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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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仙用手点了点自己额头,看着白素贞为难地说道:“无论如何,三年之后我自会给姑娘一封放妻书。”言下之意,这亲定会和离。
  白素贞却不在乎地说道:“就算许相公不说,我也会自请下堂。”
  见白素贞都应了,许仙才说出自己最后一件事“成婚之后,我也不用和白姑娘同床共枕!”
  这是许仙最想说的一件事,虽说那道士送的红珠子施了一层障眼法,就算自己将衣裳解尽,旁人也看不出自己的真身来,可许仙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当年娘惨死的景象,自己还历历在目。
  “那是当然。”白素贞笑地优雅,并无半点不妥一般。
  “既如此,几日后,我自会叫媒人亲自到这里提亲。”
  白素贞亲拂了自己留在前面的秀发,想到什么一般,郑重其事地说道:“不如到原来的白府提亲?”见许仙不解,白素贞亲启檀口解释道:“我也知既提了亲,之后必是问名,合婚之事,而且男女也不能在成亲前再见面,我住在这里,定亲之事反倒不方便,不如劳烦许公子请媒人到原来的白府倒还好些。”
  白素贞说的句句在理,见她想地这般细致,许仙就应下了,只说等姐姐回来便对她说这事。
  白素贞亲送了许仙到门口,看着他满是笑意,直笑得许仙一阵寒颤,若不是白素贞之前的说辞,许仙还以为白素贞又要逼亲了。
  回到家,许娇容早已在做今天的晚饭了,许仙吞吞吐吐地说明自己想要求娶白素贞的想法。许娇容听了,好险切菜时将自己的手给切了。她看了许仙良久,脸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又出门望了望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东边落下去了,这傻弟弟开窍了?
  先怎么劝,他不听,怎么今天自己出去了一趟就发生了这件好事?许娇容也是狐疑,赶紧拉着许仙问他怎么好端端地变了卦。
  许仙只随意扯了个自己年纪不小,发现白姑娘实在是堪为良配的淑女等理由,许娇容心里只剩欢喜,任许仙怎么说也只听了,又说不做饭了,赶紧找个媒人将亲事定下来,省得自家弟弟老变卦。
  许仙忙拉住许娇容,将今天白素贞在自己临走前说的那番话说给她听,许娇容听了直夸自己弟弟懂事,又是拉着许仙祭拜先祖,总之是欢喜异常。
  不说许家如何欢天喜地,就是白家这里,白素贞也对着镜子梳理装扮未语先笑,含羞带怯,好不可爱。
  端茶来的小青见了也是嬉笑“看来姐姐终于如愿以偿了。”言语中满是打趣。
  白素贞妩媚地白了她一眼,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痴笑,见了白素贞这样,小青不由地有些担心“姐姐,虽说你和那许仙可结连理,但只有三年,那许仙若真的这三年也不曾为你动过心,怎么办?”
  白素贞收起笑意,无奈地说道:“真是这样,那便是天意了,不过我这三年定会让他功成名就,也算了我的心愿,来日飞仙也是成的。”又想起什么对小青问道:“今日那些作戏的小妖怪,你可好生安置他们了吗?”
  小青很是不满地回道:“姐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嘛!”又拿起台上的檀木梳子为白素贞缕了缕头发笑说道:“你还是先想你要怎么做新娘子!”
  白素贞娇嗔地看了眼小青,只见镜中的人脸满是绯色,也有些羞涩,但心里惴惴不安,想着这三年……
  ☆、第10章 提亲琐事
  第二日,白素贞便挑了几件细软跟着小青雇了顶软轿回了白府,横竖白府上的东西都是现有的,倒不必举家搬迁。
  许娇容见白素贞像早有准备地搬走,就直道自家弟弟看来这几日真是跟白姑娘看对眼了,连提亲这些事都通好气了,自己可得赶紧找个好媒人定要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不到吃午饭的时辰,许娇容就拿着红包找到了钱塘县颇有名气的陈媒婆,本来陈媒婆听这两家人门第悬殊有些大,不大想答应但听这桩亲事两家都已经通过气了,自己不过是走个形式,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忙把银子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忙帮着许娇容一起到白府提亲。
  许娇容这还是第一次到白府,只见假山层叠,小桥流水,黛瓦白墙上的朝颜,夕颜花相互缠交,平分□□。
  许娇容就直感叹若不是陈媒婆还在自己身边,自己还约莫以为到了哪个神仙住的地方来了。更感叹自己那个傻弟弟几辈子才修得这样的好福气,能被白素贞中意。
  到了客室,早有小青备好西湖龙井来招待许娇容等人,陈媒婆也不含糊直接向小青说明来意,小青只推说去内室先问问自家小姐的想法。
  不过一会儿,捯饬好的白素贞从内室和小青一起出来,陈媒婆见了白素贞今日的家常打扮,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见了仙女,竟然忘了平日张口就来的求亲的吉利话。
  但见白素贞满颊红霞,对着许娇容羞涩万分地回道:“若是夫人不嫌弃我是丧母长女,我自是答应的。”许娇容听了,只笑得合不拢嘴,忙拉着白素贞的玉手说:“哪儿就管那么多规矩,能与白姑娘做妯娌,也是我的福气。”
  天已傍晚,许娇容才回到家,发现许仙早就到家了,正准备生火做饭,忙拉着许仙笑容满面地说道:“总算成了,今儿就不必做饭了,到外面吃就是了。”
  看着自己姐姐这么欢喜的样子,许仙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罪恶感,姐姐如此欢喜这桩婚事,却到头来是个骗局,要是以后姐姐知道自己和白素贞和离,不知道得多伤心,但许仙转即想到如果自己不娶白素贞就会被迫去和更多不认识的女子相亲,许仙也只好默默对自家姐姐道了好几声歉,但也任着许娇容欢喜。
  接下来几日就是问八字,纳吉等事,这些自有许娇容打理,倒不必许仙费神。再加上定亲的男女婚前不能见面,白素贞倒是没有再来药铺找自己,许仙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对医药之事又开始散漫起来。
  这不王大夫看到许仙游神的模样直犯愁,又是责备又是劝诫地说道:“汉文,你现在也是要娶亲的人了,怎么对医药还没以往用心?”
  许仙低着头,并不敢回自己师傅的话,他本就没想过以后要干什么,现在行医不过是做一天和尚。看许仙半晌不语,王大夫先急道:“真不知道你以后如何独挡一面?”
  许仙这才不好意思地回道:“若是能跟着师傅,我也不需要独挡一面。”
  王大夫听了直摇头“这怎么行?你以后就没有想过开家医馆?”
  许仙皱着眉头,医馆?凭自家的条件,现在光准备和白素贞成亲的彩礼钱都有些拮据,更何况一家医馆呢?
  “亏前儿那位青姑娘在你出诊的时候,还特地问我你医术如何,我可夸你颇有造诣,人也勤奋了起来,不必多久就能登坛拜师。”说到这,王大夫只觉得自己打了脸,甚是难堪“你以后也要养活一家妻儿老小了,若你无心医道,师傅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自会为你再找一门出路,可是你现在这样,倒让我摸不着头脑。”
  听了王大夫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许仙甚是惭愧。虽然白素贞根本不需要自己来养活,可是以后旁人见了自己完全靠女家帮衬过活,他虽说不管事儿,可许娇容见了自然会怕自己受委屈,少不得给自己填补点家私,本来姐夫的俸禄不过刚好够一家人生计,若真要如此,自己定会不好受。
  横竖自己按王大夫的说法还是颇有造诣,换行如隔山,还不如就专研医道,就算日后自己女儿身暴露,也可以做个女大夫,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
  想到这,许仙认认真真地给王师傅拜了三拜道:“师傅,我日后定是改了,若您不满意,任打任骂。”
  自此,许仙还真像换了个人,对医书也认真翻阅起来,医术上也大为进益,看着王大夫直乐呵,说徒弟终于开窍了。
  看到这景象满意的不止王大夫,还有在庆余堂外不远的小青与白素贞。白素贞虽知道成婚前,男女不宜见面,但实在想知道这许仙日后有何志向,便在医馆外隐蔽的地方暗暗观察,看到许仙对医道颇为上心,心中就有了计较。
  回到白府,小青先将白素贞心中所思所想给说了出来“姐姐,我看许仙对医道之事颇为感兴趣,不如我们让他成为当世名医,如何?”
  白素贞侧偏着头,并不言语,只见她耳边新戴的白玉兰耳环微微一荡,才开口道:“好是好,可是名医也要个医馆,总不能做个江湖郎中吧。”
  小青也认真思索一番,又想起什么皱着细长的眉说道:“医馆?许仙家那么穷,连彩礼钱,我都看到是李夫人借了些亲朋好友的钱,才刚刚够,再让他们开医馆,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转即,小青眼珠子一转就伶俐地说道:“我倒可以去钱塘县的衙门借一点,只是……”小青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素贞神情变化,若是白素贞不答应,这计划再好,也只能付之流水。
  白素贞咬着唇,狠下心道:“既如此,就只好这样了。”也是默许了小青的作为。
  当晚,小青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小鬼前往衙门再来了一次盗库银,自是不必细述。
  第二日,许仙做完药铺的事正要往家去,就见小青在药铺外等着他。许仙礼貌地对着小青谦谦一拜问:“不知青姑娘有何事?”
  小青向来不罗嗦,直接把手中的包袱给了许仙说:“诺,这是我家小姐赠你的三百两白银,一分不少。”许仙听了,打开包袱,果然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两白银,可是为何要给自己,许仙犯着疑惑把包袱还给小青说:“无功不受禄,还请青姑娘拿回去。”
  小青才不接,直说:“我家小姐听闻你师傅说你医术上颇有造诣,才想资助你开家医馆,也是为谢前些日子你答应我家小姐的婚事。”
  许仙仍是推拒说:“这事本就两相受益,又何必再来这三百两银子。”
  小青白了许仙一眼,撇撇小嘴说:“谁说这银子光给你开医馆了,一百两开医馆足矣,剩下的两百两是为了帮衬你姐姐准备成亲用的彩礼钱!”
  听到“彩礼钱”,许仙不禁想到最近几日,许娇容都是笑容满面地想着借些钱来作成亲之用,家里本就拮据,若是再借上几笔债为了自己成亲,关键这亲还是个假亲,反倒是自己的罪过。又看着小青那副‘自己不拿银子,就不让自己走’的架势,看来这银子自己是非拿不可了。
  许仙也就只好接下包袱,叫小青替他谢谢白素贞,小青胡乱地应下便走了。
  等到了家里,看着许娇容正拿着账本犯愁剩下的开支,许仙心想看来这银子确实拿对了,便将包袱给了许娇容说:“姐,若是成亲的钱还不够,就从这里拿。”
  许娇容听着许仙的话,还以为他犯傻了,一个包袱能有什么。待她亲自打开时,就吓傻了眼,忙拉着许仙问道:“汉文,你不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自己家虽然穷,但弟弟也没必要走上邪门歪道弄来这三百两银子,直叫许娇容又气又怕。
  许仙好笑道:“姐,我就是真去抢劫了,我抢得过别人吗?”
  许娇容听了,倒笑了一声但又忙问是哪里来的,许仙就说:“是白姑娘赠的,她说想帮衬你多添些彩礼,好让婚礼热闹闹的。”
  许娇容听了直说这姑娘心地好,不知道几辈子才能修得这么个如花美眷,还反反复复地对着许仙说:“汉文,你可得对别人好好的,可不许成了亲后搞三捻四的,就是白姑娘放过你,姐姐都不饶你。”
  许仙听了只觉好笑,搞三捻四,也要他能才行啊!
  不过没多久,许仙就会笑不出来了。
  只听见门外李公甫的大嗓门抱怨道:“开门!”
  许娇容忙出门接了李公甫,只见来的不止李公甫还有后面的小捕快,一个个忙说嫂子好,许娇容也一一应了。
  而李公甫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直骂道:“前儿的银子还没追回来,怎么今儿又丢了三百两!”刚一进家门,正要为自己倒杯茶解气时,就看见许仙放在桌上的三百两银子,就不由得吓了跳,这不就像衙门刚丢的三百两纹银吗?
  正要拦身后的弟兄进门时,就有人眼快忙嚷嚷道:“头儿,这不就是我们丢的银子吗?”
  ☆、第11章 发配苏州
  那人话一出口,就有人眼疾手快地跑到桌子边,忙拿起那几枚银子,仔细一看果然上面刻着官印“头儿,这还真是我们丢的银子。”说完,就递给李公甫。
  李公甫见那银子果然是官银,也不好再包庇自己小舅子。要说许仙也是倒霉,若是李公甫一人回来,还能好生询问一番,可今天李公甫带着衙门的兄弟准备在家吃完饭就再去找那丢失的官印,谁知好巧不巧,这贼人竟然是自己的小舅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赃俱获,李公甫实在不能包庇他,只好憋着无奈和气恼说了句“带走!”
  李公甫这话一出,许仙还没反应过来,许娇容先急了“公甫,你干嘛?这是我亲弟弟!”
  李公甫叫弟兄带着许仙先走,自己无奈地抛下句“亲爹也不行啊!”
  衙门的张县令一听抓到贼人了,就总算把自己连夜担惊受怕的心给放了回去,听说这人还是自己捕头的小舅子,更是妙哉!
  果然自己神机妙算,就算出这贼人就是内鬼!也可以趁机打压李公甫那些他早就看不惯的一行人,实在一举两得,于是张县令笑着眼升了堂。
  “许仙,这银子你是怎么偷的?是不是串通了衙门的人?”张县令这话句句针对许仙和李公甫等人。
  许仙吓了一跳,才想起这银子分明是白素贞送给他的,怎么变成了赃银?正想将白素贞供出来,但想到如今白素贞也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不说她一个姑娘怎好上公堂,便是上了公堂,自家也是不好看的,也就吞吞吐吐随便撒了个谎“是小民在路上捡的。”
  张县令被许仙这话乐坏了“怎么不见别人在路上捡了这银子?还偏偏是官银?”又见许仙低下头,分明有事未开口就厉色道:“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的。”说完就扔了旁边的木简,喝令捕快对许仙施以大刑。
  捕快忙忙拿起手中的板子朝许仙腿部打去,还没几板子,许仙只觉痛入心扉,自己何曾受过这种罪,但也不愿将白素贞供出来。
  看地许仙被打地满头冒汗,一声声叫着,许娇容在后面早就哭的跟泪人似的,心想这汉文为何不交代出来呢?
  等许仙在挨了几板子后,本是快要昏厥,可谁知板子竟然一下不痛了,而自己也不再那么难受,莫非是捕快他们看自己到底是李公甫的小舅子,先打几下糊弄县太爷,现在就让自己歇歇?
  却原是白素贞得到消息,赶到公堂,立时施了法将这板子的痛苦免去了。她现在满腔只是悔恨,若是自己早来一步,许仙就不会吃这大刑之苦。
  但心里却感念许仙吃了这大刑,却从未生过将自己供出来的心思,其实许仙真的供出自己,她也不会埋怨他,横竖她来无影去无踪,大不了离了这地,反倒许仙这样让她感到更加愧疚。
  而小青却用了传音术将那张县令叫到内室去了,张县令原以为是幻音,可声音却在耳朵萦绕不断,只好罢了堂往内室看个究竟。
  而许娇容忙上前看了看许仙,哭着问道:“汉文,你没事吧?”
  许仙尚未弱到连几个板子都吃不了的程度,看着姐姐愁容满面,自己还笑道:“姐姐,刚开始是有点痛,后面就好了。”此时,他靠近许娇容的耳旁悄悄说道:“他们放水了。”
  许娇容看弟弟还顾念自己的心情逗自己笑,又是好笑又是难过“汉文,你怎么不实话实说呢?”从刚才,许娇容在后面就想冲到公堂前说那银子真的来处。
  “可她到底也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许仙苦笑道。这笑容在许娇容眼里看了不知多难过,就是隐了身形的白素贞听了也是感叹万千,她自幼在青城山修炼长大,也听前辈说过人的贪婪肮脏等事,可是这个许仙为何没有出现那些前辈说的恶习呢?
  这让白素贞自诩修炼了千年的灵蛇一时想不透,又听许仙对着许娇容说:“我也知道,夫妻本为一体,就是她真的上了公堂,我能好到哪儿去?倒不如我替她担了这事,再说我又不是真弱地被打几下就要见阎罗王。”
  许娇容忙呸了几句,直说:“既如此,我今儿就去问问白姑娘这事儿。”
  此时,内室中,张县令正寻思着没人,可是那声音又是如何来的,正琢磨着,谁知就被一个耳光扇在地上。
  就听那声音说道:“这库银失踪与许仙毫无关系,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张县令忙左看右看,可哪里有人,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可这银子却是从许仙那儿搜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张县令正要站起来,谁知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张县令捂着脸不敢言语,只恐慌地看着四周。
  “这银子是老天让他捡的。”还不等张县令反应,又听那声音笑嘻嘻地说道:“你可知这银子是为何不见的?”张县令口里称不知,就听声音正经地说道:“则是为处罚你常年在钱塘县毫无作为,老天便让这银子无故失踪,好让你丢了这乌纱帽。”话音一落,张县令就见自己的乌纱帽在空中飞来飞去,自己怎么都抓不住。
  紧接着又听那声音说道:“但念在这么些年,你虽无功但也无过,也就叫人把这银子捡了回去。”接着,地上竟然出现了早些日子丢的一百两银子,张县令忙接了仔细看了看,才安了会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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