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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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嬷嬷把牌子递给记录太监。年氏心中一喜, 看到谢嬷嬷冲她做个请的手势, 福了福身退回去。
  汉军旗看完, 石舜华留下十七人。算上满八旗和蒙八旗, 有三十三人留到最后。其中并没有佟家姑娘。
  三十三名秀女回到家中。佟家姑娘“撂牌子”的消息传遍京师, 王公大臣, 贩夫走卒终于相信当朝太子妃非常不喜欢缠足女子。
  四天后, 三十三名秀女同时进入静怡轩,最终十六名秀女被留牌子,其中四人被送往位于翊坤宫后面的储秀官, 剩下十二名秀女返家等着朝廷诏旨。
  石舜华跟佟贵妃说康熙不留人,宜妃、庶妃王氏等人见着康熙时也曾旁敲侧击,康熙很是肯定的说他年龄大了, 精力不济, 今年不留人。
  四名秀女住进储秀官东西厢房,石舜华还没回到东宫, 惠、宜、德、荣就到宁寿宫, 找太后打听怎么回事。
  太后听明四人来意, 莫名其妙:“你们都不知道, 哀家就更不知道了。皇上从不会跟哀家说后宫添人的事。”顿了顿, “很想知道的话,哀家把太子妃喊来, 你们当面问清楚。”
  四人脸色微变,连忙说不必了。
  宁寿宫的管事嬷嬷把四人送出去, 回来就问:“主子, 那四位又招惹太子妃了?”
  “很有可能。”太后道,“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一个个儿子媳妇一大家子,多花点心思搁小辈身上,老八也不至于到如今还只有一个庶子和庶女。”
  嬷嬷:“八爷跟东宫走得近,太子妃虽说有点睚眦必报,但对亲近东宫的人都特大方。”
  “是的。”老太后颔首,“皇上跟哀家说过好多次,太子妃除了精明过火,其他哪儿哪儿都好。”
  管事嬷嬷止不住笑了:“太子妃不精明,也做不到面面俱到啊。”
  “可不是么。”老太后说着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哀家以前听说过一句话,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太子妃不聪明,东宫的几个孩子也不会一个比一个聪明。”
  管事嬷嬷:“就是五阿哥有点太调皮,十八爷怎么说也是他叔叔。”
  “七岁八岁猫烦狗也嫌。”老太后道,“哀家觉得挺正常。还有啊,小五要是乖的跟东宫的弘晋似的,以后太子老了,他可镇不住他的那些叔叔和堂兄弟们。”
  管事嬷嬷猛然想到:“您不是奴婢都没意识到,五阿哥有十六个叔叔,嫡亲的堂兄弟至少也得三四十个,老天爷呢,皇上可真厉害!”
  “噗!”老太后笑呛着,“这话在哀家跟前说说就算了,不能在外面说。”
  太后说的事,石舜华早就想到,因而不怕弘晅胆大,而担心他妄为。此时的弘晅又正是容易长歪的时候,选秀结束后石舜华就开始盯着弘晅。
  弘晅从老太后那里得知她额娘真厉害,乾清宫的奴才提起他额娘也是一脸佩服,整日里被石舜华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挨一顿狠的,导致弘晅连懒觉都不敢睡。
  七月初八,上午,万里无云,内务府总管带着圣旨前往年遐龄府上宣读赐婚诏旨。随后,又前往同样属汉军镶黄旗的施琅之子顺天府尹施世纶府上宣读圣旨。
  片刻,年遐龄的庶女,施世纶的庶女赐婚于八贝勒胤禩的消息传遍京师。
  留在紫禁城的惠妃和良妃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反复问传话的奴才有没有听错。同时,八贝勒府上的八福晋更是惊得六神无主。
  申时左右,石舜华托着下巴看教养嬷嬷教两个闺女规矩,晋江走进来:“主子,八爷来了。”
  “有点慢啊。”此次选秀石舜华总理,她也没喊皇妃们帮忙,从而导致选秀结束好几天,愣是没人知道除了四个入后宫的秀女,其他秀女都指给谁。
  八贝勒胤禩知道其中两个是给他留的,但他万万没敢肖想湖广巡抚和顺天府尹家的姑娘。晌午回到府里看到八福晋眼眶通红,胤禩叹了一口气,就跟她说一切是康熙的主意,他也是刚刚知道。
  胤禩给八福晋的印象是不屑说谎,而贝勒娶侧福晋这么大的事,太子妃肯定做不了主,便没有怀疑胤禩的说辞。
  实际上这次就是石舜华的主意。
  康熙看到年遐龄和施世纶两个格外眼熟的名字,险些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又问张起麟一句有没有写错。
  当年阿箫教东宫的太监识字时,张起麟也跟着学好些日子,知道纸上写的什么,便十分肯定,跟康熙说没有弄错。
  康熙抽出第二张,看到上面给大儿子胤禔挑的四个格格,家世一个比一个低,不禁感慨,太子妃真是喜恶分明。
  “皇上,您的意思?”张起麟小心翼翼的问。
  康熙:“朕没别的意思。”随即吩咐梁九功宣翰林学士起草诏旨。
  胤禩除了向康熙禀报政务和给他生母、养母请安,无事不入禁宫。但架不住他和弘晋关系好,找人传个话弘晋就出去了。
  选秀之初,胤禩曾问过弘晋,他的侧福晋是康熙选还是太子妃选。弘晋很肯定的说他嫡额娘做主。以致于胤禩是除了东宫一众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弘晋是个老实孩子,这边告诉胤禩,转身就去向石舜华禀报。石舜华本以为胤禩上午就会来找他,等到下午有点出乎石舜华意料。
  “那两个侧福晋不满意?”胤禩进来,石舜华就问。
  胤禩苦笑:“二嫂,她俩都是镶黄旗,家中长辈还都是汗阿玛极为倚重的人,有点不合适啊。”
  “汉军镶黄旗,不是镶黄旗。”石舜华提醒道,“难道你不想要两个出身高的儿子?”
  胤禩叹气:“这样一来我的嫡福晋就,就——”
  “就什么?”石舜华明知故问,却没等他开口,“如今已经昭告天下,你想改也没办法。不过,有一点你可放心,施世纶的庶女身子骨很好,只是相貌平平。年遐龄的闺女长得挺好,身子骨有点弱,她俩一个负责美,一个负责生,我考虑的妥当吧。”
  太子笑道:“老八,快快夸夸你嫂子。”
  胤禩一惊,循声看去,只见北边窗户边的榻上躺着一人,颇为惊讶:“太子二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今儿无事。”石舜华道,“八弟放心,这俩姑娘老实也是真老实。”
  胤禩不信:“二嫂,你只见过两次。”
  “我见过一次就能看出那人的本质。”石舜华道,“施家家风极好,后院相对来说很干净,施世纶的这个庶女纵然有心计,在施家也没她施展的地方。嗯,属于纸上谈兵那种,别那么紧张。”
  胤禩扶额:“不是弟弟紧张,年遐龄的闺女虽然是庶出,但年家——”
  “年家门第高?”石舜华道,“可她也是庶女。我找人查过,年夫人有俩儿子,阖府上下又想要几个姑娘,年夫人四十多岁实在生出来,便给年遐龄挑几个妾。
  “年夫人瞧着这个姑娘长得好,一出生就抱到跟前当成嫡女教养,便是留着日后把她送进宫。不过,年家的这个姑娘资质一般,心机还不如施世纶的闺女。”
  石舜华说到资质一般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胤禩想笑:“二嫂,心机深沉在您面前也施展不出来啊。”
  “你的意思我心机深沉?”石舜华问。
  太子嗤一声:“老八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坐到石舜华旁边,指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石舜华起身走到他身后,把太子的头发散开重新梳,一边给太子梳头一边问:“你福晋又闹了?”
  “没有。”胤禩瞧着眼里只有头发的石舜华,心中颇为羡慕,“她嫁给我有九年了,今天看到她哭红了眼,我心里不大好受。”
  石舜华:“八弟,说好听点你重情重义,说难听点你妇人之仁。你不是没给过郭络罗氏机会,是她不知道珍惜。
  “幸而玛尔珲兄弟几个被你二哥整治老实了。不然,这个时候你就不是来跟我说两个侧福晋家世太好,而是在府里劝安亲王福晋别哭。”
  太子打个哈欠:“老八,江南盐课和漕运你了解多少?”
  “这,我只听说过一点,不怎么了解。”胤禩不知太子何意,小心措辞,“太子二哥为何突然提起盐课和漕运?”
  太子道:“孤以后想动动这两块。盐课和漕运上面的人是又狠又滑,你这个样子孤以后真不敢把事情交给你。”
  “二哥,我,我……”胤禩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想过太子这么器重他。
  太子抬了抬手,呲一声:“轻点!”
  “谁让你乱动的。”石舜华拍拍太子的肩膀,“说话用的是嘴,不是身体。”
  太子撇撇嘴,继续说:“孤有十六个弟弟,十八弟和二十弟太小,孤不指望他俩。除了他俩孤还有十四个弟弟,这些人当中孤最看好你和老四。
  “老四是个犟种,虽说家有犟子不败家。孤真把这事交给他,老四看到盐课、漕运账目乱如麻,他能把所有人给孤弄掉,让孤无人可用。所以孤就想到你。”
  “可是我,我有时候也挺羡慕四哥的。”胤禩想说他不如胤禛,又怕日后太子真把这事交给胤禛,“要不我跟四哥一起?”
  太子摆摆手:“老四不会听你的劝,你把他说急了,还有可能揍你一顿。石舜华,孤的头发是长在孤脑袋上,你能不能轻点?!”
  “白头发。”石舜华放到他眼前,“三十三岁居然有白头发,你好意思吼。阿鼓,吩咐膳房磨一碗黑芝麻和蜂蜜调匀,爷每天吃一勺。”
  胤禩不禁睁大眼:“以后就不会长白头发?”
  “黑芝麻有乌发的疗效。”石舜华松开,擦擦手,便说,“八弟,太子没跟你说笑,回去好好想想。这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特别是清溪书屋那边。”
  胤禩认真道:“弟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晋江?怎么了?”石舜华见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很是纳闷。
  胤禩站起来:“太子二哥,二嫂,我先回去。”
  “八爷听听无妨。”晋江道,“奴才刚刚接到个字条,是二爷托人传进来的。”其实是杂货店那边托出宫采买的奴才带来的,夹在糖葫芦里面,“二爷早两天遇到几个倭国人,因没听说倭人过来,便留了个心眼找人打听一下。
  “天津卫那边出现一条倭国的大船,没有皇上旨意,那边不敢同意他们靠岸,出现在京城的这些人可能是换成小船偷偷进来的。二爷问殿下要不要向皇上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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