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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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晴严教授穿着小碎花围裙忙里忙外,挑挑眉,想笑又绷住了:“那……你是纯兴趣爱好吗?去了你听得懂吗?是不是有点儿浪费你的时间?”
  江晚晴这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哦”“是”“恩”“对”;心情好的时候,分分钟变话痨。
  严修筠终于瞥了她一眼:“我是受邀参与的。”
  “是吗?”江晚晴立刻站直了,眯着眼揶揄地笑,“你是哪个项目受邀了?去作报告?”
  “只参与交流。”严修筠终于清理干净了水池,摘了小碎花儿围裙,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着看她,“我最近参与研究的课题,朱教授团队的陈博士是我的顾问。”
  江晚晴一愣,努力回忆了一下儿他究竟参与了哪个课题:“核苷酸……那个?”
  严修筠点头:“关于记忆遗传研究中单核苷酸多态性定位点的贡献。”
  江晚晴:“……”
  严修筠笑了:“对,就是‘我没给你讲明白’的那个。”
  江晚晴:“……”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本段关于精神分裂药物研发的内容化用了一点现代医学科研资讯中的消息。非原创内容,特此注明。
  第12章 11
  虽然江博士仍然没领会严教授的项目课题,还被严修筠明里暗里的噎了一句,但是她仿佛听懂了严修筠的话里有话。
  她没明着猜测严修筠出轨,只是在跟自己较劲,顺便耍小脾气。其实仔细想想,她在闹什么别扭,严修筠这么聪明的人,未见得不明白。
  虽然江四小姐如今看起来是个顺毛的小猫,但是不代表她真的拔了尖牙剪了爪子。
  按照她真实的小暴脾气,如果严修筠着急解释否认,一句话说的不合她心思,江晚晴绝对会跟严修筠吵起来。
  因此,严修筠也没明着去跟她解释或较真儿,只是在她怼人怼出了新花样时,无奈又宠溺地叹一声,“我没和你说明白”。
  他似乎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更喜欢和江晚晴一起去工作,而不是留在家里创造一切让江晚晴疑神疑鬼的“机会”。
  也幸好,江晚晴也不是十几二十岁时一点就炸的脾气了,十年成长一年婚姻,到底让她学会了给人留余地,也学会了见好就收。
  江晚晴暗搓搓地琢磨了一秒,挑了挑眉,决定看在严教授这么真诚的份儿上,暂时原谅他。
  这个决定一出,她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连喘气都欢快。
  人就是这样,心里堵着的事情如果能想开,立刻就能愉快起来。
  可是江晚晴还没来得及把尾巴翘上天,处女座的纠结体质卷土重来。
  ——一个问题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眼前:她和严修筠都去学术交流研讨会了,严天意怎么办?
  有孩子的人,说走就走的旅行是不可能存在的!永远都不可能存在的!
  江晚晴第一次生出“有个崽子真碍事儿”的邪恶想法儿,但是一想到这个崽子是和她朝夕相处合作愉快的严天意,她又有点儿狠不下心。
  她夹在“把这崽子打包送人”的快、感和“我快变成恶毒后妈”了的负罪感中,销魂地暗自惆怅了半天,也没惆怅出个所以然。
  洗碗机转了多久,她就在严修筠身后当了多久的跟屁虫,当她准备就这个问题再墨迹两秒的时候,严修筠则已经在赶她去洗澡了。
  江晚晴绝对不是个”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好脾气,与之相反,她脾气爆,看谁不顺眼就偏要和对方反着来,哪怕到了如今年纪也没学会修身养性,内心依旧是个二八年华的叛逆少女,怼天怼地的斗战胜佛,不然之前相亲的时候,也不会怼到一众介绍人面上无光拂袖而去。
  然而她现在心情好——说不出为什么反正就是心情好。
  所以严教授只是一挑眉,她就哼着歌儿,转身跑了。
  没过多久,浴室就传出了她荒腔走板的调子和“哗哗”的水声。
  严修筠站在客厅里,哭笑不得地听了几秒,觉得这魔音穿耳实在让人听不下去。
  他浅浅笑了一下,听闻水声依旧,便又收敛了笑容,转身上楼。
  严天意穿着睡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严阵以待,门声一响,他立刻露出了一个甜掉牙的笑容,等到发现推门而入的是他爹严教授时,他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了,紧接着露出一副“浪费感情”的不屑与轻蔑。
  看到他爸面色淡然地往他床头一坐,严天意被子一蒙,已经兴趣缺缺地准备闭上眼睛装睡了。
  他刚装了一秒,被子里“嗡”一声,随即亮了起来。
  严天意忙去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
  严修筠坐在床边,并不意外地拍拍亮光的位置:“拿出来。”
  严天意不情不愿地坐起身,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拿出一部手机,放在了严修筠摊开的手上。
  手机贴了个镶钻的外壳儿,还挂了个小猫的挂坠,赫然是江晚晴的。
  严修筠挑了挑眉。
  严天意做贼心虚,还在逞强:“我是在玩游戏。”
  “哦,游戏。”
  严修筠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视线扫过亮着的屏幕,看着微信通信录的位置,多了一个红色的“1”。
  这是存了新的号码,且这个新号码不曾是原本微信好友时才会出现的提示。
  而现在,这个红色的数字还在。
  严修筠把手机屏幕按灭了:“你找到这个号码了吗?”
  “找到了,但是我不想告诉你。”严天意挑着眉看他,这个表情竟然和江晚晴有几分神似,“你真的希望我妈发现那些事吗?”
  面对他故意的挑衅,严修筠的反应堪称不动如山。
  严天意和他对视几秒,到底败下阵来:“那个电话号码归属地是申城。”
  严修筠点了点头:“正巧,我和你妈也要去一趟申城。”
  严天意立刻急了:“我也要去。”
  “学术会议,这是大人的工作。”严修筠把视线落在儿子身上,“因为你不愿意按部就班的上普通幼儿园,你妈刚托人把你塞进‘天才班’,为了她,你也该安分守己。”
  在天意这里,江晚晴永远是个好用的紧箍咒,把她往外一搬,严天意就彻底蔫了。
  他知道自己费再多的口舌,也不可能改变他爹的主意了,整个人顿时无精打采起来:“知道了……这几天你准备送我去哪?”
  “鉴于这个……”严修筠扬起江晚晴的手机,“我本来想送你去季叔叔那里。”
  “季叔叔”就是投资圈里如雷贯耳的季绍钧,孟采薇小姐眼中的新时代周扒皮。
  江晚晴知道他和严修筠认识,却不太知道他们其实很有交情——因为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季绍钧只送来一份礼,本人并没到场,于是江晚晴自动默认把他划归到了“一般朋友”的范围里去。
  而事实上,严书音女士和傅耀康离婚后隐居在英国乡村,和季家父母做了近三十年的邻居,季家一兄一弟,严修筠和季家老二季绍钧年岁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匪浅,已经到了不用解释的地步。
  严修筠又是个对方不过问就不多说的脾气,最近联系过季绍钧后听说他把投资重点转移回了国内,也准备找个机会介绍江晚晴和他认识。鉴于江晚晴最近情绪不好,这个计划才暂时搁置了。
  季绍钧也不是第一次接管严天意。
  严天意更小的时候,季绍钧曾经自请“照顾”过严天意好一阵儿。
  然而季绍钧纯粹拿孩子当大型宠物,投喂一把摸个毛就算尽到了喂养职责。
  更何况季绍钧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付出了投喂就必须得到回报,因此他投喂之余,时不时还要求天意“表演个节目”,简直是恶趣味大人的绝佳模板。
  严天意在季绍钧跃跃欲试的照顾下,生不如死奄奄一息,从此视“季叔叔家”为龙潭虎穴,宁舍生不取义。
  因此,他一听自己亲爹这个安排就急了!
  严修筠悠悠看他一眼,并没给他撒泼打滚的机会:“但是你妈会担心,所以她可能会安排你去外公外婆家。”
  严天意立刻就老实了。
  严修筠搞定了难缠的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外公外婆那里,你体谅一点。”
  严天意并不喜欢大人这种摸小狗一样表示亲昵的方式,面对江晚晴的时候则是为了卖萌打滚,勉强屈就,但是他爹严修筠显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平时,严修筠如果这么做,一定会被严天意百般不情愿地甩开。
  但是今天,因为有“季绍钧叔叔”这个辟邪的牌位在,严天意忍了又忍,最终萎靡地、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外公外婆”就是江晚晴的父母。
  江家书香名门,江晚晴的父母也是知名学者,都是有修养而和蔼慈祥的老人。
  但是修养是一回事,为人父母的心情总都是一样的。
  江家二老曾对严天意这个拖油瓶颇有微词,但是一来江晚晴自己义无反顾,二来严修筠本人又确实是个出身和教养都无可指摘的年轻人,便也不声不响的顺其自然了,但这并不阻碍他们对这门婚事始终都抱着小有介怀的心态。
  直到后来,他们和严天意接触下来,发现这个与江晚晴做了半路母子的孩子聪慧可爱,也并没有让江晚晴遭遇过一丁点给人当后妈的无助与尴尬,江家二老开始时的那些芥蒂,才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严天意不是普通的小孩儿,有些事上,他有着比大人还要敏锐的观察力,大人态度的变化,他绝不是不懂。
  可严修筠不希望他因此对江家二老有任何的不满。
  严天意也是懂的。
  “那是外公外婆,我怎么会不体谅呢?”
  他像是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声,头上还残留着严修筠手掌的温度,眼珠一转,甜甜笑了:“爸爸,要我去他们面前,提前刷点儿好感度吗?”
  这孩子只有在犯了错和即将使坏的时候,能笑出这种表情,也不知道是从谁那里遗传来的脾气。
  严修筠淡淡扫了他一眼:“季叔叔……”
  严天意顿时投降,一翻身自己盖好了被,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个什么人:“我睡觉。”
  严修筠看了一眼,愣了一秒,随后笑了,带着慈父的笑容给他掖了掖被子。
  季绍钧的作用挺大,还能止小儿夜啼。
  即使知道他笑得不怀好意,严天意也只能缩在被子里,敢怒不敢言地憋屈着,像个刚被教训过却依然凶悍的小兽。
  严修筠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只是老怀甚慰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儿子的胳膊,拿起江晚晴的手机,施施然出门了。
  他关了灯,顺手带上了房门,刚要转身下楼,江晚晴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江晚晴常年在实验室,为了保持安静,手机从来不开铃声。
  严修筠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申城。
  第13章 12
  严修筠朝楼下望了一眼,耳中仍然听到江晚晴的魔音穿耳断断续续。
  他犹豫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划过手机的屏幕,将电话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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