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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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利天道:“这点儿, 你该记得, 并且深信不疑。”
  赵黼看看他, 又看向那宝光耀彩的镯钏, 静默无语。
  此后, 赵黼虽看似有些松动, 萧利天却仍是不敢怠慢, 毕竟尚未十分明白他的心意,倘若他并未完全归心,一旦他身子恢复, 自然困不住。
  如今又仍是在舜国境内,若是闹了开去,无法收拾。
  又行了半月, 渐渐地进了齐州境地。
  这期间, 赵黼也并未再有“异动”,萧利天同他说话, 十句里他总也能回答一两句。
  萧利天暗中察言观色, 略觉欣慰。
  在经过齐州的时候, 出了一点意外。
  齐州的守卫竟甚是森然, 街头上且不时地有些士兵走来走去, 见了可疑人等便立即拦下查问。
  原本一路行来,虽有几次差点泄露行踪, 却也总算平安度过。
  萧利天想早些赶回大辽,但此刻深秋, 北边儿八月便飞雪, 齐州周遭又是山川环绕,若是绕路的话,大雪封山,更是难行,多费些时日倒还罢了,且凶险颇多。
  因此萧利天思来想去,决定从齐州城内经过。
  见城门口许多士兵来来往往,要后退已经晚了,只得前行。
  萧利天时常在大舜行走,这番潜逃又准备了许久,故而身边的各色路引等物一应具全,仍是假作行商。城门口的士兵们查验了一番,便放行了。
  赵黼人在车中,闲闲地打了个哈欠。
  因齐州云州几乎都算是他的地盘,故而萧利天早给他“易容”过,粘了些胡须,又换了衣裳,改扮做个中年商贩的模样,可毕竟他生得太“夺目”了,就算加了胡须,稍微修饰,也终究凌厉打眼。
  百无聊赖中,赵黼摸了摸唇边的胡须,对萧利天道:“你果然大胆,这齐州的监军,是静王的亲信,这会儿必然会严查密防。”
  先前的齐州监军褚天文,原本是废太子的人,被赵黼所杀之后,便派了新任监军王焕之,虽众人都不曾听说过他的名号,赵黼却是知道其来历的。——先前他还有些不懂,只是一路至此,忽地想通了好些事。
  方才又见城门口是那样森严,便知道齐州得了京内的消息,故而才如此严加防范。
  萧利天道:“顾不得了。不过一路走来都顺风顺水,总不会距离家门口两步远便栽了?”
  赵黼仰头靠在车壁上,不知想些什么。
  萧利天瞧着这般轮廓五官,越看越觉着大有萧利海的风范,不禁感念,心道:“若是长姐有知,看黼儿是这般出息,不知会是何等的欣慰喜乐。”
  赵黼似有所察觉,微微睁开双眼,打量萧利天有些戚戚然似的,便问:“先前你们在凉月峡埋伏,你被我所擒,总不会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萧利天见他问起此事,敛起思绪,笑着摇头:“那会儿我还当你是仇敌呢,哪里会算计的那样千里之外?本来是我大意了……另外……”
  赵黼见他眼底有一抹暗沉,便道:“怎么样?”
  萧利天道:“另外,则是被人设计了。”
  赵黼挑眉:“是你们辽国的人?”
  萧利天啼笑皆非,却也不便纠正他,只说道:“是,是我们辽国的人,行了么?”
  赵黼笑道:“我早听说上京也有人瞧你不顺眼,这许多年竟没被害死,也算是你机灵了。”
  萧利天道:“没大没小。”
  因赵黼主动跟自己说起话来,机会难得。睿亲王想了想,便道:“我被你关在王府地牢的时候,心里便在想脱身之法,后来知道瞒不过你,所以才想将计就计,索性就上京城去……”
  赵黼道:“既然如此,议和只是你的借口?”
  萧利天摇头道:“也不全是,主要是我们皇帝陛下,是真的想要议和。我主动请缨,却是怀有一点私心……是为了姐姐的旧事。”
  赵黼不想提这个,垂眸不语。
  萧利天忽地若有所思:“不过,以后就不知道了。”
  赵黼道:“何意?”
  萧利天微笑:“皇帝陛下是想议和,只是我看我们太子殿下,却是个好杀爱战之辈。”
  赵黼心头转念:“设计要害你的,莫非就是萧太子?”
  萧利天不回答,却显然是默认了。
  赵黼冷笑道:“但凡是天底下权力所在,必然会有生死之争,大舜如此,辽国也是如此。”
  一行人穿城而过,正行过十字路口,忽地听有人道:“停下。”
  萧利天神色微变,果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外头有些脚步声响,有人道:“你们从哪里来,做什么的?”
  一人道:“回大人,我们是去边境做买卖的,从冀州来。”
  萧利天略掀起车帘看出去,却见乃是一队巡城士兵,足有十数个人,头前一个人在马上,似是个小头目,看着年纪不算太大,身着戎装,正接过自己随从递过去的路引查看,又问是去做何买卖之类。
  那人是一路应答惯了的,因此也答得天衣无缝。
  统领见无碍,便将路引还了,才欲挥手叫走,目光一转看向车中,便道:“车内何人?”
  随从道:“是我们的大掌柜跟二掌柜。我们二爷因为路上染病,起不得,卧了几天了呢”
  统领打马靠近车边儿,才要推门查看,萧利天已经开了车门,满面带笑道:“这位军爷,可是有什么妨碍?”
  小统领看了他几眼,不觉怎地,复歪头往内瞧了眼。
  萧利天早拉了羊毛毡子给赵黼盖住身子,只略露出半边脸儿,那小统领皱眉打量,忽地问道:“他是什么病?”
  萧利天道:“路上染了风寒,身子又虚,就拖延了,只想到了云州再仔细调养呢。”
  小统领又伸长脖子看了几眼,便将马头往旁边拨了拨,挥手道:“走吧。”
  萧利天松了口气,便又回到车中,关门要走。
  一行人重又往前,众侍卫只当已过了危机,偏萧利天是个极警觉的,便悄悄地又撩起车帘看出去。
  却见那几个巡城兵仍是在原地未动,先前拦路的那小统领却正在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依稀像是指着这马车。
  萧利天狐疑,回头看一眼赵黼,却见他枕着手臂,仿佛万事不关心。
  萧利天探身来至车门处,低声吩咐道:“加快些,戒备。”
  马车飞驰过中间大道,径直往西门而去,将一刻钟时候,忽然听到仿佛穿云箭的声响,萧利天人在车中,陡然微惊。
  赵黼懒洋洋道:“这是军中有事传讯呢,一旦发这警讯,城门便要关了。”
  萧利天探头往外,却见西城门在望,隐隐地正有兵马在彼处逡巡,一些百姓不知何故,四散避退。
  萧利天再无犹豫,即刻道:“快些冲出去!”
  赶车的猛地挥鞭,车轮滚滚,风驰电掣似的往城门处冲去,此刻城门的那些守军也发现的异样,纷纷呼喝起来,拔刀横枪拦阻。
  头前的那些辽人见状,纷纷来至马车边儿上,从车底下抽出原先藏好的兵器,竟要硬闯。
  萧利天握紧双拳,眼睛却盯着赵黼。
  赵黼从羊毛毡子底下钻出来,笑道:“你说如果出不去齐州城,可如何是好?”
  萧利天见他处变不惊,便道:“他们因何会看出来?”
  赵黼道:“我怎知道,也许他们见亲王你器宇轩昂,不似是个寻常商人,故而想拦下你来敲一敲竹杠,也是有的。”
  萧利天越发苦笑不得,只听得外头兵器相交,而马蹄声越响,竟是有大批士兵赶来似的。
  马车被陡然围在其中,包围的铁桶一般。
  萧利天的手下见如此情形,便忙先护在车边儿。
  有人喝道:“住手!车内的人快些出来!”
  萧利天心头凛然,事已至此,只得跳下车去,赵黼伸了个懒腰,也随着跳了下地。
  果然便见周围围着有近百的将士,其中也有方才拦住他们的那小统领。
  此刻见了赵黼,便睁大双眼,忽地叫道:“世子殿下!真的是你!”竟甚是雀跃。
  赵黼正摸着自己那撇胡子,猛地听了这一声儿,几乎不知是叫自己的,抬眸看去,却并不认识。
  萧利天满心疑窦,不知到底如何,只皱眉旁观。
  那小统领翻身下马,上前见礼,道:“世子殿下,卑职终于又见到您了!”
  赵黼见他果然已经认出自个儿,便笑道:“你叫我什么?”
  小统领呆了呆,忙改口道:“是了,是皇太孙殿下!”
  赵黼道:“我现在不是世子殿下,也不是皇太孙,你叫错了。”
  小统领正不知所措,赵黼问道:“是了,你怎么会认得我?”
  小统领忙恭敬说道:“当初世子、皇太孙带兵前往齐州答应,解决那祸国殃民的褚监军的时候,我跟在陈参军的身边,因此是认得的!”
  当时这统领还不过是个侍从小军,但当时赵黼带人闯入大营,处罚了褚天文的那一幕,却甚是鲜明地印在脑海之中,竟始终不忘。
  那会儿赵黼伤重未愈,也是苍白憔悴,却铁骨强悍,正如今日也是伤着的情态。
  因此先前赵黼虽埋在羊毛毡子里,小统领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他,却不敢就确信,又怕惊动了萧利天等,便发消息叫人拦住,想要仔细查问。
  赵黼诧异道:“你倒是眼尖,记性也异于常人。”
  小统领只当是夸赞自己,满面通红,道:“多谢世子。”
  萧利天在旁听得分明,他本担心是赵黼暗中发了什么讯息给人,如今听是这统领自己认出的,悄然松了口气。唯恐是赵黼又跟自己生出心机。
  赵黼见这小统领呆呆地,便只环顾周遭道:“现在是怎么样?”
  小统领毕恭毕敬道:“我们奉命仔细搜索,说是殿下或许会经过此处,是了殿下,太子……”
  还未说完,就听到有个声音道:“原来真的是殿下。”
  赵黼跟萧利天等回头,却见是个中年儒士模样的人,正从轿子上下来。
  萧利天并不认识,赵黼却是认得的,这正是齐州的监军王焕之。
  王焕之上前,拱手行了礼,又看萧利天,迟疑片刻:“这位,想必就是辽国睿亲王殿下了?”
  萧利天见对方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清,虽万分后悔竟大胆从齐州城过,却也无后悔药可吃,只得说道:“这位大人是?”
  王焕之自报了家门,又道:“先前,楚知府跟下官接到摄政王殿下的手令,要仔细把守城门,留神睿亲王从此经过,不可失礼,既然亲王果然驾临,不如且现在齐州安歇如何?”
  原来先前,京内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却是皇帝封了静王赵穆为摄政王爷,叫代替处理国事,并亲自料理太子殡天等后事。
  萧利天如何能“安歇”,便道:“不必,先前在京内的事都已经完了,正要着紧回大辽。”
  王焕之道:“原来如此,既然亲王执意不肯留,那么下官也不敢勉强,且请了。”他举手一扬,城门口士兵让开一条路。
  萧利天见竟轻易放行,有些意外,心念转动,便看向赵黼。
  王焕之却也会意,便肃然道:“不过摄政王有令,因太子殿下意外病故,故皇太孙殿下应尽快回京。亲王殿下欲去,下官不便挽留,皇太孙则要留下的。”
  萧利天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却见赵黼虽然听见了这番话,但脸色漠然,竟是不置可否。
  而王焕之虽说的客套,他身边儿那些侍卫将兵,却个个警备。
  萧利天心底飞快地盘算了会儿,虽然他们人少,然而个个好手,若是硬闯,再先想法儿擒住王焕之,未必不能成功。
  底下众人都是萧利天的亲随,知道他的意思,顿时也暗握兵器。
  王焕之却也非常人,早瞧出不对,底下众侍卫更加警觉,双方竟是一触即发。
  正紧张之时,却听赵黼道:“亲王殿下,你怎么不请?”
  萧利天哑然:“殿下……”
  未曾说完,赵黼笑道:“既然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萧利天正欲问,赵黼忽地纵身而起,翻身上马,打马往城门处而去。
  事出突然,萧利天正要喝命人跟上,却是王焕之抢先一步,竟道:“皇太孙留步!”
  赵黼头也不回,打马狂奔,王焕之喝道:“殿下!”
  见赵黼恍若未闻,王焕之紧锁眉头,忽地大声喝道:“将殿下拦住!”
  城门处本有两队士兵,正雁翅似的排开,闻听忙都聚拢过来,便欲拦着。
  与此同时,王焕之身边儿,也有一队弓箭手上前一步,张弓搭箭。
  城门上更是许多弓箭手探身出来,拉弓迎着。
  此处竟是早有周密埋伏一般。
  赵黼见如此,长笑绵绵,仍是不停,只听王焕之喝道:“放箭!”
  萧利天怒道:“住手!”
  毕竟已经晚了,刹那间乱箭如雨,均向着赵黼而去。
  早在士兵张弓的时候赵黼已经察觉,抬手在马背上一拍,自己纵身而起。
  那马儿更如离弦之箭,脱身而去,刹那间,所有弓箭便只冲着他而来。
  赵黼人在空中,挥掌拍出,身形于箭雨之中,险象环生,叫人悚惧。
  萧利天骇然惊心,跟手底众人早也赶来救援。
  王焕之手底的将士冲上前,将众人挡住,王焕之道:“睿亲王,这是在齐州,请勿要轻举妄动。”
  依稀还有一个人叫道:“你们做什么!还不住手!那是皇太孙殿下!”
  倘若赵黼未有内伤,又不曾服药,此刻只怕已经跃上城头,远走高飞了,只因体内药性未除,只堪堪避过箭雨,便飘然落地。
  身边周遭,也横七竖八落了一地箭矢。
  身后王焕之道:“殿下,且留步。”
  赵黼道:“我不留步能怎地?”
  王焕之一挥手,弓箭手复又张弓对准了赵黼。
  赵黼淡然相看,问道:“这是圣上的命令,还是摄政王的命令?”
  王焕之不答,只道:“只要殿下肯回头,自然不必如此。”
  赵黼还未回答,便见有个人跳出来,道:“监军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原来正是先前那小统领,不明所以,出声质问。
  王焕之不理,只看着赵黼:“殿下,现在还可以回头。”
  赵黼啐了口:“老子想如何就如何,你们谁也勉强不得!”
  他说着转身,仍是往城外而去,门口的那些士兵见他一步步靠近,竟不敢硬拦,面面相觑,皆有退缩之色。
  王焕之喝道:“殿下!”
  赵黼仍是不睬,却听王焕之道:“摄政王有令,若是皇太孙欲出齐州城,则杀之!”
  赵黼原本满不在乎,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便陡然止步。
  城门处寂然无声,赵黼垂了眼皮,似出神般,半晌复轻轻一笑:“好的很。”
  他仰头大笑,竟复大步流星往城门处而行,原先拦在门前的士兵们见状,竟不顾王焕之吩咐,纷纷让退开去,给他让出路来。
  王焕之咬牙道:“放箭!”
  左右的弓箭手均有为难之色,王焕之喝道:“你们想抗命么?”
  一番催促,只听得箭矢破空。
  赵黼虽早听见了,却并不回头,更也不避让,只是冷然带笑,仍是昂首阔步往齐州城外而行。
  耳畔听到萧利天厉声叫道:“黼儿!”
  赵黼头也不回,笑意更盛。
  直到耳畔一声惨呼,赵黼疑惑止步,回头却见乃是先前那认出他来的小统领,正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先前弓箭手射出的那一支箭,赫然正中他的胸口,竟带的往后退了两步。
  间不容发,赵黼见仍有余箭射来,纵身而起,挥掌连拍,一边儿将那小统领往身后扯开,怒道:“你疯了?!”
  这小统领真摇摇欲坠,被赵黼拽开,却仍是拼尽全力,大声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殿下,他是我们的……”未及说完,嘴角涌出血来。
  赵黼惊怒交加,小统领又抓住他道:“殿下……”
  赵黼不顾别的,先打量他身上的伤,虽未曾正中心脏,却也凶险的很,便先点了他几处穴道以止血。
  忽然这般情形,王焕之身边那些弓箭手们,早纷纷地将手中的弓矢放下,连王焕之也愣住了。
  小统领见他如此,虽然忍痛,面上却露出几分喜欢之意,目光闪闪,断续道:“我想不到,竟真的能见到殿下……”
  双眼不觉红了,赵黼想笑又笑不出:“我早不是什么殿下了,我……”
  许是疼得有些发晕了,小统领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只顾喃喃自语般道:“殿下,我先前拼命想要升迁,便是想有朝一日,能跟随您左右,如今……能再见到您,我……”
  他满面喜欢,却蓦地无声,头无力一歪。
  赵黼本想说自己已经不再是什么皇太孙,也不是大舜的英雄,身子里有一半儿的血是辽人,可却又怎么开口?
  忽然见他戛然而止,赵黼心头惊凉,忙抬手在脉上一探,才知道这孩子竟是晕了过去。
  赵黼松了口气,心底却又有些隐隐地悲欣交集。
  此刻,城门处虽然人多,却悄然无声,萧利天反应过来,推开面前两名兵士便欲上前。
  王焕之虽有心再叫拦阻,但见这般情形,不免也有些迟疑。
  正在这会儿,忽地听得马蹄声又连响,有人道:“殿下!”
  赵黼抬头,却见前方路上飞奔来数匹马,当前一个,竟然是雷扬!其他几个,却是先前跟随他的三十六骑里的数人。
  这一队人马卷地似的冲了过来,虽只是十数人,但却是个箭簇之队形,齐州军纷纷后退,有几个退得慢了些的,便给马队推翻出去。
  赵黼目光微动,终于轻轻地将那小统领放下。
  正雷扬打马而来,俯身探手:“殿下!”
  赵黼在他手上一搭,顺势飞身上马,两人一骑,滚滚地便冲出城门,其他十数人紧随其后,竟是来如雷去如风!
  王焕之见如此阵仗,只得作罢。
  正心中盘算,却听得车轮响动,却是萧利天翻身上车,也命赶路。
  王焕之张了张口,却终究并未出声,只叫人仍仔细巡逻,将那受伤的小统领抬了回去诊治,不提。
  京城,刑部。
  白樘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云鬟,现在回想,他几乎记不得她身着女装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硬要回想,印象最深的,竟只是龙门风雨那一刻,站在卢舍那大佛之前,那样年纪小小,看起来却透着些孤绝冷清的孩子。
  白樘从来不关心公务之外的事,何况是个侯门的贵女。
  故而虽然看出她有些异样,甚至后来查案之时……那些匪夷所思,令人很猜不透,心生好奇,但他却仍是不闻,不问。
  只是,就算审过再光怪陆离的案子,见过再多离奇莫名的世间之事,他却再想不到,有朝一日,这女孩子会以一种令他也为之震惊的方式,出现眼前,做出些令须眉男儿也不能亦为之惊啧之事。
  直到如今,他终于无法按捺,不能忽视。
  他想要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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