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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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哓霜在得知自己的男朋友失踪时还能想到不要破坏最后的现场,这说明什么?她心理素质好,临危不乱?
  傅亦隐隐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房间就像房东所说的,很干净,杨开泰找到卧室打开衣橱看了看,然后在电脑桌前翻找。
  傅亦则是在厨房和洗手间里看了看,的确有些天不曾住人的样子,厨房冰箱里的食材很齐全,洗手间里的毛巾和牙刷之类的洗漱物品也都是干的。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走到客厅坐在正对着电视的布艺沙发上,在面前的茶几上看到了遥控器,遥控器旁放着一杯已经冰凉的茶水。
  他抽了一张纸巾搭在遥控器上按了一下电源键,电视片刻后启动,开始续播上次关闭时播放的画面,是一场体育频道重播的球赛,却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他忽然放下遥控器,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对面敲响了防盗窗,一个男人在里面大声问:“谁?”
  “警察查案”
  男人把门拉开一条缝,隔着防盗窗问:“干嘛?”
  傅亦问:“对面住的孙世斌,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没见过。”
  男人不耐烦的要关门,傅亦不慌不忙道:“如果你不配合,我可以把你请到警局问话”
  “……真没见过,好些天都没见过他了。”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了吧,下楼的时候碰到了。”
  “七号八号这两天你在家吗?”
  “在啊,我这两月都在家,失业了。”
  傅亦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口吻轻柔但很笃定:“那你应该在七号见过他,比如……嫌他房里声音太吵,让他关小音量?”
  男人很震惊的看着他,不敢置信道:“你们警察这么神?还是在我家装了眼睛?”
  “那就是有了?”
  “有有有,那天晚上他看球,声音开的贼大,这破房子隔音又差,我就踹他房门,让他小声点。但是我俩没起冲突啊,他立马就把声音关了,我还想这小子挺识相的。”
  “你确定是7号晚上吗?”
  “确定,周末么,我确定。”
  “晚上几点?”
  “十一二点了吧”
  “那他是几点回来的,你知道吗?”
  “这我可不清楚了。”
  傅亦垂下眸子想了想,忽然抬眸看着他又问:“你刚才说你踹他房门,也就是你确定里面有人,但是没见到他?”
  “对对对”
  既然有人证,那就说明孙世斌和女朋友从绿丹山游玩回来,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消失了。
  此时杨开泰也从房里出来了,从手上摘掉白手套说:“证件和衣物都在,卧室里还有一些现金,都没带走”
  傅亦站在门口,指了指茶几上那杯凉透的茶水,说:“把那只杯子带走。”
  杨开泰依言把杯子和里面的水分别放入两个随身携带的证物袋。
  两人下了楼,傅亦看到靠着墙根的一片空地上看到几辆停放的车辆。其中夹在两辆国产车中间的灰色起亚车身上布满雨水干涸后留下的水渍,裹满尘土,看的出停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至少在雨停之前就停在这里。
  他拨通吴哓霜的电话,询问了孙世斌的车的车牌号,然后确定是眼前这辆灰色起亚,车窗很脏,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杨开泰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然后绕着车身走了几圈,忽然道:“傅队,你过来看。”
  第38章 捕蝶网【6】
  傅亦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见他指着底盘的一道擦痕,漆被刮掉了,算是比较严重的剐蹭,然而这辆车被保养的很好,即使此时它裹满尘土,也可看出它的主人十分善待他。
  杨开泰拍了张照,说:“看起来是新刮的。”
  傅亦站起身,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找人把这辆车拖到队里。”
  临走之前,杨开泰又绕到车头前拍了一张照片,前轮胎没有摆正,而是向左转了大概三十度左右,这或许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讯息,但是傅亦教过他,不能放过现场的任何一丝微不足道的踪迹,所以他还是拍了下来。
  回到小区门口保安室窗前,傅亦道:“师傅,把这个月的监控给我调出来。”
  保安懒洋洋道:“这个月?没有,只有这一个礼拜的。”
  傅亦心里一沉,方才他所担心的状况果然出现了,他看了一眼杨开泰,杨开泰也是面色凝重,杨开泰又问:“八号之前的已经自动覆盖了是吗?”
  “嗯,只有这七天的。”
  调孙世斌失踪之后的监控有什么用,傅亦说了句不用了,就带着杨开泰离开小区,路上杨开泰问:“傅队,这是巧合吗?”
  傅亦道:“那制造这桩巧合的人,必须很了解这个小区才行。”
  这条街的路道窄,且正在修下水道,车开不进来,周围的楼房也被围起绿网,为了美化市容正在修葺,因为许多监控都撤了,剩下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周边的商铺私用摄像头了。
  杨开泰默不作声的走在他身边,忽然凑近他一步,压低了声音说:“对面街道上,十点钟方向,那个站在米粉店门口的男人在跟着咱们。”
  傅亦目色一沉,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继续找四周商铺门前的监控:“你确定?”
  “嗯,刚才我买雪糕的时候就见过他。”
  借着前面一扇玻璃门,傅亦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带着墨镜和帽子,大热天却穿着长袖t恤,正靠在书店门口翻一本书,虽然没有直视他们,但是傅亦却能看到他藏在墨镜后的双眼正在紧盯着他们。
  傅亦摘下眼镜,边擦镜片边往路对面走,在自然不过的张望左右的车流,但是那个男人却很警惕,见傅亦往他的方向走去了,便把书搁下,转身往前走了。
  傅亦大步跨过马路,把眼镜装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注视着男人背影疾走了几步,然后豁然拔腿追向他,吼了一声:“站住!”
  追逐游戏一触即发,男人立刻迈开双腿在街道上狂奔,撞开路人的肩膀,险些推翻一位母亲推着的婴儿车。他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傅亦紧追不放,教书先生一般的体格和面相,追逐起嫌犯则是勇猛又迅速,转眼间就把和他的距离缩减到几步之遥,傅亦伸出手想抓他的胳膊,手才刚碰到他,就被他忽然转身挥过来的匕首不得已逼退。
  傅亦咬了咬牙,飞身一扑把他扑到在地上。男人怪叫一声翻转身体再次把匕首朝傅亦挥了过去,傅亦才把手铐取下来就被一道利刃割伤手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但是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顾忌,打开手铐拷在了他没有武器的左手上。
  “傅队!”
  杨开泰匆忙赶来,朝他飞奔过去,然而此时被傅亦控制住的男人忽然把手里的匕首朝杨开泰扔了过去!
  傅亦一惊,下意识的回过头:“躲开!”
  男人趁他分神,豁然用力把他从身上掀翻,四肢并用的爬起来迅速的转过路口。转眼消失不见。
  那把匕首没有伤到杨开泰,只是甩到了路边的垃圾桶上,杨开泰朝他跑过去蹲在他面前:“你受伤了!”
  傅亦手背被划出一道五六厘米的口子,鲜血如注,他看了一眼那个人消失的路口,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慌不忙的拿出眼镜戴好,说:“扶我起来。”
  杨开泰扶着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又蹲下去把刚才他和嫌疑人撕扯过程中被扯断的手表捡起来,表带断了,表盖碎了,针也不走了,这只表已经牺牲了。
  他即懊恼又愧疚道:“对不起傅队。”
  傅亦把表的尸体从他手里拿走扔进垃圾箱,又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回身一看,杨开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紧张无措的看着他。
  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好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人没事就好。”
  楚行云听闻自己的副队和队员被跟踪者袭击,并且他的副队还受了伤这一消息时,正在家里给几位工人结工钱,钱发到一半不得不让杨姝代劳,然后走到一边讲电话。
  “你先去医院看看吧,伤到筋就废了,我让赵儿过去把路段的监控调出来,你看到脸了吗?没有?没事儿,你先包扎,先包扎。”
  挂了电话,楚行云满面阴云的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抵在下唇,陷入沉思,许久没碰到被蹲守的情况了,这么短时间内竟然遇到两次,在医院那一次和今天这一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才捋出一点头绪,他又推翻自己的猜想,上次在医院的那辆哈弗应该冲的是刘佳敏,然而这次又是另一桩案子,和刘佳敏无关,那就说明,这是两拨人。
  杨姝把工人送走,回来在他身边坐下,问他:“怎么了?又出事了吗?”
  楚行云摇摇头,没答她的话,他现在头脑很乱,捋不出头绪,然而他思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全世界只有他自己,视旁人为无物的德性,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封闭式的思维当中。
  还好杨姝还算了解他,在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剥着剥着忽然笑了出来,声音比较大,把楚行云的注意力成功的引到她身上。
  “笑什么?”
  楚行云问。
  杨姝摇摇头,仍在笑,然后忍不住了似的,说:“我想起你在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说其实你高考的第一志愿是报考建筑学院,学房屋建筑,给自己盖一座最漂亮最坚固的房子。”
  杨姝说的不假,他高考时的确把‘房屋建筑’作为第一志愿。但是分数差了几分,滑到了第二志愿,这才抛弃自己建筑师的梦,做了一名刑警。打他懂事儿起就喜欢四合院,上学的时候气焰旺盛,以为自己天下一牛逼,放出狂言,他一定会在三十岁之前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四合院,还曾壮志豪迈的画过设计图。现在想一想,全是梦话。
  楚行云不由得感慨自己当时真是瞧得起自己,竟会如此异想天开。现在提起来,跟笑话差不多。
  他拿起手机查看杨开泰发过来的几张现场照片,由衷感慨道:“我现在算明白了什么叫做言多必失,当初要是不吹这么牛,这会儿没准就实现了。”
  照片还没看完,忽然进来一通电话,乔师师在开车,可以清楚的听到她那边周遭车辆的嘈杂声。
  “头儿,湖西巷老鼠街发现一具女尸。”
  楚行云皱着眉,说:“然后呢?”
  “我先把照片发给你。”
  片刻后,他收到一条微信,一具浑身赤裸的女性尸体,姿势很怪异,她躺在一地污泥中,双脚被捆住,双手从背后被提到肩骨的位置,也用绳子捆住,她的双臂不自然弯曲的形状就像是……翅膀。而且她的嘴巴被透明胶封住,在脑后缠了好几层。
  楚行云看着这具已经浮肿的女性裸体尸体,明白了为什么乔师师特意通知他,这个女孩儿的死相和三年前震惊全市的‘蝴蝶公爵’连环谋杀案如出一辙,如果她嘴里含着一只蝴蝶标本的话。
  “她嘴里有蝴蝶?”
  “她嘴里有蝴蝶。”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人是疑问句,一人是陈述句。
  在那一瞬间,楚行云感到体内的心脏剧烈的下沉,坠入了深渊,浑身淌着冰冷的寒气。
  三年前这桩连环谋杀案一直未破,早已成了悬案,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一具尸体,捆绑尸体的方法,口内含有的蝴蝶标本,都和‘蝴蝶公爵’的杀人手法一摸一样。
  他回来了?还是说,他就没有消失过?
  “……案子为什么没有报到市局?”
  乔师师道:“尸体发现地在湖西区,是分局的管辖,尸体被分局郑队长带走了。”
  楚行云此刻感到一团浊气在胸膛里滚动,忽然之间便怒了,冷冷道:“难道他忘记三年前四名死者的案宗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烧毁的吗?想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三年前他破不了案,我就不信他现在能破案!”
  分局的郑队长和他是校友,他们俩在学校时就互相不对付,他很清楚自己的‘老朋友’是个什么人,在校时姓郑的就削尖脑袋往学生会队伍里钻,使用各种小伎俩拉拢老师和学长学姐,极其的会见风使舵随风摇摆,政治企图心从大学时就暴露的干干净净,他只想往上爬,心里也只有往上爬,以至于模糊了自己作为一名刑警的使命和责任,所以楚行云认为都是姓郑的渎职,才导致‘蝴蝶’案中四名受害者档案卷宗毁于一场火,这桩案子也因此变成悬案,他应该被彻底开双,但是他却留了下来,看来他的手段远比自己所料想的要厉害。
  楚行云看不上他,所以提起他没有一丁点的尊重,人前人后都把话说的很难听,他们俩关系不好在市局和分局可谓是人尽皆知。
  旧时的恩怨龃龉可以忽略不计,这桩案子他是一定要从分局转到自己手中,原因很简单,他不信那个政治发烧友有能耐破案,他要是能破案,楚行云三个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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