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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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仲逸的一番话,很快引起朱载垕重视,他的态度也渐渐明朗起来:先来一个大胜仗,之后再做定夺。
  事已至此,其他参与议事之人,无论内阁大臣,亦或都督府、户部、兵部主官,也再无异议。
  开战,首先要做好两件事:其一便是粮饷,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是这个道理,户部表态:再困难也要想办法挤挤,度过眼下再说。
  不过话说回来,若战事没有久拖不决,调动兵力不多,消耗也不是很大,至少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据此,更加说明一个道理:百姓富足、国库充盈,是多么的重要。
  除此之外,还有将帅任命。连同兵力部署,这似乎粮草更为紧迫,否则,大军无法前行。
  据探查所报,鞑靼不足三万左右兵力,且从目前迹象来看,并未有全部投入的打算,据此,朝廷打算先派出两万左右的兵力。
  战场之,情形多变万化,一旦双方真正开战,并不能排除鞑靼部增兵的可能,而朝廷对此也有部署:一旦鞑靼军增兵,北方的驻军便可奉命增援。
  如此,便是朝廷部署的第二道兵力,也是主力所在,而第二道兵力的主将,才是关键的关键。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在不在勇而在于谋,运用得当才是关键。
  至于将帅,众人经过一番议论,觉得两个人非常合适:俞大猷、戚继光。
  后来考虑到南方抗倭行事不可无主将,俞大猷年事已高,而戚继光在隆庆元年已为神机营副将,目前,正在训练从辽、蓟一带新募集的三万步兵。
  最近,朝廷又从浙江募集三千士兵,也由戚继光进行训练,是皇帝朱载垕准许的。
  “从后军都督府择一将,作为北征先遣军的主将,若战事告捷最好,若需增兵,到时再任命戚继光为主将,统一调度北方将士,如何?”。
  朱载垕向众人说道:“如此,即便鞑靼再增兵马,朝廷也可无忧也”。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众人的附议:有戚继光作为后备的第二道主力,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北方驻军本由后军都督府掌管,从后军都督府择一人为将,大家自然无话可说,况且一旦战事失利,还有戚继光可以依靠,故此,首站之将,也少了不少压力。
  尽管如此,后军都督府,何人可作为主将呢?
  对此,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说实话,真正能征善战的将帅,如同国宝一样,少之又少,缺的太厉害了。
  这时,朱载垕的目光再次落到仲逸身,那神情分明是在说:既然,你出了这个主意,不妨将主将的人选,也一块说了吧。
  很明显,对其他参与议事大臣来说,久在朝,他们早懂得一个道理: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主将人选,举荐对便罢,一旦此人名不符其实,到时吃了败仗,举荐的人也跟着倒霉。
  反之,若是打了胜仗,其他将帅便会心生忌恨:当初为什么不举荐我呢?现在功劳都给了别人,心里能好受吗?
  若是举荐俞大猷、戚继光这样的良将,那众人无法可说,可换做其他人,能有几个有把握的?
  既然没有把握,干脆不表态,这样的差事,还是让这位年轻的仲大人去做吧。
  在仲逸心里,最佳人选也是戚继光将军,不过他已被定为后期战事的真正主将,那么,这两万先遣军,只能再选他人了。
  此事来的有些突然,连同今日北传来议事,仲逸之前都是毫无准备的。
  不过,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心里还真想到一人。
  “万岁,微臣倒是有个人选,或许正合适,此人之前也在后军都督府,而且从军多年,足以胜任这支两万之余兵力的主将”。
  众目睽睽之下,仲逸一字一句道:“此人,是原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戎一昶”。
  戎一昶?
  略顿片刻,众人神色复杂不解:戎一昶之前是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不假,但因为严磬之事,如今他已被降为正二品,这合适吗?
  众所周知,当初在东南抗倭时,原兵部郎严磬被倭贼乱刀砍死,临死之前,他身留有一份罪状,说的是染指军备之人,其有戎一昶的名字。
  后来朝廷核查,并未发现戎一昶确凿证据,但毕竟此事牵扯到他,后来决定:戎一昶由之前的从一品降为正二品,继续留在军。
  众人心的疑虑,仲逸自然是知道的。
  “圣,戎将军虽然在严磬之事有牵连,但也是经过朝廷查证的,查证的结果是:他只是监管不严,并未深陷其。都指挥使也是正二品,算起来,他作为主将,还是够格的”。
  仲逸继续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戎将军此次能将功补过,反倒是一桩美事”。
  这话说的,该有多么的勉强?
  “是是是,仲大人所言极是,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顿时,底下已有几个附议的声音。
  仲逸敏锐的察觉道:赞同此事的,没有徐阶、高拱、张居正,只有户部、兵部、都督府的几位。
  这些人,是漏之鱼。
  仲逸心再清楚不过:严磬之前投靠的是严氏,后来因为利益使然,严世蕃对他不予理睬,严磬便投靠了戎一昶。
  对兵器、战马等军备动过手脚的,岂能少的了戎一昶?
  只是不知为何,在朝廷查处之时,戎一昶却并未获罪,最后只落个监管不利的由头,从一品降为正二品,不痛不痒的。
  足见此人能量之大,隐藏之深,人脉之广。
  而再看看眼前赞同戎一昶为主将的人,便不难看出:戎一昶的背后,还有不少人与他站在同一条船。
  很明显,这些人与戎一昶有所勾结,只是仲逸不说,他们也不说,能让戎一昶为主将,一旦立功,他过去的劣迹将全部抹掉,没准还能升个一级半级的。
  反之,即便打了败仗,也由戚继光来收拾残局,他戎一昶至少也能落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结果。
  这如意算盘打得够精,简直是要起死回生。
  “既然大家均无异议,那由戎一昶为北征主将,率兵两万,北御鞑靼”。
  朱载垕说道:“此外,是不是还要斟酌几个人选?”。
  唏嘘,底下再次传来一阵异动。
  顿时,仲逸真正来了精神:这才是关键所在。
  你以为,这一仗,真能靠戎一昶吗?
  错啦……
  不用说,再斟酌的人选,还有副将、监军等。
  对一般战事而言,这些人选已不重要,甚至说不必拿到这里来议,但之前在东南抗倭时,朱厚熜曾先后派出锦衣卫、英勇千户所、监军等各司其职。
  后来事实证明,这些人有用的,而且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军之事,还是要靠战事来解决,而开战之时,各种问题也暴露出来。
  此次北征也不例外:谁真正主战,谁真正怯战,军备之事,情报之事,奖罚之事……
  单从战事而言,如此多虑反而不好,但从帝王之术而言,朱载垕正好可借此机会考验众人。
  主将以外的人选,仲逸是不能再主动举荐了,看看再说吧。
  看看看看,对其他人而言,他们也不多言。
  这个道理很简单:像锦衣卫这样的衙门,是可以随便举荐的吗?至于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他们同样负有特殊的使命,除了皇帝,谁可以决定?
  朱载垕自然看出众人的心思,他简单的停顿了一会儿,心早已有数:“副将,由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佥事林宗武担任,连同之前的英勇千户所全体将士,皆参与此次北征”。
  朱载垕说道:“先皇曾说过:英勇千户所是军一柄利刃,只有真正的战事才能打造出来,仅仅靠练兵是不行的,林宗武之前一直统领这个千户所,此次北征,自然能派用场”。
  其实,不用朱载垕补充这句,仲逸已几乎可以断定:这是朱厚熜之前向朱载垕叮嘱过的。
  怪不得朱载垕继位后,将英勇千户所归于京卫指挥使司,除了拱卫京城外,关键时刻,还是会用到他们。
  而且,在关键时刻,师兄还可以统领这支人马。
  经历过多次生死考验,英勇千户所的忠勇已无须再疑,剩下的是看怎么用了。
  不过,仲逸据此也判断:英勇千户所的人数,或许也这一千多人了,如此既可行动迅捷,更便于调遣,执行特殊任务最合适不过。
  若是再多,该引起猜疑了。
  这个结果,还算圆满。
  “至于监军嘛,之前大多都是御史或宦官担任,此次,我们破个例”。
  新君新气象,朱载垕向仲逸笑道:“监军是记录战事情况,督导奖罚、功过,由你这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去吧”。
  还是那句话:翰林院是皇帝幕僚之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可去可不去的差事,看皇帝怎么说了。
  越是如此,其他人越无话可说,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嘛。
  “此外,锦衣卫北镇抚司也派一个百户所随行,多打探当地军情、民情,以便用于战事,此事不要公开,此打住”。
  朱载垕笑道:“顺便,还可以保护仲学士的安全,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两次战场,谁说人只能提笔了?”。
  哈哈哈……
  众人一阵笑声,是因为这件事儿终于敲定了。
  据此,众人缓缓退去,按照皇帝的旨意部署安排。
  顿时,屋只剩仲逸与朱载垕二人。
  “仲学士,此刻再无旁人,坐下说”。
  朱载垕也放松身姿,长长舒口气,一脸的轻松。
  这场面,如同当初在裕王府,二人随意这么说说、聊聊。有交情终究还是不一样。
  常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很有道理的。
  “此次北征,你虽是监军,但可参与军议事,连同戎一昶、林宗武等,要周密部署战事,争取一个大胜仗,朕等着你们的捷报”。
  朱载垕平静的说道:“林宗武,你们应该不陌生,当初东南抗倭时,曾一起共过事,至于戎一昶嘛,朕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仲逸眉头微微一皱,急忙起身而来,微微的说了一句:“都是微臣草率,才举荐了他,才令陛下为难……”。
  朱载垕摇摇头:“这个与你无关”。
  皇帝自然有皇帝的考虑,在他看来:当初兵器、战马等军备被人动了手脚,此事,还未结束,如此也好,若这个戎一昶真与此事有关,也好借此机会考验一番,连同他身边之人。
  不谋而合是有条件的:在仲逸看来,这是将戎一昶诱出京城的绝佳机会。
  皆大欢喜的结果。
  看来,戎一昶此次是毫无意外的要做这个‘主将’了。
  当然,毫无意外,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军。
  “锦衣卫的人,你可差遣,但他们另有自己的差事,你也不必多问”。
  朱载垕如同嘱咐家常一般,向仲逸一一安排:“这是锦衣卫的特殊使命,想必不用朕多说什么了吧?”。
  仲逸重重点点头:“微臣明白,此次北征,定当小心行事、不负圣恩”。
  原本以为事情此议定,仲逸正欲起身告辞,谁知这时朱载垕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当然,难得去一次北方,又是鞑靼出没的地方,所到之处,要多走走、看看,如同当初在东南抗倭时,巧妙利用地形……。
  寥寥数语,看似平淡,而仲逸心还是有个不小的波澜。
  出了院子,他心事重重的向翰林院走去。
  “到处走走、看看?这不是朱厚熜当初说的‘逍遥王’吗?”。
  仲逸细细琢磨着朱载垕方才的那番话,心里犯了嘀咕:难道,朱厚熜向朱载垕说过什么?
  那么,免死铁券、无名无实的逍遥王呢?
  说到当初在东南抗倭的战事,仲逸利用大水库、东桥、凤凰山、乌龙岭的地形,成功歼敌数万,此事,已过去有近半年的光景。
  此刻,朱载垕如此清晰的点到这件事,或是无心,也或另有深意。
  哎,懒得去琢磨,还是想想如何对付鞑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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