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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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安猝不及防,铜盘脱手,稳稳落入从林间走出的孟七七手上。
  第16章 麒麟盘
  “萧师弟,你这是何意!?”王子安心中大惊,双目死死地盯着萧潇。四周修士亦人人震惊,谁能想到萧潇竟会偷袭夺宝?
  这太不可思议了,萧潇可是孤山剑阁的弟子啊!
  徒有穷和宋茹也惊住了,齐声喊道:“师弟!”
  萧潇却对惊呼声置若罔闻,肃着脸沉声道:“王子安,你这无厌道人的麒麟盘从何而来?”
  无厌道人?麒麟盘?
  大半修士的回忆一下被勾起,无厌道人乃是关外赫赫有名的魔道妖人,只是近几年忽然销声匿迹,而麒麟盘正是这道人的一件宝器。
  可这麒麟盘怎会在王子安手中?!
  王子安乍一听到无厌道人的名号亦是一惊,眉头深深蹙起,“你怎么断定这铜盘就是无厌道人的麒麟盘?”
  “你忘了么?家师乃孤山小师叔孟秀,这几年我随师父旅居关外,旁人不认得这麒麟盘,我认得。无厌道人臭名昭著,这麒麟盘上亦不知沾了多少无辜者鲜血,但它怎么会到你手里?”
  萧潇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旁人听罢,一时间连万剑宝库之事都抛诸脑后,道道疑惑视线落在王子安身上。
  “此乃长辈所赐,我拿着它,也不代表跟无厌道人有任何瓜葛!”王子安气急,他隐约觉得此事不简单,萧潇似是有备而来。
  “那王兄不如说说究竟是哪位长辈赐给你的?他又从何处得来?”萧潇追问。
  “这……”王子安却犹豫了,他蓦然想到什么,心中微沉。
  被冷落一旁的孟七七拿着铜盘轻咳一声,“既说不出来,那便把他抓起来,让那长辈亲自来与我说。”
  孟七七一声令下,萧潇立刻动手。王子安身为王家子弟,岂能束手就擒,于是出手反抗。徒有穷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嗳嗳嗳!这怎么回事儿啊这?!王大哥、萧师弟!”
  宋茹却若有所思地望向孟七七,能命令得了萧潇,又与大师兄亲近,那此人多半……心中稍定,宋茹推了徒有穷一把,“动手!”
  “嗳!”徒有穷愕然不已,他是真没反应过来,于是就这么瞧着自家师姐拔剑而出,瞬间加入战局。
  王子安以一敌二,岂是他们的对手,所幸几个前来报信的王氏子弟终于姗姗来迟。
  局面立时乱了,孤山剑阁与王家,忽然间便成了拔剑相向,这变化快得别派修士们目瞪口呆。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拿了麒麟盘的散修是谁?
  难不成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孤山小师叔?!
  孟七七面对四周的惊疑视线,仍泰然自若,“诸位,万剑宝库已经开启,再不抢可就来不及了。”
  众人纷纷回神,抬头瞧见山谷那边的修士早已御剑开始抢夺宝物,一个个哪里还按捺得住,管他王子安、陆子安,孟七七还是孟九九,宝物最重要!
  而随着修士们各个投身夺宝大业,妖兽无人压制,四散开来。
  徒有穷看看自家师姐师弟,再看看孟七七,咬咬牙,终是义无反顾地站在萧潇这边,“王大哥,得罪了!”
  孤山剑阁有个不大好的习惯,护短。是以前代小师叔周自横在外头惹了一大堆债,他也依旧是孤山的小师叔。
  孟七七看着宋茹和徒有穷,微微点头。剑阁以前就是太温和太讲道理了,锋芒全被小师叔一人夺了去,是以小师叔不在了,旁人就觉得剑阁好欺负。
  这不行,所以他们得换一种讲道理的方法。
  如是想着,孟七七耳朵一动,敏锐捕捉到风中的某个危险讯号。
  “锵!”秀剑出鞘,孟七七踏雪步发动,眨眼间便出现在数十步之外。秀剑挥出残影,道道元力飞剑与攻来的劲气撞击在一起,断了周遭几棵大树。
  来者满头花发,一身布衣,看似平平无奇,可修为浑厚程度令人咋舌。孟七七只消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王家大长老,王敬。
  王敬出手很重,一来即是杀招。孟七七比不上他修为深厚,只得连连后退,这也是他一开始定要隐瞒身份的原因。
  当然,他不是杀不了王敬,只是付出的代价必定巨大,耽误事。
  不过现在众目睽睽,王敬要杀他就难了。
  果不其然,王敬只是试探几招,便收了手。枯瘦如风干树皮一般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眉间积攒了数十年的威严凝重得就像天边的阴云,齐齐压向孟七七,“孟七七,你鬼鬼祟祟混入秘境,如今又对小辈出手,是何居心?”
  孟七七在树梢上站稳了,只是掸了掸衣领,方才那四处躲闪的狼狈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孤山小师叔的张扬与骄傲,“王大长老,在下今年恰好二十有五,完全符合进入秘境的条件。还是说别人进得,我孟七七就进不得?”
  王敬蹙眉,“让你的人立刻收手。”
  “我当是什么事呢,值得大长老一见我就喊打喊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还惦记着几十年前小师叔刺你那一剑。”孟七七笑着,却并不叫人收手。
  其实也不用收手,几个王氏子弟中除了王子安,没一个比得上剑阁弟子。况且还有横冲直撞的妖兽捣乱,王子安左支右绌,在王敬开口之时已然被擒。
  徒有穷心情复杂地站在王子安身边,小声道:“王大哥,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这麒麟盘之事你真不能说吗?你说出来我们就马上放手,肯定的!”
  王子安能感受到徒有穷话中关切,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就让徒有穷觉得不对劲了,如果没有猫腻,王子安为何要隐瞒?
  “孟七七,你这是公然与我王家作对么?”王敬眯起眼。
  “大长老,不是我要与你王家作对,只是你大概不知道无厌道人犯下了多少罪。不光是关外的诸多侠士要找他报仇,五侯府的金先生也一直在找他,而现在他的麒麟盘出现在你王家人的手里,我少不得要问一问——这麒麟盘从何而来?”
  孟七七负手立于树顶,嘴角噙着淡笑,继续道:“若大长老能如实相告,替我仙门除去一大败类,我立刻放人,如何?”
  “孟七七,你是在挑战我的耐性。不要忘了此地乃是王家的秘境,你在这秘境里对我王家人动手,难道是要代表剑阁与我王家宣战么?”王敬沉声。他最初看到此人时就觉得莫名熟悉,没成想他竟是周自横的传人,行事作风一如他当年那般肆无忌惮。
  孟七七摇头,语含讥讽,“大长老何出此言呢?我说了,只要你说出麒麟盘的来源,我便放了王公子。可你不说,又如此咄咄逼人,让在下不得不怀疑你是否在包庇什么……”
  “孟七七!”王敬眸中杀意隐现。孟七七此番作为猖狂至极,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心中有了定论,王敬立刻大声断喝:“孟七七强行扣押我王氏子弟,枉为长辈,把子安救回来!”
  话音刚落,王敬身后忽然掠出两道身影,朝萧潇三人袭去。萧潇瞳孔骤缩,反应极快地把王子安推给徒有穷,便和宋茹两人提剑相迎。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小玉儿业已拉满弓弦,神情肃穆。
  孤山剑阁,可没一个孬种。
  孟七七冷哼一声,飞身阻挡,然而王敬却拦在他面前,眸中杀意掩饰不住地落在孟七七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亮长剑破空而来,吟出一声清啸刺入王敬身前石堆,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那银亮剑光在孟七七眸中掠过的同时,孟七七笑着后退一步,微微转头,用目光迎接着匆忙赶来的陈伯衍。
  “小师叔。”陈伯衍落在孟七七面前,颔首道。
  孟七七分出一缕余光看向王敬,那老匹夫此时的脸色可比碳还黑。
  “大师兄!”徒有穷见大师兄来了,立刻带着被捆仙绳绑住了手的王子安躲到孟七七身后。萧潇和宋茹则在小玉儿的掩护下快速后退,面对两位修为深厚的长老,也丝毫不怵。
  王敬看着陈伯衍的背影,已是怒极,“陈芳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与孟七七同流合污么?”
  此时许多修士已取得宝物,万剑宝库的规矩便是一人只能得一件,且不能更改。遂许多修士匆匆看了一眼自己取得的东西,便朝这边赶来。
  王家的长老居然都出来了,还跟小辈交上了手,究竟发生了何事?
  眨眼间,徐梦吟、一念大师、蒋斜等等皆出现在侧。一道道疑惑的目光扫过孟七七手中的秀剑,心中波澜不断。
  孟七七啊,看起来这么平平无奇的人居然就是孤山小师叔。
  陈伯衍转过身去,挥手收回无妄,平静如深潭的眸子看着王敬,道:“大长老何出此言?小师叔乃师门长辈,芳君本该敬之、重之,何来同流合污之说?”
  王敬一口道出陈伯衍的字,本是仗着世交长辈的身份施压,可陈伯衍丝毫不买帐不说,这挡在孟七七身前的架势,摆明了是要与他对着干。
  “那你们是不肯放人了?”王敬其实也没有料到孟七七会对自己的孙子出手,现在人被对方扣了,可他竟然抢不回来。他的目光不禁扫过萧潇几人,这几个小辈也让人窝火,竟丝毫不把他们长辈放在眼里,公然出手对抗。
  陈伯衍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转头问孟七七,“小师叔可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师侄也好代劳。”
  “你问问他们,麒麟盘从何而来,若问出来了,便把人还给他们。”孟七七笑得温和大度,“我孤山剑阁不是不讲理的,待除掉了无厌道人这个世间大害,我孟秀定当登门谢罪。”
  此言一出,其余修士纷纷点头。孟七七此言也算合理,照王家这般不配合的态度,若不用强,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只是徐梦吟念着蕊珠宫与王家的交情,拱手道:“大长老,依晚辈之见,不若便把麒麟盘的来路告诉孟小师叔?”
  若王家当真心中无愧,何不说出来呢?
  其余修士们也正是同样的想法,孟七七如此强硬固然不妥,可他虽年轻,却是长辈,于是这不妥便可削弱两分。而王家拒不配合的态度也实在奇怪,叫人不由深思。
  王敬沉着脸不说话,一位散修却排众而出,道:“此言差矣,这不仅仅是麒麟盘的问题,而是关乎王氏脸面的问题,何不请孟小师叔先道歉,再行商谈?”
  徒有穷当即便怒了,短短片刻内他的心境几度变化,看向王家的眼神已是戒备至极。但无须他开口,孟七七便自己怼上了。
  “王氏的脸面与你何干?你又是用何身份与我说话?”孟七七似有不解,又语重心长地对陈伯衍道:“大师侄,我孤山剑阁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太好说话了,以至于无人再把我这个小师叔放在眼里?”
  陈伯衍低眉,“是师侄的错。”
  “那该如何?”孟七七笑问。
  陈伯衍转身朝那位散修颔首,“你对我小师叔不敬,便是对剑阁不敬,我身为门内大弟子,维护师门长辈责无旁贷。只是师父教诲,出门在外不可强人所难,是以你只需与我打过,若我输了,便是我之无能,并不怪你。”
  “你!”那散修立时变色,哪想到陈伯衍说打就要打。
  王敬更是火冒三丈,脸上沉得能滴出水来。陈伯衍有那个魄力说打就打,不允许旁人对孟七七有一星半点的侮辱,可他是此地最年长者,方才已经对小辈出手,难不成还能再出第二次?
  而他们王家的晚辈,谁又能打得过陈伯衍?
  王子谦站在人群中,心中刹那间掠过千般思绪,思虑得小脸更白一分,也没有想出个万全的法子来。
  这几日观察下来他算事看明白了,陈伯衍对他极为敷衍,并不吃他那一套,孟七七就更不可能了。此事牵累的是大长老一脉,若他能出面化解,固然能挣得好名声,却极有可能招来一身腥。
  思及此,王子谦闭紧嘴巴,眼观鼻鼻观心。正经的王家少主在此,可轮不到他主持局面不是?
  王子灵却是握着那枚金叶子,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大长老,那麒麟盘之事究竟有何可隐瞒的?你说出来便罢了,我王家难不成还缺一个铜盘?”
  闻言,王敬心火上蹿,差点背过气去。
  第17章 赠君子
  王敬被逼得恼怒不已,王子灵这么个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竟也在这时候咄咄逼人,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家正儿八经的少主了。
  真是可笑。
  企图把王子安抢回来的那两位长老恨恨地盯着躲回孟七七身后的徒有穷,也只得收手站回了王敬身后。
  不过……
  王敬眸中的阴狠悄悄隐去,看着王子灵,不甚恭敬地拂袖道:“既然少主开口了,那老夫当然要给你这个面子。麒麟盘是王氏一位旁支的子弟意外获得,献上来的。年前族内大赏时作为赏赐赐给了子安,若少主觉得不妥,大可以待回族后将之召来,仔细过问。”
  说罢,王敬冷着脸再不看他一眼。
  王子灵却有些愣怔,王敬这番说辞一听就像假的,可谁又能证明它是假的?孟七七要解释,那王敬就给他解释,你又能拿他如何?
  可王子灵已经上了孟七七的贼船,再想下去就晚了。他飞快地思忖着对策,硬着头皮道:“大长老,不知那旁系子弟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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