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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煜虽然生在富贵之家, 但他还没见过这么满满当当的一匣子金首饰, 因为, 没人会往他面前摆弄这个。
  “表哥, 这些熔了, 织的金甲应该能护住你左心吧?”陈娇看着陆煜的胸口, 估测道。
  陆煜半晌无言, 然后,他走到陈娇身边,拉起她的小手, 无奈道:“我有金子,无需动用你的首饰。”为什么她要弄得仿佛夫妻俩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必须动用她嫁妆的寒酸地步?
  陈娇低下头,小声道:“金子又不嫌多, 多了就弄厚点。”
  陆煜笑着将她搂到了怀里, 闻着她的发香,陆煜第一次正式将铠甲的事放在了心上。
  当然, 陆煜没有收陈娇的馈赠, 他也不准备用金子做铠甲, 而是与军营中专门锻造铠甲的几位有名铸甲师傅探讨加固铠甲的可能。之前他以为陈娇只是一时兴起, 过两天就会忘了这事, 如今发现陈娇是认真的,陆煜就想铸造一件更牢固的铠甲, 安她的心。
  新铠甲不是一两日就能弄出来的,没有成品之前, 陆煜暂且没有对陈娇提起, 只在陈娇打听金甲进度的时候,编瞎话哄她。
  .
  九月下旬,侯府里菊花百紫千红,陆煜去军营了,陈娇在书房看了半个时辰的书,有些闷,便领着红杏去花园赏菊。
  逛了一圈菊花圃,往回走时,陈娇脚步一顿,意外地看着前面的陆焕。陆焕现在也在军营当差,这个时间怎么会在侯府?
  陆焕就站在陈娇的去路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的,好像在等她过去。
  陈娇是不可能退的,退了说明她心虚,这样反而更容易让陆焕误会什么。
  她大大方方地往前走,距离近了,她朝陆焕笑了笑:“二弟回来了?”
  陆焕薄唇紧抿,他不喜欢她这么叫他。
  “我有话问你。”看眼红杏,陆焕低声道。
  陈娇神色一冷,两人现在是叔嫂关系,陆焕可曾想过他这话被人听去的后果?
  “二叔找我何事?”陈娇笑容不改,就像一个普通的嫂子。
  陆焕朝红杏使了个眼色。
  红杏看向主子,陈娇直接皱眉对陆焕道:“二弟若无事,我先走了。”她才不会与陆焕单独相处,至于陆焕要说什么,翻来覆去就是那点儿女私情,陈娇并不好奇。
  她想走,陆焕却绷着脸阻拦,陈娇往左他就往左,陈娇往右也跟着往右。
  陈娇非常愤怒,瞪着陆焕道:“让开,否则我会如实告诉你大哥。”
  陆焕不动如山,声音坚定:“我只问你两件事,说完马上离开。”
  他任意妄为天不怕地不怕,陈娇却担心继续纠缠下去叫人瞧见越发说不清楚,只好让红杏走开一段距离。
  “说。”红杏走远后,陈娇冷着脸催道。
  陆焕也没有试图接近她,看着她红润妩媚的脸,陆焕苦涩问:“大哥对你可好?”
  兄长的脸始终冷冰冰的,她在长辈面前也是淡淡的样子,陆焕看不出来,不敢问兄长,只能来问陈娇。
  陈娇很想赌气说句与他无关,但为了让陆焕死心,她干脆道:“表哥待我很好。”
  陆焕心中一沉,他该料到的,表妹那么美,大哥早晚都会动心。
  “你呢,你可喜欢大哥?”抬起眼帘,陆焕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陈娇犹豫了下。回答喜欢,陆焕会不会迁怒陆煜?若说不喜欢,只会让陆焕心存希望。
  迅速权衡过后,陈娇笑了笑,望着夫妻小院的方向,她感激又诚恳地道:“表哥救了我的命,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我自然喜欢。”说完,陈娇再看陆焕,却见陆焕眼圈泛红,双拳紧握。
  陈娇微惊,陆焕转身就走,没走出多远,迎面又出现一道身影。
  这下子,陆焕与陈娇都愣住了,陈娇身后,红杏刚要回到主子身边,看到远处的世子爷,红杏便僵在了原地。
  愣住的三人,陆焕是最先回神的,看也没看兄长,疾步擦肩而过。
  陆煜就像没看见弟弟一样,远远地望着陈娇,面容清冷。
  陈娇恨死陆焕了!她好不容易才捂热了陆煜,万一陆煜误会什么,岂不是前功尽弃?
  “今日军营没有差事吗,怎么你们都回来的这么早?”慌乱过后,陈娇笑着朝陆煜走去。
  陆煜不知弟弟为何没有去军营,他确实很闲,既然无事可做,不如早点回来陪她,只是,陆煜没想到,他换完衣服来花园寻她,竟撞见刚刚那一幕。
  “来赏花?”陆煜面无表情地问。
  他在外面一直这样,陈娇猜不透他的心思,笑着点点头,一边随他往回走一边解释道:“看书看累了,出来走走,才从花圃回来,就遇见了你们兄弟。”
  陆煜颔首,不再说话了。
  夫妻俩一路无言。
  回了后院,丫鬟们端茶倒水便退了出去,陈娇见陆煜盘腿坐在临窗的暖榻上,低头喝茶一言不发,她皱皱眉,也脱了鞋子上榻,隔着矮桌坐在他对面,轻声哼道:“你是不是在想,二弟与我说了什么?”
  陆煜抬头,对上她微怒又有些委屈的娇俏脸庞,他唇角微扬,声音听不出喜怒:“说了什么?”
  陈娇不瞒他,也瞒不了,陆焕有多喜欢她,陆煜可能比她更清楚。
  她如实将陆焕的两个问题重述了一遍,故意没告诉陆煜她第二次的回答。
  陆煜知道她在卖关子,继续喝茶,就是不问。
  他不问陈娇就不说。
  两人就这么僵持起来,陈娇以为陆煜会去前院,像上次那般冷落她,但陆煜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叫人取了一本兵书看。比耐性吗?陈娇有样学样,叫红杏端来针线筐,陆煜看书,她就坐在暖榻另一头做针线。
  到了晚上,就在陈娇以为冷战会延续时,丫鬟们退下后,陆煜却从背后靠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亲她。陈娇有点想闹一闹的,但回想这半天陆煜的做派,生气不像生气,她就没有躲,他亲她就配合,只是不出声。
  陆煜是研习过“道家养气”功夫的,功夫包含各种花招,今晚,陈娇始终面朝枕头。
  “喜不喜欢?”陆煜伏下来,贴着她耳朵问。
  他先开口了,陈娇气冲冲的道:“不喜!”
  陆煜登时将她连着枕头往前推了一大截。
  陈娇反手,一爪子挠在了他胳膊上。
  陆煜想惩罚,陈娇要反抗,外间守夜的丫鬟就听见里面世子夫人一会儿哭一会儿求一会儿骂的,最后变成了连声的“喜欢”,喜欢来喜欢去,直到没了声音。
  丫鬟长长地吐口气,怪不得红杏姐姐不愿意守夜呢,这差事好累啊。
  内室帐中,陆煜搂着仍然耍气不理他的小妻子,叹道:“早知今日,当初你刚进府里,我就该占了你,看他们谁还敢往你跟前凑。”
  陈娇讽刺道:“世子爷身份尊贵,怎会看得上我这个寄人篱下的表妹。”
  怀里是她娇小的身子,周围全是她身上的香,陆煜亲她后颈一口,自言自语似的道:“若看不上,怎会娶你。”
  她以为随便哪个表妹被刘恒抢了,他都会将包袱揽在自己头上?
  陈娇闻言,来了兴趣,回头看他:“你是说,你早就喜欢我了?”
  陆煜不语。
  陈娇转个身,整个都扑到了他怀里,笑着问:“说啊,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这冰山脸,婚前她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煜哪里说得清楚?鬼使神差跟着弟弟一起去看她与妹妹们打牌的时候?好像太早了。花园里抱起中药的她却被她亲了一口的时候?又似乎太色。
  她还在催,陆煜想了想,搂住人,对着她耳朵道:“乌篷船上,你不许我进去,我在外面听到你叫,好比刚刚。”
  陈娇的脸,顿时烫得不成样子,她当然知道那时她做了什么,却不知她还出声了,这简直比被陆煜看了还令人羞耻。
  她想背过去,陆煜一把将人摁住,哑声问那个他好奇了两年的疑惑:“你怎么解的药?”
  陈娇捂住耳朵,无论陆煜如何逼供,她都不说。
  陆煜好好地“严刑拷打”了一番。
  第二天,陈娇睡了个大懒觉,浑身酸乏,也顾不上太夫人、卫氏怎么看她了,反正就算她准时去请安,两人也不会多喜欢她一分。
  陆煜要教训的人,自然不只有陈娇。
  翌日去军营时,陆煜刻意等着弟弟。
  陆焕走到前院,看见站在那里的兄长,他抿了抿唇。
  去军营的路上,陆煜目视前方,冷声问:“两个问题,你嫂子都回答你了,以后你有何打算?”
  陆焕攥紧了缰绳。
  他恨自己,如果他先大哥一步从刘恒手里救出表妹,表妹心中的英雄便是他了。
  他也恨身边的大哥,抢了表妹的心。
  “我会忘了她。”陆焕言不由衷地道。真能忘,他早忘了。
  陆煜看他一眼,告诫道:“下不为例。”
  陆焕咬紧牙关,直到兄长移开了视线,他眼里才猛地暴起无边戾气!
  英雄,一个与亲弟弟抢女人的兄长,算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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