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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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太后在昨日子时崩逝, 当时叶贵嫔守在太后身边。”
  “怎么死的?”景帝深锁着眉心问到。
  “回皇上的话, 太后是吞服了醉心花的花汁, 引发心悸而死的。”
  “朕知道了, ”景帝闭着眼睛, 伸手揉了揉额头:“小路子, 通知仪清殿的法师,撞丧钟吧。”
  “诺,”路公公叹了口气, 太后也算一死以求解脱了,毕竟染上阿芙蓉,再想要戒掉, 那真的是比死还要叫她难受百倍。
  景帝从龙椅上起身, 来到暗隐面前:“既然她留了遗愿想要回宫,那朕就看着多年的母子情份上满足她。你去安排, 朕一个时辰之后出宫, 迎太后棺柩回宫, 还有把慈恩寺跟太后有染的和尚全部杀了给她陪葬, 也算是朕这个做养子的对她尽的最后一点孝。”
  “是, ”说完就一阵清风拂过,没了人影。
  大殿里就剩下景帝一人站立在中央, 他仰起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你倒是有觉悟, 知道朕不会与你好过, 罢,死了就死了吧,朕还能跟个死人计较。”
  昭阳宫里,沈玉珺这会也不愁了,反正她躲也躲不过,愁了也没用,还不如到时静观其变,见招拆招。再说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得学学其他有孕妃嫔的肆意,毕竟不管那些有心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明面上她们就得让着她,那她还怕什么?
  “娘娘,”秋菊走进来行礼问到:“您今天午膳,桂花珍珠鱼是要用清蒸的,还是跟昨日一样炖汤?”
  沈玉珺坐在榻上拿着个花蹦子,正在绣虎头,头也没抬就直接说:“还是炖汤,再放块豆腐。”
  “好,”秋菊应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嗡……嗡……”
  沈玉珺刚刚喝了两口汤,外面就传来钟响。屋内瞬间安静,就连竹雨摇扇子的手都顿在半空。大家都在心里默默数着钟声,这撞钟的次数不同,代表的事情也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大事。
  “嗡……嗡……”
  钟声停了,沈玉珺默念了一句:“是二十七声吗?”
  “是二十七声,”竹雨点了点头。
  “二十七,”沈玉珺放下了手中的调羹:“太后崩逝。”
  大概过了一息的功夫,沈玉珺终于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了:“竹雨、竹云、秋菊、冬梅,赶紧的把宫里犯忌讳的东西全部收起来,还有让小邓子领着两个小太监去内务府领丧服。”
  太后可是一国之母,无论她生前跟皇上之间有多少龌龊,现在她死了,不管是死者为大,还是以孝之名,皇上都得做到体面,以示天下之表率。而她作为后宫妃嫔那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
  “是”
  竹雨在准备躬身退出去的时候,稍稍顿了顿脚,轻声说到:“娘娘,趁还有点时间,您还是赶紧的把鱼汤给喝了。”
  沈玉珺原本还在出神,一听这话,赶忙端起放在炕几上的鱼汤:“你说得不错,本宫喝完这碗,还得再喝一碗。”毕竟接下来的三个月,她是别想见荤腥了。
  玉芙宫里,淑妃听到丧钟的时候,她正抱着二皇子在哄。等丧钟停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呆了,就直板板地站在正殿里,没一会,眼里的泪就下来了:“她终于死了,”说完,她便含着泪笑了:“她终于死了,报应,报应不爽。”
  太后崩逝,一时间皇城内外都一片素白,全国禁止歌舞、婚嫁等等。景帝午时刚过就一身孝服,带着仪仗,骑着快马,直奔慈云山。
  宫里,皇后、德妃跟淑妃三位也有商有量的操办起太后丧事的准备事宜。
  沈玉珺挺着肚子,在竹雨、竹云的搀扶下,来到了景仁宫。她到的还跟以往一样不早不晚:“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臣妾给两位姐姐请安。”
  “快起来,”皇后看着沈玉珺隆起的肚子,温和的对她说:“看着好似又大了不少,快坐吧。”
  “谢皇后娘娘,”沈玉珺坐下后没多久,叶修仪、倩贵姬便携手到了。
  皇后见人都齐了,就开始说话了:“今儿本宫让你们过来,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太后崩逝了,”说到这,皇后就忍不住拿着锦帕轻轻按压了几下眼角。
  在座的妃嫔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假悲哀,也都跟着面露哀伤,有几位甚至都哽咽出声了。沈玉珺早有准备,她倒没在帕子上抹什么辣椒水、生姜汁,她只是在心里想想她祖父、大哥等等,眼睛就不由的开始湿润起来了。
  “太后娘娘一向宽厚,咱们这些晚辈也是多有受她老人家的照拂,没想到天不假年,她老人家尽早早的仙逝了,”皇后捂着心口悲痛非常地说。
  沈玉珺一开始还能掉几滴眼泪,后来看着皇后这般,她眼泪就再也掉不下来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拭擦眼角。她在心里不住地吐槽,皇后这是演戏演出情绪来了,一边老人家,一边还天不假年的,太后这岁数走也属正常了。
  好在没过一会,皇后估计是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说正经事了:“太后仙逝,皇上已经带着仪仗出宫,不日就将迎太后灵柩回宫。各宫各人最近都要管好自己宫里的事儿,不得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本宫话就先放这了,到时候要是谁惹事生非,就不要怪本宫不顾念姐妹情份了。”
  “臣妾(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提点,必当谨言慎行,”妃嫔们纷纷朝着皇后行礼。
  “知道就好,”皇后板着个脸:“都坐下吧。”
  皇后等她们都坐下之后,又开始继续说:“等太后灵柩回宫,咱们都是要去仪清殿为太后哭丧的,”说到这里皇后的眼神就投向了沈玉珺:“熙修仪跟冯淑仪现在都怀着身孕,但这孝道也不能不尽。到时德妃跟陆昭仪就帮本宫照看她们一二。”
  德妃跟陆昭仪起身应诺。
  沈玉珺跟冯嫣然也跟着连忙起身:“谢皇后娘娘体恤。”
  “都坐下吧,”皇后摆摆手:“其他的事情,一会就由德妃跟淑妃再跟你们细说,”皇后看了德妃跟淑妃一眼说:“有劳两位妹妹多费心了,有你们在一旁帮着本宫,本宫也踏实多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皇后终于觉得交代的差不多了,后就让德妃跟淑妃两位又说了几句,她们说完也就散了。沈玉珺经历过上次跳御湖的事情之后,就基本不再坐轿撵了。再就是现在八月里,天也不那么热了,走走刚好。
  德妃见沈玉珺没坐轿撵,也就陪她一起走了。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话。
  “你这肚子看着倒是不小,”德妃搀扶着沈玉珺:“现在是六个月,等太后的孝期过了,也就有九个月了。我算了下,你临盆的时候刚好就要快过年了。”
  “是啊,”沈玉珺看了看德妃,现在她可不敢面带笑容:“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的功夫,他都这么大了。”
  “这才到哪啊,”德妃看着脚下的路说:“后面几个月,你就知道孩子长得有多快了,几乎一天一个样子。”当初她怀着孩子都快四个月了,哪想到后来她的身子会越来越弱,到五个月的时候她几乎是下不了床。
  她记得当时太医是怎么说得,太医说她身子虚弱,已经不足以支撑到把孩子生下来,必须要流掉那个孩子,不然只会母子俱损。她当时是怎么都不同意,她只觉得太医是有法子的,她想着只要她撑过七个月,过了七个月,孩子就有活命的机会,可是终究是她妄想了。皇上回宫之后,就让太医院给她送来一碗堕胎药,让她自己选择。
  德妃每每想到那些陈年旧事,她就不免会湿了眼睛:“跟你说这些,本宫其实也没经历过,只是本宫看过许贵嫔怀胎,大概就是那样子的。”
  沈玉珺知道德妃应该是又想起伤心事了,看着她强装淡然的样子,说实话她以前没有那么深的体会,但怀了孩子之后,她便能感悟到德妃的痛了。失去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比要了她自己的命更叫她难以承受。
  沈玉珺轻轻拍了拍德妃搀扶着她的手:“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回来?”有些勉强地转换了话题:“这次叶贵嫔应该也会跟着回来了?”
  德妃叹了口气:“既然太后仙逝了,那叶贵嫔应该也会跟皇上一起回宫,毕竟她一个皇妃也不好在外长留。”
  沈玉珺点了点头:“对了,钱婉仪怎么样?”
  德妃听她提到钱洛惜,就冷哼了一声:“在她身上,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
  德妃扭头看向沈玉珺说:“祸害遗千年。”
  沈玉珺点了点头:“的确。”
  “前阵子还想着要去找皇后讨说法,”德妃说到这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关于香料的事情,我后来让菀瑕送她去景仁宫,她又怕得躲在屋里不敢露头。反正她是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沈玉珺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富贵迷人眼啊。”
  “谁说不是呢?”德妃搀扶着沈玉珺直接把她送回了昭阳宫。在昭阳宫里坐了一会,她就离开了。
  皇上在八月十六这天终于迎回了太后灵柩。太后棺柩被摆放在仪清殿之后,一切丧葬事宜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停灵,按照规矩,太后的棺柩要在仪清殿停灵二十七天。停灵期间,皇上作为太后的儿子是要守灵的,当然像平王那些宗室也是要守着的。另外仪清殿的法师也要为太后念经作法二十七天,后宫妃嫔跟内外命妇都是要哭丧的。
  其次,就是出殡,停灵结束之后,皇上会领着宗室把太后灵柩送至皇陵墓地埋葬。
  最后就是守孝,一般平常人家父母之丧是要守孝三年的,但皇家基本都是以月代年,宫里只需守孝三个月。
  今日是最后一天哭丧了,这么多天的折腾下来,沈玉珺生生瘦了一圈,不过她也不敢有什么怨言,毕竟相较于她,皇上更是清瘦了不少。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之后的事儿就不是她们这身份能参合得进去的。
  “娘娘,您赶紧的把牛乳给喝了,一会又要来不急了,”竹雨端着一大碗牛乳进来。
  沈玉珺也不矫情,直接就接过来试了试,看不烫刚好,就直接咕噜咕噜的给喝了:“这日子终于要到头了,”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她忍不住缩了缩肩:“今天太后的灵柩就要被送去皇陵了。”
  “是啊,”竹雨端着个空碗,呼了一口气:“两个时辰之后,就要被送走了。”也就是她家主子再熬两个时辰就可以解脱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深深吸了口气,沈玉珺就准备去仪清殿了,双手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这么些日子下来,她没一天敢掉以轻心,毕竟人多眼杂的,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会要命的。她都已经想好了,等今天过后,她就准备报病,待在昭阳宫里休养,直到生产,哪也不去。
  今天的仪清殿人是格外的多,沈玉珺她们一众后妃都是在侧殿里跪着。就在沈玉珺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礼部的人终于开始吟唱了。
  大概两盏茶的功夫,太后的灵柩就被抬离了仪清殿。沈玉珺她们都跪伏在地上痛哭送别。终于等到再也看不见送灵一众人的身影之后,她们才停了哭泣,慢慢起身。
  “你怎么样?”德妃刚起身就来到沈玉珺身边搀扶着,有些担心地问到:“没事吧?”
  沈玉珺的确是很累了,不过身子倒是没事,就摇了摇头:“多谢德妃娘娘关心,臣妾没事。”
  德妃看她面色发白,就赶紧地扶她到一边坐下:“你先坐着休息一会,等缓过劲了,本宫再送你回昭阳宫。”
  沈玉珺很感激德妃连日来对她的照顾:“多谢姐姐。”
  “你好好坐着,本宫去找婉依,她那里有红枣枸杞茶,本宫去给你倒一杯过来,”说着德妃就转身离开,走去殿外了。因为今日要送太后灵柩离开,所以仪清殿在这个时候是不许宫女太监伺候在一旁的。
  “吆,瞧熙修仪这脸色可真是苍白得很,”平王妃是宗室夫人,所以这会也是待在侧殿的。
  “多谢平王妃关心,”沈玉珺也没有起身,她这会是坐下就不想动,实在是太累了。
  “多日没见,熙修仪这规矩倒是有些退步了,”平王妃冷看着沈玉珺,她是王妃,按规矩沈玉珺是要给她行礼的。
  沈玉珺好似没听到平王妃的话一般,还是坐在那里,只不过她伸手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后抬首看着平王妃:“王妃刚说什么?”
  平王妃冷哼了一声:“你好好得意吧,本妃要去景仁宫坐坐,也好跟皇后娘娘说会子话。”
  “那平王妃慢走,”沈玉珺低下头不再看向她了。
  没一会德妃端着杯子就进来了:“赶快喝了。”
  沈玉珺接过来喝了几口,就准备起身:“多谢姐姐,这会子妹妹也有些精神了。”
  “那好,本宫送你回昭阳宫,”说着,德妃就把杯子放在一边了,搀扶着沈玉珺出去了。
  刚出了仪清殿,竹雨、竹云跟婉依还有德妃的另外一个大宫女晚红就围了过来。
  每每看到仪清殿前的那百来阶台阶,沈玉珺就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她总会觉得一个不小心,人就能从台阶上滚下去,毕竟她现在真的是圆滚滚的,她这样子从这台阶上滚下去,绝对是不带停的。
  “小心点,”这会德妃也不再搀扶着沈玉珺了,不过还是会忍不住不停地提醒她。
  沈玉珺在竹雨、竹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下走,她走得很小心,因为她看不见脚下的台阶。
  走到一半的时候,沈玉珺的额头就已经开始冒汗了,不过还好她走走倒是有了些精神。
  “啪啦啦……”
  沈玉珺这么多天一直绷着,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跳,没想到她还没反应过来,竹云就已经一把把她按到台阶上坐下。她稳稳地坐下之后,竹云还不放心,一个跨步就站到她背后了,竹雨则站在沈玉珺面前。
  “怎么回事儿?”德妃一直注意着沈玉珺这边,一听到珠子落地的声音,脸就冷下来了:“都站着不许动。”
  德妃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啊……啊……”的几声,有人摔倒了。站在沈玉珺背后的竹云,眼睛看着朝她这边滚过来的女人,等那女人要到跟前的时候,她一脚迈了上去,抵在前面的台阶上。
  等那个女人滚到竹云用脚抵着的台阶那就停住了。
  “放肆,”一声大吼之后,就开始直呼好痛:“拿开你的脚。”
  “平王妃,你的珠串呢?”德妃皱着眉心盯着被竹云拉到一边的女人:“你不要告诉本宫,你的珠串自己断了?”
  平王妃梗了梗脖子:“它的确不小心断了,”说着,她还解释到:“那珠串,本妃戴了好几年了,断了也……也正常,”这有些勉强的解释,引得德妃直翻白眼。
  “希望你的珠串真的是自己断的,”德妃摆摆手吩咐一边的太监宫女们:“把地上的珠子都给捡起来。”
  沈玉珺坐在那里,扭头看着平王妃脸上的擦伤,眼神冷了冷,她可真狠,连自己都舍得搭上。不过也正常,她要是不自己滚下来,谁又能相信她的珠串是自然断的呢?
  过了半个时辰,沈玉珺跟德妃终于坐在了昭阳宫的榻上。秋菊端上来两碗早就炖好的燕窝粥:“两位娘娘估计也饿了,赶快进一些吧。”
  德妃也没跟沈玉珺客气,她的确是又饿又累。沈玉珺端起燕窝粥就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
  二人用了燕窝粥之后,就开始说刚刚的事情了。
  “平王妃自去年腊八之后,日子就不好过了,想必她是恨上你了,”德妃有些冷笑道:“她这样子估计是做王妃做久了,忘了她以前的谨慎了。”
  沈玉珺哼笑了一声:“我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这次我都记下了,”说着沈玉珺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刚刚那会他应该也是害怕的,平日里都懒得动,可从刚那会到现在都一直在动着,他应该是惊着了。
  德妃点了点头,要是谁敢这样算计她,她也会像沈玉珺这般:“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沈玉珺闻言抬头:“这么些日子折腾下来,想必姐姐也是累了,”说着就要起身送德妃,不过被德妃给阻止了:“你还是坐着吧,看着你挺着个肚子站着,我的心都吊着。”
  “好,”沈玉珺也没坚持,就安安分分地坐在榻上。
  “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德妃说完就离开了昭阳宫。
  德妃一走,竹云就忍不住了:“娘娘,奴婢看得真真的,那个平王妃是故意滚下来的,她可真狠,不过她那样滚下来也够她受些日子罪的。”
  沈玉珺想到平王妃在仪清殿里跟她说的话,看来她今天是临时起意的,毕竟那会她还说要去景仁宫。现在想想只怕她因为什么事情拖沓了,等再要走的时候,刚好看她跟德妃离开,才跟在她们身后:“由着她吧,本宫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的休养,等本宫把孩子生下来再说这些事情。”
  “娘娘说的是,”竹雨附和道:“现在已经九月了,眼瞧着就要进入十月,再过两三个月,小主子就要出生了,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给娘娘养身子,这一个月奴婢过得都胆颤心惊的。”
  “奴婢最近趁着人多眼杂,从御膳房弄了不少好东西进来,”秋菊放轻了语调:“咱们偷偷的给娘娘补补,娘娘怀着身孕,总不能真的三个月不沾荤腥吧。”
  竹云一听乐了:“你真弄到了?”毕竟她当时拿银子给秋菊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宫里规矩严,她也是知道的。
  秋菊笑了笑,有些得意地说:“奴婢毕竟是在御膳房待了好几年,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景帝一行次日过了戌时才回到宫里,一回到宫里,路公公就招了太医到乾元殿。
  乾元殿,景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案上的密信,一双剑眉都皱弯了:“看来北戎跟北疆联手了,他们想要拖到冬日里再开战。”
  “依着目前的情况推算,是这个样子的,”说话的是长宁侯,话说长宁侯还是沈霖以前的部下,这次北征就是他的嫡长子领军,当然也是他极力向皇上推荐沈哲臣为先锋将领的。
  “可是朕却不想再等了,”景帝松了眉头,微微眯着双凤眼:“北边再过半个月就要入冬了,你亲自押送军饷去裕门关。”
  “臣遵旨,”长宁侯领了这个差事就笑眯眯的离开了乾元殿,他真的想要再见见沈家军的军威,多少年了,他又可以去裕门关看看了。
  “皇上,”路公公回到宫里,就出去遛达了一圈:“奴才有事要禀。”
  “什么事儿?”景帝起身来到大殿中央,看着高高悬挂着的正大光明牌匾,不知道他父皇满不满意他的安排,他把太后跟元启帝合葬在一起了,还有他给太后的陪葬。
  “回皇上的话,太医还在殿外候着,您看要不要让他们给您请个平安脉?”路公公小心翼翼地问着,他可是知道皇上在皇陵做了什么事儿,就不知道皇上这几天会不会睡不安稳,先帝会不会气到入梦喝骂皇上不孝?
  “你先说你的事儿,等你说完了,再让他们进来,”景帝转身又回到了龙椅上,开始翻看案上积压下来的折子。
  “诺,”路公公闻言赶忙把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给说了。
  景帝批完了一本折子后,抬头说:“太医院那里有没有让人去给熙修仪请平安脉?”
  “昨儿下午,成六味给请的平安脉,一切都好。”
  “嗯,”景帝又低下头去看折子:“你让人给平王递个话,他那王妃好病逝了。”
  路公公笑了:“那平王爷可要高兴了,他可是一直想要换个王妃的。”
  景帝冷冷地笑了笑。
  皇上回宫的次日,就因为伤心过度罢朝了。
  沈玉珺瞧了瞧躺在她榻上拿着本游记在看的皇上,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史书。她觉得她跟皇上肯定是拿错书了:“皇上,您饿不饿?”
  “你宫里不是有小厨房,你饿了想吃什么,就让宫人给你煮,”景帝抬首看了看沈玉珺后,又低头继续看书。
  沈玉珺放下手里的史书,一手撑着腰就来到了榻边,想要爬上去,不过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就放弃上榻了,改为坐到榻边:“皇上,您喜欢皇子还是公主?”
  说到公主,皇上的两个公主,她只见过大公主,至于二公主,据说是因为身子不好,所以出生没多久,就被移去了京城南边的兮和园里养着了,跟着去的还有二公主的养母庄昭容。
  “皇子,”景帝毫不迟疑地说到,后放下书看向沈玉珺:“难道你喜欢公主?”
  沈玉珺扭头看向皇上:“没想到皇上您竟然重男轻女,”说完,她就双手抱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起身准备离开,走的时候还幽幽地说:“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臣妾都喜欢。”
  景帝看着沈玉珺有些粗壮了的身影,微微皱着眉头笑了。
  景帝罢朝了三日,就继续上朝了。自从太后仙逝之后,叶贵嫔也回了宫,皇上升了她为昭媛,赐封号“肃”,入主长安宫。
  因为守孝,宫里一时间倒是消停得很,不过在刚入十一月份的时候,北边边境终于开战了。说来也怪去年到处都是雪灾,今年雪倒是没下几场,好像都被去年下光了似的。就拿京城来说,从入了冬,但现在都过了腊八了,才只下了一场雪。
  沈玉珺的临盆之期已到,满宫里的眼睛都盯着昭阳宫。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一了,沈玉珺用完晚膳就由竹雨跟竹云二人搀扶着在屋里来回走动。她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透着笑意,现在只能看到一半。
  “娘娘,咱们再走一会,”竹雨看了看摆放在炕几上的沙漏。
  沈玉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痛快地应道:“好。”
  景帝在乾元殿里忙完了,就直接来了昭阳宫。他还是跟以往一样,没有让太监吟唱就直接进了殿内。
  沈玉珺刚好转身,就看到了他进来,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皇上会冷不丁的冒出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沈玉珺上前几步,身子还没蹲下去,就被景帝给扶了起来:“你还是安生一点吧,”他看向竹雨问到:“你家主子还要走多久?”
  竹雨赶忙回道:“回皇上的话,再走一盏茶的功夫就好了。”
  景帝扶着沈玉珺继续在屋里走动:“朕看你精神还不错。”
  “臣妾吃得好穿得暖,精神头当然会好,”沈玉珺现在整个人看着都很温柔,大概是因为她即将要做母亲了吧。
  一会之后,景帝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扶着沈玉珺来到榻边坐下休息:“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是呢,”沈玉珺温婉一笑,她以前会有些怕,现在倒是很是期待,想看看孩子生出来长什么样,不知道会不会像他爹多一点?
  景帝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面上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温暖。
  沈玉珺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扭头盯着皇上:“皇上,您真的只喜欢皇子吗,那要是臣妾生了个公主怎么办?”
  景帝抚着她的肚皮,笑看着沈玉珺说:“公主也是朕的孩子。”
  沈玉珺闻言笑了:“臣妾就知道皇上也是喜欢公主的。”
  景帝低下头继续看着她的大肚子:“生公主晋位昭仪,生皇子,”说到这,他转头看向一脸欢喜的沈玉珺,勾嘴一笑:“晋贤妃。”
  沈玉珺原本脸上的欣喜僵在了脸上,后嘟了嘟嘴说:“那皇上还是重男轻女。”
  当晚景帝就歇在了昭阳宫。早上还不到卯时,他就感觉边上怀着崽子的女人艰难的想要翻身,他刚伸手准备帮她,哪知他就摸到湿了的被褥。
  景帝赶忙坐起身叫了一声:“小猫儿。”
  沈玉珺有些迷糊,但还是应了:“皇上。”
  景帝摸了摸床褥,就转头对着窗户喊了一声:“小路子,传太医,熙修仪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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