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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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急匆匆跑出东宫, 看到康熙出了日精门正往他这边来, 大步走过去:“汗阿玛, 没事吧?”
  “朕没事。”康熙见太子连个斗篷和帽子都没带, 皱眉道, “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太子一边拍身上的雪花一边说:“儿臣已使张起麟去宣九门提督, 外面冷, 您去殿内,儿臣去南边等他。”
  康熙:“不是地龙翻身,应该没大事。朕刚刚觉得可能是打雷, 仔细想了想,又不太像。”
  “这个时节没有惊雷。”太子道,“肯定是哪里出大事了。”
  九门提督听到三声巨响, 吓得忙不迭往外跑, 看到街上空无一人,不像是出乱子, 回家牵着马出来, 九门挨个查看一遍, 确定都没事才转向顺天府。
  顺天府尹也被三声巨响吓得不轻, 派出所有衙役出去查看, 刚刚接到消息,九门提督就过来了。
  九门提督听顺天府尹说完, 立刻进宫面见康熙:“禀报皇上,是四贝勒府出事了。”
  “胤禛府上?”康熙疑惑, “胤禛此时还在陕北, 他能出什么事?”
  太子突然心中一动,福至心灵:“是不是老四府上的钮钴禄格格?”
  “殿下知道?”九门提督诧异道。
  太子抬眼看到康熙盯着他:“汗阿玛,儿臣不知道,但儿臣知道老四的那个格格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了,这个人还是您给老四挑的。今年选秀的时候选上来的。”
  “有吗?”康熙摇头,“朕不记得了。”
  太子很想送他一对白眼,不过,使劲忍给忍住了,转身问九门提督:“出什么事了?”
  “下官听顺天府的差役说的。”九门提督道,“好像是一个院子倒了。具体因为什么,四福晋没说。这事还得您或者皇上去问四福晋,下官不方便出面,毕竟四贝勒不在家。”
  康熙想到了,他今年夏天给十三儿子挑福晋的时候,德妃跟他说过,老四后院的女人少,他当时瞧着一个秀女长得挺精神,就把人指给老四。
  太子见他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揉额,也猜出他可能想起来了:“汗阿玛,儿臣叫太子妃过去一趟?”
  康熙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石舜华想骂人:“鹅毛大雪,叫我去四弟府上?!”
  “你不去总不能让皇祖母去。”太子亲自为她系上斗篷,“或者让佟贵妃和德妃其中一个过去,宫妃出宫像话吗?老四不在家,汗阿玛和孤也不好进去。”
  石舜华瞪太子一眼,很是气恼:“你们家怎么什么事都能找到我。”
  “同生共死,这话可是你自己跟孤说的,这会儿又分你我了。”太子道,“孤就知道你当时这么说是糊弄孤,怕孤追究你把自己弄丑的事。”
  石舜华白他一眼,哼哼道:“我敢做就不怕你追究。”
  “现在有五个孩子傍身,你硬气了。”太子小声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见着孤就生扑上来,活像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
  石舜华迈出去的脚一顿:“何止八百年,我两千年没见过男人了。”
  “别跟孤贫了。”太子道,“快去吧。”
  弘晅跟着嬷嬷站在东厢房廊檐下,看到石舜华从东次间出来,就问:“额娘,干啥去?”
  “去玩,就不带你。”石舜华说。
  太子无语:“你别逗他了。弘晅,你额娘出去有点事,不能带你。改天雪停了,孤领你出去玩。”
  “说话算话。”小孩脱口而出。
  太子走过去:“君无戏言。你额娘要好一会儿才回来,去东院找姐姐玩去?”
  小孩摇了摇头,指着西面。
  太子想到:“皇玛法今儿有点不舒服,没法教你读书习字,今天就不去了。”
  “皇玛法病了?”小孩忙问,“请太医了?”
  太子:“请了。”牵着他的小手,把他送到弘暖和弘晗房里,就命小顺子告诉所有人,刚才三声巨响没什么大事。
  李佳氏看到太子一点也不担心,暂且放心,却不敢再往屋里去,端是怕待会儿还有。
  路上的积雪有半尺厚,马车不敢走太快,到胤禛府上快午时了。然而,纵然石舜华有心理准备,看到西跨院全部塌了,依然不敢置信:“八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二嫂怎么来了?”带着家奴过来帮忙的胤禩连忙走过来。
  石舜华:“我们先前以为地龙翻身。后来得知你四哥府上出事,汗阿玛不放心,命我过来看看,你四嫂呢?”
  “府里的几个孩子吓得不轻,四嫂在照看几个孩子。”八福晋过来说。
  石舜华看她一眼,就问胤禩:“你四哥不准钮钴禄氏弄玻璃,她偷偷弄的?”
  “玻璃可没这么响。”胤禩道,“钮钴禄格格的丫鬟说她早两天嚷嚷着要制火器,丫鬟觉得她想一出是一出,没有一样成的,就没当回事。今天早上变天,丫鬟搁屋里生个火盆,可能是火星子飞到火器捻子上面,三个黑疙瘩全炸了。”
  石舜华:“人呢?”
  “丫鬟出来拿东西逃过一劫。钮钴禄氏当时坐在床上,屋子塌了就把她埋在底下。”胤禩道,“当时在屋里的除了她,还有住在正堂的李侧福晋,住在偏殿的几个庶福晋和格格。四嫂说先把李侧福晋和庶福晋救出来,最后再救她。这不,刚挖到她那儿。”
  石舜华小心走进去:“你四嫂没事吧?”
  “四嫂当时在东次间,离得远没事。”胤禩道,“只是正院这边的西厢房塌了,西次间是四哥的书房,靠近西边也塌了。”
  石舜华走到正堂,就看到李氏坐在椅子上直哆嗦,大夫给她清理额头上的伤口:“她怎么了?”
  胤禩小声说:“腿断了,房梁掉下来砸的。大夫已用竹板定住,可能会瘸。”
  “八爷,钮钴禄格格出来了。”管事跑过来禀报。
  胤禩问:“还活着?”
  “好好的,只是额头上有一点伤。房子塌的时候,她躲到墙角处了。”管事说完,就感觉头皮发麻,抬头一看,李氏死死的盯着他。
  石舜华转身看过去,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人带来。”
  片刻,钮钴禄氏被拉过来,整个人木木的,好似魂不附体。
  “二嫂,这是吓傻了吧?”胤禩问。
  石舜华听她的心里话,什么都没听到,走过去抬手朝她脸上甩两巴掌。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钮钴禄氏顿时清醒:“你是谁?凭什么打我?!”
  “掌嘴!”石舜华开口。
  阿鼓上前一巴掌:“太子妃在此,还不请安?”
  “你说什么?”钮钴禄氏问。
  阿鼓:“这位是太子妃。”
  “你大声点,我听不清。”钮钴禄氏说着,猛地睁大眼,满脸惊恐,“我,我,我的耳朵听不见了?”
  石舜华道:“胤禛回来了。”
  “四哥?”胤禩下意识往外看。
  石舜华盯着钮钴禄氏,见她一脸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往外看,顿时确定:“真聋了。”
  胤禩张了张嘴:“四哥府上的武氏和宋氏都因为她丢了性命,几个格格也凶多吉少。四嫂跟我说,她受伤了也不要大夫给她看,让她自生自灭。现在怎么办?”
  石舜华:“送去宗人府,该怎么判怎么判。”
  “那我去跟四嫂说一声。”八福晋开口道。
  石舜华:“不用跟她说,直接把人送走。八弟,使人去找泥瓦匠,雪一停就把院墙垒起来。”
  “我已经使人去找了。”胤禩道。
  钮钴禄氏被带下去,石舜华才说:“跟你府上的奴才说,清理瓦砾的时候仔细点,看看能不能把钮钴禄氏弄的火器方子找出来。一旦找到立刻给汗阿玛送过去。”
  “对,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胤禩很是懊恼,“能把西跨院炸成一片废墟,威力比得上军中用的。”
  石舜华颔首:“我过来主要是因为这事。汗阿玛还等着我回话,这里你盯着。”
  “是,二嫂。”胤禩道,“路上慢点。”
  石舜华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八福晋盯着石舜华的背影:“不愧是太子妃,跟太子一个样,又狂又傲,目中无人。板着脸,好像谁都欠她的一样。”
  “四哥府上都成这样子了,不板着脸难到还笑给你看?”胤禩瞥她一眼,“这边有我盯着,你去东院跟四嫂说一声,二嫂来了又走了。”
  八福晋哼一声:“就算不能笑,可我跟她说话,她也应该应一声。”
  “二嫂心情不好。”胤禩道,“再说了,她刚才不是跟你说,不用支会四嫂,直接把人送走。”
  八福晋噎了一下:“可是这里是四嫂的家,又不是东宫。”
  “二嫂说不用就不用。”胤禩说,“你替四嫂抱不平,四嫂不需要。不信你去问问四嫂。”
  八福晋觉得如果有人在她家里这样,她一准得气得肚子疼,看了胤禩一眼,就去东跨院找四福晋跟她说这件事。
  四福晋没等她说完,就问:“二嫂来了?你咋才告诉我。”说着话就往外走。
  八福晋呼吸一窒:“四嫂,二嫂走了。”
  “怎么来了就走?”四福晋可惜道,“二嫂都没来过,难得来一次连杯水都没喝到。唉,二嫂——”
  八福晋深吸一口气:“四嫂,二嫂急着向汗阿玛禀报。”
  “啊?”四福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嫌府里太乱呢。八弟妹,谢谢你和八弟过来帮忙。弘晖,照看好弟弟,额娘去正院看看。”
  弘晖在上书房上课,一听说是他家出事,都没来得及向师傅告假就往外跑。比石舜华早来两刻。看到院子里几具尸体,弘晖一下子吓哭了。
  四福晋连忙把儿子送去东跨院,让他跟几个庶子和庶女呆一块。
  弘晖见他额娘没事,这才收住泪水:“额娘,您忙去吧。但是,你别离西院太近。”
  “没事的。”四福晋走出去,看到西面一片狼藉,简直想学弘晖痛哭一场。
  石舜华没有骗胤禩,康熙的确等着,还不是在乾清宫,而是和太子在乾清门等着。都没容她下车,康熙就问石舜华怎么回事。
  石舜华老老实实地跟康熙说一遍,就说:“儿媳做主把钮钴禄格格送去宗人府了。”
  “这种人还需要宗人府出面?”太子不赞同道,“你当时就应该做主把她打死了事。”
  石舜华叹气道:“殿下,那是四弟的妾,四品典仪官钮钴禄凌柱的闺女,不是宫里的奴才。”
  “太子妃,别听他的。”康熙道,“你做得对,回去歇着吧。保成,朕还以为你的脾气好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喊打喊杀。”
  太子转向康熙:“汗阿玛,四弟的府邸毁了,还死几个人。如今府上只有四弟妹一个女人完好,这些都是因为钮钴禄氏。不给予严惩,下次再出个车钴禄氏,四弟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康熙看着他:“你怪朕?”
  “儿臣不敢。”太子道。
  康熙道:“朕知道你怪朕没查清楚,就把人指给老四。下次选秀,朕一定查清楚。”
  “那你可得给四弟挑几个像样的。”太子道,“八弟的两个侧福晋是满人,三弟的侧福晋也是满人,五弟的也是,只有四弟一院子汉军旗。除了那个李氏,还都生不出来。”
  康熙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太子说的很对:“那些女人都是德妃挑的,除了老四的福晋,没有一个是朕挑的。”
  “钮钴禄氏呢?”太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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