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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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樘听见她的回答, 手在桌上一沉, 此刻, 竟又感觉到先前久违的恼怒——是那日她冥顽不灵, 执意要辞官的那刻。
  桌上的裂纹仍在, 就如一道参差地电闪, 映在他原本沉静的眼底。
  门外, 入冬来的第一朵雪花,正飘然而至。
  天南海北,辽国上京。
  相比较帝京的初初飘雪, 此处的雪,却已经在地上堆积了有四指厚。
  脚踩在上头,咯吱咯吱有声。
  略显空旷的寝殿之中, 辽国皇帝萧西佐看着面前青石地面儿跪着的几个人, 半晌方道:“都起来吧。”
  大公主萧敏起身,又将天凤扶起, 搂在怀中, 低声安慰。
  睿亲王萧利天也缓缓站了起来, 垂手站在原地。
  萧西佐抬手揉了揉眉心, 却见天凤依偎在大公主的怀中, 眼睛鼻头皆哭的红红的,看来楚楚可怜, 萧敏的面上也透出怒伤交加之色。
  萧西佐道:“凤儿不要哭了,朕已经知道了, 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萧敏给女儿擦了擦泪, 道:“父皇,就算是寻常百姓家里,也知道家族之中,彼此相护,哪里能想到太子竟如此,眼见凤儿受了委屈,不思为她讨回公道,反而用那种卑劣手段逼问,竟是巴不得看着我们被人欺负,他自己也要来跟着踩一脚?”
  萧西佐叹道:“朕其实也有些耳闻这耶律澜行事太过,只是因他忠心于太子,倒也罢了。”
  天凤抽泣道:“皇上,耶律澜不是行事太过,就如这次在开昌客栈,当着各国商贾的面儿,他敢强横霸道地把人活活打死,这些商人回到各国说起来,难道会说我们大辽的好话?自然更是宣扬我大辽残忍血腥等言语,另外他们还用些骇人听闻的酷刑整治异己,比如炮烙,梳洗……惨无人道……民间望而生畏,现在还只说是他们任意妄为,久而久之皇上不管,百姓们便会怪到您的头上了。”
  萧西佐又叹了口气:“也是你这孩子任性,自己乱跑出去做什么?”
  萧敏很不喜这话,皱眉道:“父皇如何还怪天凤?我大辽的女人,又不是那舜国的娇弱女子,必要囚在宅院内守什么三从四德,出外走动又有何罪?何况出了事,只该追究行凶者的责任,怎么父皇反而也跟着本末倒置?想那耶律澜明知道天凤的身份,还硬是要欺辱她,他哪里是不把天凤放在眼里,更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他们只当有太子撑腰,便要为所欲为。他欺辱的不是天凤,还是整个皇族!且如今父皇还在他们就敢如此,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我们无依无靠,岂不是要轮作这帮人的玩物了!”
  萧西佐变了脸色:“住口,你胡说什么?”
  萧敏性情最烈,昂首道:“我说的有错么?父皇心里也知道,只是不想面对罢了。若父皇真的怕削了太子颜面,让我们忍气吞声,我不如索性先杀了天凤,再跟那些渣滓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用让父皇为难了!”
  萧西佐气得说不出话来,咳嗽连连。
  天凤却放声大哭:“娘!”
  萧敏含泪道:“凤儿,你亲外公都不愿为你做主,母亲只能先杀了你,免得你被人玷辱,你要怪就怪自己生在这个皇族里吧。”母女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萧西佐听了这哀痛哭声,却又心软起来。
  睿亲王在旁听到此刻,才说道:“皇上不必为难,这都是底下人胡作非为,太子只怕有些不知情,如今皇上可以传太子入宫,问明仔细,再叫太子留意手下那些人,将耶律澜之辈处置妥当,免得误国误民。”
  萧西佐道:“说的也有道理。”又沉吟片刻,便叫了一名内侍,叫出去传口谕,让太子紧急进宫。
  吩咐完毕,又安抚了萧敏母女片刻,许诺了必要讨回公道的话,两人才止住泪。
  萧西佐心中烦乱,喝了一些药汁,便问萧利天道:“是了,昨儿你跟朕讲的赵黼反出了大舜皇宫的事,还未说完,你继续说来。”
  睿亲王道:“皇上怎么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萧西佐道:“原本以为这赵黼是晏王赵庄亲生的,倒也罢了,不想居然是利海的骨血,真是让朕……既然他跟舜人决裂了,先前你怎地就没带他到上京来呢。”
  睿亲王道:“我皇自是不曾跟他相处过,可知这孩子的性情也十分地激烈,大不似舜人,就如我们辽人一般敢爱敢恨,痛痛快快。他因恨极了舜国皇帝,竟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举止来,如果这会儿见了皇上,一言不合顶撞起来,可如何是好呢,因此不如不见。”
  萧西佐哈哈笑道:“你这样说,可知朕越发好奇想见他了?唉,当初你姐姐是那样的风采,却不知他又是怎样的出色……哦,怪不得,花启宗那样厉害的人物,连连栽在他的手里,先前我们还甚是颓丧呢,如今想想倒也不必,还是输在我们自己人手中。”
  睿亲王也随着一笑。
  此刻天凤靠在萧敏怀中,眼睛骨碌碌乱转,忽地说道:“外公,赵世子原本是大舜的皇太孙,是将来继承大舜皇位的人,谁知道竟然是姑母的孩子,所以被大舜皇帝追杀,如今他竟像是无处可去,外公为什么不快点派人把他招揽过来?这却是个大好的机会,想他那样能耐,若真的成了大舜的皇帝,岂不是很威胁到我大辽了?现在这样,简直是天佑我大辽,如果他能来到辽国,我大辽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有备无患呢。”
  萧敏咳嗽道:“凤儿,你又放肆胡说。”
  睿亲王相看萧西佐,却见他只是面露沉吟之色,并无怒意。
  萧利天便道:“可知我先前想带他回来,一则是为了让他认祖归宗,二来,也是存了有利于我大辽之心。谁知他是个自有主意的人,竟不肯从。”
  却听萧西佐幽幽地低声说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我大辽……”
  未曾说完,便止住了。
  去传旨宣萧太子进宫的内侍半个时辰后才回,道:“陛下,太子殿下因偶感风寒,要稍晚才进宫面圣。”
  萧西佐不以为意,便仍是听睿亲王说些有关在舜国的事。
  因提起侍卫被害一节,萧西佐听了睿亲王叙说,道:“这大舜的朝臣里,有几个倒是声名远播的,刑部的这位白尚书,也是个非常人物。他的断定自然是不会有错的了。其实当时你写呈表回来的时候,朕已在留意朝中之人,却毕竟死无对证,又毫无凭据,因此无处下手……也不知是什么人暗中想谋害你。”
  睿亲王道:“其实我倒是不怕被人谋害,我最怕的,却是议和之事被人打乱。因我知道皇上的心意,也是想两国休战交好……臣的性命自然无关紧要,唯恐负了皇上所托而已。”
  萧西佐连连点头,道:“所以朕才派你前去,便知道你行事从来稳妥,一定会完成朕的心愿的。”
  萧西佐说到这里,忽然若有所思:“不过,当时想要议和的时候,太子好像并不愿意。”
  睿亲王见他想到这一节了,却并不插嘴。
  萧西佐拧眉回想了半晌,又看一眼睿亲王,见萧利天沉静地立在原地,不由问道:“利天,你心里是否怀疑……”
  睿亲王道:“皇上,臣为了大辽,死都无怨,又怎敢疑心什么。”
  萧西佐眼中疑云翻涌,正忖度之时,外间道:“太子殿下进见。”
  当即两人停口,睿亲王自请退避,才退回了内殿,萧太子便从殿外疾步而入,见他头戴狐皮帽子,身披大氅,穿裹的甚是厚实。
  萧西佐抬眸看去,道:“外头雪下得这般大了?”
  原来太子的头上肩上,落了一层薄薄地雪花。
  太子道:“是,外头冰天雪地的,风也刮得厉害。不知父皇唤儿臣前来,是有何事?”
  萧西佐道:“正是因为耶律澜欺负天凤之事,你可知道了?”
  太子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原先儿臣已经向父皇禀告过,耶律澜无故失踪,儿臣疑心是有人暗害了他,故而在追查,谁知正查到他失踪之前,在开昌客栈里跟天凤闹过不快,故而才问起天凤。才知道原来耶律澜曾欲对她不轨。儿臣听闻后,甚是愤怒,更想及早找到耶律澜,严加处置。不知为何父皇问起此事?”
  这般倒也说的通。萧西佐颔首道:“只因天凤来哭诉,说你不为她主持公道,反逼问她,吓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一个小女孩子,能懂什么,你是她的舅舅,怎么不多体谅她呢?”
  太子道:“大约是儿臣急欲想要查明真相,故而让天凤误会了……不过,她身为皇室贵女,竟跑到那客栈里去,自己的行为也甚是不检点……”
  萧西佐不由笑道:“够了,我大辽的女子,生来就能骑马打仗,天底下哪里去不得?却要用大舜的这种臭规矩来约束她不成?就算她想去客栈看热闹,也不是耶律澜想趁机胡作非为的理由!”
  太子只得说道:“是。”
  萧西佐又道:“可查到什么了?”
  太子道:“耶律澜虽未找到,不过,儿臣发现了另一点异状。父皇可知道天凤是跟谁一块儿去的客栈?却正是花启宗。”
  萧西佐略微色变,道:“他去客栈做什么?”
  太子道:“起初儿臣怕天凤年轻不懂事,被这人骗了,因此复仔细追查,才发现原来他也是去见一个人的。”
  萧西佐狐疑,太子上前一步,低低说了一句。萧西佐震惊:“真的?”
  太子道:“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叫那花启宗进来质问,他本是舜人,如今这赵黼偷偷潜入上京,却不知道有何意图,这花启宗又秘密跟他相会,若这两人有不利于我大辽之心,又当如何?”
  萧西佐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语。
  因殿内有炭火,甚是和暖,太子帽顶跟大氅上的雪极快融化成水,太子略觉有些燥热,却仍忍着。
  良久,萧西佐才回神,道:“赵黼……竟然暗中到了上京,为何亲王并不知此事呢。”
  萧太子陡然听见,便冷笑道:“父皇可是听睿亲王说了什么?他自打知道那赵黼是萧利海的儿子,便失心疯了般,还想带那赵黼回上京,我倒是不知他有什么打算了。父皇不可不防备。如今这赵黼又在上京,不如父皇下旨,让儿臣带兵前去将他拿下,就此杀死,一来为先前被他杀死的那些将士报仇,二来,除掉了心腹大患。”
  萧西佐默默听着,直到太子说完了,才道:“睿亲王偷偷带了赵黼欲回大辽,在齐州的地界被人拦下,然而那些舜人,却并未为难睿亲王,反放他回来,你可知道为何?”
  萧太子皱眉,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他们怕得罪了我大辽。”
  萧西佐道:“他们怕得罪大辽,更怕先前好不容易达成的议和毁了。你如何没想到这点儿?”
  太子一愣,正欲开口,萧西佐道:“你想带人捉拿赵黼,能不能将他拿下,还是未知,就算真的拿下他,如今虽传说舜帝不容,但毕竟并无诏命。你杀了他,倘若引发战事……”
  太子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横竖赵黼一死,就如舜失去最大屏障一样,正可让我们长驱直入,杀入帝京……”
  说这句的时候,太子掩不住面上烁烁杀气跟无边喜色,仿佛挥师东去,指日可待。
  萧西佐看的分明,一颗心却不住地往下沉,勉强道:“你……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太子道:“这是自然了,灭了大舜,将他们的帝京烧抢的一干二净,从来是儿臣的心愿。”
  萧西佐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太子虽看出异样,却来不及问,只因他穿的甚是厚实,殿内炉火又浓烈,此刻已经冒了汗,便举起袖子,偷偷擦拭。
  萧西佐沉思之中有所察觉,抬眸扫了眼:“殿内你何必穿这许多?脱了大氅就是了。”
  太子面色一僵,却道:“儿臣不热。”
  萧西佐因正思忖他事,便随口道:“脸都红的如此了,还说不热?也没看你这样怕冷的,这是穿了多少层?”
  太子听了这话,脸色更有些不自在,手在大氅上握了一握。
  萧西佐本是玩笑,谁知太子竟是这般反应,萧西佐微怔,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太子半晌,心中震动!
  目光从太子身上往外掠去,却看不清殿外到底如何。
  而太子被他注视,原地晃了晃,勉强说道:“父皇只在宫内不知道,外头已经变了天了,冷得很。”
  萧西佐听见这样一句话,便道:“哦?朕果然是不知道的。”
  太子咳嗽了声,道:“是了,父皇,那赵黼的事,该如何处置?总该让儿臣带兵去将他捉拿了吧?”
  萧西佐道:“你若拿下他,真的要杀了他吗?”
  太子道:“儿臣觉着,不该简单杀了他,要当众处置,或者五马分尸,或者炮烙,或者……总之杀一儆百,让天底下的人都看看跟我大辽作对,是个什么下场……也震慑住那些不知死活的舜人。”
  萧西佐抚过下颌,道:“赵黼既然是堂姐的儿子,算来也是咱们的人,何必对他如此赶尽杀绝呢?”
  太子道:“父皇,你怎么如此糊……咳,赵黼是在舜国长大的,自然为舜效忠,且在舜人心目中他就如大舜战神,这样棘手的人物,当然要杀了妥当。另外,他是萧利海的儿子,当初因父皇继位,萧利海跟萧利天两个,未必没有想法……如果这赵黼真的认了萧利海,想要回来报复或者有其他不轨的心思,我大辽岂不是岌岌可危了么?”
  萧西佐从头到尾听了这许多话,再也无话可说,看一眼太子,纵然殿内暖意烘烘,皇帝的心头却一团寒凉。
  皇帝沉默之时,太子又忍不住擦汗,脸色更加红了。
  半晌,萧西佐慢慢说道:“那么……倘若朕说,赵黼杀不得,该留他在我大辽……甚至委以重任呢?”
  太子骇然色变,盯着萧西佐,顷刻道:“儿臣觉着如此不妥。”
  萧西佐道:“他已经不容于大舜,又是利海的孩儿,听利天说,他先前在齐州还救了他们,可见是个有情有义,恩义分明的。所以朕想招揽他,留他在大辽,若有了他的归心,那么大辽才是如虎添翼,才能……”
  萧西佐还未说完,太子涨红了脸:“父皇真糊涂了!”
  被陡然打断,萧西佐皱眉,定睛看向太子。
  却见太子握拳道:“父皇何必如此说,难道父皇的用意,不是觉着那赵黼更适合这皇位么?若是留下他……竟要把我置于何地?”
  太子义愤填膺说到最后,双臂一振,只听得“当啷”一声,有东西从袖子里滑了出来,跌在地上。
  萧西佐想说话,却又止住。深沉的目光在那物上停了停,又看向太子。
  原来地上掉出来的,居然是一把脱了鞘的匕首,刀刃雪亮。
  太子也呆住了,目光僵直地看看那把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父皇……”
  萧西佐淡淡道:“你进宫面圣,带把刀做什么?”
  太子张了张口:“儿臣是……是怕路上有什么意外,毕竟那赵黼如今潜伏在上京,所以……是防身的。”他倒是也有几分机变,即刻想出了不错的理由。
  太子说罢,忙过去俯身欲捡起来,弯腰之时,便听得“戛戛”地声响。
  萧西佐道:“所以,你在衣裳底下,穿了铠甲?”
  太子的手将要够到匕首,听见皇帝这话,却又蓦地站起身来。
  萧西佐原本也是行伍出身,先前因并无戒防之心,便未曾留意,谁知见太子屡次擦汗,动作又有些僵,细看之下,便知道他身上穿着披甲,同时也暗藏兵器。
  陡然被喝破,萧太子有一刻的愣怔,继而道:“儿臣、儿臣是……”
  萧西佐道:“你想不利于朕吗?”
  太子几乎后退,却又止步:“儿臣不敢!只不过,儿臣是怕萧利海妖言惑众,跟大公主等人迷惑父皇,所以才暗中防备。”
  萧西佐道:“只是防备而已?外间的禁卫呢?”
  原来这多年来,萧太子也自有些根基,先前因欲行事,这宫内殿前的禁卫,自然也换成了自己的人。
  萧西佐看他的脸色,心头凛然:“你果然,是想造反?”
  “造反”二字入耳,太子终究无可忍,道:“我是大辽的太子!皇位本就是我的,何来造反一说?”
  萧西佐微微倾身,道:“可朕是皇帝,朕没许你继位之前,你若硬抢,便是造反!”
  父子两人彼此相看,竟有互不相让之意,太子咬牙切齿道:“你已经被萧利海蛊惑至深了,如今更想招揽赵黼,引狼入室……若是赵黼入朝,朝中还会有我容身之地?你倒是不如痛快废了我这太子!”
  萧西佐道:“你当朕不敢么?”
  太子牙咬目眦,忍无可忍,一把将身上大氅扯落扔在地上,探手入腰间一摸,复掏出一把刀来,说道:“那便试试看!”
  他大声叫道:“来人!”
  一语方罢,就见有人从内殿匆匆跑了出来,叫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太子转头看见,大笑道:“萧利天,你来的正好儿,我便先拿你祭刀!”
  而随着太子一声吼,殿外脚步声纷迭而来,铿锵沉重,是太子所属的禁卫,冲进宫殿。
  睿亲王见状,忙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便挡在萧西佐身前,指着面前众人喝道:“你们竟敢犯上?”
  这殿内原本有些内侍,早先见皇帝跟太子针锋相对,已经战战兢兢,如今见禁军冲进来要动刀兵,更吓得抱头欲逃,却给禁军逼住,即刻杀了两人,其他众人见状不敢乱跑,瑟缩挤在一块儿,等死一般。
  太子见局势已经控制住了,便指着萧利天,冷冷说道:“先把这个奸佞杀了!”
  又看萧西佐道:“你常常说大舜的事事都好,什么都叫我们学舜人,那今日我便学舜人的‘清君侧’,就先替父皇把身边的这心怀不轨的小人除掉!”
  萧西佐道:“朕让你学的,是大舜的风华气度,不是让你学这些龌龊逼仄手段。”
  太子笑道:“我却觉着这个最适用。”
  一挥手,几个侍卫冲了上来,便将萧利天围在中间儿。
  萧利天虽也会武功,却也未算如何高明,何况对方人又多,他的兵器且不衬手,如此勉强挡了五六招,便给人一刀划破手臂,血溅出来,另一个侍卫补上一脚,顿时踢得萧利天踉跄后退。
  此刻里头萧敏跟天凤也听见动静,双双奔了出来,见如此情形,天凤扶住萧利天,萧敏接过他手中的匕首,挡在众人跟前儿道:“太子,你疯了!”
  太子瞥她一眼,又扫天凤:“吃力扒外,若还想活命,就乖乖地退下,不然……我把你们都送到……当那千人骑万人……”
  萧西佐再也无法忍受:“畜生!你给我住口!”
  太子见距离皇位一步之遥,又看萧利天负伤,正是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的时候,笑道:“父皇放心,我只是要杀了萧利天而已,我会尊父皇为太上皇……只要父皇别挡我的路!”
  太子说着,一步上前,萧敏厉声喝道:“我替父皇处置你这畜生!”挥刀而上。
  萧西佐知道她不敌太子,怕她吃亏,即刻叫道:“敏儿!”
  太子哪里会将萧敏放在眼里,亲自迎上,刀锋相交,萧敏虎口发麻,险象环生。
  天凤关心情切,忙撇下萧利天上前相助母亲,不过数招,便给太子轻轻地一把攥住手腕,笑道:“不识抬举的小贱货!”
  萧利天跟萧敏双双上前抢救,却给侍卫们逼住,太子哈哈大笑,得意地捏住天凤下颌:“还敢背地说我坏话么?”
  眼前金星乱窜,萧西佐几乎窒息。
  正在这无法开解之时,却听得啪啪地掌声自殿门口响起,有人轻笑道:“这里好热闹,不枉费老子进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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