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相遇(二合一大章求粉红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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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头菜没了银两,也赎不成春红了,连吃饭都难,正对着空宅子发愣呢,忽见老娘和姐姐冲进院子,吓得转身就跑。
  他才被郭大贵打了一顿,腿脚不利索,被蔡氏扑过去一把抓住,又打又骂又哭,他娘也哭,很快引来许多街坊观看。
  大头菜羞愧,瞅他姐姐不留心,爬起来就跑了。
  蔡氏追不及,气得大骂不止。
  蔡大娘坐在院中拍腿嚎丧,痛骂那勾引他的人不得好死。
  母女两个闹了一场,见人跑了,只好走了。
  第二天,蔡大娘独自又来了。
  然那大头菜因家里没吃没喝,又怕娘和姐姐会来,索性没回家。
  蔡大娘等了他一天,也没等到他。
  大头菜隔壁住着个寡母带个秀才儿子。那寡妇识文断字,不同一般妇人。昨天她见蔡大娘母女骂得粗俗,很不喜欢,暗想真晦气,怎么摊上这样的邻居。今日隔着矮墙见蔡大娘哭得伤心,触动慈母心肠,把那厌恶的心去了些,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摇着头从墙边走开。
  秀才姓贾,其母人称贾大娘。
  贾秀才在学馆教童生挣束脩,贾大娘刺绣织布为业。
  母子两个勤勤恳恳,倒也能过。
  三日后大头菜回来,在门口探头探脑向自己院内张望。
  听见没声音,才敢进去。
  自此,他便独自在外讨生活,每日去码头给人搬运货物,勉强糊住一张嘴。除了艰苦些、手紧些,日子倒也安稳,又没人管他,比先前自由多了。
  这日他刚回来,听见隔壁“哎哟”声,过去一看,却是贾大娘摔倒了。他急忙上前搀扶起来,“大娘,怎么了?”
  贾大娘疼得面色发白,道:“扭了腰了。”
  大头菜见她站也站不稳,便要背她进屋。
  贾大娘一个寡妇,最重名节的,不肯让他背,请他帮忙去隔壁叫一个女人来,大头菜便急忙去了。
  一时叫了个妇人来,将贾大娘扶进屋。
  问起贾秀才,这两日却出门访友去了,不在家。
  这可怎么好?
  大头菜听了忙去医馆请了大夫来。
  诊脉抓药,忙了半天,才算安稳下来。
  贾大娘和那妇人瞧着他忙前忙后都觉得稀奇。
  贾大娘因道:“我瞧你这孩子心肠还好,怎么做下那样不知好歹的事来?气得你母亲在那屋里哭了一天。你肯定是受了人哄骗了。你这么大人了,也该多个心眼,怎么能听信外面人的话,害自己家里人呢?”
  那妇人也在一旁帮着说他。
  大头菜憨笑着,不住点头,并不推脱狡辩。
  两人更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很是规劝了他一番良言。
  大头菜都认真听了,也点头应了。
  过后,他又帮贾大娘找回了贾秀才。
  经此一事后,贾大娘也没那么讨厌他了,有时见他日子难过,还送几个馍给他吃;他也常帮邻居们做些担水劈柴的活计,混了个邻里和睦。
  谁知过些日子,大头菜攒了点银子又去春香楼胡混。
  贾大娘这才体会到蔡大娘嚎哭的心情:原来大头菜没大坏,却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没一点刚性,劝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任凭当时答应得响脆,过后还是照样。
  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可真是活活气死人了!
  贾大娘不禁替蔡大娘感到悲哀。
  眼下且不说这个,且说谢吟月,得了郭家的搅机和纺车后,果然经营省力快捷许多。
  虽然没有弄到织布机,却也难不倒她。
  谢家家大业大,她和郭家拼产量,拼得起!
  她设计了许多花布样式,十分美观大方,比郭家不遑多让,令景泰府谢家工坊全力开工织布。一批一批,这些花棉布投入江南市场,以霞照为中心,逐次向周边扩展。
  至次年一月,市场上棉布销售价格就下跌了一成,棉花价格却上涨一成。
  郭家利润便减少两成。
  谢家成本高,亏损更是惊人。
  因为这亏损不仅是棉布亏损,另外还有集中人力物力在棉布生产上,导致织锦那边减少的利润,一反一正,损失翻倍。
  但这对于谢家来说,仍是九牛一毛。
  谢吟月不断扩大生产,联合商家占据市场。
  九大锦商见此情形,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们本就欠郭家人情,便不管市场价如何,拼着亏损,仍然以原价从郭家购买棉布。
  谢吟月毫不在意。
  这样一来,九大世家等于白送郭家利润了。
  这就等于在还郭家人情了。
  这人情可是还一分少一分的。
  难道他们还能一辈子亏损帮郭家卖棉布?
  她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她有的是时候跟郭家耗!
  郭家,能耗得过谢家吗?
  她还有后手呢!
  等今年郭家和九大锦商的合约期满以后,那才是谢家和郭家真正开战的时候!
  郭家很快察觉到市场行情变化。
  清哑对爹和大哥说,她要到城里去看看。
  郭大全便和蔡氏亲自陪她到霞照。
  这次出来,清哑把巧儿也带上了。
  到了霞照,郭大贵将手头事安排妥后,也过来陪小妹。
  他兄弟姑嫂一起在街上逛,特别留意卖棉布的铺子。
  跑了几条街,他们发现谢家的花棉布充满大街小巷、大小商铺。清哑连进了几家绸缎庄和布行,对谢家流于市面的花布已经心中有数了。除此外,他们还发现九大锦商中,刘家和曾家都在帮谢家卖棉布,只是价格与郭家的棉布相同,显示他们两不相帮的立场。
  “可要买几匹回去瞧瞧?”郭大全低声问清哑。
  “不用。”清哑平静地回道。
  谢家这些棉布,她一眼就能看出关窍,根本无需买回去研究。
  “他们这样能赚钱吗?”郭大全心里疑惑,喃喃道。
  “至少亏六成。”清哑略一算账,便肯定道。
  “狗东西!这是成心不要我郭家好过!”郭大贵恨恨骂道。
  “瞧你说的,你不也不想他家好过!”
  郭大全看着愤愤然的三弟呵呵笑了。
  清哑也瞅着三哥笑了。
  她拉拉他的袖子,安慰道:“三哥别急。”
  郭大贵道:“我才不急呢!谁怕他!”
  蔡氏心急,问道:“小妹,可有法子对付他们?”
  清哑没回应她,却道:“走吧。严姑娘等我呢。”
  原来,严未央知道她来了城里,约了她游湖。
  郭大全还有要紧事忙,命郭大贵送清哑几个去湖东码头,并约好下午未时末去接她,然后招呼蔡氏离开,“你别跟去了。你跟她们也说不上话。”又嘱咐细妹,“细妹,你头回来城里,要机灵点伺候姑娘。往后你跟姑娘见大世面的机会多呢,别跟个木头一样。”
  细妹急忙点头应下,“是。”
  郭大全又嘱咐巧儿要听话,然后才和蔡氏等人离开。
  二月的田湖自有一番美景,才抽出嫩芽的柳条跟丝带一样,随风飘扬,让人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蝴蝶在花间飞舞,莺燕在树隙穿过,到处一派*光明媚。
  清哑牵着巧儿,含笑漫步。
  巧儿头回来城里,问不完的稀奇古怪话。
  清哑一点不觉得烦,随口解答。
  虽然只有几个字,好歹开口了。
  细妹在旁微笑听着,觉得姑娘被巧儿姑娘缠着,一天天的,那话比以前多了不少,脸上笑也多了,她见了很喜欢。
  “清哑,清哑!”
  正逛着,忽然后面有人追着喊。
  细妹先听见,急忙回头看。
  看见一个少年追过来,却不认识。
  “姑娘,有人喊你。”她对清哑道。
  清哑转头一看,居然是江明辉!
  她敛去笑容,转过身继续走,“走,不必理他。”
  巧儿一时没转过弯来,脱口喊道:“明辉叔叔!”
  细妹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清哑为何不理人,忙加快脚步跟上。
  江明辉飞快冲过来,拦住清哑几人,气喘吁吁道:“清哑,你听我说……我……我有事跟你说……”
  清哑淡然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听。”
  说完就绕过他,继续走。
  时间是医治创伤的良药,真是没错!
  再次见他,她已经没有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然而,心里到底不舒服。
  她不想再和他说话,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江明辉急了,一把拉住她。
  细妹也急了,狠狠掐了他手背皮肉一把,逼他缩回手,然后放脸道:“你做什么?滚开!我们姑娘跟你没话说!你再没脸皮我喊人了!”
  一面说着,一面插到江明辉和清哑之间。
  就见她两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江明辉,大有他再不走,她就要扑上去跟他厮打的架势。她的身量只到江明辉胸前,却像只小母老虎般气势汹汹。
  江明辉看得一呆。
  连清哑也是一呆——
  她竟不知细妹这样厉害!
  可是,她是不会跟江明辉纠缠的,便拉细妹,“走吧。”
  这回,江明辉没追。
  等他回过神来,便冲着她背影叫道:“你家的机器是被谢家的人买去了。大头菜是被谢家派人哄骗的……”
  清哑听了这话,并没有停下来听他细说。
  她早就猜到了,何须他来说!
  江明辉见她不理会,急了,喊“你要小心谢家!”
  那郭大贵超前一步去找严家的画舫去了,所以刚才不在跟前。这时转来,看见江明辉拦自家小妹,大怒,冲过来不问皂白就挽袖子要揍人。被清哑一把拉住,轻轻摇头“别理他!”
  郭大贵才收手,朝地上“呸”了一口,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护着清哑走了。
  江明辉想起从前和他玩笑的日子,心冷如冰。
  他眼看着他们走到前面一艘画舫前,清哑上了画舫。
  “舍不得她是不是?怎么不过去呢?”
  身后忽然传来轻柔的声音,转脸一看,是谢吟风和锦屏。
  谢吟风满目沉痛酸楚,再做不出笑脸来。
  江明辉道:“你胡说什么!我是来跟她说句话。”
  谢吟风看向清哑上的画舫,除了严未央,居然方初也在。
  她自己醋意翻滚不算,还代堂姐谢吟月妒恨不已。
  遂转脸对江明辉点头道:“告诉她谢家在对付她嘛。你要帮郭家对付谢家是吧?那就去吧。我留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你既有这个意思,何不给我一纸休书?也免得我整日空守闺房,还要提心吊胆,怕等一天有人翅膀硬了,再来收拾我。”
  想起当日那个小孩的话,她心就滴血。
  谢吟风在江明辉面前一直是温柔模样,他从未见她这样冷嘲热讽过,看着她失望道:“你在想些什么?谢家这样不择手段对付人,还不许我说了!连你也觉得这样应该的?”
  锦屏见他如此对谢吟风说话,怒道:“郭家人自己不争气……”
  一语未了,江明辉竖眉冲她喝道:“滚开!我跟媳妇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锦屏见他气色非比寻常,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不知应答,而是主仆有别,她确实逾越了。
  于是,她看向谢吟风。
  谢吟风身子微微发颤,哽咽道:“好,好!她没资格跟你说,我跟你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郭家自己门户不严,又没手段管理人事,连至亲都背叛他们,怪得谁来?我谢家花银子堂堂正正买东西,哪里不择手段了?”
  江明辉道:“什么堂堂正正!还不是使阴谋诡计下套害人!”
  他和大头菜毗邻而居,住了那么多年,太了解他为人行事了:他心性不坏,就是听不得人勾引哄骗,谢家要是没在背后使诡计,大头菜怎么可能出卖实心照顾他娘母子的姐夫!
  这话听在谢吟风耳内,正中她心病。
  这令她想起抛绣球一节事来。
  她只当他知道了什么,或者猜到了什么,羞怒交加。
  “你好,你很好!我谢家使阴谋诡计,你是正人君子!”
  说完,含泪转身跑了。
  一边跑一边想:我看郭家还能风光几时!
  郭清哑,等那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锦屏狠狠瞪了江明辉一眼,忙跟了上去,一边喊“姑娘,姑娘!”
  江明辉没有追,怔在原地,失魂落魄。
  他这几个月来潜心练习绘画不算,还用心编织竹丝画,终有所进展。凡经过他手编织的竹丝画,意境更高一层,非别的篾匠可比。
  这正和清哑绘制图稿一样,她同时具备绘画和编制图稿的能力,自然比一般意匠强;江明辉同时具备画图和编织的手艺,所出的作品也不是一般篾匠可比,凡有眼光的买家都指明要他亲手编织。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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