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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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初伏天, 书房里又没有放冰块, 刘成却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许久没有出现的求生欲让他站得离傅明礼远了些。
  此时的书房有三个人:坐在桌子后面的傅明礼, 站在他身旁的刘成以及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柳三。
  刘成也没想到, 此次的寻人任务会如此容易, 仅仅搜了一个城西就将人给找出来了。这人也是倒霉, 正好赶上夫人受伤督主心情最不好时被送过来。
  刘成一边同情一边仔细的观察下方的书生,生得不如督主,仅仅算得上清秀, 书呆子的文弱气息倒是明显,除此之外还有一双不甚老实的眼睛,也不知道夫人当初是怎么会看上他的。
  柳三的相貌落在傅明礼眼中又成了别的一番景象, 他突然想起真正的程宴也是个书生, 他虽只匆匆见过几次,但也如这人一般书卷味极重。
  所以她就喜欢这种弱鸡?傅明礼的心情突然差了起来, 比这两日怀疑阿幼是发福蝶时心情还差。
  “你、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要抓我?”柳三忍不住质问。
  问话时也不见有何气势, 傅明礼心中冷笑一声, 不屑与他说话, 只是淡淡的扫了刘成一眼。
  刘成只好代劳:“你可认识西河柳家嫡女柳茵茵?”
  猛然听到柳茵茵大名,柳三一怔, 猛然看向他们:“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问阿茵的事?!”
  听到他如此亲密的称呼, 傅明礼的脸彻底黑了, 刘成忙斥责:“放肆!问你话你便答,要想我用刑就尽管不配合!”
  柳三缩了一下,吭哧道:“你们既然已经抓了我,自然是调查的清楚,还问我做什么?”
  “那、那你和柳茵茵曾经……”这种事不好问啊,刘成干咳一声,顶着傅明礼的眼刀换了个说法,“你当初可对她有过死缠烂打?”
  柳三的脸涨红:“你你你胡说!我与阿茵情投意合是两厢情愿,怎么会是我对她死缠烂打?!”
  “你说你与她情投意合?”傅明礼阴□□。
  柳三因为脖颈发冷抖了一下,但还是相当有骨气的说:“没错,我和阿茵情投意合,若不是私奔被柳提督发现,说不定现在早已经子孙满堂。”
  “你放屁!柳提督收养你,你却恩将仇报拐骗人家女儿,还有脸说什么子孙满堂,”刘成小心的瞟了一眼傅明礼的脸,只觉得和桌上那方砚差不多了,“柳茵茵当初年少,定然是你哄骗的,若是放在今日,她必然看不上你。”
  “你才胡说!我如今一直未娶,就是为了等她,当年我们已经说好,我先在都城做教书先生,待她十八便来都城找我,我们就成亲,”柳三愤恨道,“还有半年她便满十八了,我就能娶她了。”
  听着他的话,傅明礼的手指渐渐攥成拳,他记得和阿幼初遇时,她说是来寻自己的未婚夫的,可若是如此,为何又要以离家出走的形式跑来。
  或许她要找的根本不是素未谋面的程宴,而是幼时与她定下约定的柳三?既然是要找柳三,为何见了自己又改变主意了?她那时好像说过因为自己好看,所以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些,她便放弃了多年牵挂的柳三?可她真正放弃了吗,若是放弃了,为何三番两次做梦都会叫“师父”?
  也许她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柳三,遇见自己后被皮相所迷才会鬼迷心窍的嫁给自己?可容颜易老,自己又比她虚长几岁,若自己有一日年老色衰,她是不是还要跑去找这个柳三?
  想到这种可能,傅明礼就觉得自己要被这混蛋小丫头气昏过去了。
  没有注意到自己老板此刻内心正在经历什么崩塌重建,刘成嗤笑:“你是没娶,可据我所知,你好像已经有两房侍妾。”
  “妾、妾和妻又不同,她若是不喜欢,我到时会将两房妻妾都遣散。”柳三梗着脖子道,显然觉得自己占理。
  “你既心悦她,当初又为何被柳提督赶走后,便不再多做努力,而是跑来都城?”傅明礼冷然道。
  柳三看他一眼,闭紧嘴不说话,傅明礼轻笑一声,拈起桌上玉质的棋子,下一秒柳三哀嚎一声,在地上疼得打滚。
  “再叫一声就毒哑你。”傅明礼平静道。
  柳三立刻闭上嘴,惶恐的看着他呜呜,傅明礼厌恶的看他一眼:“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我没办法,柳提督说我若是主动离开阿茵,便能拿到一笔银钱,若是还缠着她,便将我乱棍打死。”柳三哀哀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直问我阿茵的事。”
  “闭上你的臭嘴,你叫谁阿茵呢,那是我家夫人!”刘成怒道。
  柳三面色一变,显然没有想到柳茵茵会嫁人,正要哀悼自己的爱情时又窥见了傅明礼阴沉的脸,当即表示道:“这位老爷,这位老爷,我与阿茵虽说曾经有过一段,但我们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还请这位老爷放过我。”
  “再说一遍。”傅明礼冷漠的看着他。
  柳三一怔,忙道:“我发誓,那时阿茵还年幼,我一个读过圣贤书的人,定然不敢对她做什么,真的!”
  傅明礼静静的看着他,在刘成以为他要将此人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时,便听到他道:“你说当初柳提督给了你一笔银子,让你离她远远的,他给了你多少?”
  “一、一千两。”柳三怯懦道,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明礼微微点了点头:“我也给你一千两,你离开都城。”
  “老爷。”刘成不甚赞同,给情敌银子什么的,听起来一点都不符合督主威严的气势,真想让他离夫人远远的,直接扔到边疆就是了,何必要用这种类似低头的方式。
  傅明礼扬了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直直的盯着柳三:“如何?”
  “我已习惯了都城生活,不想离开这里。”柳三不太情愿,他到底已不是当年的他了,虽说这些年也没落下个功名,可靠着柳提督给的那些银子,他在都城也是置办了些产业的。
  傅明礼颔首,接着看向刘成:“你可作证,我已经用银钱好言劝过,往后夫人若是突然问起,此事便不是我的错。”
  刘成嘴角抽了抽,半晌应了一声。
  柳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要做什么?”
  “今日起,我不想在都城见到他。”心里还惦记着受伤的阿幼,傅明礼看了刘成一眼后朝外走去。
  柳三一抖,再去看刘成的脸时忍不住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跟夫人相处的久了,差点忘记自己不是小绵羊了。”刘成嗤笑,活动活动手腕朝柳三走去。
  这边傅明礼快步回到寝房,进门时周书郊正与夏幼幼坐在外间吃糕点,夏幼幼看到他后很是高兴的迎了上去。
  傅明礼此刻去看她的脸,脑子里全是柳三说的那些话和他的猜测,一时间眼神比怀疑她时还要复杂。夏幼幼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又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又露出什么马脚了?
  “你先出去。”傅明礼对周书郊道。
  周书郊立刻娇滴滴的行了个礼,飞快的走了出去。别人两口子的事,他可不想过多掺和。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你……怎么起来了,胳膊可还疼?”傅明礼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夏幼幼点了点头:“有一点,不过比刚摔下来时好多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不愿去回想她刚摔下来时的心境,傅明礼抚了扶她的头发,试探道:“你以前……可有喜欢过什么人?”
  “当然没有,我只喜欢你。”他这一句把夏幼幼问得都要懵了,回过神后便笑嘻嘻的哄他。
  若是以往傅明礼定然会很高兴,如今却只能勉强笑笑:“是么,为何?”
  夏幼幼脱口而出:“因为我的尚言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傅明礼心中的猜想印证了大半,一时间只觉得苦涩极了,“若我以后老了呢?”
  “老了也没关系啊,相信我,好看的人老了残了也好看。”夏幼幼笑眯眯道。
  傅明礼不悦的看着她:“老了残了怎么会好看,若是不好看了,你可还喜欢我?”
  “……你怎么生气了?”夏幼幼有些莫名的同时又松了口气,看他好像在烦恼什么少男心事,这是彻底对自己放心了?
  傅明礼有苦难言,最后只得闷闷道:“你回答我。”
  “……自然是喜欢你的,无论何时,都是最喜欢你的。”夏幼幼笑笑,钻进他怀里软软道,“你这是怎么了嘛,突然问些奇怪的话。”
  “无事,只是见了一个人,”傅明礼叹息,将怀里的她抱得紧了些,“你最好记住今日的话,无论何时,都最喜欢我……算了,不管你喜不喜欢,进了我的门,便由不得你了。”
  “……甜言蜜语你一定要用随时囚禁我的语气说吗?”夏幼幼颇为无语,自这次差点掉马,总觉得尚言好像变暴力了。
  傅明礼失笑:“所以你得乖。”
  “我若是乖了,你会好好的陪我几日吗?”夏幼幼问。
  傅明礼一顿,无奈道:“还真的做不到,这两日我就要去汉中了。”
  “去汉中做什么?”夏幼幼愣了一下,从他怀里钻出来。
  傅明礼想说皇帝派他去救济百姓,话到嘴边就成了:“傅明礼心忧汉中百姓,便请命再给汉中送一趟银粮,皇上准了,我这次便是负责护送。”
  他的本意是扭转傅明礼这三个字在阿幼心中的形象,想让她逐渐发现“傅明礼”好像也不是纯粹的恶人。
  哪知夏幼幼听了,立刻不满起来:“他想忧心百姓就自己去忧心呗,做什么一定要你去,真是苦差事你做了,好人却让他做,真讨厌。”
  “……”算了,还是下次再想办法扭转吧。
  夏幼幼眨了眨眼:“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傅明礼想也不想的拒绝,且不说一路辛苦,她此刻又受了伤,他绝不会带着她。
  夏幼幼就知道如此,所以也没有过于失望,刚好她与那个在镇国公府帮她的人约了见面,趁尚言不在送些谢礼过去,也算是个了断。
  如此想着,夏幼幼对他要离开的事便没有太难受了,只是再三叮嘱要多带些银钱傍身,还要多拿些衣衫换洗,要记得想她给她带礼物。
  如此念叨了两日,傅明礼终于出门了,因为要从宫里出发,他只让夏幼幼送他到家门口,道完别后就直奔宫里去了。
  他到宫里时,大大小小的马匹物资已经备好,徐延正站在他要坐的马车前发呆,时不时还要傻乐一下。
  傅明礼皱眉走过去:“注意你的仪表。”
  徐延忙挺直腰板,关心道:“明礼你来了啊,行礼可都带齐了?记得多带些银钱,出门在外莫要苦了自己……啊,忘了你是东厂督主了,定然不会苦了自己,我这是在操什么心呐。”
  傅明礼看着他自嘲的笑,想起家中那个唯恐自己出门在外受欺负的小姑娘,目光都柔和不少:“放心吧,都带了,你方才似乎心情很好?”
  是很好,再过两日便是他和发福蝶约好见面的时间了,只是这事定然不能跟明礼说,因此徐延只是笑笑,并未解释什么。
  傅明礼看了他一眼,刚好时辰到了,便不再多言,直接上了马车。
  队伍浩浩汤汤往北行去,徐延直到看不到车队的尾巴,才转身离去。
  同样扬着脖子往外看的是夏幼幼,此刻她坐在家门口看了许久,终于确定尚言没有拉下东西,不会回来再取什么了。
  她叹了声气,愁眉苦脸的折身回去,一直倚在门上的周书郊嫌弃道:“此时分开几日不是更好,你这是又愁什么呢?”
  是挺好,至少他暂时顾不上怀疑她了,理智上而言,他们这次分开的可以说很及时了。夏幼幼斜了对面的女装大佬一眼,道:“你懂个屁。”
  即使理智告诉她这样更好,可不代表她就不会心情不好。她的尚言出差了啊嘤嘤婴,夏幼幼此刻只想变身嘤嘤怪,以抒发刚分开就犯了相思病的自己。
  周书郊又看了一眼犯神经的她,想了想还是不能理解,索性道:“算了,跟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有什么好说的,程宴这几日不在也好,咱俩各养各的伤,暂时谁也别烦谁了。”
  “少来,武遇这趟的单子你交到阁里没?积分算谁身上了?”夏幼幼一把抓住想溜的他。
  周书郊只好站住,无奈道:“放心吧,算你身上了,你排名上升的事估计这两天就办好了。”
  夏幼幼这才满意,托腮问:“你说我这次能升几名?”这次的单子是难民委托阁主的,积分应该相当雄厚,说不定直接就升到第一了,这几天整日被周书郊念叨师父的死,她还挺想查一下师父当年的单子是什么的。
  “那谁知道,越往上越难,我前些日子做那么多单子,现在也只是勉强升到第五,你啊,能升一名就不错了。”周书郊打击道。
  夏幼幼无所谓的耸耸肩:“能升一名是一名呗。”反正这么多年她都等了,再等等也没什么。
  周书郊每次看到她不上心的样子就想揍她,但是想到自己的伤,保险起见他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冷哼一声回自己小院了。
  夏幼幼被他哼得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也回自己寝房了。虽然同在一片宅子住着,二人还真就做到了谁也不去见谁,各自在自己的独院中咸鱼。
  眨眼就过了两日,到了她和那个帮她的人相约的日子。
  天色将晚,夏幼幼便早早用了晚膳,借口累了先回房了,一进门便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轻车熟路的从后边翻了出去,骑着马朝城里飞驰而去。
  这边徐延下午时便准备好了,本想立刻出门去等她,但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放低身段,于是只好留在私宅中转来转去,煎熬的等着天黑下来。
  终于等到他们约好的时间了,他立刻动身前去定好的客栈,到了厢房门口时已经逾期半刻钟。
  估摸着端得差不多了,徐延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厢房里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他皱着眉在里面转了几圈,确定她并没有来,正以为自己被耍了而生气时,突然看到桌子上留着一张字条。
  “西坡见,你一人来。”
  徐延盯着字条上娟秀的字体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姑娘警惕性也是够高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还没得到手,就被旁人给抓了。
  他当即不再犹豫,按照字条上地址骑着马飞奔而去,她定的地方不算远,却很是偏僻,附近有一片村子,若是有人居心不良想要抓她,那她只需躲进这片村子,便有足够的时间周旋。
  徐延到了之后牵着马往前走,边走边打量附近的幻境,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冰雪聪明,实在难得。
  “嘿,傻看什么呢?”
  一个小石子不轻不重的打在他身上,徐延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看到小姑娘身着一件红色裙子站在高坡上,头发利落的绑在耳后,露出小小的耳珠和白皙的脖颈。
  艳若桃李,灼灼其华。
  徐延怔在原地,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夏幼幼原是提醒他一句,看他愣在原地后从高坡上跳了下来,皱着眉头走到他面前:“怎么,真傻了啊?”
  “……没,你来了啊。”徐延笑了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夏幼幼嫌弃的看他一眼,不过想到这人到底救了自己,还是应该客气些:“啊,来了。”
  “嗯,我也来了。”
  “……”不行了,哪怕这人帮过自己,她也没办法对他有多客气,为了避免谈话继续这样没营养下去,她果断将今日前来的目的说出来,“多谢你那日帮我,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如果你不介意,这个还请你收下。”
  说话间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徐延的心狂跳起来,以为她是要送自己亲自绣的荷包,拿到手后突然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他立刻打开去看,只见里面有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他的心当即失望起来,脸上的笑意也不见了:“你还真大方,可我记得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而非是跟你要这些银子。”
  “你就收下吧,我这人漂泊惯了,下次再见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算答应帮你做什么也未必能成功,还是这些银子比较实在。”夏幼幼好言劝道。
  徐延眉心形成一个紧紧的“川”字,听到她的话后动气的将荷包扔过去,荷包直接掉在了地上:“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岂是你用钱就能打发的?”
  “……不要就不要,你扔什么啊。”夏幼幼无语的看他一眼,蹲下把荷包捡起来,小心的吹了吹上面的灰。不敢从家里账房支钱,她的银子又都藏在乡下,这些钱还是她跟周书郊借的。
  徐延看着她那副财迷样,不知为何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没了,好气又好笑道:“哪有你这么做事的,知道我为了包庇你冒了多大的危险吗?”
  “你当时是可以不这么做的,我可没有逼你。”夏幼幼耸肩。
  徐延轻哼了一声:“你是没逼我,却对我撒了谎,让我以为你真的只是个小贼被冤枉了。”
  夏幼幼一顿,笑了起来:“可不就是么,镇国公府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这样冤枉我?”
  “给你杆子你还真顺着往上爬啊,发、福、蝶!”徐延咬牙道。
  “……”再重申一次,她真的恨透了自己的这个名号,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从谁的口中叫出,她都没办法严肃起来。
  徐延看着她无言的脸,挑眉道:“怎么,被我拆穿了所以害怕了?”
  “……是啊,好怕,你可千万别戳穿我。”夏幼幼假笑一声,心想这傻大个也是够可以的,就不怕自己将他灭口了,一个人来还敢跟自己这那的。
  徐延轻笑一声:“你也不必怕,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再将你供出来。”
  “哦,那多谢了,”夏幼幼不走心道,“既然你不要银子,那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先说好,太过分的要求我必然会拒绝的。”
  “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想,必然能做到。”徐延笃定道。
  夏幼幼抬头看向他的脸,突然发觉他和尚言好像有三分相似,莫非好看的人都是一样的好看?
  “傻丫头,发什么呆呢?”徐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想自己男人呢,夏幼幼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最烦与人有肢体接触,你离我远点。”
  徐延笑眯眯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哪里碰我,哪里被我拧下来。”夏幼幼淡淡道。
  “……”徐延干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我的要求是,你三年之内,不要离开都城,最好一直待在我随时能找到你的地方。”
  “为什么?”夏幼幼奇怪道。
  因为最多只需要三年,储位之争就会有一个结果,要么他到时身死,要么就能登上大宝。徐延唇角微勾:“因为我想与你做个朋友,无事时与你喝喝酒聊聊天。”
  “……若是如此,你让我不要离开都城就是,为何还要加上个三年期限?”夏幼幼蹙眉。
  徐延笑道:“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这比给五千两银子划算多了,夏幼幼当即应承下来,答应后突然到补充:“先说好,我可没那么多功夫搭理你,所以你别指望我答应你了就要随叫随到。”她家中可是有夫君的人,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无妨,只要让我知道你在都城就好。”对于这点徐延很是大方,反正三年后他死了,要么他把她召进宫,让她陪自己喝酒聊天一辈子。
  也就是说一年见一次也行了?夏幼幼爽快答应,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既然已经定好,那我就先走了,”夏幼幼打了个哈欠,眼角沾染了点点生理泪水“困死了,再见。”
  徐延奇道:“你们做杀手的不该是白日休息夜晚行动么,你怎么还会困?”
  “……人家书生都是凿壁偷光,你怎么点着灯看书啊,”夏幼幼无言的看他一眼,“不说了,莫要耽误我休息。”
  说着便走到自己的马旁边翻身上去,拎着缰绳就要离开,徐延急忙跟过去:“你还没有说好,何时会去寻我。”
  夏幼幼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你住的地方我知道,等我有空了再说吧,后会有期。”说完便驾马跑了,仿佛一点都不留恋今日的面会。
  徐延怔怔的在后面看了她的背影许久,直到她在天边化作一个小点,然后再也看不到了,他才垂眸,独站许久后笑了出来——
  “好像被她糊弄过去了。”
  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他不再多逗留,骑着马朝城中私宅跑去。
  刚到府邸门口,早已经候在门口等候的小黄门忙迎了上来:“二皇子,淑妃娘娘有请。”
  徐延一怔:“娘娘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
  “淑妃娘娘说有事要同你商量。”小黄门恭敬道。
  徐延看了他一眼,沉着脸朝宫中去了。
  到了宫里淑雨斋,便看到淑妃正守在门前等他,他急忙迎上去扶住她,她的手已经有些发凉。
  “娘娘,为何不在房里等我?”徐延不悦的看了淑妃身旁伺候的宫人一眼,扶着淑妃去了厅里。
  淑妃看着他紧张自己的模样很是宽心,咳了几声道:“还是皇儿对本宫好,不像那个白眼狼……”
  “母亲,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不用想也知道下面就是对明礼的抱怨,徐延打断她的话,“你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淑妃点了点头,缓声道:“今日程慎之的夫人来宫中看我了。”
  徐延愣了一下:“程慎之夫人?她来做什么?”谁都知道程家是徐舟的人,还是死心塌地的那种,平日为表忠心,程慎之那个老狐狸从来不与他这边的人来往,怎么今日突然来拜见母亲了?
  淑妃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徐舟不肯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了,所以想再找一个出路罢了。”
  “难道……是上次柳泉之子的事?”徐延挑眉。
  淑妃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
  徐延了然,上次程慎之求助明礼一事,被明礼有意为之的传到徐舟耳中,徐舟本不会相信的,可惜程慎之多年来谨慎惯了,明明两厢无辜的事,他却一定要捂着藏着,反而令徐舟更加起疑。
  亏着一个好出身,徐舟身旁有的是忠心耿耿的人,如此一来程慎之的地位就鸡肋了,程慎之能让夫人这个时候来见淑妃,定然是已经被排挤得忍无可忍了,这才要来寻个出路。
  “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他程慎之是不是在配合大皇兄演一场苦肉计,好打进我的阵营?”徐延沉吟。
  淑妃赞许的看他一眼:“不错,你近日真是长大不少,也学会去想这些事了。”
  “是明礼这些日子教得好,若不是他,我还躲在你们身后呢。”徐延笑道,前些日子明礼的冷淡,着实令他成熟不少。
  淑妃不愿提起傅明礼,别开脸将话题又引了回来:“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暂时不打算将程宴放回程家,可如今他们既已经投诚,就这么关着程宴好像又不太合适。”
  “不如我将他安排在我的私宅,暂时以上宾之礼待之如何?”徐延提议。
  淑妃微微摇头:“不妥,若是程家不是诚心归顺,反咬你囚禁程家嫡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该如何?”
  淑妃指尖点着桌面上的锦缎片刻,别扭道:“你给傅明礼去一封信,问他该如何安置。”
  徐延莫名的看着她,听她方才的话能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怎么这会儿又突然要去问明礼了。
  注意到她别扭的神色,他才恍然,她这是要寻个借口跟明礼和好了?徐延失笑:“知道了母亲,我这便让人去送信,五日之内应该就能收到他的回信了。”
  淑妃看着他打趣的表情,羞恼道:“还不快去!”
  此事是正事,徐延领了命令,就赶紧去办了,在信中将情况一一说了,再询问傅明礼一句该如何处置才合适。
  信件快马加鞭的送到傅明礼手上,傅明礼接到后沉思许久,对跟在身旁的刘成道:“你现在给二皇子回信,就说让他将人给安排到我城中的私宅中去,那片宅子是皇上御赐,大皇子的人不敢乱闯,纵然知道人在里面也奈何不得,其余事等我回去再说。”
  “是。”刘成领命就在一旁的桌子上拟信。
  傅明礼看了他一眼,也取出一张宣纸铺在桌子上,想了许久后在纸上画了他来汉中后第一次见的小花,朱砂滴红的花瓣将纸面铺满,入眼一片有层次的红,煞是艳丽壮观。
  刘成早早就将信拟好了,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傅明礼,傅明礼画完后,思索许久后在一旁写道“此处花虽好,不及你。”
  晾干后小心的折起来,放到新的信封中:“将这封信交给阿幼。”
  “是!”刘成接了信,便出去寻了个送信的。
  送信的在路上奔波数日,期间还遇上了一场大雨,等信件分别送到夏幼幼和徐延手上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夏幼幼收了信,小心的将里面折叠的宣纸取出来,只看到上面早就被雨水浸湿,字迹隐隐约约不可辨,那些红花也变成了红彤彤一片,一点形都没有了。
  她坐在书房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周书郊:“你说,尚言他想表达个啥?”
  周书郊沉思许久:“他是想说让你在家老实点,不要给他戴绿帽子,否则就拿刀把你砍得跟这张纸一样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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