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当时,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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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里寻欢千百度,凝脂为肤,秋水为眸。”
  春末夏初的午后,风微凉。
  沈醉欢的居所,名为九重天,不是一座独立的建筑,而是一个庞大的院落,九座阁楼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格局,乍一看杂乱无章,其实内藏乾坤。单是那逼人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压住的。
  沈醉欢能,因为他不是一般人——九天阁现任阁主。
  九座阁楼各有用处,“思云阁”是就寝的地方。
  眉目如画的他站在窗前,静静地吹着玉笛。微风轻拂着他雪白的长衫,飘逸出尘。那俊美不凡的容颜,邪魅张狂的性情,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蓦的,一股异样袭上了心头,笛声陡止!沈醉欢下意识地捂住心口,竟觉得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已经尘封千百年的、神秘而古老的召唤!下一刻,他已猛然转头——
  东方原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七彩祥云,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相辉映,闪烁着温润而华美的光芒!
  眼里的愕然化作了惊喜,一丝绝美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角:凤王,你终于出现了!我一直在等你!这涅槃大陆,是时候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到底是谁?
  日落时分,风景独美。
  这座小酒馆有个更美的名字:停车坐爱枫林晚。不必陈年佳酿,这个名字已足够令人心醉。
  沈醉欢是这里的常客,独爱这里的极品女儿红。
  黄昏之后是酒馆生意最好的时候。角落里的他自斟自饮,悠哉乐哉。夕阳的余晖洒在那精致如玉的脸上,氤氲出几分绝代的风华。
  一种淡到完全可以忽略的气息骤然涌入鼻端,他握着酒杯的手一紧,火焰已冲天而起,刹那间热浪滚滚!
  “着火了!快跑啊!”
  “出不去了!这么大的火……”
  “救命啊!来人啊!”
  不过几声尖叫,熊熊烈火已将整座酒馆彻底吞噬,所有人瞬间乱作一团——除了沈醉欢,和另一个角落里那个麻灰衣衫的男子。
  方才的味道来自一种特制的火油,只需少许,火势便可瞬间猛烈到无法扑灭!且因味道极淡,极易隐藏行迹,一旦察觉便往往完全来不及逃命!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几乎是在火焰冲天而起的一瞬间,无数黑衣人突然涌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瞬间攻向了沈醉欢全身要害!
  难怪要用这种千金难求的特制火油,不是这种级别的宝贝,也对付不了九天阁主。
  看到这群黑衣人,沈醉欢的瞳孔微微一缩:麒麟奴?
  巫玛帝国历任帝王手中都有一个由麒麟奴组成的傀儡军团,如果需要以死相搏,便给他们服用一种药物,令他们失去痛觉和理智,只知道拼命往前冲,直至彻底咽气。
  但麒麟奴并非帝王独有,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效仿此举,训练麒麟奴为其效命,只是不知这群麒麟奴听命于谁?
  嘴角挑出一抹冰冷的笑,沈醉欢玉笛一挥,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麒麟奴便纷纷飞出,摔向了四面八方!
  然而一批麒麟奴被打飞,下一批立刻涌上,仿佛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沈醉欢皱眉,知道不能恋战:不过片刻功夫,头顶的屋梁已经开始呻吟,一旦垮塌,他就是冤魂一缕!
  就在他打算冲出火海的一瞬间,只听一阵绵绵密密的破空声陡然响起,无数银针已自角落里疾射而出,中招的麒麟奴纷纷倒地,虽拼命挣扎,却再也爬不起来!
  是他?
  沈醉欢充满玩味地笑了笑,那出手相助的男子已招呼了一声:“这边!”
  挥手将一批麒麟奴震飞,沈醉欢一掠而至,一掌劈了过去!
  男子身后是窗户,沈醉欢这一掌硬生生将冲天的滚滚火焰劈开了一道缺口,跟着一把抓住男子的手飞身而出!
  可脚刚一着地,那男子便一把甩开了他:“撒手!可惜那些无辜的人……”
  “没事,酒馆老板会带他们顺着密道逃生。”沈醉欢微笑,“多谢姑娘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那男子——好吧,那姑娘哼了一声,干脆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我易容术很差劲吗?”
  “啊,还行。”沈醉欢笑得更开心,笑容自带三分招牌式的邪气,“主要是你的眼睛,太女人气。”
  那姑娘似乎被他嘴角的笑吸引,跟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双手抱拳,好不飒爽:“告辞,有缘再见!”
  沈醉欢侧着脑袋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觉得很有趣:“就这么走了?救命之恩还未报答……”
  “你可拉倒吧!”这姑娘很豪迈,什么话都敢往外撂,“你当我看不出来,就算我不出手,那些麒麟奴也奈何不了你。”
  沈醉欢嘴角笑意更深:“那你又出手?”
  姑娘嘿嘿一笑,一点都不惭愧:“其实是火太大了,我怕出不来,想请你带我一程。要想得到,必先付出,我也是混江湖的,懂规矩。”
  沈醉欢噗的笑出了声:“姑娘果然上道,我喜欢!”
  姑娘看他一眼,挥了挥手:“后会有期!”
  然后,她从沈醉欢身边经过,很快远去了。
  只不过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沈醉欢突然愣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这姑娘缺钱花了吗?居然偷他的钱袋。
  可她怎么会以为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能从十绝公子身上捞油水的?
  当然,她不知道面前的美男就是九天阁主沈醉欢,不知者不怪。
  思云阁的夜,如往常一样静谧柔美。
  房门突然被敲响,沈醉欢应了一声:“进来。”
  这个时候还能进入思云阁的,只有一个人,可以放行。
  门被推开,一个俊俏的少年迈步而入。顶多十五六岁的他已是七星高手,眉宇间虽略带稚气,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优雅。
  走到近前,他眸含冷意:“沈哥,知道是谁吗?”
  他叫凌霄,是沈醉欢的心腹兼贴身侍卫,所以有特权,可以称一声“沈哥”。这等殊荣,九天阁唯一。
  沈醉欢一贯邪魅的笑也掺了几分冰冷:“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还用问?”
  凌霄冷笑:“终于等不下去了?原来他们的耐心也不过如此。”
  沈醉欢倒是很平静:“就算他们等得下去,我也不能再等了。所以他们若是再不动,我就逼他们动。”
  凌霄怔了一下,跟着了然:“沈哥,你……要走了吗?”
  沈醉欢看他一眼:“早晚的事。何况你总该看到那朵……”
  凌霄沉默片刻,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是早晚的事,可我希望凤族重夺天下之后,你再回来。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对我很重要……”
  “你打住!”沈醉欢一抬手,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顺便一声冷笑,“你当然希望我回来,那样你就可以继续胡吃海喝、醉生梦死了,跟喜欢我有毛关系!”
  凌霄忍了忍,到底还是哈的笑了出来:“别这么说嘛!好歹让我再发挥一下演技,或许能骗过你……”
  “滚。”沈醉欢扔给他一个白眼,“回你窝里睡觉,我答应的事不需要你动用演技,我不答应的,你演技上天也没用。”
  凌霄反倒收敛了笑容,目光渐渐变得沉静:“沈哥,我对不起你。他们……”
  沈醉欢浅笑:“不必。这是我欠你的,本来就该还。去睡吧。”
  凌霄点头,似乎还有话想说,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开门而去。
  沈醉欢笑了笑,玉笛轻敲着桌面:一切,开始了!
  夜色渐深。
  “不愧是十绝公子,果然不好对付!”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恼恨。
  隔了一会儿,又一声冷笑才响起:“意料之中。那么容易对付,他就不是沈醉欢了!”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吗?”
  “废话!开弓没有回头箭!”
  “可……你也说沈醉欢不容易对付……”
  “那没关系!遍地撒种,总有一朵开花的!”
  那可难说,十绝公子火力一开,是种子全都能给你灭了,让你芽都发不出来,还开花?开个毛线球!
  清晨,朝阳初升。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少顷,房门被敲响:“阁主!”
  沈醉欢手中的玉笛滴溜溜一转,已恢复往常的邪魅不羁:“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十八九岁的绝色女子带着醉人的香气飘然而入。浅紫色的紧身衣裙勒出了玲珑有致的娇躯,修长的双腿、纤细的腰肢无一不在散发着无声的邀约,但凡男子见了,怕是立刻骨酥筋软。
  她便是九天阁现任副阁主之一,苏灵儿。
  走到近前,她唇角的笑柔和却又妩媚:“阁主,你师父的信。”
  沈醉欢瞬间神情一冷:“拿出去烧了。”
  苏灵儿扑哧笑出了声:“确定?”
  沈醉欢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哼了一声:“这老头子又想坑我。”
  苏灵儿笑笑,却又蹙眉:“阁主,昨日你可曾看到那朵祥云?”
  沈醉欢笑得含义莫名:“嗯。”
  苏灵儿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赞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异象,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预示。”
  沈醉欢唇角轻挑,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无人能懂的光芒:“或许这说明,该出现的终于出现了,该消失的也必须消失了。”
  苏灵儿一愣:“阁主,你……”
  “没事。”沈醉欢轻笑,“去吧。”
  苏灵儿只得点头,开门而去。她当然听不懂,听不懂就对了,若是听得懂,沈醉欢也不敢说。
  对着那封信嗖嗖地射了半天杀气腾腾的眼刀,沈醉欢到底还是拿起来打开:穆老头儿,你又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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