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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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店门口。
  “上尉!”
  他身形一顿,却还是不失礼貌的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去。“夫人。”
  “很巧。”苏珊娜踏着轻盈的碎步快步走来。是呀,真巧,苏珊娜简直不相信竟然还有德国人来这里打发时间。
  他抬手压了下军帽,一双干净深邃的深蓝色眼睛瞅着她。
  她对于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却也不讨厌,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来自于他莫名的疏离,也许他冷漠,但至少他看起来对她的身体没兴趣。
  “下午好。”他毫无生气的问好。
  既然他不解风情,那她就得做出改变,不然这谈话分分钟就能结束。
  苏珊娜抿着嘴冲他微笑,眼神无辜又脆弱,却充满了感激的喜悦,她诺诺道:“里希特上尉帮了我的忙,却为什么不说呢?”
  “什么?”干脆的柏林腔。
  “那笔抚恤金,”她微笑着小心提醒,“我去查过了,给我转账的账户是属于你的,虽然不知道那笔抚恤金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是谢谢。”
  他不再看她那张无辜的小脸儿,随意的看向别处。“没事。”
  “这怎么行,”苏珊娜恳切的收敛了笑容,认真的说道,“我真很的感谢,你也尽管放宽心,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不用了。”
  一切的一切果真和苏珊娜料想的一样,她的那笔抚恤金出了问题,而里希特上尉为她垫付了那笔钱。
  只是为何?他和她非亲非故,更何况他白日里总是一副严肃又冷漠的模样。
  如果苏珊娜不想添麻烦或者惹麻烦,她只需一直装傻就好,但她真的太好奇了,好奇这个日耳曼男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帮她。
  “为什么帮助我?”并且连我拿这么多钱去干什么去都不问?
  别告诉她,他真的是因为沃尔夫中校命他尽量帮助她的命令。她可不信一个侵略真能傻到这份上!
  她人畜无害的眼睛试图捕捉着他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可他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甚至他坚毅的平平的嘴角都像是在阅兵仪式上那样严肃。
  “这也是沃尔夫中校的意思。”他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看着这个看起来纯良的女子。
  嗯,纯良。
  沃尔夫中校的意思?苏珊娜哑然失笑。
  “我还有事。”他压低了帽檐,示意他要离开。
  “您请便。”
  ......
  因为元首对北非的军事行动又有了新的指示,艾尔温·隆美尔走马上任非洲军元帅,一些国防军将官的派遣也随之发生了变动,比如说诺斯分区的沃尔夫中校等人。
  然而在整理沃尔夫中校房间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枚窃听器在元首画像后面的墙壁夹缝中被一名副官寻到了。
  这个小插曲让VIIX分区的党卫队帝国保安部和安全保卫部瞬间炸开了锅。因为在党卫队的调查中发现,这幅元首画像是在罗马尼亚军事代表团欢迎宴会前一夜被挂上去的。
  如此,宴会那夜由武装分子制造混乱的案件又被提上了办公桌。因为报告显示,当夜没有武装分子出现在沃尔夫中校房间附近,大多数证据使警察们相信,有叛逆分子藏匿于当时的宴会中并且有相当好的掩护。
  一场大力度、血淋林的调查行动正在诺斯秘密展开。
  当苏珊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她除了祈祷梅拉的电台已经接收到了足够信息以外,便是更加小心和谨慎的游走在德军总部中。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很足,奶白色大理石上泛着刺眼的橙色。她踏着一双稍微蹩脚的黑色高跟鞋,穿着蕾丝裙装,披着外套,抱着一小摞牛皮纸封存的文件疾步在A座的一楼大厅楼道里。
  楼道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那一众肱二头肌上绑着万字符的盖世太保:黑压压的一片,显得格外显眼。
  而他们正朝她迎面走过来。
  她尽量像平常那样平视前方,两眼聚焦在远处,可还是很容易的发现了一个面如土色的,身穿破旧马甲与条绒长裤的中年男人被他们压迫着、挟持在后面。
  “午安!克莱因女士。”是赫林上尉。那张从始至终都充满激情,但看起来令人压抑的脸正对着她。他缓下“哒哒”作响的步子,和她打招呼。
  她和煦微笑:“午安,先生们。”
  “用不用我帮忙?”他看到她怀里的那一小摞文件笑着问。
  “不,不麻烦了谢谢。”苏珊娜活泼的歪了一下脑袋示意他身后,“您现在一定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啊,现在是有些忙了。不过请相信帝国警察的能力。”他和她恭敬道别,“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
  “先生们也是。”她笑得很甜美。
  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短暂的擦肩。在她即将经过他们的时候,她却鬼使神差的又瞟了那群盖世太保一眼。
  也就是那么一瞬。她和一众盖世太保里的一双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交错。
  那是来自于骷髅头帽檐下,一双警惕又探究的目光。
  她认出了他,那个盖世太保!那个在花店里、在欧洲之光客房楼道里的,紧跟她的盖世太保!
  夜晚更加严苛的宵禁和党卫队上下班出入的搜身都没有让她心惊胆战,而这道凌厉又遥远的目光,一瞬间,让她的自信和控制力都颤抖了!
  她知道他看到她了!或者说,他是有意识的在看她!说明他还记得她!
  他记得她吗?他会怀疑她吗?他会调查她吗?虽然只是一眼,但这之后的事情却是她不能想象的。
  她大多数时候是个机警而胆小的人,是个容易多虑或者说悲观的人,所以这意味着每件事她都要做到绝对,她必须把所有的结果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命运。
  而现在,她正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深切的害怕。
  她艰难的迈着凌乱的步子,甚至不小心在二楼楼梯上面崴了脚,才发现自己应该去做电梯上楼,而不是爬楼梯。
  她暗下决心,不能坐以待毙。
  她走在二楼楼道里,尽量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准备去乘二楼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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