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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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暮雪又灿然一笑,说:“但我已经拒绝了,我要回国。”
  寇霜反应过来,说:“你逗我!”
  宋暮雪就在视频那头笑了笑,说:“到时候你来机场接我吧。”
  接,当然是要接的。
  寇霜发现,虽然只是在视频里聊天,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变冷淡。双方常常谈论自己遇到的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反而有些情深日笃的意味。
  到了接机那一天,郑风林难得有休假,特地开车载着寇霜去接宋暮雪。
  郑风林一边开车一边对寇霜感慨:“宋暮雪也太拼了吧,两年也不回来一次,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忘光了。”
  听他语气,好像只是视宋暮雪如寻常老友,已经没有了那种朦胧的爱意。
  寇霜就笑着说:“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她很恋旧的,去哪里都要寄明信片,也常常视频聊天。只是她有自己的追求,你也是一样。如果发生了命案,你跑得比她还快,我也会理解的。”
  郑风林连忙说:“千万别这样说,命案当然越少越好,我巴不得天下太平,我下岗失业最好!不过话说回来了,她常常跟你视频聊天?跟我怎么没有?”
  郑风林瞪大了眼睛看向寇霜,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次等对待。过了一会儿,他自己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嘀嘀咕咕道:“女人之间的感情,就是磨叽。”
  寇霜笑,并不解释。只是催促郑风林道:“快些开,飞机快落地了。”
  郑风林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两个小时呢,这是接机,又不是等着上飞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两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宋暮雪才会回到这片土地,这个城市,回到寇霜身边。
  寇霜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年前的机场,宋暮雪命令自己不准谈恋爱,而现在两年期限已到。
  有时候寇霜也会觉得难以忍耐,她抛弃父母亲人来到这边,为的是守到结尾,然后将宋暮雪带出去。可这两年的存在有什么意义?也未免太难熬了一些吧,就不能直接跳过去吗?
  可世界是以宋暮雪为基础来构造的,宋暮雪的意识还清晰且长期地延续着,就不会跳过去。
  又或者,随便谁来个一棍子,一晕晕两年?
  但一想到宋暮雪的后脑勺会痛,寇霜又完全放弃了这个想法。
  郑风林敲了敲方向盘,说:“你跟宋暮雪视频过了对吧,她长相有没有变?前阵子不是去非洲做公益去了么,有没有晒黑?”
  “你待会儿自己看,你肯定能认出她。”寇霜说。
  两年内,宋暮雪的行踪特别飘忽。两个月前刚刚从非洲支援回校,并完成了她的硕士毕业论文。
  说来奇怪,宋暮雪长得白已经够天生丽质了,去非洲混了三四个月回来,却还是那么白。这也算是某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吧,寇霜觉得又喜欢又嫉妒。
  郑风林嘁了一声,说:“我这不是看还有两小时,怕你无聊,跟你找话题呗。不说就不说,宋暮雪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看。”
  这嘴斗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寇霜不再谈论相关话题,跟郑风林随便聊了聊别的话题,到机场里晃了两圈,终于听到了广播里航班到达的消息。
  寇霜站在出口处,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忐忑。
  人流慢慢涌出,看到一个肤白貌美腿长的乘客,寇霜就要仔细看一眼,但很可惜,都不是。
  郑风林也在用他那一双用来抓犯人的火眼金睛注视着来往乘客,突然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看穿衣打扮很像宋暮雪,但隔得太远他不敢确定。他推了推一旁的寇霜,说:“你看那个,那是宋暮雪么?”
  可寇霜神情坚定,盯着某个方向,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
  “不,宋暮雪在那儿。”
  寇霜神采奕奕,格外笃定地朝着某个方向走过去。
  郑风林顺着寇霜的方向看过去,一愣,瞬间就懂了寇霜为什么说“肯定能认出她”来。
  两年不见,宋暮雪出落得更加耀眼。她穿着以前绝不会尝试的高度的高跟鞋,显得更加高挑而气场强大。
  出国一趟,宋暮雪这是去学习啊,还是去修炼?
  郑风林还没来得及举起手对宋暮雪示意,便看见宋暮雪摘下眼镜,对寇霜笑了笑,伸手抱了抱寇霜,说:“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不知为何,郑风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第72章 变态
  郑风林为宋暮雪接风洗尘, 吃完饭之后,郑风林送两人回了宋暮雪的家。
  宋暮雪家里很久没有人住了,但临走之前将钥匙交给了寇霜,让寇霜代为打理。算准了时间, 寇霜请人将房子从头到脚打扫了一遍,又亲自换上床单被套等物品, 终于使得房子像个家了。
  本来寇德钦说要接宋暮雪回家住, 但宋暮雪说想收拾旧物, 怀念一下父母, 寇德钦便没有强求。
  旁人的家再好, 那也不是自己的。
  到了宋暮雪的家之后,寇霜就看着对方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偶尔帮个忙。宋暮雪收拾房子的过程中, 发现了寇霜前些天特意放在这里的化妆品和衣物, 顿时什么都懂了。
  转头却又看见寇霜对着她笑, 说:“在你这儿借住几天, 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四目相对,某些你知我知的东西在两人间流转。
  说不清谁先抱住谁, 也说不清谁先吻了谁,总之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赤裸相对了。
  一丝不挂,相当坦诚。
  ……
  第二天是被电话给叫醒的。
  寇霜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宋暮雪皱着眉头, 好像在做恶梦。她替宋暮雪抚平额头,看了看来电显示,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
  电话是方老打来的,说画廊里出了些问题,虽然你最近两天请假了,但也请一定过来。
  出尔反尔不是方老的作风,没什么急事方老不会打电话的。寇霜追问了许久,方老才说,他昨天晚上腿摔骨折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这两年弟子走的走,创业的创业,真正贴心且近在眼前的只有寇霜一个。画廊里很多事务要主持,实在没有办法了,方老在给寇霜打电话,打扰了她的休假。
  一听这话,寇霜的睡意立刻清醒了。她洗漱梳妆完毕,回到卧室一看,宋暮雪还在睡。卸妆之后,淡淡的黑眼圈怎么都掩盖不了了。
  寇霜心疼宋暮雪,于是吻了吻宋暮雪的脸颊,没有叫醒她。
  她在电饭煲里热了粥,又发了一条微信留言,这才离开了。
  紧赶慢赶去了医院,才知道方老下楼梯的时候还在玩手机游戏,一点儿也不注意台阶,这才从二楼摔到一楼,摔了个狗啃泥。
  方老浑身上下打着石膏,却仍然对手游放心不下,让年轻的护工在旁边玩,他就干看。
  本来有些担心,但看到方老现在的样子又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要帮着去主持画廊里的众多事务,一下子忙了起来。
  下午接到电话,宋暮雪已经醒了,但粥已经熬干了,没喝到粥是一件遗憾。
  宋暮雪与寇霜通了气,最后说:“你好好忙,我改天去看方老。”
  ——
  宋暮雪醒来之后,换了身素雅的衣服,去墓地看望父母。
  现在不是清明节,扫墓的人不多。宋暮雪买了束花,放在了墓碑前面。
  父母死得不瞑目,好在还有许多人惦记着。墓碑前有烧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每年祭拜。
  宋暮雪跪在墓碑前,看着父母的照片,不免神伤。
  这是她的父母,也是她的老师。她最敬重的人,从他们身上学会爱人,也学会建立并遵守自己的原则。
  可他们竟然英年早逝,连女儿成年都看不到。
  宋暮雪跪在墓碑前,在内心发誓,总有一天要查清楚父母死亡的真相。意外也好,事故也好,该抓归案的一定要归案。
  在墓前跪了好几个小时,将内心纷繁的思绪都整理完全。离开的时候却突发奇想,绕了远路,去到张芷若的墓前。
  张芷若的墓碑前什么都没有,这两年一定过得相当潦草。宋暮雪不免有些心酸。
  甚至于,墓碑的左上角竟然有了污渍。
  宋暮雪掏出手帕去擦,但细看才发现,这不是污渍,而是黑色的字。
  一横一竖,像个“t”。但横得太长,反而不那么像了。
  这是什么?一个标记?一个t?
  还是……一个“正”字的两笔?
  正好两年。
  宋暮雪思索再三,将这块污渍照了下来。随即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张芷若的墓碑这样干净,那么每年的管理费和清洁费都是谁交的呢?
  宋暮雪问了问墓地管理人员,结果对方竟然还记得很清楚。
  “是个小女孩,每次都带现金过来。她太小了,我问她给谁交的,她说是妈妈。你说这也真是,孩子爸就把事情交给小孩,过意的去么?”管理员叹息完,试探地问宋暮雪:“你是死者的什么人?认识那小孩儿么?”
  “我是她朋友,这几年没在国内,疏忽了。”宋暮雪叹了口气,说:“我去找孩子谈一谈,以后的管理费我交吧,请问你们这里最多一次性可以交多少年?”
  ——
  从墓地里出来,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宋暮雪没怎么犹豫,打车去了福利院。
  才两年,福利院的院长已经换了人。宋暮雪说要找“袁蝶”的时候,院长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迷茫问道:“谁是袁蝶?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这个孩子。也许是我接任前就已经被领养了,也许是您记错了。”
  领养……若是真的被领养,倒也是好事一件。小蝶渴求关爱,所以才会对张芷若这样依赖。这是宋暮雪的猜测。
  一个在福利院呆了比较久的男孩子插话道:“小蝶改姓啦,她现在叫张蝶,放学了没回来,应该在小公园里荡秋千吧。”
  宋暮雪一愣,说:“谢谢。”
  在公园里找到小蝶的时候,小蝶正坐在秋千上,盯着面前的喷泉。
  宋暮雪走过去,坐在旁边另外一个秋千上,跟小蝶搭话:“小蝶,你还记得我吗?”
  她找院长了解过情况,院长查阅了资料,却发现当初小蝶在福利院登记的名字是“袁蝶”,但办户口的时候则变成了张蝶,八岁。
  宋暮雪敏感地发现,小蝶登记的生日正是张芷若的忌日。
  小蝶看了宋暮雪一眼,说:“不记得。”
  小蝶看上去有些阴郁,哪怕扎着双马尾也一点儿都不活泼,不像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她飞快地移开眼神盯着喷泉,似乎很怕宋暮雪似的。
  为什么会怕?
  宋暮雪又问:“那你记得阿姨吗?张芷若。”
  小蝶再次飞快地摇了摇头,明显在撒谎。
  不管是名字还是生日,小蝶身上都带着浓浓的张芷若的气息,看来真的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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