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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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芯点了点头,从墙角里拖出来之前夏侯熙儿用来绑青槐的绳子。容鸢接过后,手脚麻利地把青槐绑了起来:“跟我去见官吧。”
  青槐脸色灰白,踉跄着起身,目光呆滞,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
  “给。”这时,旁边递过来一件干净衣裳。却是花芯看着她浑身的狼狈,有些看不过眼。
  青槐抬起头来,呆滞的目光渐渐凝聚,看着花芯嫌弃的面孔,渐渐耷拉下去。
  容鸢捉着绳子一头,牵着青槐往门口走去。青槐有些踉跄地跟着,眼神无神。
  “你可服气?”走到门口,容鸢的一只手扣住把柄,临开门前问道。
  听到容鸢的声音,青槐终于恢复一些神采,却只觉满口苦涩:“我做了不该做的事,罪有应得。”
  容鸢的嘴唇抿了抿:“你也不要太害怕。我会保你出来。”
  青槐“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整个人没精打采,仿佛被送入大牢,也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了。
  忽然,下巴被一只温热细腻的手钳住,并且大力抬起来。青槐愕然,被迫仰头望入一双漆黑沉静的眸子里:“夫人?”
  “你不恨我?”容鸢挑了挑眉梢,尖锐地问道。
  青槐想要摇头,然而望着容鸢精致的面孔,喉咙动了动,垂眼吐出一个字来:“恨。”
  恨她这么好,恨自己这么坏。恨她不肯接受自己,还要把自己送入大牢。
  然而,这恨意却不是滔天的怒火,而是带着苦得发涩。因为,这就是她想要追随的那个人啊。倘若变了,便不是她尚且不懂得时,便下意识想要追随的人了。
  “夫人放心,我进去后不会乱说话的。”青槐抬起眼睛,透过不知何时变得雾气蒙蒙的视线,努力将那张精致柔媚的面孔印入脑中。
  随着渐渐平静下来,青槐慢慢懂得了,这次她闯了多大的祸。此行一去,只怕千难万险。即便有出来之时,恐怕也要物是人非。想到这里,视线愈发朦胧起来。
  青槐咬着嘴唇,心中无比委屈。她只是想离容鸢近一些,谁知却一时糊涂,离她越来越远了。如今,还要被容鸢亲手送着见官。越想下去,便越觉着委屈,泪水连成了串,扑簌簌地落下来。
  容鸢漆黑的眸中,尖锐之色渐渐散去,变得温软无比。她松开门上的把手,将青槐拨着转了个身,三下两下除掉麻绳,然后牵着她的手到桌边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给她。
  青槐还没有从双手解放的感觉中回过神,便觉左手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心握住,顿时一股无名的战栗席卷了她。再被按着坐到桌边,已经是有些懵了。
  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青槐愕然发现,容鸢居然在冲她温柔笑着。不仅是容鸢,旁边那三位生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也在冲她友好地笑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青槐不由得懵了。
  “我再问你,如果我叫你收起不择手段,笨一点也没关系,但是务必要规规矩矩做事,你肯不肯?”容鸢问道。
  青槐愣了一下,刹那间福至心灵,连忙说道:“只要能够追随夫人,我肯的!”
  “你想好了再答。”容鸢道。
  “夫人,我是认真的。”青槐想了想,答道:“我是真心敬慕夫人。夫人让我做的,一定是对的,我都听夫人的。”顿了顿,想起明秀庄的设计与建立,偏头又道:“何况,规规矩矩做事,未必就不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容鸢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扭头看向身后的三花:“还愣着做什么?”
  只听三花一齐鼓掌起来,欢快的声音说道:“欢迎加入夫人麾下!”
  青槐愣了一下,便忍不住喜极而泣,捂着嘴巴望着面带笑容的容鸢,以及真心欢迎她的三花。泪水滚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青槐胡乱抹去,忍着心中的激动与不敢置信,抬头问道:“夫人,您,您收下我了?”
  “既然你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最终选择了一条与我们接近的路,我为何不收下你呢?”容鸢笑道。
  “那,您还送我见官吗?”青槐咬着嘴唇,有些怯怯不安地道。到底是个年轻姑娘,对坐牢这件事还是有着天生的惧怕。
  容鸢忍不住“扑哧”一声,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心:“傻姑娘,你以为我当真是不知变通的?既然你是我的人了,我必然是要护着你的。这事我能扛着,便不会叫你们受一丝一毫委屈的。放心好了,都交给我。”
  青槐咬着嘴唇,一时间心中暖融融的,只觉得一切太过美好,不敢相信这莫大的幸福,就这样掉落在她的头上。
  “可气!可恨!”回到大使馆后,李玉箐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挥袖子,将桌上的茶盏杯盘悉数扫落。顿时间,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地上很快一片狼藉。
  李玉箐的神情阴沉得仿佛滴下水来,目光投向窗外,只见一个个昏迷的使女从马车里被抬下来,衣裳凌乱,露出雪白的肌肤,不由得神情更阴沉两分。
  眼前浮现出在明秀庄的时候,就是这些人脱衣露肩,大出洋相,一时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李玉箐目光阴沉地盯着院外某处,不知在想什么,神情不停变幻。
  随身的婢女们低眉垂眼站在门边,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屋中陷入寂静良久,才壮起胆子抬起头。只见李玉箐不知何时已经坐回椅子上,神情虽仍然不虞,却已经没有了方才那种风雨欲来的暴虐。一时间,不由得纷纷松了口气。
  这位郡主,绝非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可亲可近。但凡不相信这一点的,都已经墓上长草了。
  王爷是那样能生的人,几乎每年都有两三个庶子庶女出生,可是这些年下来,愣是没留下来几个。而府里的侧妃、通房们,栽在她手里的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掩盖在这张年轻漂亮的面孔下面,是一副真正的罗刹心肠。
  “郡主?”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唤道。
  李玉箐抬眼扫过来,阴沉的目光盯得人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在婢女勉强挤出笑容的时候,李玉箐忽然目光一转,指着地上的碎瓷片道:“收了吧。”
  “是,郡主。”那名婢女暗暗松了口气,冲旁边的姐妹使了个眼色,而后一齐动作轻巧地将满地狼藉打扫干净。
  “郡主喝茶。”一只崭新的茶壶被一双白净的手轻轻放在桌上,素手执着壶柄,腕间微倾,顿时金黄色的茶水便飘着香气从壶嘴里倒出来,正是金蓉丝茶。
  李玉箐垂着眼睛,伸手捏过茶杯,将热气腾腾的茶水凑在唇边轻饮。透过蒸腾的水汽,隐约看到她如画的眉眼轻轻挑动,展露出来一丝讥讽的神情。
  如果容鸢以为这样就会让她无措,那就大错特错了。一个念头从脑中冒出来,李玉箐顿时心中开阔,放下茶杯,扬声说道:“摆饭吧。”
  次日清晨,李玉箐早早起了,花了小半个时辰,着实隆重地打扮了一番。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确信这身打扮不会丢了白国的面子,才道:“叫人准备车马,本郡主要求见大景朝的皇帝。”
  白国的使女们遭受如此侮辱与陷害,李玉箐是一定要讨个说法的。想来大景朝的皇帝已经一大把年纪,必然拉不下脸同自己这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计较。于是,李玉箐已经可以预见,在讨了说法之后,不难争取再一次重新比赛的机会。
  李玉箐打算趁此机会,重新翻盘。
  前四日的比赛结果,皆是白国落后良多。李玉箐并不认为是白国的衣裳比不过大景朝,至多是展示的方法不够好。毕竟明秀庄是容鸢建的,比赛的方法也是容鸢拟定的,她只能照着容鸢的意思来办,亦步亦趋,可不就略输一筹?
  假使从新来过,李玉箐绝不相信自己会输。就在李玉箐唇边含着志在必得的笑容,抬脚迈出门槛时,忽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郡主,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李玉箐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大半,冷下脸来喝道。
  那名下人顿时刹住脚步,仿佛还咬了舌头,支支吾吾了几声,直到李玉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才飞快说道:“死啦!死人啦!使女们都死啦!”
  “什么?!”李玉箐大吃一惊,忍不住就想揪起那名下人的领子,随即她按捺住了冲动,紧紧抿了抿唇,冷声喝道:“带我过去!”
  “是,郡主。”那名下人脖子一缩,转身往使女们住的一排屋子走去。
  昨晚使女们昏迷着被从马车里拖下来,因为李玉箐在生气,故而也没有人唤醒她们,便叫她们凌乱地躺在各自床上,也没人给她们送晚饭。
  可是,今天早上,原本应该起了的使女们,却是半丝声音都没有——仅仅是被打晕了而已,难道要晕上一整天吗?于是,一名婢女敲门进去喊人。
  谁知,使女们仍旧如昨晚那样躺在床上,甚至就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婢女张口唤了两声,得不到回答,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毛。大着胆子走上前,伸手推了推一名使女,却惊悚地发现触手僵硬而冰冷,顿时大声尖叫起来!
  很快,引来其他人来查看,事情便明了了——使女们全都在睡梦中死了!
  身为郡主的李玉箐,自然没有走进满是死人的屋里,她沉着脸站在门口,只觉得胸中一股又一股的怒火在灼烧。是谁,把这些使女们全都杀死了?而且,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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