影响,然而基本上他都是处于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那些影像怎么发生的,对他本人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还从没有出现在今天这样的情况。
  方敬蹲着身子,不再再贸贸然地触摸这份非人类送的奇葩礼物。
  从刚才看到的影像来看,方敬只能猜测出这里应该曾经发生了一场海战,按理说他最多只能看到这枚炮弹的前世今生来龙去脉,影像里炮火天的情形,对他自身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危害的,但刚才的反应,却像是真的有一颗炮弹轰在自己身上一样,那种灼人的温度,强烈的冲击力,完全不像是以前单纯的影像。
  是这枚空弹壳有什么特别吗?还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方敬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112章
  方敬身体不适,岑九和萧泽说了一声,立刻开船回码头。
  几个潜水员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他们是新手,在水下泡了这么久,身体也有些吃消,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才能更好地适应明天的潜水活动。今天他们见到了稀有的棱皮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图片发到朋友圈晒个照炫耀一下。
  萧泽接管了驾驶室,方敬窝在舱室里研究拖上来的空炮弹——只敢围观,现在不敢上手摸了,他脑袋现在还乱轰轰的一团糟,疼死他了。
  岑九一根手指跟转鸡蛋一样把炮弹壳在桌上转来转去,如果不是方敬对这个“鸡蛋”十分重视,他早扔了。
  什么东西,害得方敬差点溺水,不管多重要都是个祸害。
  “别转了,回家我煮十个鸡蛋让你转。”方敬认真地道。
  一个空弹壳有什么好玩的,岑九真可怜,估计出生起就没有玩过什么玩具,方敬爱心爆棚,心想回去后就给岑九买一堆男孩子玩的玩具,让他玩个够。
  岑九:“……”
  他真的不是想玩鸡蛋,真的,还有蛋不是拿来吃的吗?还能用来玩?
  十多年的暗卫生涯,自认在大齐朝算得上见多识广的岑九,来到这个世界后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什么东西,方敬把那个空弹壳收了起来,锁进柜子里。
  本来就是一枚普通的弹壳,如果不是方敬奇葩的能力,那枚空弹壳估计就是沉眠海底的命,既然一时半会想不出怎么办,就留着以后再说吧。
  反倒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些影像,炮火连天的,也不知道是在哪片海域对轰呢!就算要找沉船消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他还是先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说起来距离那颗珠子被吸引进他的身体也已经有两个多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到底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没有。
  既然要去医院,索性也岑九也带上好了。
  方敬对家人的身体健康还是比较在意的,方爸不用说,因为身体情况特殊的缘故,固定地每年都会体检一次,每次方爸爸做体检的时候,方敬也会顺便帮方妈妈报个名,两老的身体十分健康,相反方敬自己,自从离职后,好像就没正儿八经去医院做个健康检查——乔大夫那不算,那个只能算是养生罢了。
  方敬头痛,晚饭都没有吃多少,方妈妈听说他不舒服,丢下客栈那边洗了一半的床单被罩,跑过来看他。
  “要不要紧?我就说了,这么冷的天呆在家里多好,非要跑出去潜水,温度那么低,泡了怎么会好。”方妈妈一边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边抱怨。
  方敬本来就头痛得厉害,方妈妈嗓门又大,一唠叨起来,脑袋嗡嗡得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我没事,睡一晚上就好了,客栈那边不是忙吗?你去忙你的吧,小九陪着我就好了。”
  “你都病了,我还管客栈干嘛?有我儿子重要吗?”方妈妈摸摸床上的被子,觉得有点薄了,又说,“你们晚上盖这个冷不冷,我去换床厚点的被子过来。”
  方敬脑袋突突地直跳,恨不得拿锤子把自己砸晕了才好。
  方妈妈从柜子里抱了一床大冬被过来,盖在方敬身上,对岑九说:“炉子上烧了水,我去给他买点药去,等水开了,你让小敬多喝点开水,小心点别再让他吹风了。”
  陡地一声春雷响,空气有点闷,雷雨将至。
  岑九却道:“我背他去看医生。”
  说罢,不由分说把方敬从被子里挖出来,一丝不苟地给他穿好毛衣,再套上暖和的外套,把人往背上一背就往外走。
  方妈妈赶忙从柜子里拿了一把伞追出去。
  “小陈,要下雨了,记得带把伞去啊。”
  然而,等她跑出院子,路上哪里还有岑九的影子。
  扭头看到停在院子面墙根下的汽车,摇了摇头。
  傻孩子,急成这样,车都忘了开。
  方妈妈感慨了一声,又觉得这两年轻人果然感情好,岑九对小敬跟对亲弟弟一样。
  直到现在,除了方敬,谁也不知道原来岑九的年纪比方敬小一截,就算是当初替岑九落户陈家的方妈妈,也因为出于私心,比照着如果小弟有孩子,那孩子该是多大的年龄来填的,仿佛这样,岑九就真的成了陈家的孩子,她那个连婚都没结,就葬身海底的可怜弟弟也总算有了个后代。
  岑九背着方敬一路狂奔,几乎是用飞的跑到镇医院。
  这个时候医院早就下班了,只有挂号处收费的大姐一个人在打瞌睡,岑九给方敬挂了个急诊。
  镇医院病人不多,挂了号值班医生很快就过来,给方敬做例行检查,其他还好,等到医生拿着听诊器听诊的时候,方敬一把揪住医生的手腕,眼里都在往外飞刀子。
  “你干什么?”语气非常不善。
  医生头也不抬:“听诊啊。”
  方敬头疼得要命,生怕岑九这个时候在医院里犯浑,在背后戳了他一下,对医生道:“我没事,就是今天可能在海里潜水时间长了点,受了凉,头有点疼,您给开点止疼的药就成了。”
  医生白了他一眼:“你学医的?”
  “不啊,我跟学医的一点也沾不上边。”方敬疼得额头上都在冒冷汗,怕岑九担心,表面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别提多痛苦了。
  “那不就是了,要都像你们这样,全都照着自己的想法来,那这个世上还要医生干嘛?”医生头也不抬,埋头开始写病例,说,“今天先观察一晚,如果明天情况还没有改善,再做检查。”
  岑九拿着单子去缴完费,护士带着他去输液室吊盐水。
  输液室里人不多,除了方敬,只有一个中年大妈也在输液,静悄悄的。
  也许盐水里加了什么镇痛的成分,方敬觉得好受了一点,靠在长椅背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不一会儿,岑九缴完费过来,蹲在方敬跟前,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他。
  方敬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嘴角抽了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岑九却突然道:“别笑了,真难看!”
  方敬怒了,伸手揪着岑九英俊的脸皮,道:“你说什么?”
  听听这说的什么,他还没到四十岁呢,就开始嫌弃他难看了!
  岑九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握在手里:“你不舒服不想笑就别笑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我是你……,你身体不舒服难道都不能和我说吗?”
  方敬撩起眼皮朝中年大妈的方向看了一眼,中年大妈正歪着脑袋昏昏欲睡,打雷都没把她惊醒。
  他垂下眼眸,摸了摸岑九薄薄的嘴角,突然疲倦地仰着头。
  “我头痛,你给我按按。”
  岑九嗯了一声,极快地起身,走到他身后,开始按揉他的太阳穴。
  一指抵着太阳穴,一指按在头顶,用着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揉着。方敬觉得一直突突直跳的头皮似乎真的舒缓了许多,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方敬发现自己整个人置身于一片海洋当中,四周全是一望无垠的蔚蓝海水。
  这是一片他从没见过的海洋,海水是那样清澈,仿佛回到最初世界初形成的时候,神圣的海洋还未曾被人类涉足的年代。
  作为地球生命的摇篮,蔚蓝装阔的海洋,在千万年里孕育了无数生命。
  方敬看到无数古老绚烂又奇特的生物从他身边游过,有些他认识,有些他却闻所未闻,甚至还见到了许多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古老生物。
  这些不同时代的生物畅快地水里游来游去,欢乐嬉戏。
  大海的碧波荡漾,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既安全又温暖舒适,原本头痛欲裂的身体,这会儿也像是得到最好的抚慰一般,疼痛消失不见。
  方敬舒服地喟唷一声,只觉得身体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舒服过。
  方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比如他可以“看见”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从他身边欢快地“游”过,甚至能清晰地回忆出它们行经的过程中激起的水花,而且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察”。
  一个人类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做到这个程度的,他甚至有种诡异的感觉,与其说是他现在置身于一片海洋,倒不如说是他化身了一片海洋。
  这片海洋就是他,他成了这片海洋。
  方敬心里一动,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莫非这并不是他的梦境,而是那个珠子的梦境?
  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奇怪的境像时,一股大力将他抽离,他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已经输完液了,你们可以走了。”护士取下针头,多看了岑九一眼。
  病人吊了两个小时的盐水,这个帅哥就一直站在病人身后给他按摩了两个小时的头顶,两人的感情还真是深厚呢!
  话说,镇上很少出现这么帅的男人,年轻的护士美女一个激动,脱口而出:“帅哥,你电话多少?有空一起出去吃个饭唱个歌呗。”
  卧槽!
  他不过是输液的时候打个盹,就有妹纸偷挖墙角,这个年代的姑娘们真是一点也让人大意不得。
  方敬猛地睁开眼,清咳一声。
  岑九立刻凑过去:“醒了?头还痛吗?”
  方敬揉了揉额头,意外地发现原本痛得死去活来的头,现在居然好了许多,虽然隐隐还是有点抽痛,但至少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护士美女笑道:“你们是两兄弟?你哥对你真好,你刚才睡着了,他一直在替他按摩头发减压。”
  方敬矜持地点了下头,心里却已经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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