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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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陛下爱重贵妃人尽皆知,外人都道那是因为贵妃有着倾城之姿,陛下虽为四海之主,但到底也是个男人,而男人自然免不了要受美色所惑,等那新鲜劲头过去了,自然也就移开眼了。
  贵妃头一年进宫,外人还在看她何时失宠。
  贵妃入宫次年,外人说起还觉得有几分手段。
  贵妃入宫第三年盛宠不衰,外人只道贵妃是个狐狸精,专门迷惑人,迷得君王从此忽略了宫中其他妃嫔。
  第四年、第五年...贵妃大名响彻四海,谁人不知,她乃是陛下爱戴之人?
  为了宁贵妃,当今陛下让自己素来勤政严明、旷古明君的称号蒙上了阴影。与太后对峙互不相让、宠溺纵容宁家人......这些一条条,一道道的“罪名”非但没让坤帝醒悟不得专宠一人,反而更加宠爱宁家贵妃。
  如今的皇宫,无论是太后、皇后、还是下头的各位主子们,早就认命了,认下了余生只得孤独一人的事实,只是认命归认命,该拿的还是要拿,该争的还是得争。
  比如:权利。
  皇后乃是太后娘家侄女,温家的女儿,也是坤帝和淮王的表妹,几人打小就时常玩在一起,情谊也深厚,且都后成年后,便嫁进了皇宫,替坤帝打理后宫,夫妻之间也曾有过一段羡煞旁人的时候。
  淮王久居宫外,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里也时常叹息,幼时记忆里美好的回忆,如今通通都化为了曾经,帝后失和已久,如今又有了宁贵妃这个坤帝的心尖痣,关系自是不可能再有所缓和。
  且念在皇后曾兢兢业业打理后宫庶务十几载,又有太后护着,有了这些往日的情分,坤帝倒也没有冒着大不韪的地步废黜皇后,只冷着人罢了。
  相比于陈世子,淮王对世家里的门道牵扯知之甚深,他看向月余煦,问道:“月小子,你的来意本王也已知晓,不错,朝堂之上如今就你家妹妹的问题一直在讨论不休,皆是在讨论如何安置于她,宁家人如今的行事也定然与此有关。”
  月余煦急道:“王爷,我家皆无意让舍妹有嫁人的打算,养她一辈子也并无大碍。”
  “是吗,”淮王更是欣赏这月家人的家风了。出了这种事,按理说普通人家为了怕丢脸要么随意挑一家把人给嫁了,要么就送去尼姑庵里跟那些犯了错的女子一起受磋磨管教,如同月家这样想的,少之又少。
  而他,也是一个疼爱女儿的人。
  见月余煦脸上掩饰不住的急色,淮王不免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看月余煦的眼神也更加柔和。不错,他的女婿人选就得如此,不能太古板,又不能太圆滑,刚柔并济、为人聪慧识得清是最好的。
  这月家小子就很不错嘛。
  “是的!”月余煦肯定答道,放低了姿势抬手行礼:“小子今日来此,冒昧打扰了王爷实是无奈之举,还请王爷海涵,只盼王爷能替家妹说两句公道话,小子感激不尽,没齿难忘,以后王爷有吩咐定不敢不从!”
  月余煦深谙求人办事的态度,把话说得斩钉截铁的。在江南府里,谁都知道淮王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月余煦与淮王接触过几次也觉得这位王爷十分不拘小节,且为人正派,只是正派归正派,谁又规定为人正派的人便要无条件去帮人呢?
  何况,还是去得罪宁家这样炙手可热,还有人吹枕头风的家族。他不傻,也深知自己现在根本抗衡不了偌大的宁家,只得向陈家投诚,以达到目的,不让月桥成为朝堂上博弈的棋子。
  “你小子说的是真心话?”
  “是的!”辱妹之仇不共戴天,且宁家人嚣张跋扈,毫无悔改之意,他迟早会让宁家人付出代价的。
  淮王哈哈大笑,几个大步走下来,拍在月余煦肩上:“真是后生可畏,老夫平日里最是看不上这种欺压老百姓的人,你放心,本王定然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月余煦面儿上染上感激,心里轻轻松了口气儿:“多谢王爷。”
  低垂着头的他没看到淮王除了一脸的正义之外,眼里还跳动着几缕光芒,那光芒陈锐熟悉得很,每回他父王要开始打主意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看了看一无所知的好友,又看了看笑得奸诈的父王,默默无语。罢,只要父王应下了就行,至于别的,世事无常,能不能按照他的心意走,还不定呢?
  月余煦回了小院,此时月家人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月小弟正在月桥身边歪腻着,余氏和阮婶、庞婶两个在厨房那头忙碌,说是要给月桥顿些汤水补补。
  月当家父子在院子里喝茶,见他进来,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怎么样了?”
  “二弟,王爷说什么了?”
  月余煦随时关了门,走到他们跟前,把王爷说的话重复了一次,话刚落,月当家就一巴掌拍在了他前面的石桌上:“这宁家人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吗,下次谁再来,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对我打一双,”月余粮附和。
  “爹,大哥,”在人看过来后,月余煦到嘴的话又改了改:“你们不用担心,淮王是江南府最铁血无私的了,且咱们又是江南府下士人,王爷说定然为咱们家讨一个公道。”
  月当家两个两个顿时由怒转喜。
  “王爷当真如此说?你爹我往日只听过王爷各种威风八面的惩治那些坏人的故事,没想到还有一日轮到我家。”
  “江南府能有淮王真真是苍天有眼。”
  “......”
  父子俩把淮王一家夸了又夸,月余煦一直没打断他们,夕阳西下,金色的光开始暗淡,在古朴的窗前依依不舍的留下一层薄影,那窗前边,坐着一个纤弱的女子,脸上琉璃一般剔透,静静的听着院子里传来的闹声儿,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笑,美得不沾凡尘,但却让人有些心凉。
  竖日的朝会,在皇后一脉的推波助澜下,本来已经有些疲软的事态又一次开始发酵,两派互不相让,剩下的中立官员们或默不作声,或站在制高点朝宁家一系发难,在人多优势大的情形下,对宁家越发不厉。
  而淮王的出现则是压倒宁家最后的一根稻草。
  自古封王有了封地的皇子是不可随意走出封地的,但上一代,皇家人员单薄,公主反倒比皇子多,几位皇子原在得了封地后便遵循祖制一直没回过金陵,奈何太后思念淮王,坤帝对幼弟也感情颇深,便在宗族里给他挂了个闲差,让他得以随时待在金陵,进宫陪伴太后。
  淮王是不用上朝的,不过这回在皇后和贵妃一党吵得昏天黑地后,他身着朝服,姿态悠闲的进了朝堂之上,欣然的听了好几耳朵。
  被吵得心烦意乱的坤帝见他,含笑的打断了众臣的议论,含笑说道:“淮王来了。”他本以为淮王是来给他这个大哥分忧的,心里的烦躁感一瞬下去不少,还让人赐了座。
  众臣们虽然疑惑淮王这个当口上朝做何,但想归想,还是行了个半礼。
  淮王受了,在最前头坐了下来,坤帝便笑眯眯的问了出来:“淮王来朝上,可是有事?”甭管有事没事,只要不是说宁小侯的事儿坤帝便心情畅快得不行。
  “是有事,”淮王定定的抛出几个字:“本王也是为宁家的事儿而来!”
  整个朝堂有一瞬间的凝固。
  坤帝带笑的脸僵硬了起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你刚说什么,为何事而来?”他不该让人留下,应该在方才就打发人去后宫找太后的。
  这是亲弟吗,明知他不痛快,还当着众人的面找茬?他没好气的挥了挥衣袖:“那你倒是与朕说个清楚明白!”
  “是,”淮王毫不退让,坐在御赐的凳子上为尾叙述起来:“说来这事儿与本王也有关系,”他起了身,在一众疑惑不解的视线里道:“那无辜的女子乃是我江南府下人士,是本王治下,如今出了这等事儿,自然与本王有关,若不然,往后江南府的老百姓被欺负了,谁与他们做主?”
  “王爷!”宁大老爷苦了脸。
  这事儿旁人不知,但淮王定然是一清二楚的,再则当初在淮王世子和郡主的见证下,宁家可是写了文书的,两家已经达成了共识,如今淮王上朝来讨公道。
  这是哪门子的公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宁大人,”淮王摆摆手:“本王的世子与那女子的哥哥乃是至交好友,在她出了事儿后便上了你们宁家,当初你们宁家也确实无奈写下了文书,本王听闻后本也不好插手的。”
  那现在这是为何?宁大老爷望着他。
  朝臣也没想到这里头还扯出了淮王,而那他们以为无权无势的一家子竟然能得淮王出手维护,可见交情之深。
  淮王却一下怒了:“可是谁知,宁家竟然欺人太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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