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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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越现在非常地不自在。
  尽管他是一个武学小天才,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看着一对私定终身的男女?
  他想躲, 可是想到他这样一个男子汉还得保护姐姐, 只能忍受着一切不舒服, 坚定地坐在马车里, 继续看他家姐姐和那位萧家“长辈”在那里卿卿我我。
  此时的他家姐姐, 正含泪抱着那身受重伤的萧敬远, 泣不成声地道:“七叔,我明日就嫁你,我马上就嫁你!”
  虚弱的萧敬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他家姐姐又上杆子来了一句:“七叔,我早想过了,若你有个好歹, 我也绝不独活!今生今世, 我只为你活,原本就是为你活!”
  就在适才, 阿萝明白了, 上辈子的她固然有千般遗憾万般无奈, 可是有一个憾恨却是连自己都不知的, 藏在心底, 未曾想过,一直到今日, 方才想个明白。
  父母安好,哥哥以后也会有个好前途, 至于那害她之人, 她也没有什么非要报仇雪恨的怨气,重生而来的她,剩下的所有愿望,仿佛只有一个萧敬远了。
  阿萝此言,言辞恳切,情深义重,然而听在旁边的叶青越耳中,却是目瞪口呆脸颊发烫羞愧不已。
  姐姐啊姐姐,这是他的姐姐吗?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上杆子的话?太太太……太不知羞耻了啊!
  他抬起手,捂住了脸,真不想承认那人是他姐姐。
  而旁边的萧敬远,靠在阿萝的腿上,疲惫地睁开眸子,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不过他依然定定地凝视着上方那双哭花了的脸。
  艰难地笑了声,他费劲地抬起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他是想替她擦眼泪的,只是最后手还是无力地垂下:“我没事。”
  他越是说没事,阿萝越心疼。
  他的嗓子都是哑了的,身上也都是血,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阿萝的眼泪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落在萧敬远脸上,打湿了他的鬓发。
  “阿萝……等我好了,我就去……去提亲……”萧敬远凝视着上方那个娇美的人儿,疲惫地笑着,这么道。
  旁边的叶青越从指缝里看到此情此景,不由长叹了口气。
  唯一庆幸的是,他家姐姐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好歹这萧敬远看着对他姐姐也是有意,还好还好。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姐,咱现在去哪儿啊?”
  带着个重伤的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跑到自己家去啊,怕是爹娘看到了萧敬远和姐姐的这幅样子,不是气死就是吓死。
  叶青越这么一问,阿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愣了下,这才低头问萧敬远。
  “七叔,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她的声音分外轻柔,仿佛抱在怀里的萧敬远是个脆弱的小娃儿。
  萧敬远有些费力地道:“去太子府。”
  阿萝听此,顿时明白了。
  萧家他不想回,叶家不能去,太子倒是个好人选,和萧敬远莫逆之交。
  当下她抬头,干脆地吩咐自己弟弟道:“听到了吧,去太子府中!”
  叶青越难得见姐姐这么和自己说话,倒是一愣,不免心里嘀咕:怎么和那萧敬远说话像是亲娘,和我说话一脸的后妈样儿?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好计较这个,连忙吩咐车夫,赶往太子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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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刘昕这几日也没睡好,为了找萧敬远,他连自己的老本都动用了,甚至向父皇求调了守城人马来搜罗燕京城内外,只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这一日忽听说外面有叶家小少爷叶青越求见,本就疑惑,不过看着阿萝面子,他自然是赶紧见了。这一见之下,自然大吃一惊。他见萧敬远伤势颇重,且中了很是阴损的毒,当下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偷偷进宫,请了素日相熟的太医前来诊治。
  好在这位太医医术高明,那毒虽阴损,却并不难治,当下先解毒,再治伤,过了两三个时辰,太医总算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出来对外面等着的太子刘昕道:“命人小心伺候着,待到四五个时辰后醒来了,再把汤药按时服下,应无大碍。”
  太子刘昕听此言,也是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又请出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叶青越和阿萝。
  “这下好了,你不用哭哭啼啼了。”
  太子刘昕也是无奈,从这位阿萝姑娘一进来,她那眼泪仿佛就没止住过。
  他刘昕是最不喜欢女人的眼泪的,若是他家女人哭,他早命人赶出去了。只可惜,这是萧敬远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他不敢赶……
  阿萝擦擦眼泪,躬身,诚恳地道:“谢太子。”
  刘昕挥挥手,叹了口气:“你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找到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多少人马把燕京城内外都翻遍了,依然寻不到的萧敬远,竟然被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带来了,这事也忒蹊跷了。
  阿萝找上刘昕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必然得和刘昕说清楚,当下便将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她说完,刘昕目瞪口呆,叶青越一脸羞愧。
  “这……做梦梦到的?”刘昕不敢得罪萧敬远的女人,想了想措辞,终于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姐——”叶青越无语,他心想,姐姐啊姐姐,你能编一个看上去真实一点的故事吗?
  阿萝撩起鬓发,咬咬唇,郑重其事地点头:“对,我就是做梦梦到的。”
  刘昕和叶青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叶青越道:“今日我姐正午睡,我在家练武,她忽然把我叫过去说要去找萧七爷。如此看来,还真可能是做梦。”
  叶青越觉得没脸,想为姐姐打圆场。
  刘昕默了片刻,看看阿萝,打算先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不管如何,现在敬远是寻到了,脱离了危险,那就好。只是这做梦寻人一说,却是不好对人提起,这样吧,我现在命人去请萧家人,对外我就说,是我手底下人马寻到的敬远,如何?”
  阿萝自然没意见,连忙点头,于是事情就此敲定。
  片刻后,萧家来人,来的是萧家老大,萧家老三,萧家老四,并萧永泽萧永瀚——足以看出萧家对此事的重视,几乎倾巢出动了。
  阿萝在暗处看到萧永瀚来了,想起上辈子种种,不知怎地,心里终究不太放心,只把眼儿望向太子刘昕。刘昕看出她的心事,安慰地笑了笑,低声道:“阿萝姑娘放心,这次既然说是我找到的敬远,敬远又受着伤,他不恢复好了,我是绝不会放他离开的。普天之下,除了父皇,还没有人能从我府中要人。”
  阿萝听此,想想也是,这才放心,最后又偷偷地去看一眼萧敬远。
  因萧家人就在外面和太子说话,她也不敢真得进去内室,只在窗外望过去。
  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帘儿,却见那男人紧闭着双眸,虚弱地躺在榻上。因为比以前瘦了的缘故,他那刚硬的脸庞显得骨头略显突兀,有了几分瘦骨嶙峋之感,而下巴那里,也有青茬胡子冒出了。
  轻叹了口气,她不由喃喃地道:“七叔,是我错了。”
  其实若她真信他爱他,便该义无反顾才是。
  任凭那是龙潭虎穴,因有他,她便愿意将自己性命交与他手,拿这一生这一世来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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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太子府回去叶家的路上,阿萝自然对叶青越千叮万嘱咐,让他万万不能把这事告诉父母:“若是他们知道,必然气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叶青越自然是懂的,他能不懂吗?
  “姐,你放心,爹娘那里我自然不敢乱说,要不然可能挨打的还是我。”
  爹娘生气的话,顶多是罚姐姐闭门思过,可是他免不了皮肉之痛吧
  阿萝点头,想了想,又道:“还有哥哥那里,也不能说。”
  叶青越听此,诧异了下,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听话地点头。
  阿萝感激地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谢谢你,青越,你如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这一句话说的,倒是把叶青越说了个大红脸。
  “其实……我一直都挺懂事的。”磕磕巴巴的,他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把阿萝逗笑了。
  两个人很快回到家中,一进大门,迎面恰好见到叶青川正在两个侍从的陪同下进来。
  叶青越看到哥哥,连忙打了个招呼,可是叶青川脸上却淡淡的。
  阿萝因心里起了疑惑,便抬头望向哥哥方向,谁知道,哥哥也恰好“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阿萝探究地看着哥哥。
  叶青川仿佛有所感,对着阿萝默了好半响,最后绽开一个轻淡而无奈的笑意。
  他抬起手,示意让阿萝看。
  阿萝这个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是提着一个东西的。
  “今日路过望月楼,忽然想起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醉子鸡,便买了些,趁热,赶紧尝一尝吧。”
  他这话一出,阿萝才想起,在那隔了两辈子的久远日子里,在她很小很小还围在老太太膝盖下转悠的时候,她喜欢吃望月楼的醉子鸡。
  只不过老太太说那个不应该小孩子吃,不让她吃,为此她还哭过鼻子。
  再次抬起头,望向哥哥,却见傍晚的夕阳照在他那张俊雅的面庞上,仿若涂上一层淡金,这使得他看上去更不似这世间俗人。
  他就那么含着温煦的笑,望向自己的方向。
  那恰是小时候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模样。
  这一瞬间,曾经萦绕在心头的丝丝怀疑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个世间,她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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