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为夫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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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去查一查,太子生了什么病?”夏侯熙儿高声说道。
  容鸢微微摇头,劝道:“他病了不是正好?不必你做什么,他便受折磨了。”
  夏侯熙儿道:“不是被我气病的,什么好得意的?”
  容鸢的嘴角抽了抽,不说话了。
  不多久,打探的宫人回来了:“回禀公主,太子殿下忽然生了奇怪的病,浑身长满花生大小的黑色斑点,头上脸上都是,没有办法见人了。”
  闻言,容鸢心中一动。这是什么病,从前不曾听说过?想起昨晚无痕的话,暗暗想道,难道是夏侯御?
  确是夏侯御所指使。昨日听了无痕的描述,夏侯御心中不快,叫无痕给夏侯廉点颜色瞧瞧。
  无痕是个实诚人,果真给了夏侯廉一点“颜色”瞧瞧。让夏侯廉的身上,多了许多“颜色”。
  夏侯熙儿听罢,一拍桌子,快意地道:“好!好!最好长一头一脸的黑斑,这辈子也别消下去!沐雪兰,那个贱人,还能一辈子维护他?”
  忽然回过头,看向容鸢:“你说,他怎么忽然得了这种病?竟连太医也治不好,委实奇怪。”
  夏侯廉昨日还好好的,又未出皇宫,若说做了什么稀奇事,也就在绣院对容鸢无礼,却还被不知名人士丢了一头一脸的枣核。
  容鸢心中感慨夏侯熙儿的机敏,面上却平静摇头:“我也不知。”
  夏侯熙儿皱了皱眉,挥手叫她下去,独自撑腮,思考了起来。
  容鸢花了大半日的工夫,设计出那套母女装,与夏侯熙儿瞧了一番,便道:“走,与我去玉堂宫走一趟,叫我母妃也看一看。”
  两人来到玉堂宫,见过了徐贵妃。看到容鸢呈上来的图纸,徐贵妃却是颇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很不错。”
  这套母女装,大体风格样式是相同的,不同之处仅仅在于衽边的宽度、圈数,以及衣裳上面绣着的花样。
  徐贵妃的衣裳,绣着沉静秀美的月季,既未夺了花中之王的霸气,避免招了皇后的眼,又显得别样清丽。
  夏侯熙儿的衣裳,绣着大朵艳丽的木芙蓉,因为是未嫁公主,且又是宫中唯一的公主,故而绣什么花样都不碍眼。容鸢准备了好些样式,最终夏侯熙儿自己定了木芙蓉。明媚娇艳,正显得少女活泼之气。
  徐贵妃越瞧越喜欢:“可以,叫绣娘们去做吧。”
  只见徐贵妃真心喜欢,夏侯熙儿也很得意,辞别了徐贵妃,带着容鸢回了永宁宫,扬头说道:“你好好做,做完本公主有重赏。”
  容鸢便笑道:“公主可否现在便赏我?”
  “哦?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夏侯熙儿好奇道。
  容鸢便福身一礼,说道:“我想要的是,公主放我两日假,叫我回家看看儿子罢。”
  一句话落,夏侯熙儿方才还笑意满满的面孔,顿时间沉了下来:“我待你哪点不好,你一意要离开我?”
  少女明媚的面孔,此刻染上一层浓浓的灰霭,显得十分阴沉。
  容鸢心中微叹,说道:“我又有哪点好,叫公主如此器重我?”
  夏侯熙儿抿唇不答,手指抠着榻上锦缎的纹理,面色愈发阴沉。
  容鸢便道:“公主见不到我,便想我,我厚脸皮地归因于,我是个有趣的人,公主喜欢我。可是,我对儿子的喜欢、思念,便如公主对我的喜欢、思念的一百倍。我儿子对我的喜欢、思念,又如我对他的一百倍。我怎么忍得住,将他丢在外头不管不问?”
  夏侯熙儿虽然面上仍旧阴沉,然而比起方才已经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抿了抿唇,沉声说道:“我早叫你接他进宫来,是你不肯。”
  “他如今年纪小,可以接他进宫来。等他长大了呢?若是有人护着,兴许可以做个皇子伴读。最大的可能性,却是阉了做太监。平心而论,我宁愿他死了,也不想叫他进宫做太监。”容鸢说道。
  夏侯熙儿抠着榻上的锦缎,咬住嘴唇。
  “即便是朋友,也不需要日日都见到。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虽然我的身份不及公主尊贵,公主若想要困住我,实在简单得很。可是,如果公主当真看重我、尊重我,便应当给我时间和自由,让我迎着风雨日渐健壮,最终翱翔于苍穹,凭着自己的实力与公主比肩。”容鸢凝声说道。夏侯熙儿坐在榻上,没有让宫人们点灯,蜷着膝盖坐在昏暗中。眼睁睁地看着红彤彤的夕阳沉没在一团艳丽霞光中,慢慢地消沉下去。
  亘古不变是时间,悠悠流淌,卷着一波又一波的鲜艳而来,又裹着一片又一片的灰色而去。
  等到明日,这一轮被云朵裹带走的日头,还会被灿烂的霞光重新推出。在苍穹之上走完一遭,再沉浸在云霞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岁岁朝朝的光阴便这般流逝了。而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一个时辰前,容鸢如此问她:“我活着是为了让我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活着是为了让我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活着是为了让我身边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公主你呢?”
  夏侯熙儿垂下眼,心中想道,是啊,她是为了什么呢?
  “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尊重你,你也应尊重我才是。我现在要回家看我儿子,你尊重我,便是我的朋友。你拦着我,就是我的仇人。”
  容鸢临走前的话,萦绕在耳旁。
  “我并不是威胁你。你应当知道,从一开始我对你就不似对旁人那般小心翼翼。因为我跟旁人,这辈子也不会有多少交集。我恭恭敬敬地对待他们,保住小命就够了,日后也不期待有什么再见的机会。”
  “你跟他们不一样。聪明人不说暗话,我从一开始听到你的名声,便对你十分钦佩。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特别期待跟你交朋友。这并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我想要巴结你才会如此。”
  “实际上,如果你不是公主,我们的关系可能会更亲密。”
  夏侯熙儿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公主,要点灯吗?”不知过了多久,青儿走进来,小声问道。
  夏侯熙儿微微动了动身子:“不必。”
  暗淡的光线下,看见青儿垂下去的脖颈,那样纤细稚嫩。忽然想起那日鞭打菊儿,容鸢握住她的鞭子时,眼中迸出的愤怒。
  夏侯熙儿有些恍惚,想起第一次对宫人动手,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却不记得了,只记得她随手抄起手边的茶杯朝那宫人扔去。
  事后,母妃心疼她被气坏,狠狠惩罚了那宫人。皇后没有吭声,父皇则哈哈大笑着赞她的脾气,同他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
  在这之后,类似这种事情又发生了无数回。每次都是母妃庇护,皇后不管不问,父皇纵容。渐渐的,夏侯熙儿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烈。后来,她渐渐知道这样并不好,也曾听到别人在背后用憎恶又嫉妒的语气谈论她。
  夏侯熙儿渐渐回过神,看见青儿仍旧站在身前,垂着头,有些瑟瑟发抖。
  “怎么还不退下?”夏侯熙儿问道。
  青儿微微一颤:“公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夏侯熙儿缓缓眨动着长长的睫毛,轻哼一声:“退下吧。”
  青儿低头答了声:“是。”
  刚走到一半,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顿时,青儿心中一跳,手心立时沁出汗来。公主,又要做什么?容绣娘不在,如果公主又要打人,却怎么是好?正想着,听到夏侯熙儿的声音响起:“菊儿如何了?”
  呃?青儿不由得愣住,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公主在关心菊儿?连忙答道:“回禀公主,还有些发热,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吩咐下去,叫厨房给菊儿添一个菜。”
  公主竟然转了性子?青儿心中惊讶,面上却感激又恭敬:“是,公主。”
  殿内昏暗一片,使得四下的摆设全都模模糊糊,瞧不清轮廓。殿中伫立着的几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廊柱,此刻就连边缘都模糊了,显得格外粗犷沉默。
  夏侯熙儿从榻上起身,走到那根被她鞭打过无数次的廊柱近前,抬起手抚上。只觉触手坑坑洼洼,许多斑驳的痕迹刺得指肚微微发痛。
  从前却是她愚蠢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往心上搁。虽然万事不吃亏,却是当真没什么意思。
  手指慢慢从廊柱上滑落,渐渐垂至腰间,摸上缠在腰间的那柄长鞭。可惜,竟然没能同容鸢学个一招半式。
  容鸢,此刻应当回到家,抱着她心心念念的小儿子,亲亲热热地在吃饭了吧?
  心中又想,她从容鸢那里学到许多东西,该回报给她一个惊喜才行。饭后,找出帖子,亲自题名:“十月六日,永宁宫中,静候佳人。收贴人,沈夫人。收贴人,苏夫人。收贴人,周夫人……”
  容鸢一鼓作气,说服夏侯熙儿,只听得夏侯熙儿应下,便立时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外。
  来到绣院,将最后一套曲裾的做法与绣娘们讲了一通,便背起来时带的那套衣裳,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宫。
  说来也巧,送容鸢出宫的小太监,竟是菊儿的干哥哥。他感激容鸢救了菊儿一命,便嘱咐了一个交好的宫人,一路把容鸢平平稳稳地送回了黄沙镇。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背着小包袱站在门前,容鸢心里格外激动。才离开三四日,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一般。
  隔着门扇,隐约听到院子里头,轻快的说话声。容鸢抬手敲门,尚不及敲到,门却自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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