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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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男人心有不爽,抬手给了方伊池一耳光。
  他本就没吃早饭,被打得眼冒金星,滚落到床下,撞翻了床边的小餐桌,而小餐桌又撞到了书柜。空荡荡的书柜哐当一声砸在墙上,立时留下了一个灰色的坑。
  “想挨老子操的人多的是,你一个服务生横个屁?”
  方伊池没能爬起来,直接被掐着喉咙按在了墙上。
  缺氧让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剧烈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而掐着他的男人点燃了一根烟,吹着口哨对着他的大腿狠狠一按。
  灼烧的痛感骤然在腿根炸裂,方伊池不可抑制地痉挛了起来,却依旧咬紧牙关,愣是没求饶。
  “还挺烈。”男人见状,抬手又要烫第二下。
  房门忽然被人踹开。
  掐在方伊池脖子上的手陡然一松,他顺着墙瘫软在地上,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觑见一双漆黑的军靴。
  “哟,六……六爷您在呢?”原本嚣张的男人瞬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说出口的话都结巴了,“您怎么也来……也来这种……”
  被唤作“六爷”的人低低地笑起来:“昨儿刚回来,家里头的人锁了门,不得已住了饭店。怎么的,这屁大点的事儿还要向你汇报?”
  “不用不用,您请好的就成。”男人哆哆嗦嗦地拎了自己的衣服,“我也就是那么一多嘴,六爷您什么人品,我能不知道吗?”
  六爷又笑了声,脚尖挪到方伊池身边:“怎么回事啊?”
  “哟,这不是……嗐!”男人往他身前啐了口唾沫,“饭店的小·骚·货,上赶着给我操,还嫌我给的钱少。”
  “我就想着出手教训他一回,哪晓得您就住我隔壁啊?”
  “要是我知道您在隔壁休息,我就是钱多得没处花,往天上撒,也不和这种玩意儿置气!”
  “行了,滚吧。”六爷默默地听完男人的话,低眸不着痕迹地蹙眉,由着对方殷勤地给自己点烟,然后等人走远了,才蹲下来。
  方伊池还没缓过来神,恍惚间觉得头顶落下一只宽厚的手掌,在头顶摩挲了几下,然后滑到了后颈边。
  “骚·货?”男人的嗓音带着早起的沙哑,仿佛在自言自语,“确实挺骚的。”
  方伊池费力地眨了眨眼,想要看清对方的长相,奈何刚刚被掐得太狠,眼前晃过的全是黑色的雾气。
  于是他只能听男人说。
  “啧,流血了。”滚烫的指尖抚上了方伊池的腿根,他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根手指便顿了顿,改了个方向,竟然帮他把裙摆撩下来了。
  方伊池来不及惊诧,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清爽的柠檬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他浑浑噩噩地想,这人刮过胡子,又抽了烟。
  六爷抱着他没走多远,实际上就是把他送回了员工休息室而已。
  “多谢。”方伊池扶着墙强撑着站起来,还是想看清男人的脸。
  “不必。”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头,冷淡地拒绝了他的谢意。
  方伊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多余的话。过了几分钟,阿清回来了,见到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咋咋呼呼地尖叫,跑出去寻了冰过的毛巾,一边帮他敷脸,一边嘀咕。
  “你猜我刚刚看见了谁?六爷!”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样的人物也会往我们饭店里钻。”
  “六爷……是谁?”方伊池忍不住问。
  “六爷你都不知道?”阿清恨铁不成钢地嘀咕,“那贺家呢?贺家你总该听说过吧?”
  贺家方伊池自然听过,换句话说,全北平的人或许没听说过平安饭店,但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贺家。
  那是真正的将门世家,家风严谨,别说是平安饭店了,就算是路边的梨园,他们家的人都不会迈进去一步。
  方伊池不知怎么的,就想为帮了自己的六爷辩解几句:“他……他说是因为昨夜回城时家里落了锁,进不去,不得已来住了饭店。”
  “怪不得。”阿清不疑有他,“说起来,六爷先前也来过一回,就是你刚到饭店那会儿,他被人骗来吃了顿饭,后来事情传开,贺家的老爷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大家都知道吃饭不是六爷的错啊,不过六爷还是挨了罚,被老爷子丢出去带了好几年的兵,打那以后啊,北平贺家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所以现在老百姓私底下有句话说得那叫一个好——要说这‘正人君子’,如果贺家六爷都不算,那全天下也就没有人算了。”
  作者有话说:这篇原本是之前写过的旗袍受系列第三本,但是因为实在不想写abo就拖到了现在,不过就算不是abo,也还是会生子,生子,生子!!!←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这一篇会放慢速度写,调整一下状态,然后疯狂放飞自我,不能接受的千万不要勉强……有缘下一篇文见。
  第二章 五千
  “原来是这么号人物。”方伊池接过阿清手里的冰毛巾,自己敷着脸,跷着二郎腿叹了口气,“这么号人要是进不去家门,大晚上的,也只能投奔咱们这儿了。”
  “可不是吗?黑灯瞎火的,又有宵禁,就咱们饭店敢开门。”
  “可自家人为什么不放他进去?”他纳闷道,“按理说门房一听声音不就认出来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清看方伊池脖颈上浮现出淤青,剃得细细的眉毛心疼地蹙起,“贺家家规严,就算是六爷,该进不去还是进不去。”
  “哪儿能啊……”方伊池觉得好笑,嘴角刚翘起来,就因为牵扯到淤青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坏了,你这起码有十天半个月没办法接客,怎么办?”阿清知道他家里有个病恹恹的妹妹,“我这儿还有钱,给你垫垫吧。”
  “垫也不当事儿啊。”方伊池婉拒了阿清的好意,知道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我妹妹吃的那个药,你又不是不知道。”
  阿清曾经陪着方伊池拿过药,知道西药贵,所以忍不住劝他:“我之前就说过,你还不如找个金主跟着。倘若你听我的话,现在出事儿了,人家就算不能帮你出气,也能照顾你。”
  方伊池笑笑:“这儿遇上的金主看上的就是我的脸。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不把我扔了就不错了。”
  “……也是。”
  “要是你能跟上六爷啊,好日子就有了。”阿清感慨完,顿了顿,又自言自语,“还是算了吧,先不谈六爷看不上咱们这种人,就是贺家的门,也不能让咱们进啊。”说完,痴痴地乐了几声。
  方伊池也跟着乐,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儿。脸敷了几分钟,被打的地方没之前那么疼了,腿根儿那块却没办法当着外人的面处理,他只好忍着。不过疼过也就算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饭店的经理不让他留下。
  脸上的伤能好,可是时间长,饭店是不会养不能赚钱的服务生的。
  与此同时,贺六爷走到了饭店门外。
  经理早早地候在车边,递着帕子让他擦手。
  “怎么搞的啊?”贺六爷拿了帕子,想到方伊池脸颊上的伤,心里头冒邪火,兴师问罪来了,“我听说你们这地方挺护着服务生的,怎么今儿早就撞见有人抡拳头呢?”
  饭店的经理听得冷汗涔涔:“六爷教训的是,您眼里头容不得沙子,愿意指点咱们小饭店是咱们的荣幸。”
  “荣幸个屁!”贺六爷把毛巾摔在经理脸上,抬手指着饭店的台阶,笑骂,“你知不知道今早我睡得好好的,隔壁有人打服务生?”
  “啊?您给我个准话,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成,我就跟你仔细掰扯几句。”
  “你知道吗?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摸干坏事儿的人不少,敢打人的就这么一个。”贺六爷边说,边从怀里拿出皮夹子,伸手把钱全掏出来,往经理怀里狠狠一砸,“给那个受伤的服务生治治。下回再让我瞧见你们饭店里有人打人,你们饭店就直接关门歇着吧。”
  经理诚惶诚恐地接下钱,愣神之余想起来问:“六爷,您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谁挨打了呢。”
  “敢情你连挨打的服务生是谁都不知道啊?”贺六爷纯粹是故意挤对经理,掸了掸衣袖上的灰,“那我就直说了啊!”
  “是方伊池!”
  “方伊池啊!”经理大吃一惊,继而满脸肉痛。
  方伊池是饭店有名的服务生,脸长得俊俏,身段又好,最关键的是没跟过人,来吃饭的客人就稀罕这一口。
  纯哪!
  “下回我来,要是看不见他,你们这饭店还得给我关门。”贺六爷走时撂下一句话,经理听见了却没往旁的地方想。
  贺家的人怎么可能看上服务生?
  贺六爷摆明了是一大早被吵醒,又看见有人欺凌弱小,心里头不畅快,否则这些钱也不会给经理,直接塞给方伊池就成了。
  塞给经理,说明人家六爷没歪心思,正派着呢。
  那头方伊池听了阿清的话,一瘸一拐地从饭店后门出来,却不急着回家,而是倚在墙边,摸索着从口袋里翻出一根细长的香烟。
  他很少抽烟,因为妹妹生病闻不得烟味,自己也舍不得买,这一根还是客人硬塞的,现在用来解乏正好。
  平安饭店的后门外是条人烟稀少的街,偶尔有小贩推车来卖不新鲜的水果。方伊池工作的间隙经常溜出来买沙果,小小的果子酸酸甜甜,吃完两个,基本上就不用吃别的了。
  今天小贩不在,他把烟夹在细长的手指间,偏头躲着风点了火,暗红色的火星照亮了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一抹潋滟的水光。一阵风吹过,他撩起了眼皮,伸长柔软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再仰起头注视着漫天浮动的云朵,将烟缓缓吐出。
  徐徐的烟雾挡住了方伊池疲惫的目光,世间的一切变得不甚真切起来。
  方伊池累得很,想到妹妹的病觉得累,想到脸上的伤也觉得累。
  好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脆弱的肩头,再来根羽毛,就能把他压垮。
  这根羽毛很快就出现了。
  “哟,这不是方伊池吗?”
  他叼着烟一动不动地站着,已经懒得去想这熟悉的声音源于哪位客人:“您哪位啊?”
  “前天才捧过你的场,今天就把我忘了?”来人凑到方伊池身后,没看清他脸上的伤痕,直接掀开大衣去摸那小巧圆润的翘臀,“我知道饭店的规矩,你不是能随便摸的。但是现在你我没在饭店里,我给钱,你总得让我偷个香不是?”
  方伊池懒洋洋地含住烟,舌尖在香烟的尾端百无聊赖地打转,说出口的话含含糊糊的,混着烟草香:“给多少?”
  平时这种人他是不会给好脸色看的,但是脸受伤以后,能赚一点是一点。
  “五千。五千你让我摸一下,成吗?”
  方伊池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过后,粗糙的手指沿着旗袍开衩的口子滑上来,急不可耐地勾住内裤的边缘,把钱卷成细细一卷硬塞了进去。
  他闻到了自己吐出来的烟的味道,无端想到了贺六爷,忽然泛起恶心。
  方伊池的脸色唰一下白了,感觉到塞了钱的手已经有往里探的趋势,特别想喊停。
  他从来没干过这个。
  以前最多是拍拍屁股,掐掐腿,可这个客人不一样。
  这是要往里面摸的。
  可是妹妹的病……
  方伊池快吐了,仰起头拼命吸着烟,在手指即将探进去之前,忍不住狼狈地往前跑了两步。
  身后传来客人的谩骂声:“操,老子给了钱的。”
  “我……”他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您等等。”
  五千块,够方伊静吃四五天的药呢。
  方伊池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不远处,贺六爷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抽着烟——自然不是先前那根——六爷不抽路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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