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永不败,就无人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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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榆林知府……那个……李序南……差事办的如何?”。
  听完故事,沉默片刻,朱厚熜却突然问到西北之事。
  这并不为,反倒恰恰说明:这个故事,他真的听懂了。
  仲逸急忙回禀:等秋收后,才可知晓详情。今年是第一年,又有大煤矿的事儿,万事开头难……
  李序南曾私下来信,年初开始实行的几项举措已有成效,但也遇到一些未曾想到的阻力。
  这种事,很正常。
  当初二人分别之时,仲逸最担心的是有人拿所谓的‘差事’、‘办差’之类的由头,来陷害李序南。
  有支持,有反对,有成功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失败之处。看怎么去看,怎么去想了。
  也正因为此,仲逸才多次向皇帝、裕王,甚至袁炜等,提到李序南在当地的难处,让他们随时关注此事,并给予宽仁。
  刑部掌刑名之事,樊予也格外留意李序南,但凡有机会,便提及此事,更说出其不易之处。
  在京城有两位兄弟照应,在榆林府的李序南,又有当地锦衣卫的暗保护。即便户部郎赵谨,兵部郎严磬,以及他们身后的戎一昶,也不能轻易下手。
  李序南在西北的举措一旦有成效,势必会为其他各地效仿,虽各地情形不尽相同,但只要走出这一步,已实属不易。
  此举意义重大,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朕会记住西北之事的,不过,还得看最终成效”。
  朱厚熜突然问道:‘你是想说大煤矿的事吧?’。
  不不不,仲逸急忙前:‘大煤矿之事由锦衣卫北镇抚司查办,微臣岂能随意过问?’。
  今非昔,在如今的仲逸看来,一个三边镇,一个大煤矿,已远远不是他的目标了。
  “大煤矿之事,你功不可没。问问也是可以的,锦衣卫办案,何时会无功而返的?”。
  朱厚熜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总能让人听得明白:“再说说刚才那个故事吧”。
  仲逸:微臣的故事已讲完。
  朱厚熜:故事不会结束的,若要讲,可以一直讲下去,只是再讲下去,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仲逸:是……
  皇帝朱厚熜的心思不在讲故事,而是‘品故事’。
  紧接着,他却提起问题来,仲逸思虑的时间不多,但君臣二人还算能愉快的交谈。
  朱厚熜问道:“说说看,那个老族长说有禁地,为何村民们都信了?”。
  仲逸回禀:“因为,村子小、人少。还有,那怕是善良的无知”。
  “存粮之事,老族长为何让他的子孙去做,而不是其他村民?”。
  “同村未必一家,同一家,未必同一心”。
  “存粮为何?养畜为何?”。
  “存粮,有备无患。养畜,繁衍源源不断”。
  “后来,村民为何富了?”。
  “做了一些事,不再单单靠天吃饭”。
  “最后来了贼盗,村民为何又变为一无所有?”。
  “因为,村子小、人少。还有那怕是无奈的无知”。
  ……
  这是,朱厚熜将手珠扔下,脸却露出一丝笑意来:“村子小、人少?可地方大了,人多了,事情好办了吗?
  南北有别、东西各异,耕农有耕农的想法,林户有林户的打算,匠户有匠户的计划,官吏有官吏的做法。驱除北虏南寇,靠的是什么?要的又是什么?”。
  末了,他再次自言自语起来:“若那些村民,没有老族长留下的存粮,又会是什么结果?”。
  看来,这位九五之尊的皇帝,确是将翰林院的这个侍读当做‘陪他说说话’的人了:发自肺腑、近乎倾诉。
  这个时候,是该说点什么了。
  “但凡出征,听的最多的一句话:粮草不足、粮草不足……,好不容易粮草凑齐,却兵饷不足……,若粮饷都充足了,老百姓又早揭不开锅、下不了米了”。
  仲逸稳稳站立,一字一句道:“粮不足、民不富。不富足、无完胜。富足,非为战,而要不败。永不败,无人来犯”。
  ……
  “身为翰林院侍读,你这个书读的不错,故事也讲的不错”。
  一阵沉默之后,朱厚熜竟再次说道:‘这样的故事,可以多讲讲……’。
  …………
  “仲大哥,仲大哥,这边,走这边……”。
  才来到街,仲逸却见莺儿在不远处向他挥手。
  袁若筠今日要回袁府,早在这必经之路等着他了。
  连日以来,袁炜身体每况愈下,袁府那边派来的厨娘说袁大人传话过来,今日无论如何要回趟府里。
  说要回袁府,袁若筠便吩咐莺儿置办礼品,尤其补品,买了一大推,若不是袁府派人来接她,凭丫鬟香儿,是断断拿不了的。
  袁府门前,轿子落稳,郭管家便领着下人迎了来:“小姐、姑爷,你们来的正好,老爷在后院赏花,小的这便领你们过去”。
  时节已是立秋,这个季节的花卉已不多见,好在袁府养花名目繁多,即便是冬日,也能观赏一番,难得好景。
  行过大礼之后,袁若筠便带着丫鬟莺儿去看盆栽,她为这些花起了些怪的名字,什么红红、小四、小月月之类。
  简直当宠物养了。
  花园北侧一个木亭,闲来无事之时,可以坐在这里赏景,仲逸轻轻扶着袁炜,二人走走停停,不由的说到了朝之事。
  说起在王府侍读、今日面圣之事,仲逸想请这位礼部尚书的岳丈指点一二,袁炜则似乎无心国事,更愿说起家之事。
  落座之后,他缓缓开口道:“朝之事,千变万化,民要生、吏要治,有战事要备战,无战事也要备战。每次科考有人榜,但更多人的会落榜。河道要疏、丝绸要供、宫里还有其他开支……”。
  咳咳,说了几句,袁炜咳嗽起来,仲逸急忙为他端一杯热水。
  稍顿一会,袁炜接着说道:‘这些事儿啊,皆非一人之力可为,更非一朝一夕可为’。
  仲逸连连点头:‘是是是,孩儿都记住了’。
  指着不远处的袁若筠,他再次开口道:“筠儿年纪轻,又任性了些,而你有高师指点,处事得体,懂得审时度势,如今又做了翰林院的侍读。
  你们二人来往时日也不短了,脾气秉性互补,紧要关头,她必能听你的,这些我早看出来了……,也放心……”。
  仲逸再次点头,原本想多安慰几句,却又不便打断他。
  “我在礼部多年,大家都说门生故吏遍天下,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真正的学生也没几个”。
  袁炜叹道:‘朝事务繁巨,能有人帮衬也不是什么坏事,差事要忙,但更要顾家,我还等着抱小外孙呢’。
  ……
  晚饭后,仲逸特意叮嘱袁若筠暂且留在袁府,多陪陪老爹,他也会抽空过来看看。
  袁若筠一脸感动,趁无人之际,送一个大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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