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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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章
  秦凤仪的天资便是景安帝这二十几年的执政生涯, 也得说这是一等一的天资了。景安帝毕竟不是自欺欺人的性子, 不说宗室那些乱七八糟的宗室子弟, 就是皇子们, 不可谓不用功了, 但估计也没哪个皇子能如秦凤仪这般, 能从科举上出来。便是探花有些水分, 是景安帝觉着秦凤仪生得好,执意要给的,但, 会试贡生可是实打实的。
  而且,秦凤仪自庶吉士毕业时,成绩在庶吉士时都能排到第四了。
  由此可见, 秦凤仪之天资不凡。
  但, 秦凤仪的惫懒也是景安帝仅见了,考进士就为了娶媳妇, 还能给纨绔分等级, 如今更不得了, 现在眼瞅以后妥妥的王爵到手, 景安帝看秦凤仪已经做好荣升一等纨绔的准备了。
  不要说秦凤仪这等有天资的, 便是些天资平平的,谁在朝中不是兢兢业业的打算做一番事业呢, 偏生有这等小子,景安帝都觉着老天无眼, 如何将这等天资错付这惫懒小子。
  景安帝听完秦凤仪的理想生活, 感慨道,“你还有空来朕这里唧歪,可见还是太闲了。这样吧,宗室书院那里已是开课了,你也是正经翰林出身,现在也是宗室了,没事给他们去讲一讲课。”
  秦凤仪道,“陛下,你要这样儿,以后我有什么心事,都不跟你说了。”这也忒没义气了,他来找陛下说话是想差使上能清闲一二,这怎么反倒又给他找了个新活。
  景安帝诚恳地道,“以后再有这种气人的话,你千万别来跟朕说,朕还不够生气哪。”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秦凤仪认真道,“人跟人怎么能一样呢,命不一样啊。像陛下,您一看就是操劳的命,像我,一看就该是个享福的命啊。”
  景安帝直接把这“享福的命”给撵出暖阁去了。
  秦凤仪没能在皇帝陛下这里蹭顿饭,只好回家去了。
  他到家时天色尚早,愉亲王就在他家看大阳哪,秦凤仪瞧一回他儿子,戳戳大阳的胖脸,笑道,“竟然醒了。”
  愉亲王道,“刚醒没多一会儿。”问秦凤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也不早了,我把宗室书院的名单整理好给陛下送去,说了会儿话,出宫时看也快落衙了,就干脆直接回家了。”
  愉亲王问,“陛下说什么没?”
  “也没说什么,让我有空去宗室书院讲课,就叫我出来了。”秦凤仪道,“现在宗人府就很忙了,哪里还有空去讲什么课啊?我又不想做夫子。”
  “这可有什么,又不是让你天天去,隔三差五的讲一节课就是了。”愉亲王倒是挺高兴,见秦凤仪回家,瞅瞅时辰,他也就要回府了,还与秦凤仪道,“春华院快收拾好了,你这里东西可着紧收拾,大阳摆满月酒就在咱们王府摆了。”
  “嗯,我晓得,东西好收拾。”秦凤仪送愉亲王,一直送到门口,愉亲王看他无甚精神,知他是个懒散的,拍拍他肩道,“你如今也大了,又是做爹的人了,就是瞧着大阳,你也当努力当差,给大阳挣下些个基业来。”
  秦凤仪道,“不是有你跟我爹么。”
  愉亲王心说,安慰你就多余,上车走了。
  愉亲王倒挺高兴,回家先同王妃说了回大阳,笑道,“这才几天,双眼皮就长出来了。”
  愉王妃笑道,“父母都是双眼皮,儿子怎么可能是单眼皮,只是有些个孩子是生下来就是双眼皮,有些个大些才能长出来罢了。大阳别看生下来时有些黑,如今瞅着也越来越白了。”
  “是。”愉亲王道,“待孩子们搬过来,看大阳就便宜了。”
  “就是这话。”愉王妃道,“跟孩子们说了搬家的事没?”
  “说了。”愉亲王道,“阿凤这孩子,就是机伶,又在御前讨了个差使。”愉亲王这不晓内情的,还高兴呢。
  “什么差使?”
  “给宗室书院的宗室子讲课。”愉亲王去了朝服,换了家常衣裳,道,“他是翰林出身,现在又是正经宗室。不是我说,宗室里学问比得上他的没几个?”
  愉王妃笑道,“这倒是,先时清流都说宗室子弟不成器,阿凤的身世,是知道的晚,要是宗室大比前就晓得,正可堵宗室的嘴。”
  愉亲王想着也是一乐。
  别说,景安帝当真是有识人之能,宗室书院虽是建起来了,也有许多宗室子弟过来就读。但,能直接来京城宗室子弟的,在宗室中,也是有些地位的了,基本上以后都能袭爵的那种,家里让他们来京城念书,一则为以后袭爵做准备,二则也是过来多认识些人脉,三则也是多念几本书,也不能忒不成器了。
  所以,这些小子们,那叫一个难管。
  景安帝这挂名山长,每天国事还忙不过来呢,自然没时间在书院坐镇。两个执事,一个是退了休的方阁老,一个是愉亲王,方阁老一向与宗室就不亲近,叫他挂名儿,他老人家就当真是个挂名儿。至于愉亲王,愉亲王有宗人府这摊子事呢。
  宗室书院的先生们都是清一流的翰林学士,有学问是真有学问,但遇着这群宗室子弟,简直能气死个人,这群小子们,尊师重道便不提了,好不好就说他们祖上如何如何,原本翰林学士就不愿意教宗室子弟,偏生又遇着这么一群二五眼,每天不过点个卯,该讲的课讲了,其他也不多管。当然,也有些认真学习的,只是在这书院,很是凤毛麟角了。
  秦凤仪过去讲课,睡觉的,底下闹着玩儿的,一律撵出去,剩下几个算几个,他给这几个听课的讲。其余的,秦凤仪也不稀罕管这些顽童,奈何,他不爱理,这些顽童委实不知好歹,还要作弄他。这回乐子大了,秦凤仪可不是翰林学士,不与宗室子弟计较啥的,他直接把人收拾得鬼哭狼嚎,认错都不算完,还要写一千字的认错书,明天交到案头,不然有这些小崽子们的好果子吃!
  还有试图跟他动手的,秦凤仪纵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也是学过两套拳脚的人,而且,有他媳妇督促,他每天一早都要打两趟拳的,如今颇有些火侯了。对付高手还差得远,对付这些小崽子们绰绰有余,结果,当天来接自家大爷小爷的下人们就发现,好些个爷鼻青脸肿不说,还有撅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这还了得!
  第二天就有人告到景安帝跟前,景安帝召来秦凤仪问其究境,秦凤仪见有两位镇国公瞅着他,面有怒色。秦凤仪道,“怒什么怒?看看你们各家的倒霉孩子!我在上头讲课,他们在下头不是交头接耳,就是私下做小动作,把他们撵出去,还不服,这不是找抽么!还有的与我动手,这不是找揍么!你们还好意思来陛下这里告状,我问你们,你们还想不想叫孩子好生学?不学你们就把各家的倒霉孩子领回去。”
  其中一位镇国公缓了缓脸色,温声道,“世子啊,我们知道你是好心,只是孩子得慢慢教,哪里有你这样好不好就揍个好歹的?”
  “哪里就揍个好歹了,我小时候也常打架啊,根本没使劲打他们,不过是吓唬吓唬罢了。看你们一个个的,还来告我状!你们这可真是亲爹!疼孩子也不是这个疼法儿啊?幸亏我现在是世子了,要是以前的七品小官儿,你们是不是还要把我打一顿,为你们各家的孩子出气啊。”秦凤仪问的俩人面生尴尬,秦凤仪看他们也是有些年纪的人了,便略收回了些气焰,道,“算了算了,就这一回,下不为例啊!以后少来陛下这里告状!咱们都是为了要孩子好的,我揍他们两下,回家你们就该说先生打得对,再问他们如何淘气的!还有,以后书院里禁止小厮进去,少弄一些个服侍的小子在外守着,还要有人服侍着铺纸磨墨,他们是手断了,还是不会呀?瞧瞧你们这惯孩子的样儿,好好的孩子,都是被你们惯的,你们还来告状!你们问问陛下,几位殿下是怎么长大的,他们念书不好,陛下都要拿戒尺敲他们的掌心呢!还要责备先生教的不好?你们倒是,我做先生罚两下怎么了?不问孩子的不是,先来问先生的不是?你们可真是亲爹,就是疼孩子疼的不是地方!”
  “去吧,明儿不许再叫带小厮服侍,他们身上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我还非要板一板不可!”直接就在御前把人打发走了。
  景安帝看那俩昏头昏脑的国公就这么出去了,也是哭笑不得,待两位国公走远了,景安帝好笑,“凤仪先生好大的派头啊!”
  “陛下不晓得,现在宗室子弟也实在不像话,比我小时候还淘哪。”秦凤仪也是笑,“看他们那告状家长的样儿,要不把他们压下去,以后更没法儿管了。”
  景安帝笑问,“这差使如何?”
  秦凤仪高兴了,“有意思,虽则是管束顽童,但也有趣。”
  景安帝把秦凤仪召到跟前,道,“宗室再这么下去,人就废了。他们既来了京城,若有能教导的,还是要教导一二的。既要教他们学问本事,也要教他们规矩法度,明白吗?”
  “明白。”
  景安帝有些不放心,道,“你细说说。”
  秦凤仪眉毛一扬,道,“这还不简单。要是只教学问本事,不教规矩法度,心中便无善恶对错之分。教了他们学问本事,还要他们明白,这世间有什么是当做,有什么是不当做的。其实,规矩法度,还在学问本领之上。”
  景安帝笑,“就是这个理。”
  景安帝微微一笑,什么享福的命,朕看就是专爱啃硬骨头的命!牙口太好、能者多劳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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