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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韩汀之后,过往的一切都被陆烟封藏。
  在那个瓢泼雨夜,她选择重新开始,可当迈最初那一步,结局就定好了。
  韩汀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女人,她们皮囊高贵美丽,灵魂腐烂肮脏。
  陆烟和那些伸舌讨好求爱的狗没有区别。手掌摊开,生死他定。
  韩汀之所以离开是他觉事情不受控制,宠物要听从主人命令,打骂宠溺都行,最终逃不过驯化。他痴迷臣服迎合的过程,达到目的又弃如敝屣。
  陆烟自带的野性吸引了韩汀,她的野性不受管教胜过所有情药。韩汀只在进入时心血沸腾,但她真正的颤抖他视而不见。
  他都不了解野性背后的脆弱,亦如何真正尝尽那些柔软。
  然而他天生优渥,豺狼虎豹叁六九等,他的名字足以令野狗闻风丧胆,吓退装模做样的垃圾。
  罗执也道上混得有头有脸,他给了手下一笔巨款,小小四方井以为几万就能半生高枕无忧。案件在和风县越闹越大,为了息事宁人警察配合他们演了这出双全戏。
  热热闹闹嚼过舌根,浪头一过,至于事情怎么处理结果是否公平,人们再难想起。
  他们都有一种狂妄的自信。
  罗执也从未放弃陆烟,他觉得自己认准了,一辈子都是他的。
  时间的怪圈绕来绕去耍得人团团转。
  陆烟傍上韩汀的第二天,罗执也打听到住处,找上门了。
  他和以前一样,不过他的凶残裹了层浆糊,粘稠笨重,看到陆烟只会傻傻地笑,精致妆容高昂服饰他不懂,他只盯她眼睛。
  在那里,他找到和从前相同的感觉,他安心,“你看我还在,我说过的,没骗你。”
  他依旧桀骜,而这次陆烟说出来,“你有什么用。”
  一根引线,点炸了罗执也。他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面前的女人,她呢。
  这个女人还有闲情逸致喝咖啡,用男人换来的钱过活。
  自欺欺人,是她不忠。
  罗执也想砸了陆烟的房子,砸不掉的一把火烧尽。
  可他握紧拳头最后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妈的,是老子没用。”
  陆烟当下有动容,但眼泪流干,喉咙发涩。
  铁骨铮铮的汉子跪在她眼前哭天喊地,她一句安慰也不说。
  没什么可说的,她的辩解向来没有任何意义。
  那天陆烟用钱打发走罗执也,他偏不信,他自认未来还会有她。
  他等得起,耗得起。
  他忍住没碰她,酒店旅馆,他换了很多地方,看着电影中的她想象抚摸舔舐一次次发泄。
  忍不住找她,却忍住不碰她。
  陆烟知道,她没有选择同情施舍一夜,她丢掉了他。
  这样惨烈的坚信持续了近半月。
  韩汀没有见过罗执也,他甚至不屑调查陆烟可怜可悲的过去。当韩汀意识到罗执也对他的威胁,或者说他是碍眼的存在,罗执也却跑了。
  罗执也嗅到了危险,尽管是隔着玻璃一张薄照片。罗执也怕他,是动物相克的那种怕。
  好似在她家里没点燃的大火,于那刻不声不响烧灭了所谓坚持。
  没来得及删除韩汀的相关资料,罗执也揣着陆烟给的钱逃走,辗转各地。除了可怜兮兮的泪水,什么都没留。
  罗执也震慑的过去再没提起,占了大半的人再惊扰不了他的生活。
  海誓山盟豪言壮语,不曾信不曾记,也不惋惜。
  *
  陆烟依照姜辰目给的地址赶了过去。
  十二月末,天气阴沉,灰霭的云层迭压的整座城市蔫儿成一簇干了的韭菜。
  罗执也开了间火锅店,店面不大,客流量挺多,过得算奢侈,叁天两头换女人。他对她们不错,脾气秉性都有所收敛,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陆烟在店外看他,汤锅沸滚着,他双颊微红,逝去却不甘的都蒸腾了。
  转身瞥见街边的女人,罗执也少见的怔住。
  她笑了,看着罗执也利落的装扮,笑容淡淡地弥散开。
  罗执也似乎没料到她会是如此淡然的反应。完完全全放下,又完完全全拾柒另一段掩埋在记忆里的感情。
  罗执也脸崩了几崩,守住最后的底线。
  一道帘子,帘外帘内两个世界,两种人。
  罗执也咬烟点火,嗤了声,目光锋利,“你也会来求我。”
  他毫不掩饰轻蔑厌恶憎恨以及残留的被时间搅和依旧稠浊的爱意。
  陆烟变得从容凌冽,单是看着棱角平滑,更像一张刻意为之的白纸,猝不及防刺你一刀,浅浅的伤口,最痛彻心扉。
  罗执也下意识深吸口气。
  “不是求你。”陆烟纠正,“这是你该做的。”
  罗执也还没回神,听到这句笑出声。
  他的爱慌不择路,她的罪一生占有。
  陆烟跟着抽了根烟,“我只是来告诉你,会有需要你的地方。”
  罗执也坐在床上,双腿岔开,床垫深凹下去,“不止这些吧。”
  屋内一盏明灯,打亮罗执也半边脸,火锅热气散去他面颊有明显凹陷,陆烟再抬眼,印象中钢筋般直立的黑发也掺杂着白丝,他苍老了。
  床单被罩崭新洁净映出他混浊的纹路,两人之间的雾气聚了又散。
  满目旧光景。
  抽烟的手顿了,陆烟看着他,“覃昀找过你吧,你们做了什么交易我不清楚,不过照片的事多此一举了。”
  一字一句,清晰明白地飘进罗执也耳朵。
  她都猜得到。
  罗执也并不否认,“他有什么能跟我换,你觉得他能拿多少跟我换。”
  他只气闷,男人比女人爱比,比身材比技术比眼光,他哪点比覃昀差。
  罗执也咬牙切齿,用力到青筋暴起。
  一句话问住陆烟,是啊,覃昀有什么,他连活下来的依赖都没有。
  陆烟再次被这个男人蠢哭了,但她的神情坦然,她有些得意地说:“他一无所有,确实不能跟你比。”
  覃昀做那些理所应当,本来是她该得的。经过那天,抱她又推开的那天,陆烟万般笃定,他就是她的了。
  罗执也猛地站起,指尖发颤,“为什么是他!”
  陆烟没有回答,她的确信和他的爱都无法解释。
  她越冷静,他越羞恼。
  罗执也幼稚地不说,以为他不说她便不知道真相。
  “照片都是求我弄的。”他如数奉还,“他有个屁用。”
  “他求你?”陆烟笑了笑,抓住他死穴,“难道不是你哭着——”
  话没说话,罗执也给了她一巴掌。
  怒气冲昏头,手掌概括了他全部情绪,罗执也看着微微打颤的手指,听着女人强硬的陈述。
  心跳盖过她的声音,给他定罪下了审判。
  罗执也不懂,他打了她,她却仍旧说着另一个人。
  那天他都没有得到她的安慰。
  “他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陆烟还在说,收了笑还在说,“你跑了,见过韩汀你不是跑了么。”
  眼睛微眯,唇角嘲讽,都停了她还在说。
  她为谁说。罗执也受不了,“他也会跑,他也会跑的。”诅咒一样,念个不停。
  “他也会跑的。”
  陆烟掐灭烟头,看他最后一眼,“他不会,他总归会来找我。”
  她那么确定,时间倒转,有谁也这样对他说过。
  火锅汤底咕咕滚,人们吵闹嬉笑,罗执也静站在屋里,门帘的珠子仍在晃,干涩沉闷的声响噼里啪啦。
  他为什么会去找她。
  她现在是去找那个男人吗。
  罗执也永远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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