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秋后算账（下）
午后，宗武特意赶来翰林院找仲逸。!
翰林院，这个人才子云集的地方，很少有武职前来，更何况是眼下名满京城的英勇千户-------林宗武了。
“想必这位是英勇无敌的林千户了，快给我们讲讲，你们千户所是如何，以一千之余的兵力斩获鞑靼五千人马的？”。
“对了，听说那晚突袭鞑靼驻军大营，差点将俺答活捉，将士们进出敌营，仿若无人般自如？”。
“听说平虏将军仇鸾……”。
“诸位大人，林某只是奉命行事，当时只顾与两军阵前对决，那里还顾得看那么多、听那么多呢？”，宗武连连摆手，不时的问一句：“你们仲编修在那里办差？我找他一起去面圣的”。
“诸位兄弟，待我核查清楚鞑靼直逼京城一事后，定向诸位说明原委，保证不会拉下一个细节”，听到众人说话声，仲逸急忙出来为师兄解围。
先走了，先走了啊……
“默大哥，快茶，好好招待朝廷的这位大功臣”，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屋后，仲逸急忙吩咐程默为师兄茶。
片刻之后，程默缓缓走了进：“林千户请、仲大人请”。
“默大哥，你去门外看着，要与林千户商议面圣之事，请其他同僚暂时不要打扰”，仲逸向程默叮嘱道：“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之后我们进宫”。
“仲大人放心吧，二位准备面圣，无人敢叨扰”，程默笑着拍胸保证：“况且，有我在，保证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当然，仲逸此举并非仅仅为所谓的面圣，他与宗武的师兄弟关系，目前，还不便让其他人知晓。
“师弟，时间紧迫，说两点：仇鸾在讳败为胜，他贪功、他欺君”。
见屋再无他人，宗武便直接前向仲逸说道：“还有，据兵部的人说，当初鞑靼在撤军之前，朝廷已准许他们的请求，主导此事的，正是严嵩”。
宗武此话再明白不过：仇鸾冒功之事，事关他们二人接下来的面圣事宜，而之前双方的谈判一事，正是因为师弟-------毕竟他才是专司谈判的钦差副使。
打小在凌云山长大，彼此间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已从当初一个名不见转的士卒，成为如今赫赫有名的从四品正千户------英勇千户。
但有一点却依旧未变--------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师兄，你说的我皆已知晓，皇帝也知道。不过，目前来看，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仲逸缓缓来到宗武身边，语重心长道：“但是，我们的差事还得要继续做下去”。
“师弟，若说谈判之事皇帝知道，我无话可说。但仇鸾贪功冒进、讳败为胜，只有当时军将士才知晓，仇鸾身为平虏将军，他不说，底下的那个敢说？”。
宗武继续道：“再说了，那些底下的军士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能面圣的都与仇鸾属一丘之貉，圣怎么会知晓呢？”。
“师兄，莫说朝廷几万大军这么大的事，是他仇鸾家有几个女人，晚与那个女人吃了什么饭菜？见了什么什么客人？圣都一清二楚”。
仲逸刻意望望窗外，而后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晓，我当初去博野县督办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前，圣已将我与樊予在蠡县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你是说---------锦衣卫？”，仲逸这才缓过神来。
对于锦衣卫无孔不入、神秘无、无所不能的本领，即使再不喜欢打听的事的人，也会对此有所耳闻。
“呵呵，除了他们还有谁？”，仲逸为宗武茶碗添水，示意他稍安勿躁：“而且，圣所直接差遣的锦衣卫，更是锦衣卫的锦衣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此话不假，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眼下与他一起办差的十几个随从，不是锦衣卫的人吗？
而石成更不用说了，他可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
这个身份，恐怕连那些三品、四品，甚至二品大员，都忌惮不已。
“既然如此，那还查他作甚？直接让锦衣卫去，不得了？”，宗武干脆道：“看来，是皇帝有意要放过他们，我们岂能动的了？”。
“不，锦衣卫虽然无孔不入，但朝毕竟还有其他武，还有其他衙门。若事事插手，岂不成了锦衣卫治国了？”。
仲逸眉头紧锁，一直以来他对此苦思良久，如今见了师兄，也能说出心里话了：“或许，圣是要确凿证据，由我这个翰林院的编修调查，才更能令人信服。锦衣卫手段太过强硬，难免有冤案错案”。
“若查出仇鸾讳败为胜、捷报有假，圣还是执意要封赏他呢？”，当时在议事时，宗武可听的清清楚楚。
“所谓君无戏言，既然皇帝如此说了，想必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
议事时，仲逸并不在场，但听宗武这么一说，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既然能赏，能罚，今日可封赏他仇鸾，他日随便找个借口，能处置他”。
“仲大人，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宫了”。
二人正在交谈之际，却听的门外传来程默的声音。
“当此之时，应设法找出仇鸾贪功冒进的证据，同时想法离间他与严氏的关系，都是为利而为，让他们在圣面前争宠，如此便可相互攻击”。
仲逸再次叮嘱道：“目前，朝主要有两股势力：严氏一派，还有倒严的徐阶徐大人他们。当另外一股力量出现，并足以威胁到其任何一方时，他严氏的末日到了”。
……
“今日叫你们来，正是因之前鞑靼直逼京城一事。林千户被封赏、丁汝夔不日将被处斩，而仇鸾本应封赏，但有人不停谏言，非要调查一番才行”。
此处只有君臣三人，朱厚熜说话也更随意了些：“你们二人，一个与鞑靼交战时立了大功，一个又即将去各地调查战事事发始末，说说看，有何想法？”。
“但凡圣有所差遣，赴汤蹈火、冲锋陷阵，万死不辞”，宗武立刻前毕恭毕敬道。
仲逸心暗暗一笑：在外人看来，师兄此举倒有几分鲁莽之意，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在这种场合最为明知之举。
为何？此话，说了等于没说。
而且，还能表示忠心。
“好，林千户勇气可嘉”，朱厚熜朝仲逸这边转过脸来：“那你呢？”
“万岁，微臣只有三个请求，请恩准”。
宗武说了等于没说，为的是仲逸说出重点：
“第一，原兵部尚书丁汝夔暂行处决；第二，平虏将军仇鸾暂行封赏。待核实此次战事细节之后，该罚当罚、该赏赏。如此，既能体现天子恩威，朝武更是无人不服”。
“准了，说说看，第三条是什么？”，仲逸话未讲完，却被朱厚熜打断。
“第三，朝廷应派出一支精明更干、忠勇有加之士秘密去北方，深入鞑靼所在地，了解军情：他们如何练兵？如何组阵？如何传达军情？或者，鞑靼内部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
仲逸继续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次鞑靼之所以兵临城下，除蓄谋已久外，对我朝廷大军了如指掌，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末了，他补充一句：‘最好是参与过当初北征之战，或此次与鞑靼交战之人，他们对敌军作战手法更为了解’。
显然，仲逸最后补充的这一句，是另有所指：否则，锦衣卫可完成这个差事了。
这时，宗武立刻前禀道：‘启禀万岁，臣愿往，与鞑靼两次交战都参与过’。
这话不假，当年北征时，宗武亲率那支三百人的‘兵’突袭鞑靼大军，此次又连连突袭敌军，差点将阿帖木尔斩于马下，更是歼敌无数
还有他更为合适的人选吗？
宗武之所以力主北，还有一个缘故：借机去拜会当初救过自己一命，神秘异常，可瞬间移位的------无风大师。
“准了”，沉默片刻，朱厚熜再次恩准。
翰林院，这个人才子云集的地方，很少有武职前来，更何况是眼下名满京城的英勇千户-------林宗武了。
“想必这位是英勇无敌的林千户了，快给我们讲讲，你们千户所是如何，以一千之余的兵力斩获鞑靼五千人马的？”。
“对了，听说那晚突袭鞑靼驻军大营，差点将俺答活捉，将士们进出敌营，仿若无人般自如？”。
“听说平虏将军仇鸾……”。
“诸位大人，林某只是奉命行事，当时只顾与两军阵前对决，那里还顾得看那么多、听那么多呢？”，宗武连连摆手，不时的问一句：“你们仲编修在那里办差？我找他一起去面圣的”。
“诸位兄弟，待我核查清楚鞑靼直逼京城一事后，定向诸位说明原委，保证不会拉下一个细节”，听到众人说话声，仲逸急忙出来为师兄解围。
先走了，先走了啊……
“默大哥，快茶，好好招待朝廷的这位大功臣”，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屋后，仲逸急忙吩咐程默为师兄茶。
片刻之后，程默缓缓走了进：“林千户请、仲大人请”。
“默大哥，你去门外看着，要与林千户商议面圣之事，请其他同僚暂时不要打扰”，仲逸向程默叮嘱道：“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之后我们进宫”。
“仲大人放心吧，二位准备面圣，无人敢叨扰”，程默笑着拍胸保证：“况且，有我在，保证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当然，仲逸此举并非仅仅为所谓的面圣，他与宗武的师兄弟关系，目前，还不便让其他人知晓。
“师弟，时间紧迫，说两点：仇鸾在讳败为胜，他贪功、他欺君”。
见屋再无他人，宗武便直接前向仲逸说道：“还有，据兵部的人说，当初鞑靼在撤军之前，朝廷已准许他们的请求，主导此事的，正是严嵩”。
宗武此话再明白不过：仇鸾冒功之事，事关他们二人接下来的面圣事宜，而之前双方的谈判一事，正是因为师弟-------毕竟他才是专司谈判的钦差副使。
打小在凌云山长大，彼此间再熟悉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已从当初一个名不见转的士卒，成为如今赫赫有名的从四品正千户------英勇千户。
但有一点却依旧未变--------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师兄，你说的我皆已知晓，皇帝也知道。不过，目前来看，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仲逸缓缓来到宗武身边，语重心长道：“但是，我们的差事还得要继续做下去”。
“师弟，若说谈判之事皇帝知道，我无话可说。但仇鸾贪功冒进、讳败为胜，只有当时军将士才知晓，仇鸾身为平虏将军，他不说，底下的那个敢说？”。
宗武继续道：“再说了，那些底下的军士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能面圣的都与仇鸾属一丘之貉，圣怎么会知晓呢？”。
“师兄，莫说朝廷几万大军这么大的事，是他仇鸾家有几个女人，晚与那个女人吃了什么饭菜？见了什么什么客人？圣都一清二楚”。
仲逸刻意望望窗外，而后压低声音道：“你可知晓，我当初去博野县督办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前，圣已将我与樊予在蠡县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你是说---------锦衣卫？”，仲逸这才缓过神来。
对于锦衣卫无孔不入、神秘无、无所不能的本领，即使再不喜欢打听的事的人，也会对此有所耳闻。
“呵呵，除了他们还有谁？”，仲逸为宗武茶碗添水，示意他稍安勿躁：“而且，圣所直接差遣的锦衣卫，更是锦衣卫的锦衣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此话不假，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眼下与他一起办差的十几个随从，不是锦衣卫的人吗？
而石成更不用说了，他可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
这个身份，恐怕连那些三品、四品，甚至二品大员，都忌惮不已。
“既然如此，那还查他作甚？直接让锦衣卫去，不得了？”，宗武干脆道：“看来，是皇帝有意要放过他们，我们岂能动的了？”。
“不，锦衣卫虽然无孔不入，但朝毕竟还有其他武，还有其他衙门。若事事插手，岂不成了锦衣卫治国了？”。
仲逸眉头紧锁，一直以来他对此苦思良久，如今见了师兄，也能说出心里话了：“或许，圣是要确凿证据，由我这个翰林院的编修调查，才更能令人信服。锦衣卫手段太过强硬，难免有冤案错案”。
“若查出仇鸾讳败为胜、捷报有假，圣还是执意要封赏他呢？”，当时在议事时，宗武可听的清清楚楚。
“所谓君无戏言，既然皇帝如此说了，想必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
议事时，仲逸并不在场，但听宗武这么一说，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既然能赏，能罚，今日可封赏他仇鸾，他日随便找个借口，能处置他”。
“仲大人，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宫了”。
二人正在交谈之际，却听的门外传来程默的声音。
“当此之时，应设法找出仇鸾贪功冒进的证据，同时想法离间他与严氏的关系，都是为利而为，让他们在圣面前争宠，如此便可相互攻击”。
仲逸再次叮嘱道：“目前，朝主要有两股势力：严氏一派，还有倒严的徐阶徐大人他们。当另外一股力量出现，并足以威胁到其任何一方时，他严氏的末日到了”。
……
“今日叫你们来，正是因之前鞑靼直逼京城一事。林千户被封赏、丁汝夔不日将被处斩，而仇鸾本应封赏，但有人不停谏言，非要调查一番才行”。
此处只有君臣三人，朱厚熜说话也更随意了些：“你们二人，一个与鞑靼交战时立了大功，一个又即将去各地调查战事事发始末，说说看，有何想法？”。
“但凡圣有所差遣，赴汤蹈火、冲锋陷阵，万死不辞”，宗武立刻前毕恭毕敬道。
仲逸心暗暗一笑：在外人看来，师兄此举倒有几分鲁莽之意，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在这种场合最为明知之举。
为何？此话，说了等于没说。
而且，还能表示忠心。
“好，林千户勇气可嘉”，朱厚熜朝仲逸这边转过脸来：“那你呢？”
“万岁，微臣只有三个请求，请恩准”。
宗武说了等于没说，为的是仲逸说出重点：
“第一，原兵部尚书丁汝夔暂行处决；第二，平虏将军仇鸾暂行封赏。待核实此次战事细节之后，该罚当罚、该赏赏。如此，既能体现天子恩威，朝武更是无人不服”。
“准了，说说看，第三条是什么？”，仲逸话未讲完，却被朱厚熜打断。
“第三，朝廷应派出一支精明更干、忠勇有加之士秘密去北方，深入鞑靼所在地，了解军情：他们如何练兵？如何组阵？如何传达军情？或者，鞑靼内部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
仲逸继续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次鞑靼之所以兵临城下，除蓄谋已久外，对我朝廷大军了如指掌，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末了，他补充一句：‘最好是参与过当初北征之战，或此次与鞑靼交战之人，他们对敌军作战手法更为了解’。
显然，仲逸最后补充的这一句，是另有所指：否则，锦衣卫可完成这个差事了。
这时，宗武立刻前禀道：‘启禀万岁，臣愿往，与鞑靼两次交战都参与过’。
这话不假，当年北征时，宗武亲率那支三百人的‘兵’突袭鞑靼大军，此次又连连突袭敌军，差点将阿帖木尔斩于马下，更是歼敌无数
还有他更为合适的人选吗？
宗武之所以力主北，还有一个缘故：借机去拜会当初救过自己一命，神秘异常，可瞬间移位的------无风大师。
“准了”，沉默片刻，朱厚熜再次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