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竟然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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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却比方才那句好听多了,钱老爷顿觉面子保住了,神情也渐渐好转。谁知,却遭了潘老爷的冷笑:“钱老爷家中的防范,已然疏忽至如此地步了吗?”
  一句话又使得钱老爷的脸色难看起来,偏偏几家同气,他就是再恶潘老爷,也不能拿他如何。倒是有一人犹豫着说道:“无忧坊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商户。他们既然有了这图纸,必然不仅仅在玄京城卖了。其他地方的分店,多半也在卖了。”
  话音落下,雅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无忧坊是无忧楼所经营的产业之一。无忧楼,近年忽然崛起的商户,在食楼、布坊、糕点铺子等都有经营,资金力量雄厚,一举跃入四大商家之列,且竟然将知味楼都踩了下去。
  对于无忧楼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然而无忧楼的背景却偏偏无人知道。有人传,无忧楼是曾经的南方大族玉家在背后支撑。倘若如此,则是他们这群人不能得罪的存在了。
  在玄京城扎根的众人,对一些皇室秘辛还是极清楚的。当年先帝收了一名商户女子进宫为妃,带着娘家如日中天一般,哪有他们这些小商家放光芒的机会?哪怕无忧楼背后站着玉家,只是一个传言,哪怕今上登基之后,玉家早已式微,也鲜少有人愿意得罪。
  钱老爷的脸色,此刻难看得厉害,当下解了腰间荷包拍在桌上:“今日这顿就由我请了。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说着,便取了那两张图纸,匆匆塞进袖子里,起身走了。
  等到雅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耳边听着急匆匆的脚步渐渐远了,雅间里才又响起声音。一人说道:“钱老哥该不会真被下人骗了吧?”
  “谁知道呢?”潘老爷冷冷的声音。
  周老爷则扒拉过来钱老爷留下的钱袋,笑眯眯地道:“我点一壶陈年花雕,你们要些什么?”
  钱老爷在的时候,周老爷便是调解的角色,并不出头。然而钱老爷一走,周老爷便有些打头的意思。其他人见状,也不再提了,纷纷只讨论起吃食来。
  且说钱老爷积了满腔怒意,匆匆离开第一酒家。却没有立时回家,而是转道往无忧坊行去。时辰尚早,离打烊还早,钱老爷来到无忧坊,果然只见无忧坊不仅没有打烊,反而生意正好。钱老爷走了进去,冷眼瞧着,只见无忧坊中却是挂了几款衣裳,样式同钱珍珍带来的那些图纸大差不差。而来店里买衣裳的妇人,也有许多问起那衣裳,待得小伙计舌绽莲花,一连买了几件也是寻常。
  钱老爷出门时,仅仅带了一名长随,却是顾及钱森刚刚跋涉回来,体恤叫他歇息去了。此刻想来,却是正好,这长随面生,进去打探消息却是合适。想到这里,便招手叫长随过来,对他附耳嘱咐一番。
  长随应了一声,便抬脚进去了。钱老爷退后两步,在街边站着,仰头瞧着头顶上的夜幕。面色沉沉,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约莫一盏茶后,长随出来了:“老爷,问出来了。”
  “说。”
  长随便答了起来:“无忧坊的小伙计道,那样式名叫‘曲裾’,才刚上来没几日。听他们说,不日还要上来更多同款的不同式样。”
  钱老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好个钱珍珍,他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骗了!
  第二日,钱老爷命人叫来钱珍珍与薛程仁。
  听闻钱老爷的下人来唤,钱珍珍还以为钱掌柜的大仇终于报了。心情激动,与薛程仁一起来到钱家,进门便对钱老爷跪下:“钱珍珍见过钱老爷,感谢钱老爷为家父报了仇。”
  站在钱老爷身边的钱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哪只耳朵听见,钱老爷为钱掌柜报仇了?
  只听钱老爷的声音有些冷淡,却是不耐烦与钱珍珍打弯弯绕,直接问道:“我且问你,容栩阁与无忧坊是什么关系?”
  钱珍珍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老爷问的是?”
  “哼,你还要隐瞒什么?”钱老爷冷冷地道。
  这声音如冰锥打落在钱珍珍的身上,让她一下子懵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让钱老爷问出这样的话,且语气如此冷淡?莫非,容栩阁让钱老爷吃瘪了?她怀疑的眼神太明显,钱老爷的脸色难看:“来人!把这不知礼数的丫头拖下去,掌嘴二十!”
  “老爷?”钱珍珍回过神来,不由得惊叫一声。
  外头很快涌进来两名下人,扭住钱珍珍的手臂,把她拖了下去。
  “老爷若问珍珍什么,珍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老爷不要打珍珍!”钱珍珍急了,她可是女子,怎么能叫两个奴才打了?踢着双脚,不肯随两名下人离去。
  薛程仁也在旁边求情:“老爷,不知珍珍犯了什么错,老爷要打他?恳请老爷看在珍珍年轻不知事的份上,饶过她吧?”
  钱老爷恼钱珍珍使他昨天丢尽颜面,便只是冷哼一声:“还不把人拖下去?”声音冷森,令薛程仁浑身打了个颤,再也不敢求情了。
  钱珍珍被堵住了嘴,任由竹板打在皮肤上的声音响起,却始终没听见喊叫。薛程仁跪在地上,等得心焦,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钱老爷今日大怒?
  等到钱珍珍被架回来,双颊已经红肿不已,目中又恼又惧,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说吧。”钱老爷淡淡地道。
  钱珍珍咬了咬唇,压下屈辱与不甘,低头答道:“容栩阁先头跟无忧坊发生过嫌隙,但是后来又和好了。无忧坊甚至停了成衣业务,无忧坊的掌柜常常跑到容栩阁帮忙。”
  钱老爷听闻,直是拍桌恼道:“这种事情,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无忧坊的掌柜都跑到容栩阁帮忙去了,还有什么解释吗?两家分明是合作了!
  “你,你,蠢妇,老爷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钱老爷想起昨日,潘老爷眼中的冷笑与讥讽,直是怒火中烧。
  “滚出去!别叫老爷再看见你!”钱老爷再也不想多看钱珍珍一眼,厌恶地下逐客令。
  钱珍珍欢欢喜喜地来,却屈屈辱辱地走,直是闷头走得飞快,肺都快气炸了!不要脸的老匹夫,竟然敢打她的脸,钱珍珍心中怨毒,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钱家的门匾,才甩开薛程仁的手,大步走回客栈。
  薛程仁低头望着被甩开的手,只是苦笑。她又怎么知道,若非看在钱掌柜的面子上,被害得丢了面子的钱老爷,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又过几日,钱老爷差人去看,果然无忧坊又上了新的款式。且,价格从低到高,选择余地广泛,上至官家贵女,下至小民百姓,都买得起也穿得起。钱老爷的脸色,直是铁青无比。那日花露急匆匆地赶回家,告知容鸢,秋棠苑不仅剽窃了容栩阁的曲裾样式,并且将价格压得极低,卖得势头极好,容鸢便将一早在心底存着的计划写下来,差人递给玉无忧。
  后来钱珍珍与钱掌柜来闹,容鸢看似不得已地将图纸免费赠送给众商家,实际上却是计划中的一步。混淆视线,叫人以为她不过是个怕事的、宅心仁厚的小妇人。
  实际上,一转头容鸢便将曲裾面世至今的所有样式画出来,整理成一套,依样制作出许多份,塞进信封里寄给玉无忧,叫各地的无忧坊都开始制作、售卖曲裾。
  综合起来,便造成了钱老爷今日在无忧坊所看到的局面——无忧坊,其实是容栩阁的代销店。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容鸢的腹中有无数区别于此间的、新鲜漂亮的衣着打扮的样式,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衣着打扮的样式画出来。至于制造、销售,还有比玉无忧这个天生妖孽更合适的人选吗?
  容鸢前世的行当是暗人,并非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不过是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耳濡目染了许多销售手段,故而露出来一丝半点,才引得闻掌柜、苏掌柜、玉无忧等人惊艳。若是论成套的经营体系,容鸢便不是那么擅长了。
  一开始的打算,便是与玉无忧联手。由她负责提供创意,玉无忧则负责制造、店面、宣传、销售等等。所得的银钱,两方各取分成。
  这一次,容鸢不仅仅负责了创意,更参与进了宣传与销售当中。毕竟,她并非半点不懂。既然心中有主意,便无需吝啬,有什么都告知伙伴即可。何况有夏侯御在,玉无忧基本上属于不会拆伙的合作伙伴,无需担忧其他。
  容鸢一开始的打算便是推广至全民。至于容栩阁开张的伊始,之所以用昂贵的价格卖给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则不过是为了营造噱头,令穿着的人得意,令穿不上的人艳羡。
  等到名气打响了,便可以进行下一步。根据曲裾的布料、样式、推出的先后,划分出不同价位的商品。譬如九两九钱的档次、十九两九钱的档次、二十九两九钱的档次……九十九两九钱的档次等等。
  每家无忧坊,所售卖的标准统一,令前来购物的客人无需讲价,喜欢则报出尺寸,交了定银即可。既节省了小伙计的口舌,又节省了客人的时间。
  玉无忧曾经不解,为何要定这样奇怪的档次,而不凑个整数?比如十两为一个档次,二十两为一个档次,如此一来,结账的时候双方都便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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