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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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侯府的人因叶习晴和程毕三已有了那一节,恨不得马上将叶习晴嫁出去,因待舞阳公主上门议婚期,马上暗示,婚期越快越好。舞阳公主也想趁着费贵妃被禁足期间,赶紧和镇南侯成为亲家,再借着侯府笼络一些大臣,因一拍即合,很快议定次月迎娶叶习晴。
  既择定婚期,镇南侯府的人便派人来接走了叶习晴。
  叶习晴一回府,镇南侯夫人便和她进房,遣开身边的人,悄问道:“毕三愿意为你隐瞒身份?你祖父还有几年好活的,这当下要是出差错,将军府没了面子,你祖父也不会饶过我们。”
  叶习晴一按镇南侯夫人的手道:“阿娘且放心,毕三对我死心塌地,一切听我的。”
  镇南侯夫人犹豫一下,终还是问出口道:“毕三慕男色?”
  “是的。”叶习晴承认道:“他是好男色,不好女色的。”
  镇南侯夫人抚额,我可怜的习晴啊,扮了女子多年,已是受够了苦头,如今还要侍候着一个慕男色的程毕三。
  叶习晴犹豫一下,却没有把程毕三真实身份告诉镇南侯夫人。
  镇南侯夫人发着愁,隔一会道:“你和毕三成亲后,还得想法子离京,过几年再回来。”镇南侯夫人意思是,待叶世勋过世了,叶习晴再领着程毕三回京奔丧,那时大局已定,就是揭破身份,再行婚娶,也不碍什么事了。
  叶习晴道:“长公主殿下要亲自操办我和毕三的婚事,为的是笼络住侯府,这当下,她定然不肯让我和毕三离京,至少,在程万里回来之前,我们离不得京。”
  说起这个,镇南侯夫人问道:“据你看,皇后那一派,胜算大么?”
  叶习晴道:“一切事决于皇上。皇上还硬朗,心中定不喜一干人上窜下跳谋求上位。太子这些年被打压,不显山不露水不生事,安稳沉静,没准更合皇上心意呢。梁王太聪明,就怕反被聪明误。”
  镇南侯夫人一听放了心,叶习晴嫁与程毕三,自要跟将军府缚在一起,而将军府在舞阳公主操纵下,肯定是跟许皇后和太子缚在一起的。
  叶习晴谈论着太子,认为太子当下不强出头,不出错,便能保持住地位,殊不知,随着宫中形势变化,费贵妃被禁足,费国舅被牵连,太子却另有了想法。
  太子刘如意是景光帝嫡长子,小时候也极受重视和宠爱,只是自打封了太子后,景光帝对他渐渐严厉起来,刘如意在景光帝严厉眼光下,免不了出些差错,再随着刘双吉崭露头角,景光帝有些移爱到刘双吉身上,刘如意心生忧惧,举止越法不合景光帝要求。待舞阳公主被贬出京城后,刘如意少了一个支持者,处境更是艰难起来。
  刘如意熬了这些年,心态早发生了变化,听得舞阳公主回京,费贵妃被禁足,他胆壮起来,取出一份早前密探呈上的密报,细细分析着,在心中作着谋划,想要利用此事给费贵妃一派并白兰花致命一击。
  待打听得庄明卿这天出宫,往九龙观去上香,刘如意布置一番,便秘密往九龙观去了。
  庄明卿在九龙观上完香,白观主便请她至静室中说话,她才进静室,便听一个声音道:“想见妹妹一面可不容易。”
  庄明卿一听声音,再一看,心下微微吃惊,忙福下去道:“见过太子殿下!”
  庄明卿自打进了宫,自是和太子照过面的,现见太子突然至这处来,分明是有话要说,免不了诧异。
  白观主已是代他们掩上门,自行守在门外。
  待庄明卿坐定,刘如意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递给她道:“你看。”
  庄明卿惊疑着,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卷宗中记录的,是景光帝弟弟刘满的生平。荆王刘满才气过人,得先帝百般宠爱,先帝曾想封他为太子,后来碍于嫡长,还是封了景光帝为太子,只是对刘满的宠爱并不减半分。景光帝登位后,先还对这位弟弟优待,后来却是罗织了罪名,定刘满谋反罪,杀刘满并刘满外祖母全家。此后数年,朝中无人敢谈论刘满的事。
  庄明卿看完,不明所以,把卷宗递还给刘如意。
  刘如意把卷宗放到一个大碟上,拿案几上的香下来点燃卷宗,当场烧了。
  庄明卿待他烧完,问道:“太子殿下何意?还请明言。”
  刘如意似笑非笑道:“淑妃娘娘没有告诉你?”
  “告诉什么?”庄明卿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刘如意笑一笑道:“荆王和你母亲,曾过往甚密,若不是父皇横插一手,他们或会成亲。”
  庄明卿轻“啊”一声,表示毫不知情。
  刘如意看庄明卿不似作伪的表情,因一字一句道:“荆王才是你生父。”
  庄明卿脸色一下变了,道:“无凭无据的,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刘如意道:“当年父皇一直暗令人看着淑妃娘娘,那人窥视淑妃娘娘两年,却也爱上了淑妃娘娘,不忍淑妃娘娘横死,造了一份假的记录呈交给父皇,再借故诈死,逃往海外,却把记录下淑妃娘娘和荆王过往的卷宗交给侄儿,令其侄儿保存着。其侄儿之后投靠了我,把记录呈交了。按记录,你便是淑妃娘娘和荆王的亲生女。若是事情揭露出来,你不单犯有欺君死罪,更是犯下谋逆罪的荆王女儿,一死还不足以赎罪的。”
  庄明卿白了脸色,若事情是真的,不单她要死,与她有关的一干人,统统是活不成了。
  刘如意又道:“此事,你大可回去问过淑妃娘娘,当知道我所言不虚。”
  庄明卿结合着白兰花曾说过的一丁点言词,倒是判断,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想如何?”
  “果然聪明上道。”刘如意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好,只要能令双吉和费贵妃死,我便会毁了卷宗,再杀掉那个知道内情的人。此后,空口无凭,就是提及往事,以淑妃娘娘得宠的程度,也能遮掩过去。你放心,你和白淑妃对我并无威胁,且我也要照料万里的心思,绝不会食言。”
  从九龙观出来,庄明卿有些头晕脑涨,半天回不过神来。回到宫中,她马上见了白兰花,把刘如意的话转述了。
  白兰花听完并不意外,出神一会道:“太子还是太嫩了,他该威胁你,让你毒死皇上才是。只有皇上死了,他才有出头之日。死了梁王,皇上还有别的儿子呀!皇上要是不喜欢他,不管死了谁,照样可以废了太子,另立别的皇子为太子。”
  “大姨!”庄明卿慌张了,白兰花的话,句句大逆不道。
  白兰花摆手,让庄明卿不必害怕,甚至笑一笑道:“没错,你生父确是荆王。皇上若知道真相,我们死无葬身之处。当年皇上嫉妒我和荆王走得近,新仇旧恨加一起,便罗织罪名准备杀荆王,为了荆王,我没有伏就他。谁知他却借着费国舅之手,杀我们白家的人,想令我就范。在马大将军相助下,我见了荆王一面,那次便有了你。也是那个时候,皇上私服出宫,令人捉了我,对我……”
  白兰花笑了笑,如一朵带毒的花儿绽放在枝头,语气里浮着恨意,道:“所以,我们最大的对头,是皇上,并不是许皇后,也不是费贵妃。”
  庄明卿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看着白兰花。
  白兰花又道:“现太子威胁你,你须得先灭了太子,若不然,梁王一死,他会让你再为他杀人的,且还会利用这件事,让你一直杀下去,直至身份被揭露那一天。明卿,你不想死,不想连累家人,便只能学着自保,学着让那些要你死的人去死。”
  庄明卿想着程元参,再摸摸小腹,心下凄然,虽则为了孩子,一定要活着,但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怎么跟太子诸人斗呢?
  白兰花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轻声道:“事在人为。真到不可为时,再听天由命。”
  “哪大姨呢,大姨不护着我么?”庄明卿问道。
  白兰花道:“我护得你一时,护不得你一世。”她全副身心全用来准备对付皇帝,实在没精力来理会庄明卿的事了。
  庄明卿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太子的事,我自当自己处理。”
  白兰花道:“自己多个心眼,对付人呢,有很多法子可以用。权衡着,只要利多于弊,也就放手去做了。”
  庄明卿应一声,有些痛苦道:“从前想活着,须得没脸没皮,找人怀上孩子,如今想活着,须得硬起心肝,先把对方击杀。”
  庄明卿回了宫殿,枯坐良久,咬咬牙拿出信纸,在信封外写上“程万里亲启”几个字,这才展纸写起来,信中只有一行字,写道:速归,若迟了,元参与我皆亡于太子之手。
  庄明卿用火漆封好信,交给石嬷嬷道:“想法出宫,送至陶温润手中。再跟陶温润说,请他急马追赶程万里一行人,把信送到程万里手中,再跟程万里说……”
  庄明卿俯到石嬷嬷耳边道:“请陶温润跟程万里说,若有北齐人来拦截和亲队伍,便由得北齐人杀了明月公主,他不必追杀北齐人,宜转道回京请罪。如此,费贵妃折一女,失去一股力量,他也能及时回京,救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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