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序渐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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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圣上的意思能够落实,民朝的水利问题还真的千秋万代了。”陈不疑爽快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听他说话的三位是昨天和陈不疑一起去觐见的三位。
  四位被韦泽接见过的年轻人的发言都已经结束,听了一天别人的发言,陈不疑就请大家到他屋里坐坐。觉得无所谓的有,例如雷俊辰。陈不疑的老爹是开国功臣,是圣上韦泽的老兄弟。雷俊辰的爷爷同样是开国功臣,是圣上韦泽的老兄弟。其他两位就差点,他们出身很一般,很难讲这两位是不是真心愿意陪公子哥们瞎扯。
  “老陈,你研究过淮河以北的水利么?”雷俊辰一边给大家散烟,一边很不以为然的问。
  “什么意思?”陈不疑一点都没有因为被嘲笑而不快,这样爽快的讨论环境让他很开心。之前的会议总是有个前辈晚辈,职务高职务低的问题。谈论学术问题之前,还得关注这些其实和学术毫无关系的内容。现在的讨论中只用考虑学术问题。
  雷俊辰先是左右看了看,接着他心一横就把话说了出来,“长江流域和西南能这么搞,靠的是什么?人口外迁到其他地方,人口迁移到城市去。西南那地方吃的粮食已经不是自己生产的。顶多就是肉类和蔬菜等副食品靠当地。想让黄河流域恢复这样的局面,问题可就大了。河南还能算是淮河流域,其他黄河流域要统统变成林木带。这个流域砍了两千年的树,想几十年就恢复,怎么可能。”
  “是啊,咱们亚洲地区是个季风地区。”两位普通出身的技术人员之一金仁贵也加入了讨论,“台风带来的水汽到淮河流域还算容易,到河南就是小概率事件。水汽想吹到西北高原,那得汉唐时代。那时候中国什么气温?平均气温比现在高了好几度呢。”
  研究京杭大运河的许国栋听着三位同事竟然有批评圣上韦泽思路的意思,忍不住呲牙咧嘴了。然而金仁贵发言一番,反倒是来了情绪,思路更加顺畅起来,“圣上1854年北伐,在徐州渡口写下‘黄河故道,沧海桑田’八字,第二年黄河决口,河道北迁。当时的徐州黄河真就变了黄河故道。有人说圣上天命所归言出法随,其实黄河泥沙沉积,已经把河道淤积到比北方还高的地步。圣上自己都说,他看到那般悬河竟然没有让河道北上,感觉实在是不可思议。可见圣上早就有了正确的水利看法。既然如此,圣上不可能简单的认为植树造林就能起到和地球气温变化相同的效果。”
  听了三个家伙的议论,许国栋用有些发抖的声音说道:“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造反个熊!”陈不疑白了许国栋一眼,这样的家伙他见过好几个,虽然看着循规蹈矩,其实他们只是怕得罪人惹无名祸,如果许国栋这厮真的吓得要死,他只怕早就落荒而逃了。所以陈不疑不爽的说道:“都督见咱们,必然是听了咱们的发言后觉得咱们肚子里头有货。这时候不赶紧把肚子里面的货拿出来证明自己,你还准备等着都督求你不成?”
  一句话‘你还准备等着都督求你不成’,就让许国栋再也不敢寻求万全之道,他立刻就发言道:“京杭大运河的淤积可不是本朝才开始注意,几百年来历朝历代都有人拿出过诸多试图解决的办法。以比较清的淮河水来稀释灌入大运河的黄河水,一直是常见的选择。这可真的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的法子。黄河北上之后,都督带头通过的《河道法》规定了河道两边的绿化,禁止农垦和放牧,让淮河以南的河道局面快速好转。所以河北事情不是治理黄河的原因,而是要让整个黄河流域全面绿化的结果。”
  能来参加会议的同志,都是各个水利部门优中选优。若是来了之后在圣上韦泽面前表现糟糕,那个水利部门以后就别想抬起头来。这四位年轻人自然不是渣渣,他们几个真的拿出学术能力合作一下,然后就发现互相都有补充。特别是这位生怕有丝毫出轨影响前程的许国栋,分析能力比起民朝高级人员出身家庭的陈不疑和雷俊辰丝毫不差。
  陈不疑和雷俊辰发现整件事情向着更加明晰的方向去了,然后两人反倒闭嘴不言。都督提出恢复云梦泽,倒是不奇怪。现在长江中下游有一系列的城市,长沙、武汉、安庆、芜湖、南京、上海,还有长江下游流域的江浙等地,都是绝不容有损失的精华地区。云梦泽历经变化,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湮灭,只要长江水变清,加上政策支持的话,恢复云梦泽不是难以完成的大问题。
  以后即便是长江大水,洪水会先从河道上的一众水口进入‘云梦泽’里面,让洪水变成高水位而已。但是黄河的情况就完全不同,就如方才许国栋所讲,恢复汉代黄河的河道,到底是原因还是结果,这就得看个人的态度。决定国家方针政策的可不是这帮年纪轻轻的水利工作者,而是韦泽都督。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为都督的政策提供服务,民朝顶级功臣家庭出身的陈不疑和雷俊辰除了闭嘴之外,他们再也不想多说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倒是金仁贵还忍不住继续说道:“当下不知道中央怎么定义淮河,淮河所在位置十分重要。若是中央能先把淮河流域给疏通一下,完善淮河流域和京杭大运河的水路,让淮河的清水降低河道,那才是最起效的作用……”
  研究京杭大运河疏通的许国栋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几句,陈不疑与雷俊辰则是成为了非常好的听众,也就是说让讲话的人感觉自己所讲的内容受到了重视。但是在陈不疑和雷俊辰看来,这位金仁贵大概也就是一位淮河水利专家,在政治上主动合作的可能大大降低。
  水利会议开了五天,五天之后会议结束。陈不疑和雷俊辰都私下接到留下来的通知,最后他们看到主持会议的并不是圣上韦泽同志而是水利部长,心里面都有些失落。在与会的上百位同志中,九个人被留了下来,许国栋就是其中之一。而金仁贵则和其他人一样踏上了返回原单位的路程。
  韦泽没留下倒不是他不重视此事,只是他根本没空专门为此而留下。如果韦泽亲自指挥的话,第一件事就是要免掉现在水利部长的职务,然后换一个韦泽能够认同的新水利部长。如果体系中的人员不能完成上头任命的工作,就必须换掉。这是组织工学的基本原理。
  结束了水利工作,韦泽南下到安徽视察党建工作。党的建设是国家的根本,党组织的弱化意味着灭亡的开始。尤其是韦泽准备确定共和制的现在,下一任主席如果是从一群无能之辈中来选,结果大概就是21世纪国民党的下场。
  党和政的关系是通过国家主席来连接的,理论上现在的国家主席沈心就负责做这个工作。把党政治方向、治国理念和相关决议通过总理的工作来实现,所以主席和总理都是党的常委。但是主席是中央书记处总shu记,这是一个党的工作机构单位。在总shu记之上的是党主席。这个不是职务,而是党里面的第一人,决定党的理念、方向的人。是政治总舵手。所以韦泽现在的工作就是要做政治工作。
  到了安徽,韦泽和同志一座谈,省委立刻就开始抱怨,整个安徽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移民潮。韦泽在安徽待过一段时间,这地方曾经是鱼米之乡,富饶之地。不过自打北宋末年蒋光头的前世杜冲决黄河之后,这里生态环境就越来越糟糕。而且随着地球温度降低问题,安徽冬天冷死,夏天热死,不是旱就是涝,以至于安徽成了移民大省。
  河南人口众多,福建素来有在外面闯荡的风气,可最近这十几年里面,安徽移民成了到外地的主力。特别北美初步安定下来,大票的安徽移民响应国家号召,乘船出发。
  所以韦泽也没有去批评,只是笑道:“这说明咱们安徽执行国家政策执行的不错。”
  若是以前,韦泽都督这么称赞一下,想来安徽地方上的干部就会喜不自胜。现在韦泽这么称赞之后,干部们不仅没有高兴,脸反倒变得跟苦瓜一样。“都督,我们相应号召,这也不能让我们弄到百里无人烟的地步。都督,以前我们还嘲笑江西,人口迁移到山区能饿死土匪。现在我们才知道那不是开玩笑,再这么下去,我们安徽的经济要全国垫底啦!”
  每个省都要进行经济考核,而人才是社会的根本。没有人类的劳动,就没有经济的活跃。上百万、近百万人口的城市在民朝的土地上越来越多,安徽此时人口数量不过千万。随便往城市里面塞塞,广袤的安徽大地上就不剩啥人了。不得不说,除了水多之外,饱经水患的安徽大地真的不能算是肥沃。
  “都督,您得给我们指条路。再这么下去,我们安徽省可能啥都不剩了。”省委的同志痛心疾首的说着夸大其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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