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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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三四天,谢妙容都是在焦躁之中度过的。第五天上,谢妙容的公公萧咸以及大哥萧伦回了府,带来了最新的宫中的消息。据萧伦说,当日小皇帝被刺,皇宫中的侍卫刺伤了一人,那人遗落了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上面刻有睿王府的徽号。这种剑是皇家铸造的,每年供给宗室王府。
  “难道那刺客不是一人?而是成群结队?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庐陵长公主当先惊讶地问。
  萧伦:“的确不是一人,至少有三四人,我想他们背后的主子派出这么多人,定然是想要一击得手,想要圣上死。可惜了,他们虽然有人受伤,但圣上……哎……”
  庐陵长公主接着又问萧伦,为何他和公公这个时候才回来。这是萧府内宅的女人们相当关心的问题,毕竟正是因为他们的不归,让她们极度的担惊受怕。
  “因为自从圣上遇刺后,皇城禁军关闭城门搜查刺客,宫中的禁军也把朝臣们给关在了皇宫之中,以鄱阳王为首的那一派和以睿王为首的那一派更是在彼此攻击对方才是刺杀圣上的幕后指使。臣子们各有支持的人,两边闹得厉害,在没有争出个结果之前,谁都不准出宫。”
  庐陵长公主又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待我说给你们听,是这样的……”萧伦接过庐陵长公主递上去的茶,猛喝了几口才又继续说起来。
  谢妙容虽然担心萧弘,而且萧弘并没有跟着其公公和大哥回家,但是她这会儿的确是更想听萧伦说宫里的那关于皇位的争论。她插了一句话问萧伦:“二哥,不知道我阿父在宫里他站在哪一边儿?”
  萧伦看一眼谢妙容,道:“谢相站在鄱阳王曹瑗那边。其实不用我说,三弟妹也该想到你家站在谁那一边儿的。”
  谢妙容明白萧伦的意思,大概是说鄱阳王曹瑗的母后是殷舜华,而殷舜华的母亲则是谢家嫁出去女儿,如此一来当然是曹瑗跟谢家有亲戚关系。亲戚帮亲戚,而且多半不会依照谁的道理站得住脚就帮谁。
  “我阿父是个明理的人,他绝对不会帮理不帮亲的,一定是那睿王有让人指摘的把柄……”谢妙容帮助父亲说话,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一身正气,从来不会那样糊涂的。
  “睿王的确是有让众臣怀疑的地方,比如说刺杀圣上时,刺客落下的那刻有睿王府徽号的御.用作坊制的短剑。”
  “就是嘛,我阿父最相信证据。”
  “可睿王对这种说法可是存有疑惑,他也有说法让众臣觉得也对。”
  庐陵长公主:“我倒想知道他如何自证清白。”
  “睿王说了,要让他服气除非抓住了刺客,单单凭借一把刺客落在刺杀现场的短剑,根本就没有说服力。要想让他认罪,除非抓到了刺客,证据确凿。否则就凭借这些就要定他的谋刺皇帝的大罪,他绝对不服气。而且他还说了,这幕后指使刺杀圣上的人一定是此事最大的受益者,这个人想要登上帝位,所以做出了如此大恶之事。”
  谢妙容对睿王曹焕这个推论倒是觉得比较靠谱。一般来说,一件罪案的获利者具有很重大的嫌疑,这基本成了后世判案的除了证据以外的另一个靠谱的说法。
  “那么谁是那个最大的受益者呢?”庐陵长公主看向萧伦问。'
  “还用说吗,当然是和睿王针尖对麦芒的那位鄱阳王了。不管是论嫡还是论长,他都该是其兄被废后的顺位继承帝位的人。可是,谁晓得,靠着桓翌扶持当上皇帝的南平王曹桂,在桓翌倒台后,竟然一直稳坐在帝位上,他甚至得到了已经薨逝的太皇太后的支持。所以啊,睿王的说法不错,太皇太后一薨,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迫不及待地谋刺圣上,意图取代之。”谢妙容插话道。
  萧伦微笑着点头:“三弟妹说得不错,睿王就是这个意思。”
  “可他这也算是推测,鄱阳王会说,他连一丁点儿证据都没有,纯粹是胡说八道。”谢妙容继续道。
  萧伦这次笑得更大声了,说:“三弟妹又说对了,正因为两派互相指责对方才是谋害圣上的人,众臣才在宫里被困了这么多天,连圣上的丧事也延后……”
  谢妙容当然懂得这个小皇帝突然遇刺身亡,他既没有子嗣,也没有指定谁是他的继承人,他一死,众位大臣为了自己的利益,意图推选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君主,这也就是常理中事了。
  而且一个国家的君王突然遇刺身亡,身后没有指定继承人,那么,无论是从国家层面,还是私人层面,都需要尽快地推选出新的君王,安定人心,稳定局面。一直以来不是有句话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吗?小皇帝一死,大家都顾不上他的丧礼,先要选出继位的君王,这个时候也不讲什么礼不礼了,再说了,小皇帝这个皇帝当得非常勉强,大家也没把他当回事。
  “那诸位大臣们在宫里这么多天,可曾选出谁为继位的皇帝了吗?”谢妙容关心地问。
  其实这句话有地儿白问,要是没选出来,她公公萧咸还有大哥萧伦也不会回来了。
  果然,萧伦随后告诉她:“选出来了,乃是桂阳王曹奇。”
  “曹奇?这真是……”谢妙容简直无语了,有点儿想笑。
  桂阳王曹奇乃是已经崩了的小皇帝曹桂的父皇武帝和何夫人所生的皇子,在武帝的皇子里面排在第四,他比曹桂只大两岁,今年十岁。
  可能曹奇这一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有做皇帝的一天。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毫无资格可以登上皇帝位。他能够坐上皇帝位也是两个最有权力,最有资格坐上皇帝位的王爷妥协的结果。只是景朝的皇帝位连续落在并不该继承帝位的年幼的王爷身上,实在是暴露了景朝内部权力争斗的激烈,这对于景朝并非好事,谢妙容甚至产生了这个王朝恐怕会最终走向灭亡的忧虑。
  因为国有外忧,北边的两个外族建立的国家始终对景国虎视眈眈,而且国家还有内患,反映在最近十年内皇帝位的频繁的更迭。
  接下来作为两派妥协的结果而登上帝位的曹桂能坐稳皇位吗?
  谢妙容内心里认为非常难。
  毕竟这只是暂时妥协造成的局面,两派既然已经将斗争明朗化了,比如互相指责对方为刺杀小皇帝曹桂的凶手。这两个人里面应该有一人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就不知道是谁了。或者他预先谋划好的一切,等到真正面对时,才发现不能像他最先预谋的那样达到目的。老话不是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吗,都在宫里争了四五天了,那个一直咬着要查出凶手才同意另选合适的继承人继承帝位的人,会被大家越来越怀疑。无奈之下,他只能退一步,表示自己并不觊觎帝位,同样也可以同意由别人做皇帝,以这种大方的姿态表露自己的清白。
  等到过了这一关,新帝继位了,相信两派的争斗还会继续。
  要是有一方赢了,最终打倒对方,成为宗室里最有权力的人,想必曹奇到时候唯有禅让才能保命。要是曹奇聪明的话,他一定会那么做,远的不说,曹桂的死还在眼前呢。
  做皇帝不愧是古往今来的高危职业之一,特别是在这个战乱频繁的年代。
  萧家的众人听了萧伦说新皇帝将会是年仅十岁的桂阳王曹奇时,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但同时也不由得深深叹气。
  谢妙容就说:“看来我们要尽快搬离建康才行了。”
  孔氏闻言,就问谢妙容为何这么说。
  谢妙容:“因为媳妇认为新帝的帝位恐怕不稳,朝内争斗倾轧越来越厉害。”
  这话得到了谢妙容的公公萧咸的认同,只听他说:“等到三郎回来,我们就合计合计,辞了朝内的官,等到新帝一继位就搬离建康去徐州。”
  说起了萧弘,谢妙容就问:“为何三郎至今都还没回来?”
  对于这一点儿,萧伦知道得比较清楚,他说:“当日圣上遇刺,三弟奉命追查刺客,那些刺客里逃出了宫,还逃出了城,三弟带领手下兄弟追出了城,四五日没有回来也是正常,说不定追出去挺远……”
  孔氏听了就说:“三郎也是太尽责了,要我说追一追,追不上就回来吧。”
  萧咸闻言就说孔氏这这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他说萧弘是禁军里面的一个负责治安的将军,这刺客刺杀皇帝,兹事体大。且不说,查出凶手以慰皇帝地下之灵,就说作为禁军头领的萧弘本身也有职责将那刺客捉住。否则,上面问责,萧弘可是要担责的。
  “想那些刺客竟然敢刺杀皇帝,必定是些不怕死的凶徒,我就是担心三郎太过执着追缉他们,万一这些人狗急跳墙……那样的话,三郎说不定会遇到危险……”谢妙容无比担忧的说。
  众人听了她的话,俱都担心起来。
  最后还是萧伦劝解大家,说他的三弟连战场也上过,那些刺客并不能把他怎么样,说不定他追出去几天没有回来,是真正查到了什么,等他回来了,还会给大家带个好消息回来呢。
  他的话也有一定道理,孔氏等人听了,就暂且把这担心给放下,依旧往下过日子。不过,孔氏还是吩咐萧伦明日去打听下萧弘到底是不是追缉刺客出城了,还有往那哪个方向去了,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对于打听丈夫到底出城追拿刺客否,又往哪个方向去了,谢妙容认为她回娘家去问一下父亲比较好些,毕竟萧弘可是在他父亲掌管的禁军内负责京城治安这一块。
  所以在婆婆那么说了之后,她就说她明日也回娘家去问一问掌管禁军的父亲,看他清楚萧弘到底做什么去了。
  孔氏便说“你回去问一问也好。”
  其实谢妙容既担心丈夫萧弘,也有点儿担心娘家,担心父亲。因为她知道父亲和谢家这一次可是站在了鄱阳王曹瑗这一边,相当于是参与了这一次对立的两位王爷,关于皇位的争斗。她想知道,父亲为何会站在曹瑗这一边,谢家是否有把握帮助曹瑗夺得帝位。还有这样做,是否会让谢家陷入危险之中。尽管她已经出嫁了,但她不认为谢家的荣辱安危和她无关。且不说出嫁女无论何时都需要一个强大的娘家作为背书,保证她在夫家不会无故受欺负。还有就是,无论如何,有一个强大的娘家都是出嫁女遇到灾难,无路可退时的一个避风港和退路。
  第二日,皇帝曹奇登位,改元新盛。
  谢妙容回了娘家,等到差不多晚上即将上灯之时,才见到了参加了新皇帝登位大典后回到谢府的父亲。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桂阳王曹奇继位为皇。所以,登位大典举行的比较仓促,也比较简单,但是即便如此,作为丞相的谢安还是忙到了天黑才回家。
  见到了女儿谢妙容,谢安并不吃惊,不等她开口,他就问:“十五娘,你是不是来打听萧三郎的?”
  谢妙容点头,问:“阿父晓得他的下落吗?自打五六日前,宫里圣上遇刺,他到现在也都还没回来,我心里十分担心他。因为想着阿父管理禁军,应该比旁人更清楚三郎的事情,所以就……”
  谢庄道:“十五娘别慌,为父本来想着今日新帝登位大典后就派人去萧府跟你说三郎的事情呢,没想到你竟是回娘家了。也好,那我就告诉你。”
  接着谢庄告诉谢妙容,原来萧弘的确是在小皇帝遇刺当日带领手下一百多兄弟追缉刺客出了城。据守门的士卒说,他们是从南门出的城,往晋陵方向去了。
  “也许,萧三郎是有所发现,所以才带领手下兄弟追出去好几天没有返回建康,十五娘不用太过担心,为父觉得三郎是个极有头脑也有身手的人,再加上他带领的兵士都是禁军的精锐,区区那三四个刺客奈何不了他。”谢庄捋着下颌几缕胡须道。
  可谢妙容无端的却有些担心,并没有因为她阿父说了那些安慰她的话就被安慰到了。
  晋陵那个地方当世之时,还没有被大规模的开发,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多豺狼虎豹,而且那个地方住的多是吴越土人。相对于从中原南下的士族还有百姓们来说,他们算是少数民族,不但语言而且风俗等都大不相同。在南下的中原士族和百姓们眼中,晋陵的山地间住的人都是蛮子,那些蛮子都是没开化的民族,他们根本瞧不起这些蛮子。
  要是追缉的那些刺客逃入晋陵的山中,追缉的难度就会变大了。要是萧弘真那样做了,谢妙容完全可以想到为何他到现在也还不能回来了。
  “哎,但愿他吉人天相,没什么事才好。”谢妙容听完了父亲安慰她的话后来了这么一句。
  谢庄笑一笑:“放心,他会没有事的,一定会好好的回来。”
  “可是,阿父,我还担心谢家呢,所以,我回家看一看。”谢妙容接话道。
  “担心谢家?”谢庄看向女儿问,“你担心些什么,不妨说给阿父听一听。”
  谢妙容:“阿父,您为何要站在鄱阳王那一边?难不成你也信睿王是谋刺圣上的幕后指使?”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其实,我对于到底是不是睿王指使刺客刺杀圣上也有疑惑,但是在众臣之前,我只能相信见到的证据,就是那一把铸有睿王府徽号的短剑。至于睿王说的,圣上遇刺之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他自己难道就不可能是吗?可他偏偏指着鄱阳王说他才是。还有,睿王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明白,而鄱阳王跟我们谢家有何种关系,你也清楚。方方面面加起来,让我选择了站在鄱阳王这一边。我们谢家本来不想搅合到任何一方的争夺皇位的争斗中,但是形势逼人,你阿父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必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不能和稀泥,否则这朝政就会真得烂透了……”谢庄颇为感慨的说。
  谢妙容蹙起眉,说出来一句:“也许有人就是想到了阿父所说的这些,所以才那样胆大,在太皇太后薨逝后,做出谋刺皇帝的事情。他就知道,谢家一定会站在他那一边。”
  “你是说鄱阳王才是真正谋刺皇帝的人?”谢庄也皱起了眉反问道。
  “阿父,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既然谢家已经上了鄱阳王的船,接下来也就只有帮着他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睿王斗上一斗了。其实,不管真相是什么,胜者为王败者寇,阿父想必比我还懂这个道理。就如同阿父方才说的,谢家没有选择的余地。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帮着曹焕,剩下的也就只有站在鄱阳王这一边了。可是,我实在想不到,既然鄱阳王对帝位势在必得,为什么会同意让桂阳王称帝?这样一来,和让南平王称帝又何区别?”
  “这个……为父也不明白。只是,十五娘,方才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以鄱阳王为谋刺皇帝的幕后指使假定的。可是,要是这一切恰恰相反,是睿王干的,又怎么解释呢?”
  “睿王用得着使用如此曲折的方法来针对鄱阳王吗?他难道会派刺客刺杀皇帝,再故意遗落一柄铸有睿王府徽号的短剑在地,让大家都去怀疑他,让谋刺皇帝的脏水泼在自己身上,然后他再拐个弯说是别人陷害他,而那个陷害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这样做可不一定能够扳倒鄱阳王,他自己还冒了风险。再有,在如今的朝堂上,很明显是睿王更得势。试问,一个更有势力的王爷用得着去对付一个不如他有势力的王爷吗?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对付鄱阳王,而刺杀皇帝拐着弯的说是鄱阳王干的,这种方法非常愚蠢,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我想睿王很不可能有这种方法。故而,睿王才会提出了谁受益最大,谁才是幕后指使。鄱阳王一定没想到,睿王还有这种说法,他的心思被人猜准了,为了显露自己的清白,他便也假意同意了睿王显示自己清白的提议,那就是立一个没有任何嫌疑的桂阳王曹奇为帝。阿父,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谢庄“啊”一声,面露惊色,他愣了片刻后点头:“你说得很对,你的确是猜着了。这会儿我回想在宫里跟鄱阳王在一起的那几天,他似乎是在最后那一天才面有难色的答应了睿王的提议,立桂阳王为帝。当时,我们都还以为他是认为没有捉拿到刺客,没有查清真相就立皇帝有草率之嫌,所以才一直拖着不答应呢。要是如同女儿所说……那……那……”
  谢妙容看父亲说得艰难,大概也明白父亲这是承认了他竟然站到了真正的谋刺皇帝的凶手这一边,感觉难堪和难过。但是,就如同她刚才说的那样,这个局,谢家无可避免。除非,谢庄不在朝为官,否则是一定避不开的。
  “我……我真是好悔!”谢庄一拳重重的敲在了书案上,震得书案发出了“砰”一声大大的响声。
  停了停,谢庄又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鄱阳王真是胆大妄为,真是狼子野心,他竟敢谋刺皇帝,他竟然派人杀了自己的兄弟!这些年我在朝为官,官场之中各种恶心的事情看得不少,但是像这样为了皇位派人刺杀自己的亲弟弟,我……我还没见过……他如此一来,真是把我们谢家都给拉下了水。难不成我明知他是谋刺皇帝的幕后指使,还要帮他?”
  这句话,谢庄是含着怒气说的,说得非常不甘心。
  “古往今来,莫说皇位的争夺,就是那些朝廷上的官位的争夺,丧尽天良达到目的之事还少吗?阿父想必这些年也看得多了,这样的事情还是看淡些好。既然上了贼船,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撑船了,等到了渡口,可以下船的时候,大家再分道扬镖吧。要我说,若是谢家不能权倾天下,那么还不如隐退避祸。您看看现在的朝局,这连着立的两个皇帝都未成年,都是大臣和宗室们彼此争斗妥协的结果。我恐怕大乱将要发生,到时候阿父控制不住局势,就是其他的大臣们也控制不住局势。我夫家都已经议定等到三郎回来,就辞官,举家迁往徐州。阿父,我劝您也早作打算,急流勇退谓之知机,看看时机合适,也辞官退隐会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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