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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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望她!”姬倾国原本含笑的脸色,顿时巨变,气急败坏道,“江白容!本宫到底哪里不如她?”
  司琴吓了一跳,赶忙关进房门,悄声道,“殿下!此话不能乱讲,江婕妤是皇上的嫔妃……她在这次遇袭中及时预警,黎总旗去看望她,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呀。”
  姬倾国心中苦闷,有些话不足为外人道。挥了挥手颓然道:“你先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她本犹豫要不要因为黎昕的改变收手,现在却发现一切都没变。要保护皇兄将来还得靠她。
  第71章 两全其美
  昭德长公主送的补品,黎昕不敢喝,等姬倾国一离开,他就拿来浇花了。
  司琴过来取汤蛊,他帮着收入食盒中,请对方代为转告对长公主的谢意。司琴微笑离开,还与他闲聊了几句,没看出任何异常。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主子,恨对方恨得要死,之前总想要将黎昕鸩酒灌喉,不得好死呢。
  黎昕不知道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有没有让姬倾国对他的印象改观,反正他是不敢轻易尝试放松警惕,姬倾国送来的东西不敢入口,谁知道有没有下毒?
  刺客现在情况不明,将意外推到这些人身上太容易了。黎昕防备姬倾国,却也理解她,毕竟那本书中的黎昕是个心狠手辣大奸宦,姬倾国能够重生,也都是拜他一杯鸩酒所赐。这可怜又可恶的女人,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无法从前世的噩梦中解脱出来。
  黎昕因为姬倾国的意外示好,心中烦闷,就披上大氅出门了。山间风大,他失血后体质畏寒,心境也被对方扰乱了。
  漫无目的在山庄中巡视,黎昕突然听到了压抑的哭声,那柔美悲痛的声音有些耳熟,他腿脚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才发现是江白容。
  她一身宫装,虽不像之前打猎时的打扮清爽利落,却平添女性的窈窕娇美。
  江白容因为这次遭遇刺客时,几次欲救皇上,临危不惧表现出众,被封为了婕妤,享后宫正三品的待遇,是嫔以下地位最高的女人,她进宫才大半年,连续晋位,可谓是人生赢家,旁人道贺还来不及呢,她为何在伤心?
  黎昕这时候才想起,她带去的宫女侍卫都毙命了。那两个宫女,似乎就是说要为她烤兔子的,实在可惜。
  黎昕看不得别人哭,因为他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见到旁人的眼泪总会身体僵硬,不知所措。
  他本想悄然离开,江白容却突然像是感知到背后有双眼睛在默默注视她。低头拿出手帕在眼角拭了拭,转头看了过来。
  “黎昕——”她柔声道。语声中还有些未收拾妥当的颤音。
  “打扰江婕妤了,臣这就离开。”黎昕行礼就要走。
  “等等,黎……黎总旗。”江白容叫住他道,语气已经回复了平静,“还未恭贺黎总旗升官,黎总旗护住了皇上周全,也是救了我。我与皇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黎昕这下明白为什么江白容拼命也要救皇上了,原来她竟是这么通透的女人,将一切都看得明白。没了皇上,唇亡齿寒,身为他的妃子该如何自处?此生孤灯长伴,亦或是更加凄惨被别有用心的人指使去殉葬吧?
  他以为江白容奋勇救皇上,是因为爱他,现在看来她只是太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样的女人遇见贤王,却将理智抛在一边,情不自禁做了背德之事,如此看来姬子骞才是她的真爱,可惜在错误的时候遇上对的人,本身就是个错误。
  “谢婕妤。”黎昕道。他对救命恩人不会苛待,何况此时她和贤王并没有发展出别样的情感。
  “婕妤死里逃生是一桩幸运,切莫再为他人的不幸悲伤,当保重自己身体。”黎昕关切道,“如今皇上龙体安康,江婕妤应该高兴才是。”
  “黎总旗提醒的对,是我看不开。”江婕妤道谢道,“可惜我身边都是道贺之人,无人看出我为逝去的鲜活生命悲痛。只好自己默默流泪,让你见笑了。”
  “江婕妤心地善良,宅心仁厚。黎昕只有佩服的份。”黎昕微笑道,“外面风大,江婕妤还是早些回去,有宫女相伴也更安全,恕黎昕身为外臣,不便相送。”
  他们说话相隔十多丈,远处有把守的侍卫,旁人看到也不会传出什么闲言闲语,不过如果相送,就说不清楚了。
  江白容点点头,眼中一红,清泪还是从眼眶不可抑止的滚落下去。这滴眼泪好似落在了黎昕的心上,将她脆弱的模样印在其中,所以被烫了一下。
  “黎总旗真会体贴人。”江白容扭过头去,强颜欢笑道,“这就走,也希望黎昕保重自身,以后……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落泪了。”
  她肩膀轻轻哆嗦,语气却没有再流露出颤抖和脆弱道:“这婕妤的身份名不副实,得来烫手得很。只是皇上已经封了我,无法推辞……这两日我心惊肉跳,总觉得以后还会有事发生。回宫若再生是非,还请黎昕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我。”
  黎昕放柔语气道:“婕妤行事正派,若有人陷害,黎昕虽只是名侍卫,也愿全力相救,以尽微薄之力。”他语气坦然。心中却想,这次没有他在中间参合掩饰,如果江白容依旧与贤王情不自禁,东窗事发,他就算想要救也救不了。只盼着对方好自为之,不要行差踏错。
  江白容轻轻点头道:“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黎昕切莫看轻自己,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有能耐,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很多,告辞了。”
  江白容头也不回离开,步子不轻不重,看不出情绪。她一直没有回头,黎昕也不知道对方此刻的表情是哭,还是一片平静。他总觉得这次对话,江白容有了一丝让他看不懂的变化。
  秋狝之行,最终不欢而散。成帝虽圈了地方,供人继续打猎,但没找到刺客到底怎么混进来的,所有人都兴趣缺缺,在出事后的第五天匆匆回京,比往年秋狝缩短了一半有余的时间。
  这期间黎昕依旧与贤王经常相遇,不过对方提都没提那颗狼牙被成帝夺走的事,黎昕自然不会主动去问,成帝也没将那颗狼牙戴在脖子上,再去刺激贤王一次。
  回到京城,姜太后已经听闻了皇上在秋狝中遇袭的事,虽已知道皇上和其他同去的皇亲贵胄都没有受伤,等亲眼看到自家三个孩子都平安回来,才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这些日子担惊受怕,精神头又不如以往了。
  长公主府,姬倾国一回到自己府上,就迫不及待见了那个人。
  见她莲步轻移,款款而出,绝色的脸蛋震撼人心,总算找到了一些安全感。温宜春是她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人,长相虽比自己略有逊色,却胜在她的特殊,旁人无可取代。
  她记得重生前,皇兄只不过在灯会上偶然遇见她,就发了疯似的寻找,只是灯会上人多,姬昊空只带了二十多人保护自己,寻找她的侍卫被人群冲散了,失去了她的踪迹。皇兄为此几天茶饭不思,又继续派人在京城里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只可惜温宜春不是京城人士,是刚好路过探亲的。皇上没找到人只得作罢。当自己眼花,根本不存在这个人,或是今生无缘再遇,想不到没过多久她就再度出现了。
  再次见到她时,她已成了贤王姬子骞新纳的妾,如果不是家世身份不够,姬子骞还想要让她当侧妃。
  姬昊空知道此女已进了贤王府,又独自生了好长一段时间闷气,不过美娇娘已成了别人家的,只能彻底作罢了。
  此女在贤王府受宠多时,贤王痴迷于她,虽不是侧妃,享受的待遇却比正妃还高。据说姬子骞因为她,不再沾花惹草,收敛了许多,每日与她花前月下,弹琴吹箫好不快活。
  温宜春进贤王府不到半年,就怀上了姬子骞的骨肉,只可惜是个福薄的,没能保住孩子,自己也香消玉殒。姬子骞因为她的逝去,日渐消沉,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再度肆意花丛。
  姬倾国原以为她的好大哥贤王是个痴情种子,丝毫没有怀疑,直到最后才明白姬子骞跟江白容那贱人暗渡陈仓,早就连孩子都有了。
  温宜春虽是前世贤王的宠眷,姬倾国却没迁怒她分毫,反而很欣赏她。如果将她送进宫,满足皇兄前世未能达成的遗憾,又能淡化黎昕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当时看着有八分相似,如今再看只有七分了……姬倾国疑惑的想,又释然。虽只有七分已是难得。这温宜春的容貌不在卫贵妃之下,比起江白容更是绝美多矣,她就不信献上这样的大美人,皇兄会不动心。
  “温宜春给长公主殿下请安。”美人的声音也似山溪泉水一般的好听,她盈盈一拜,楚楚动人道,“听闻殿下所去之处凶险,宜春这段日子,天天为殿下祈福,只盼着殿下早日归来。”
  “小嘴真甜。你是担心本宫,还是担心本宫有事会误你的前程?”
  “自然是担心殿下。”温宜春抬眼,凤眼妩媚而清澈,这双眼睛是她身上最动人的地方,也是和那人最像的地方。
  姬倾国见到对方这张脸上流露出的担忧,心中一动,都舍不得将她献给皇上了。不过这样的大美人,她自己留着有何用?让对方有一番好前程,才对得起这张脸。
  “你怎么生得这般好?本宫都动心了,好生不舍。”姬倾国微微一笑,曼声道,“你准备准备,过几天陪我进宫侍奉太后,给母后她捏腿捶背。太后若愿意留你,也不枉你这么辛苦,练就了一身伺候人的手艺。”
  第72章 人有相似
  温宜春家世不显,长相绝色非一般男人能驾驭。若嫁的不好,少不得被土豪劣绅欺凌霸占,但嫁给寻常富贵人家为妾,又甚是可惜,婚事就这么一直拖着,惦记她的人却不少。
  姬倾国重生前也听闻过一些传闻,说她美貌太盛,在家乡实在待不下去,才进京投靠亲戚,期望得到庇护,后来是贤王姬子骞为她善后,打发了觊觎自家爱妾的乡绅们。
  至于那家京城亲戚,据说没找到,也一直断了往来。姬倾国上辈子没当一回事,这次为了找人,派出了大量人手才弄明白,这温宜春竟是黎昕的远房表妹。
  彼时黎昕已是恶名昭彰的权宦黎公公,自觉蒙羞与家人断绝来往,温宜春找上了他大伯一家寻求庇佑,自然一无所获。之后成了贤王的爱妾,贤王素有贤名,她当然提都不提自己跟宦官黎公公有亲戚关系。
  姬倾国当时不知道她是黎昕的表妹,只觉得两人长得太相似,现在才将对方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却觉得这身份再合适不过。
  有虞美人失利在前,姬倾国不敢随便断言。就算想给皇兄塞女人,也改走讨好太后的路线。
  若皇上看中此女刚好,看不中依旧有个退路。成与不成都会给黎昕添堵。成了能分走皇兄对黎昕的念想,不成看在远房亲戚的分上,也不会让此女难堪。
  姬倾国这回想得很全面,她为温宜春在家乡解决了难题,对方是自愿作为侍女随她过来的。她将对方带在自己身边,给此女一个前程。
  上辈子皇兄对她一见钟情,发了疯一样的找她,定然是喜欢她的。退一万步,就算皇兄看不中她,以昭德长公主的身份,为她在京城找个权贵人家嫁了,也只是举手之劳。
  姬倾国面露疲色,为了化解将来皇兄与她的安危,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难言的焦急和痛苦。
  温宜春见了,凤眼上挑,荡出一片媚光轻声道:“能为殿下侍奉太后,是宜春前世修来的福分,定当尽心竭力。殿下路途劳累,宜春近日研究穴位,手法得以精进,让宜春为殿下消除疲劳吧。”
  姬倾国点点头,嘴角含笑,越看此女越喜欢,抬手让她上前伺候。
  温宜春的指头力度刚好,捏在肩上很舒服。她刚来时不擅长这些,是姬倾国找来最好的教养嬷嬷,教会对方一技之长,将来好随她进宫伺候太后。
  在太后那边挂了名,何愁没有好人家?
  温宜春聪慧,定能知道长公主对她的看中,却不敢去猜姬倾国打什么注意。就算猜到要将她献给皇上,没有长公主开口,她也半句都不敢提,这按摩的手法,却一丝不苟全都学会了。
  姬倾国在对方的揉按下,疲劳尽去,越发觉得温宜春合心意,只是看到这张脸,总会想到黎昕,让她心中无比复杂。
  在府中休息了三日,姬倾国总算彻底化解了旅途上的疲惫,养精蓄类主动出击。
  这天是姜太后每七天一次的请安日,姬倾国照例进宫,身边带着的侍女中,就有温宜春同行。
  明明只是普通侍女打扮,头上没有珠花装饰,梳着一条大辫子,翠绿色的侍女服穿在她身上,和其他美貌侍女站在一起,却鹤立鸡群,难掩美色,对比之下有云泥之别。
  姬倾国今天去得晚,等到宫中嫔妃们都请安走后,她才不慌不忙来到朝阳宫,陪姜太后说话。
  “母后这几日就让我在朝阳宫中住下多陪陪您吧!听说教坊司新来的伶人,每日都会为母后唱新戏,女儿也想要见识见识。”
  姬倾国柔声细语哄着姜太后开心,撒娇要留下来。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姜太后点头同意,指尖顶了顶对方的脑袋道:“你到底是想母后,还是想要听戏?”
  姬倾国掩嘴笑道:“当然是想母后,教坊司的新戏也是要听的。”
  姜太后笑道:“好呀,你就留下来。你皇兄在外面给哀家找的伶人真是不错,长得好,嗓子又亮,无处不合哀家的心意,哀家一日不见到他,就浑身不舒坦。”
  姬倾国笑容满面,看姜太后的模样,哪里还记得一个月前被误杀的董伶人?
  太后宠幸了董玉书那么多年,转眼就将他忘了,可见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被取代的。
  姬倾国一阵寒暄之后,这才不急不缓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母后这是乏了?我侍女中有个按摩手艺甚好,让她给你捏一捏肩吧?”
  姜太后已经察觉到对方另有来意,见她主动提到这一茬,点头同意道:“昭德既然说好,哀家就试试。”
  得到姜太后首肯,姬倾国微笑吩咐道:“宜春,过来伺候太后。”
  “宜春遵命。”清泉般的声音在殿中轻轻响起。光是这声音就能让人产生很大的好感。连姜太后都因此侧目。
  只见长公主带来的侍女中,有一女子低头恭敬走来,虽走得自然毫不刻意,配上她的身段容貌,却给人步步生莲的曼妙美感。
  姜太后定眼一看此女的长相,顿时一怔,微微笑了起来:“哀家还以为眼花了。昭德你府上都是美人,想不到对侍女的选择越来越挑剔了。”
  “母后不也觉得赏心悦目?”
  姜太后微笑,不予评价,闭眼享受温宜春手指捏在她肩头的力道。这温宜春不是花架子,手法的确出众,不是空有一幅美貌。
  姜太后细细体会,半晌之后,她才淡笑道:“这丫头叫什么名字?有些意思。”
  “母后觉得舒服就行了。”姬倾国微笑道,“此女名唤温宜春,是女儿新收的侍女。母后觉得可好?”
  姜太后舒了口气道:“在你府上当侍女,太委屈了。”
  她顿了顿,未把话语言明,留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温宜春恍若对自己的前途未闻,专心致志服侍太后,她的性子倒是让姜太后心中也添了几分喜欢。
  姜太后对女儿道:“你既然要在哀家宫里留几日,就暂且将温宜春借给哀家,她这伺候人的手艺的确不错。”
  “还不谢太后赏识!”姬倾国知道此事成了一半,面露喜悦道,“母后尽管使唤她!”
  温宜春捏肩的力道均匀不变,语声温柔道:“能伺候太后,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宜春愿意为殿下侍奉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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