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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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柳相思却没有放过她,继续说道:“反正我订了亲,阿嵘不会弃我于不顾。表姐倒可以试试,把这番话说给外面的人听听,看看是否还有人敢上门提亲呢?看看表姐的归宿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杨冬歆被气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柳香雪连忙在她身后帮忙顺气,软声软语的安慰她:“表姐何必同五妹妹一般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你说的话都是为她好呢!”
  柳相思讶然,说她脏了身子、不守妇道、让她去死这样的话,是为了她好?这是什么神逻辑?
  随即明白过来,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是安抚杨冬歆,二来也有为自己鸣不平的意思。可杨冬歆却没有领她的情,一把拍开柳香雪替她顺气的手,恨恨的说道:“不用你多事!”
  她不就是轻轻打了一下,能有多疼?看表妹泫然欲泣的模样,杨冬歆觉得碍眼的要命!
  可她亲哥哥可不是这么想。
  心上人的小手儿被人打出了个红印子,杨承之只觉得伤在她心,疼在他身,怜惜不已。再看妹妹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不悦。
  她向来自信,柳相思说她比不上柳香雪,她自是不屑一顾的。可看哥哥对表妹疼惜的眼神,而看向自己,却满是责备。难道连他也认为,自己比不上表妹?
  杨冬歆此时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她便是再要强,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假装强势的将柳相思、柳香雪和帮着别人说话的哥哥挨个瞪了一番,可这几人没一个将她放在眼里的。
  没有人懂她的委屈,没有人抚慰她,来自于杨承之的责备的眼神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杨冬歆的情绪终于爆发,嚎啕大哭起来。
  在杨承之的印象里,从妹妹懂事起便没见过她如此伤心过。一时间也顾不上柳香雪被打出个红印子的柔荑了,满是惊讶的看着妹妹。
  在她向来瞧不起的柳相思,还有隐隐压着她一头的柳香雪、帮外人不帮自己的哥哥面前哭出来,杨冬歆只觉得人丢之极,转身推开身后之人便跑。
  “哎!小姐!”身后站着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被推了个大跟头,崴了脚。一想要站起来,就是钻心的疼痛,只能无助的坐在原地,看着小姐越跑越远的身影。
  杨承之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柳香雪也是,表姐虽然年纪比她大几个月,可在柳家她是主人,表姐是客人,让客人哭着跑了,这显得主人多失礼啊!提起裙角,也追了上去。
  这几个主子都是杨、柳两家的嫡出子女,平日的派头都大得很,一出门身边都得跟着十几个的下人,因此知州府就上演了很有趣的一幕:一个妙龄女子哭着在前面跑,三四十个人在后面追。
  柳香雪觉得如果不是穿着古装,倒是有点像她上大学的时候体能测试全班一起跑八百米的样子。
  “小姐,咱们要不要也……”杏仁在身后小声问道。众人都去追表小姐了,单留她们小姐一个,显得有些突兀。
  柳相思微微勾了勾嘴角,杨冬歆是哭也好,没哭也罢,谁爱哄谁哄去,都和她没关系。她才不准备去追呢!更何况,杨冬歆看不见她还好,别人哄几句说不定也就好了,若是看见她,指不定要哭得更厉害!就跟孟姜女似的,把长城哭倒才算完!
  因此她也不追,反倒让杏仁把被杨冬歆推倒的小丫鬟扶起来。那小姑娘动弹一下就疼得吱哇乱叫,想必是疼得厉害。可怜啊,跟了这么个主子……
  “杏仁,找人把她抬到我院子里休息休息吧,看她这样子,也不能在她们小姐身边服侍了。”
  小丫鬟知道自家小姐向来看不起这位五小姐,尤其是在家里,总是拿五小姐说事。看到哪个丫鬟不顺眼了,就说她不像是杨家的下人,倒像是和这位五小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狐媚子!
  她是被自家小姐推到的,小姐连问都没问过她一句,倒是这位‘狐媚子’小姐请人照料她。孰高孰低,高下立见。可小丫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余一句:“谢谢五小姐。”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柳相思倒不是图她什么,但是听她这么说,心情也很是愉悦。
  将小丫鬟安顿好之后,她便带着人继续不紧不慢地往松涛苑去。方一到院门口,她就发现今日的气氛不大对劲。因着柳老爷要升官发财的缘故,府里的下人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可松涛苑的人此刻却一个个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的样子。
  守门的小丫鬟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站在门口通报了一句;五小姐来了。便打开帘子,请她进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香味扑鼻,勾人馋虫。可再抬头瞧,杨氏满脸的冰霜,冻的杏仁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宋氏就坐在杨氏旁边,她本就长得有些凌厉,此时眼角、嘴角往下一耷,更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饶是杏仁就站在柳相思的身后,也禁不住战战栗栗。也幸亏柳相思在她眼前,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怕是要当场跪下去的。
  平日里被杨氏放在心尖上的柳香雪和杨承之此刻却坐在了下首,杨氏的身边,则是满脸泪痕的表小姐,杨冬歆。
  然而这几人全都是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所以——这是杨冬歆趁着自己还没来,在杨氏面前告状了?
  第89章 对质
  古代的女孩子成熟早,基本上来了葵水就可以准备嫁人,十五六岁就当妈妈的比比皆是。但是在如此大环境下,杨冬歆的性格居然被养得和现代不谙世事的小学生差不多。在外面受了气,居然还会找亲人告状!
  额滴个神啊!
  这让实际年龄比杨冬歆大了快两旬的柳相思有了一种欺负小萝莉的感觉。幸亏她现在身份是个小萝莉,比杨冬歆还要小两岁,可以脸皮厚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宋氏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女儿在家养得金尊玉贵的,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受过气,今天在柳府让人给欺负哭了,她怎么能忍?不过到底碍着不是在自己家里,因此她只是冷着一张脸坐在桌前,等着杨氏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本就对杨氏心存不满,若不是因为杨氏的丈夫忽然得了皇上青眼,她也不会自降身份来登杨氏的大门。
  杨氏自己心中也有数,不论嫂子对自己怎样,杨家都是自己的娘家,必须得给娘家人脸面。
  宋氏来时,她不亲自去迎,而是派个身边的婆子去接,稍微落落她的脸面已经够了。她那个炮仗脾气,若是不撒了这口气,怕是又要闹上的。
  对于哥哥娶回家这位嫂子,杨氏是八百个不满。可现在俩人都成亲十几年,儿女都一双了,宋氏早就在府里站稳了脚跟,把哥哥抓的牢牢地,她就是不高兴也没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嫂子的娘家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之人,此次上京说不定还有能用得上的地方,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因为个小庶女就将姑嫂关系弄僵,还是得哄着她。
  因此,她放在柳相思身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个炮灰。
  “给母亲、姨母请安。”
  柳相思对着二人行礼,宋氏却哼了一声,目光十分不屑:一个小庶女而已,也配叫她姨母?她可没有这么地位低贱的亲戚!
  杨氏不叫起,柳相思就得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这一般是府中主母用来给妾室立规矩的手段,没想到倒是用在了对付庶女身上。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站在杨氏身后的孔妈妈嘴角流露出几分笑意。她向来看不惯柳相思,每次想要找机会下绊子她却总是运气很好,让她奈何不得。此次也是她活该,谁叫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孔妈妈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看着杨氏给柳相思穿小鞋心中很是快慰。
  过了盏茶时间,杨氏才像是忽然回过神来般,幽幽的看着始终保持优美姿态的柳相思说道:“小五儿,你可知错?”
  杨氏也没说让柳相思免礼,可柳相思不是给自己苦头吃的人,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面上却做出一副惊愕到了极点的表情。讶异的问道:“原来母亲方才是在罚相思?只是相思不知道,缘何惹了母亲生气?”
  宋氏几乎要破口大骂:小贱蹄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居然敢欺负到歆儿头上,当他们杨家是好欺负的?
  这若是在府中,宋氏定要将人拖下去就打,才不管她是身份身份呢。再尊贵,也贵不过主母去。因着是在柳府,到底运了两口气,将怒火生生压了下去。
  杨氏多年来能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贤名在外,任谁提起她都是交口称赞的称一声佩服,行事自然不似宋氏蛮横。
  “歆儿是客,又是你表姐,怎可诅咒她嫁不出去?平日里处处都知道用规矩礼教来压人,怎么偏偏自己这么无礼?”
  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是柳相思自己品性败坏,满口污言秽语,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到时候她这个做主母的,还不是想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就算是传到外面去,不但不会有人质疑她苛责庶女,反而会赞她一声治家有道!赞柳家家风正!连带对她的亲生女儿,都会被高看一眼。
  “五不娶”中有一条:丧妇长女不娶,无教诫也。这句话的意思是丧母的长女不能娶为妻子,因为可能自小无人教养,品性或许不可靠。同样的,若是母亲的名声好听,女儿也会水涨船高,一家有女百家求。
  不过是拿小庶女做个筏子而已,她又怎么会把送上门的好处往外推?
  此时若是换了老实的柳宛云和向来巴结奉承主母的柳陵容可能也就认了,可对象是柳相思,她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
  若说刚到这里时,柳相思只想着明哲保身,可后来明面上有郑老王妃罩着她,背后还有穆三百般手段,让柳相思的胆子大的很呢!
  她做出惶恐的模样,眨眨眼做出泪盈于睫、一副受了冤枉的姿态,连连摆手:“母亲,冤枉!我怎么敢诅咒表姐?”
  宋氏看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拍案大怒:“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满口胡言!难道我女儿还会诬陷你不成?”
  母亲一发火,杨冬歆的泪水忽然又决堤起来,就近扑倒在姨母怀里,就是一通哭。和柳相思楚楚可怜的样子比,她不是装的,可是下了大力气的。眼眶、鼻头都红红的,向来爱美的她哭的稀里哗啦的,衣服皱的跟咸菜疙瘩一样。
  房间中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除了宋氏气呼呼的喘息和杨冬歆撕心裂肺的哭声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对杨冬歆这个外甥女儿杨氏是真心疼爱的,看她哭得那么惨,心中疼惜不已,亲自拿手帕将她脸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不明液体擦干净。
  “嫂嫂息怒,我定会给您和歆儿一个满意的交代。”言外之意,要重重惩治柳相思。
  有了杨氏的保证,宋氏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出声。
  “我柳家虽说不像杨家是百年的书香门第,诗书传家,我自问却不曾疏忽过你们,五岁便请了夫子给你们开蒙,让你们读书明理。小五儿,当时你三姐姐和表哥都在场,我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杨氏一脸严肃的问道。
  杨氏存心要收拾柳相思帮外甥女报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坦白不会从宽,但抗拒绝对从严。这么多人看着,你想抵赖也赖不了。
  可不等柳相思有什么反应,一直在她怀中嘤嘤哭泣的杨冬歆先出了声。
  “姑姑,妹妹年幼,我不跟她计较。只要她给我道个歉,我便不追究了。”
  说着,还抽了抽鼻子,一副受了委屈却还宽宏大量的的模样。杨冬歆和姑母告状自是为了收拾柳相思给自己出气,可她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哭了一通后也冷静下来。
  杨氏的话提醒了她,哥哥和表妹当时都在,哥哥爽直,会不会袒护自己不好说,表妹也是个不可控的因素。更何况当时还有许多的下人,难保不会有人漏出口风。
  若是被母亲和姑母知道了她说的那些话,饶是最后能达成所愿让姑姑收拾了柳相思,自己也落不得什么好。
  若是当时只有自己和柳相思两人,她柳相思就是长了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只恨当时自己没忍住,怒火冲心,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此时才会投鼠忌器。
  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做出大度的模样,在姑姑面前刷刷好感度。同时也用自己的懂事衬得柳相思更不知礼。
  她自己的小算盘打得精,可惜,她娘亲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听了自家闺女的一番话,更是觉得她的宝贝女儿委屈坏了。女儿识大体、懂事,她这做娘亲的,却不能平白无故的让女儿受了欺负,不能轻易放过柳相思这小贱蹄子。
  怒视柳相思:“年幼?哼!又不是牙牙学语的孩童!也是订了婚快要嫁人的人了!”
  宋氏本来从未将柳相思当回事儿,也未曾想过用柳相思的这个痛脚攻击她。但是当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我都忘了,她要嫁之人,不就是蒋小将军的那个毁了容的随从吗?全云州城都传得人尽皆知的。”
  冷冷一笑,“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好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嫁给下人,这行事上也如个市井泼妇一般了。妹妹,你看该怎么办吧?若是不惩治一番,岂不是堕了你们柳家的名声?”
  杨氏一边安抚着外甥女的情绪,一边被嫂子质问,连日来的好心情都被毁了个干净。看柳相思的表情十分不善,心中暗骂她就是个搅事精,就没个消停!
  揉了揉太阳穴,略带几分疲累的说道:“歆儿宽宏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可你犯了大错,还不肯承认,真是连她一分都比不上。来人啊,把五小姐带下去……”
  带下去,这是要用刑了……杨氏还真够狠的!
  她身后的孔妈妈满脸微笑,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夫人下令,立刻就扑上去把柳相思控制住。还得交代行刑的婆子一声,狠狠的打!
  柳相思可没有受虐的癖好,在杨氏即将要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时,柳相思低下头狠狠眨了两下眼睛,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有眼眶顺着脸颊滑下。
  “母亲……”
  杨冬歆暗叫一声:‘不好!’
  第90章 又见小说经典梗
  杨冬歆一边抽抽噎噎的小声啜泣,一边用余光观察众人。柳相思的一番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心中预感大事不妙,可想要阻止柳相思开口却来不及了。
  不似她那般嚎啕大哭的狼狈,柳相思的脸上只挂着一滴清泪,却尽显楚楚可怜的神态。与杨冬歆一味的哭和闹比起来,她才像是真正受了委屈却不敢声张的那个。
  旁人看了柳相思这幅模样只会觉得心软,唯有杨冬歆,一颗心高高的被提在半空中。
  “母亲……”柳相思用一双泪眼控诉的看向杨氏:“母亲心疼表姐,想给表姐做主,可女儿在家中受了委屈,为何母亲连问都不问一句?”
  杨氏是柳相思亲笔写下的人物,自然将杨氏的脉捏的极准。杨氏最注重名声,喜欢占据道德最高点。两人身份敏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嫡母和庶女有些相像于后母和继女。自己的亲生子女随便管教外人不会置喙,可对于继女和庶女就隔了一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谈资。
  定定的看了柳相思半晌,杨氏终究是将后面的半句话吞了回去,转而问道:“你口出污言,抹黑表姐是大错,要罚。可你虽是订了门不光彩的亲事,待嫁家中,可出嫁之前却都还是我柳家的五小姐,哪个下人敢怠慢、欺负你,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说吧,如何受了委屈?”
  柳相思一说受了委屈,杨氏便以为是下人怠慢了她。丝毫没有往杨冬歆或是府中任何一个主子身上联想,因为在她看来,除了柳相思这个刺头儿,其他人都是极好的。
  “请母亲为我做主。因昨日我去罗家做客,回来时惊了马,不过是掉下马车摔了一下,衣服上沾了些灰尘,今日便有传言说我脏了身子,今日便有人在我面前骂我厚颜无耻,该一根绳子吊死才对!”
  杨氏仔细观察柳相思的表情,看她不似说谎的模样,便是勃然大怒。她掌家多年,把府里管制的井井有条的,只因昨日传来好消息,再加上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她一门心思只顾着高兴和接待来府中道贺的宾客,竟然没注意到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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