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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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大人邓晖、尚书夫人慕容氏、盛装的邓老夫人及众家眷被一群手持刀剑的家丁围护在庭院的中央。俱都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慌乱中,邓晖吩咐身边的家丁全力冲去府门口,试图将府门打开引起旁人注意。他在心中算计此时刚刚入夜,街上尚有行人走动,最重要的是刚刚因为失火而离开的宾客都还没有走远。他不信这些暗袭之徒敢明目张胆的在朝廷命官府中杀人越货。
  一名身手敏捷的家丁得令后挥刀奋力奔至府门口,却在将府门打开的瞬间,被迎面一剑当即斩杀于门前,血溅门厅。
  门外的情形使邓晖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第4章 满门抄斩
  只见此时邓府门前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兵士,看情形整个府邸都已被团团包围。
  最要命的是官兵!那些人都是官兵!
  随着府门的打开,只见一人缓步而入,此人身穿青色束袖锦袍,手持长剑,五官俊朗,神色傲然,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冷冷的看着邓晖,持剑拱手道:“邓大人。”
  久经朝野的邓晖此时神情有些茫然,思索片刻方道:“梁统领?你是厉王府的侍卫统领梁桐?”
  梁桐不紧不慢地回道:“大人好记性,正是在下。”
  邓晖神色舒缓下来,语气不善道:“不知梁统领深夜来访有何赐教?这些……”
  邓晖突然噤声,他猛然意识到府院内刚刚那些身手狠厉的黑衣人在梁桐进来的一刻都纷纷收了手,此刻正立在四周的暗处,随时候命的样子。
  邓晖神情一冽,失声斥道:“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藩王府统领胆敢大闹朝廷命官府邸,该当何罪?你们……”
  邓晖的话语因梁桐拿出的明黄圣旨而瞬间哑然。
  梁桐展开手中的圣旨便读,并没有给邓晖反应下跪的时间。只听他朗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工部尚书邓晖借修建梁都河道之便,营私舞弊,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其罪当诛。钦此!”
  邓晖面如死灰的愣在当场,身旁一干女眷早已失声恸哭。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假传圣旨!我要见皇上!”邓晖挣扎道,“就算本官有罪也是由大理寺审办,与你们厉王府何干?你们为何要谋害本官?”
  梁桐置若罔闻,将手中圣旨随手丢入院内的火焰中,抬手间府门轰然关闭,众黑衣人应声而起。转瞬间,邓晖周围的家丁一一倒下。
  邓老夫人见此情形吓得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慕容氏试图抓过身旁的丫鬟抵挡黑衣人的靠近,却反被惊慌失措的丫鬟死死抓住不放。
  手起刀落间双双倒入血泊之中殒命。
  当邓晖从震惊中反应回神时,身边之人均已死伤殆尽,只剩他一人浑身颤抖的立在血泊之中,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异常迅猛,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邓晖双目赤红,狠狠瞪着梁桐,嘶声吼道:“为什么?厉王为何如此对我赶尽杀绝?与我何仇?与我何怨?”
  在邓晖近乎绝望的嘶吼控诉声中,忽有一人从天而降,那人在半空中凌空翻转而入,极速无声,贴着院内两名黑衣人身前而过,自那两名杀手身上各取走一把剑,在落地前将其中一把剑快而狠地飞掷出去,直刺过邓晖的双腿。
  邓晖惨叫一声,瞬间跪地。
  那人随后稳稳落于庭院中的戏台之上。
  只见那人白衣翩然,长发玉冠,仿若九天玄子临世一般,翩然若仙。
  戏台周围有细火不断攀燃。
  年轻而俊美的白衣男子在火光中居高临下,斜倪邓晖,突然凤眼微挑,唇边轻轻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艳极若妖。
  邓晖认得此人,他怒不可遏,抬手指着对方,质问道:“展云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传圣旨,谋害朝廷命官,你……你疯了吗?”
  邓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个皇上几年前一时兴起册封的藩王,平日里从不问政事,连早朝都不上的厉王,为何突然对自己发难?
  厉王展云风听闻他的控诉,竟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仿若一头猛兽在看着一只将死的猎物,笑容里满是嘲讽。
  邓晖被这笑容惊得竟是一时间无从开口,却听展云风淡然开口道:“你可知罪?”
  他一字一顿轻道:“邓刺史。”
  邓晖听得浑身一趔。他已经太久没有听人这般称呼过自己了,久得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这个称呼了。
  那是他十年前的官职,十年前他出任云州刺史,先帝周衍起兵造反时,他见势倒戈,随其攻入京都,后先帝念其开国有功,命他留京为官,时任至今。
  回忆至此,老谋深算的邓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他眼眸骤然睁大,艰难道:“展云风你……你……”
  展云风此刻在戏台中央负手而立,他微微仰起头,远望苍穹,白色的衣袂在夜风中冽冽展动,仿佛是即将踏云而起的仙人,只听他口中轻道:“犯上作乱,投敌叛国者,杀无赦。”
  话落,他眼眸一暗,手腕翻转间将负于身后的另一把剑直直飞刺向邓晖的心口。
  邓晖一声惨呼,神情扭曲的盯着戏台中央那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目眦欲裂,犹见厉鬼。
  梁桐举步上前,看了眼邓晖的尸体,偏头吩咐一旁的黑衣人:“全府上下,不留活口。”
  众黑衣人领命,瞬间跃起,隐没于暗夜之中。
  梁桐又转身一挥手,府门随即打开,有官兵大批涌入,在庭院内灭火并清理尸体。
  展云风满意的看了眼邓晖死不瞑目的样子,随即环视四周,正欲离开,突听戏台侧下传来惊叫声。
  有官兵掀开台板,看到下面有两个少年男女蜷缩着藏在里面。此刻被翻出来,俱都吓得惊叫连连,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一兵士见此,立即举刀欲砍。
  叶婉柔本能的将手中握着的小巧弯刀举过头顶,紧闭双眼等待那难以想象的疼痛。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忽听耳畔有刀剑相撞之声。
  叶婉柔惊恐的睁开眼,只见那白衣若仙的男子一跃而起,忽降至她的面前,抬手来取她手中的小弯刀。
  叶婉柔此刻浑身僵硬,根本不知松手,对方便是从她手中硬抽走了那柄镶嵌着宝石的精美小弯刀。她蜷缩,蹲在地上,仰头,看到展云风将她的那柄连刀鞘都没来得及摘下的小弯刀拿在手里端看。随后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将这女子带走。”展云风神色难测,发令道。
  有人上前来拉叶婉柔,一旁的邓知轩出于求生本能,一把抱住叶婉柔的身子,哭叫道:“婉柔,婉柔,不要丢下我。”
  叶婉柔立刻回抱住他,声音哽咽,向展云风祈求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会离开梁都,永不回来。”
  展云风看了看他们,说道:“把他们都带走。”
  再次有人上前来拉扯他们,小少年的哭声骤然变大。
  叶婉柔见此情形也哭叫着挣扎不止。忽觉后颈一痛,叶婉柔浑身瘫软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梁都的百姓们都被惊呆了!
  朱雀大街的高门大户,一夜之间被杀得鸡犬不留!究竟是为何?
  一时间,茶馆酒肆里挤满了好奇之人,人人都想知道,那邓府是因何,遭此祸事。
  天桥上的说书人,乘机编排了各种说辞,只讲的是惊心动魄,疑窦丛生。
  各种版本的江湖仇杀、党派之争、权力倾轧……总之是跟普通百姓的生活扯不上关系。
  普通百姓只当是个热闹听听罢了。只是这听的时候竟有种莫名的兴奋在里面,富甲权贵们遭难,总会使普通百姓们心中生出种知足的感慨:
  这人生啊!粗茶淡饭不要紧,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朝野上下则是颇为震动。众官员惴惴不安,一时都吓得掐指暗算自己可曾得罪有仇家,这一算不打紧,惊出一身冷汗。
  皇帝大怒,一个朝廷二品大元一夜之间全家被斩,至朝廷威严于何在?至天子颜面于何在?
  早朝后,皇帝急招厉王展云风觐见。
  御书房内,皇帝气鼓鼓的走来走去,只想发一痛彪,骂一痛人。
  片刻后,有太监通传:厉王觐见。
  通传间,展云风已经缓步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银白暗纹宽袖锦袍,长身玉立的站定,墨黑的长发束在玉冠中,两根银色锦带自发顶飘下,垂在两侧的肩头,映衬的侧脸线条无限美好,再看那眉宇间淡若清泉的神色,微微上扬的凤眼,薄润有型的唇,白皙得仿佛反射着冷光的面容,直叫人慨叹世间竟有如此俊美如仙之人。
  他这个样子,皇帝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可每次看到,还会有片刻的愣神。总会使皇帝陛下想起那日展云风如天神下凡一般救他于危难之时的样子。
  皇上以求才若渴的胸怀,花了很多心思才使他愿意入朝为官。
  他是本朝唯一的一个异姓王。旁人当他封的是“厉”王,其实他当时心里想的是“丽”王。
  后来也就将错就错了。
  展云风拱手立于堂下,见皇帝久不出声也不急,只是在适当之时微微抬头说道:“微臣参见皇上。”
  高位上的皇帝眨眨眼,险些忘了自己叫他来是为什么了。
  皇帝清清喉咙,故作沉声道:“爱卿可知工部尚书一家被杀之事?”
  展云风面色平静,回道:“微臣昨夜派手下去过邓大人的府邸。”
  皇帝微微眯眼,心道算他老实,肯讲实话,他得到的消息便是,昨夜厉王府有人去了邓晖的府邸。
  “噢?”皇帝盯着展云风问道:“厉王去邓府所为何事?”
  第5章 莫名软禁
  厉王面不改色,缓声答:“臣命人去,自然是为陛下办事,陛下命微臣暗查梁都河道修建中朝廷所拨银两的具体去向,臣为此派人日夜暗查工部主要官员。昨日,有属下来报,邓大人府中遭人偷袭,臣立即命人前去支援,可惜,为时已晚。”
  皇上又问:“厉王可有查到什么?库银去向可有纰漏?”
  展云风闻言从袖袋中取出一封奏章,交由小太监递呈给皇上,禀道:“这是臣所查邓大人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具体证据和贪没银两的数量。请皇上过目。”
  皇上接过来翻看,片刻后猛一拍玉案,惊得一旁的小太监立即跪了下去。
  皇帝将折子一摔,怒喝道:“好个邓晖,其罪当诛!”
  展云风适时说道:“臣揣测,许是那邓晖在贪赃枉法其间损害了某个江湖草莽的利益,从而惹来昨夜的杀身之祸。”
  皇上仍在盛怒中,暗暗磨牙,心中骂道:邓晖这个老匹夫,朕早该斩了他,先皇为稳定朝纲对这些个前朝的老匹夫留朝续用,朕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如今死了好,省得朕自己动手了,只是……
  皇帝周沣在上面神色变化不定,在旁人看来就跟皇上正在牙疼似的。
  展云风说道:“臣已将邓府的全部家产充入国库,稍后会有总归太监将名录交由皇上过目。以补邓晖贪没河道的修建之资。”
  皇上听得神色一缓,复又皱眉道:“那些暗袭邓府的凶徒,可有查到是些什么人吗?”
  展云风回道:“臣派的人赶到时,确有抓到几名黑衣刺客,不过那些人还不待审问,便相继自尽而亡,看来是些死士。”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什么人敢培养死士?莫不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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