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古今木兰都一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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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上了二楼的时候,陈节和蛮古都吓了一大跳。
  因为贺穆兰的脸色太难看了。
  “出了什么事?”
  陈节先机灵地上去掩上门,而后转身问他。
  “楼下出现了一个应该绝不会在这里出现的人。”
  贺穆兰寒着脸,“他应该没注意到我,可是我却不得不避开他。”
  “谁?”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我和素和君等人去柔然大帐招降的时候,就是他在帐外一口喊破我们的虚实,害的我们陷入危境。素和君说此人是柔然王子的汉学先生,是个汉人,柔然大破之后,此人也不知所踪。”
  陈节和蛮古都没有和她一起去过柔然王帐,自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们都听那罗浑等人咬牙切齿的说过那个蒙面男人,所以一听到贺穆兰的解释立刻大惊失色:
  “柔然的汉人怎么跑到六镇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告知此地的镇戍将军把他抓起来?”
  “无凭无据,就靠我一张嘴,怕是没那么容易。”
  调动军镇兵马是何等的大事,绝不会为她一位小小的地方将军动用。
  她当初没看到那男人的脸,只听过他的声音,但正因为没看到他的脸,对他的声音就极为在意。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贺穆兰就马上察觉出来,不动神色的上了二楼,可无论如何,两人只要在一家店里,总是要相见的。
  “我现在不能出去,万一打草惊蛇那人就跑了。”贺穆兰看了眼陈节,再看向蛮古,“蛮古,你拿着我的将牌去前面的官道,让守道的将士去陛下那里报讯,就说柔然大营里的汉人谋士现在正在怀朔,陛下应该自有定断。”
  “我去?”
  蛮古眨了眨眼。
  “是,他见过我,却没见过你们。此时只能靠你们了。”贺穆兰伸手从怀里掏出几片金叶子。
  “你要骑马出去,对方肯定要怀疑,我担心这家店都不太对。你等下拿着这些金子装作没什么事的出去,什么都别带,径直去东市买一匹马,然后出城去报讯,记住,要若无其事!”
  说完又转向陈节。
  “你现在出去转转,催下饭菜什么时候送进房,顺便看看他们住在哪一间。”
  陈节也不啰嗦,立刻转身就出了屋。
  蛮古接了金子,在屋子里准备了一会儿,贺穆兰倒是倒是带了现成的纸和笔,蛮古等贺穆兰的书信写完,往怀里一塞,再带上将牌,也装作要买东西的样子出了门。
  贺穆兰却不敢往外走,她直觉自己只要遇见这个男人就会犯冲,只坐在房间里一个人思考。
  这人会在柔然投降之前离开,显然是不准备和柔然一起混的。素和君说他可能是刘宋的汉人,那就是这个时代的“间谍”,和狄叶飞当时出使高车性质相同。
  这样一个人,如果出使任务没完成,应该是立刻回国的。
  只要是汉人,在魏地行走并不困难,此时诸国混乱,牧民繁多,路引这种东西朝几乎不用,万事小心点,一路说汉话,轻易不会被发觉。
  可北方六镇的防卫何等严密,这人为何会不从其他道路南下,却到了怀朔?
  怀朔……
  怀朔……
  怀朔有什么值得这位谋士冒着危险来到这里?
  军镇对来往人员盘查严格,他又是用什么身份来到这个地方的?
  “不会吧?!”
  贺穆兰想到一种可能,震惊地一下子跳起身。
  难不成,是冲她来的?!
  ***
  柳元景离开柔然后的过程并不美妙。
  那时柔然已经全境被破,到处都是私下出巡想要劫掠人口的鲜卑将领,一不留神他们这些人就会被当成柔然的牧民抓走。
  他和柔然人送的勇士及自己的部将试图绕过鲜卑人的防线,迂回地先从北上再南下,结果却正好遇到了巡逻的部队。
  他在关键时刻当机立断,以几乎葬送大部分人手为代价才逃了出来,但这个时候的柔然太乱了,到处都是鲜卑人,他不得不冒犯进入涿邪山腹地的山道避过了大军,这才找到机会回返。
  柔然已破,夏国也不存,北凉和西秦几乎是苟延残喘,北燕国内争夺王位斗得不亦乐乎,放眼寰宇,刘宋几乎再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盟友了。
  一想到自己出使任务失败,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他就对那砍了大檀脑袋的勇士恨得牙痒痒。
  若是婆门不被俘虏,他能和他一起借道凉国回国,说不定能借来一些兵马让他在柔然继续骚扰大魏。
  现在北边和西边的牵制已经没有了,魏国就像是正在奔跑的马车,迟早要把其他诸国都碾过去。
  不但如此,除了他,和他同来柔然,负责和鲜卑那边联络的中间人也被俘虏,那人手上掌握着鲜卑、柔然和刘宋之间做联络的暗人身份,以往他在柔然和魏国之间来去也是他做安排,此人一被俘,消息断绝,他便不能贸贸然进入魏国,否则被无处不在的白鹭抓到,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好在北方六镇之中,怀朔里有一处刘宋的据点,是当初花了好大功夫才盘踞下来的地方,他只要到了怀朔,找到客店,便可和刘宋接上关系,要求其他帮手前来相助。
  也不知是国内哪位仁兄心思敏锐,猜出他只要不死一定会去怀朔求助,竟早早派了一个高手在据点等他!
  一见到这位“同志”,柳元景的心里简直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侠客燕七?”柳元景也是从中二期过来的,年少时喜欢听些志怪任侠,这位侠客年少成名,他也有所耳闻,故而做出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长揖到地:“多谢先生来助我!”
  当然,这谢意有七成都是装的。
  他现在手下可用之人不多,武功最高的就是这燕七了,能够拉拢的当然绝不放手。
  燕七似乎很吃这一套,满脸笑容地扶起柳元景:“柳郎让我枯等了半月,总算是有个结果了。王爷让我送你去陈郡,什么时候启程?”
  “我离家数载,早已归心似箭。只是我在此地还有事情,可能要盘桓几日,这几日,还望先生能祝我一臂之力。”
  有这么好的打手加保镖不用白不用,柳元景正愁着无人可用,立刻开口请求对方的帮助。
  “要杀人?”
  一般人求他相助,都是要杀人。
  “非也非也,我想调查一个人。”
  “谁能让柳郎君冒着危险在怀朔逗留?难不成拓跋焘那厮微服来了此处?”
  “不是他,而是一个可能成长为魏国名将之人。”
  所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人如今风头正盛,根基却不稳,正是毁掉他最好的时候。他的直觉一向不会出错,正是他的直觉让他避开了不少危险,他想来怀朔查一查那花木兰的底细,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那简单,管他什么名将,你告诉我他姓甚名谁住在哪儿,我去把他杀了便是。”燕七想法简单,在屋中当场一抽佩剑!
  只听得龙吟之声乍响后,屋内寒气森森,手持长剑的燕七横指拂剑,“这种人,留着他做什么?!”
  饶是柳元景从小少年老成,城府颇深,此刻也被这大名鼎鼎的侠客弄的哭笑不得。
  别说燕七是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就算燕七能杀了他,杀一个贩夫走卒和杀一位护卫森严的将军可是不一样的。
  当然,他不会就这么直接打燕七的脸,而是笑了笑。
  “那人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将军,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猛将。他如今应该是在魏帝身边,要不然就是还在柔然养伤……”
  他想起贺穆兰当时身受重伤的样子,略略顿了顿。
  “伤成那样却没死,此时应该是在养伤吧?”
  柳元景也粗通些医术,他已经是按照恢复的比较好的情况来计算了。
  他却不知道贺穆兰服了寇谦之的灵药,自身恢复能力又超强,别人才刚刚能下地的程度,她已经可以骑马了,而且正来了怀朔。
  就是这么一个“未料到”,足以把他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刻的柳元景自然不是能掐会算之人,他觉得那敌方大将身上有秘密、有疑点、却只能从头下手。
  怀朔军镇管理严格,大多是军户人家,柳元景一个汉人,又不是魏国人士,擅自出去打探消息只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好在这里的客店是刘宋的势力,其中的掌柜、跑堂,乃至杂役都是自己人,柳元景借着小厮送饭的功夫,把自己的要求传了出去。
  听说那花木兰并不是什么大族出身,若是普通的军户之家,只要查一查此地姓花的人家,总能打探到些许消息。
  柳元景一路从柔然来到怀朔实在是太过辛苦,半点都无出发前往柔然时英气勃勃的样子,此时终于可以放松歇息,身边又有当世的剑术高手保护,只是胡乱用了点饭菜,就睡过去了。
  而那边陈节小心的探查了一番,偷偷摸摸溜回贺穆兰的屋子,对着自家将军摇了摇头:“只看到往后院去了,究竟住在哪一间却不知道。大厅里都有人,通往后院的走道里还有几个跑堂的,我一过去就会被察觉。”
  “这么说,我的猜测没错,这里确实有鬼……”
  贺穆兰自言自语的摸着腰间的磐石。
  “不行,我得回家去一趟。”
  她家的人都搬回花家堡去了,住在这里的是她的堂兄花克虎。花克虎和她家私交甚好,所以她后来才敢冒堂兄的名头去“看人”。若是刘宋真的跑来查她的底细,一定是从此地姓花的人着手,他堂兄是怀朔的守军校尉,在这里小有名气,一问就能找到他头上。
  虽说怀朔有个花家堡,但她却不能冒这个险,因为花克虎如今住的那屋子的左右邻居和街坊,是知道花克虎有个叫“花木兰”的堂妹的。
  再推断下花弧之前收过军贴,但凡有心人都能查出点什么。
  贺穆兰越想越心焦,直接找了一顶鲜卑皮帽遮住脸颊,佩着磐石就想要出去。
  “将军,你去哪儿?”
  陈节焦急地伸出手,“你带我一起!”
  “你留在此地,看着那白衣的汉人和他身边的剑客。那剑客功夫应该不弱,感觉更是灵敏,小心不要让他察觉,我去去就来。”
  贺穆兰急着找花克虎,让他注意最近有没有人调查自己的身份,想办法遮掩或者抓住那些人。
  “若有异样,去东城前街坊左边的第四户人家,那是我家,如今我堂兄在住。”
  说罢,推门而去。
  贺穆兰离开房门直到客店门口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脚步一离开客店,立刻匆忙了起来。
  她特意找了一家离家近的客店,如今要赶回去,要穿过大半个军镇。贺穆兰不知道花木兰之前的知交多不多,担心碰到熟人,所以半路上在东市买了一顶遮阳的草编锥帽带上,看起来就像是个打扮怪异的武人,面目却是看不清了。
  贺穆兰一路提醒吊胆的回到“穿越之初”的地方,直到看到那道低矮的围墙,眼眶才突然有些湿热。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不能理解一个人竟然无处可去的可悲。
  他们有亲人、有朋友,即使关系不好,相处不融洽,但那些总归是自己的。
  只有她。
  有家归不得,想逃逃不掉。
  即使想要回去看看花父花母,都要担心身份暴露,给他们惹了麻烦。
  她微微低头,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在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后退几步然后狂奔起跳,扒着低矮的围墙翻进了自家的院落。
  没办法,敲门一定会惊动四周的街坊。此时还不到堂兄回家的点,贺穆兰准备先在屋子里坐坐,等堂兄回来。
  等她进了院子,不由得一愣。
  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四周还有些杂物,显然是从马车上卸下来的。
  他们家是军户,院子大,房子却小,这是为了方便为军中养马的,她堂兄一个人住,肯定不会弄这么多东西回来。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慢慢挪到门口,却发现门没上锁。
  里面有人?
  贺穆兰把耳朵偷偷贴在门上,仔细去听。
  里面确实有人,而且正在小声的谈论什么。
  等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屋之时,猛听得里面“嘘”了一声!
  贺穆兰还来不及避开,他家的大门就已经打开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汉子面色难看地站在门口,对着她怒目而视。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门口鬼鬼祟祟?”
  这男人年约四十出头,一身肌肉连秋衣都掩盖不住,右边眼球几乎全毁,看来是被箭矢或尖锐的东西所伤,整个眼眶都受到了伤害,留下一团模糊。
  此刻他对贺穆兰怒目而视,那黑乎乎的眼眶便也狰狞地张开着,若是胆子小的见了,当场就能吓的晕了过去。
  可贺穆兰是什么人?她可是刀枪箭雨里杀出来的女人!
  见这个相貌凶恶的男人站在自己门口,贺穆兰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安。
  不会花克虎被劫持了吧?
  她也不啰嗦,抬脚就往门内急冲。那中年汉子似乎没想到她这般鲁莽,一边伸出手去阻拦,一边准备开口唤人。
  这个中年汉子正是被花弧请来做见证的花家堡族长花平,他心中藏着同房堂侄女的秘密,心头本就悬着一根绳子,处处小心着。
  此时见这个男子行踪可疑居然还敢往屋子里挤,花平几乎立刻就想和他动手,让这后生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只是他伸出去的手臂像是突然被钳子一把箍住一般,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觉得天旋地转,再一回神,人已经被抛到院子里的地上了!
  竟像个三岁孩子一般被抛到地上!
  花平的脸火辣辣地发烧。
  见到这骇人的力气,花父花母才真的确认外面那带着锥帽的瘦长汉子是他们的孩子,花母直接奔了过去把贺穆兰拉进屋里,花父也拄着拐杖出门扶起花平。
  “对不住,对不住,可能是误会……”
  他在花平耳边小声说道:“来的是我那不孝女。”
  “你说什么?”
  花平立刻一凛。
  花弧微微点了点头,在扶起花平后推着他进屋。
  “进去再说。”
  贺穆兰原本以为家中只有花克虎,毕竟之前寄出来的回信,花父花母都是托在怀朔的花克虎送出去的,信中也写了现在全家都在花家堡云云。
  此时再看,花木兰家那不大的厅屋里,竟坐了好几个人。
  除了花父花母,还有一对长相普通的夫妇,此刻正好奇地看着戴着锥帽的她。
  袁氏却一把摘掉了她的帽子,嘴中埋怨着:“都在家里了,还带这东西做什么!你防谁啊!”
  锥帽落地,露出一张瘦出下巴、晒得黝黑,皮肤还有皲裂和干纹的脸来。头发因为失血过度变得有些枯黄,一张薄唇更是没有什么血色。
  饶是花平之前在心里勾勒过无数次花木兰的样貌,都没想到她竟是长成这样。小时候那瘦瘦长长的女孩,五官虽不精致,但至少能看出女孩的样子。
  可如今这张脸……
  贺穆兰被扯掉了锥帽,拉到了系着的绳子,耳朵被磨得生疼,顿时红了起来,看着却像是被扯掉了锥帽很不好意思似的。
  地上跪坐着的那对夫妇见有人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待见到贺穆兰的脸,男人顿时惊讶的“啊”了一声,那妇人则是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
  花父原本已经抬着拐杖想要打贺穆兰了,见到她这张脸,那拐杖举着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袁氏更是夸张,一见到贺穆兰的样子,活像是她毁了容一般,抱住她的身子就嚎啕大哭:“木兰,木兰,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想来贺穆兰离家两载变化太大,已经到了袁氏不能接受的地步。
  贺穆兰这下更尴尬了,微微扭了扭身子,却听到袁氏哭到咳嗽,不敢再挣扎,只好任由袁氏这么搂着。
  花父拐杖可笑地举着,半响才放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让世伯和婶婶见笑了。”
  贺穆兰这才翻找到花木兰的记忆,想起地上跪坐的这对夫妇是谁。
  那男人叫云泽,是花父的火伴,也是知交好友,在怀朔当着一个兵吏,管着兵器的事情,也算是肥差,家境要比花家富裕。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花木兰的事情,一家子人却都守口如瓶,从未透露过半分。后来花木兰的名声渐渐变大的时候,也是他提议并打点军府,让花家一家搬去梁郡暂时避了风头的。
  军府的户籍和现代没有电脑管理时候的户籍一样,若是迁户可以顺便把之前的错处改掉。
  花家全家搬去梁郡时这位云世伯找了相熟的朋友,把“二子花木兰”作为之前记录的遗漏添了上去,那之后花木兰的身份才在军府里彻底安全了下来。
  莫非这位世伯这次来又是和家里商量此事的?
  对了,云家大娘子正是花木兰的堂嫂!
  花克虎常笑话说她若真是个男人,他的娇妻肯定早就被指腹为婚,也便宜不到他了。
  知道他家犯下这样欺瞒军府、蒙骗过关的事情,还肯把自家女儿嫁过来,两家的情谊可见一斑。
  云泽和他的妻子唐氏看着袁氏扒着贺穆兰哭的像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得尴尬地上去相劝,无奈袁氏抓的死紧,又咳嗽的满脸通红,两人怕刺激到她,拉了几下就不敢继续了。
  “莫哭了,给隔壁邻居听到了,会为木兰添麻烦!”
  花父将拐杖重重一拄,厉声喝道。
  袁氏松开双手,捂住口鼻,可眼泪珠子还是像掉了线一样往下落,其内疚气愤伤心绝望的表情一望便知。
  贺穆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她这种捂着口鼻哭的方式哭坏了,好歹也是相处过一阵子的人,无论是花木兰还是贺穆兰,都让这位妇人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这么一想,贺穆兰心中大软,一把搂过袁氏,让娇小的她在自己胸前哭个痛快。
  这举动太像是男人才做的出的,加之她身着男装,言行举止相貌无一不像男人,屋子里另一位女性唐氏顿时心中生出了荒诞怪异之感。
  莫非这世上真有投错了胎的事?那些僧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云泽也是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下。
  “咳咳,世侄女好几年不见,越发……英武了。只是你双亲在家担心受怕,得空也要回来看看才好啊。”
  “师伯教训的是。”
  贺穆兰一边点头一边顺着袁氏的背,表情温柔无比。
  她环视四周。
  “咦,花堂兄不在?”
  “今日商量他的亲事,他怎么能在场!”那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的中年汉子突然出了声。
  “他抱着你的弟弟出去玩了。”
  贺穆兰印象里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能被自家父母毫无掩饰地透露自己秘密的,一定不是什么外人。
  花父见女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不知怎么倒像是以前见了自己的将军那般心生敬畏,竟不由自主的解释:“这是你的堂伯,他的祖父和家祖是亲兄弟,如今是花家堡花家的族长……”
  他捏了捏手中的拐杖,只觉得自家女儿气势惊人。
  “花族长已经知道了你替我从军的事情。他不是外人,你可信任于他,日后我们家要隐瞒,还得多劳他帮助……”
  袁氏趴在贺穆兰胸前本哭的稀里哗啦,蓦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边哭一边伸出一只手在她怀里摸了几下。
  贺穆兰先是还没有发现,那唐氏却是察觉了她在做什么,奇怪地看了这位世弟妹一眼。
  “我和女儿有些私底下的话要讲,你们先在这里坐一坐。”
  袁氏一把抬起头,拉着贺穆兰的手就往后扯。
  后面是花木兰没从军前的闺房,说是闺房,也不过就多个梳妆台和铜镜而已。袁氏倒是喜欢打扮女儿,可惜贺穆兰来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一展长才的机会了。
  贺穆兰第一次发现袁氏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她任由对方拉着,在众人惊讶、诧异、好奇地表情里被拉到后间。
  一到了花木兰的房间,袁氏顿时变身母夜叉,一边把贺穆兰的胸脯拍的梆梆响,一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喝问!
  “你的胸呢!胸呢!”
  “啊?”
  贺穆兰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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