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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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差点儿没站稳,指着叶知秋的鼻子道:“你敢说这件事儿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么?你就是嫉妒你弟弟比你强,什么都比你好,你嫉妒到故意借此机会要杀了他!你以为他死了朕就会把皇位传给你么?你做梦吧,一个下贱婢女生的孩子也能有资格登上皇位?就算是赵贵妃和朕的儿子死了,后宫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再钻出来一个朕的儿子难道不成吧?”
  说完,头都不回直接出了宫。
  他不信,他的尧舜就那么……没了。
  一定是朱厚德故意给他设下的圈套,一定是。
  皇上出了宫门,忽然定住,他发现他下意识的再往赵贵妃宫殿里走。他猛地回头,有些惊恐地叫道:“德顺,德顺!”
  德顺忙将皇上扶着:“皇上,奴才在。”
  皇上缓过神儿:“厚德说尧舜死了,尧舜死了,我该怎么朝轻慈交代?她不会原谅我的,一定不会原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白开水泡白饭真的很伤胃,前天吐得我真的差点儿怀疑人生了。
  两天没吃饭,今天回到家的时候吃到熟悉的家乡饭差点儿哭了!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叶知秋回来的时候,脸上的伤已经很热毛巾敷过,可惜皇上打得太重,半张脸都肿了,田甜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正坐在桌边想事儿,见他回来了刚抬起头,就看到他脸颊上的手指印子就伸手抚过去:“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刚触到他脸上的痕上就一窒,在宫里除了那人还有谁敢打他?
  田甜有些心疼,忙让人将热水和毛巾备上来,叶知秋坐在她身边,她轻轻给他敷上:“皇上又发什么疯将你打成这样?”
  叶知秋顿顿,看着她:“朱尧舜死了。”
  田甜愣了下,低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论理来说,朱尧舜起兵谋反失败后就只有这一条路,可是田甜一想到那个直爽的少年便这么消失在这个世上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叶知秋知道田甜对朱尧舜颇有好感,事实上,朱尧舜这个人并不差,虽然做事嚣张跋扈了些,可对他并没有什么坏心眼,这点儿倒是一点儿都没遗传到赵贵妃的秉性。
  更何况,他还是个至情至性之人,知道自己的母妃在宫中受难后才起兵谋反。
  过了会儿,正当田甜将他脸上贴着的毛巾摘下来的时候,叶知秋才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差点儿掉下悬崖的那个地方?”
  田甜点点头,将热毛巾又敷在他脸上,外头的小厮进来将煮好的鸡蛋端了上来,田甜一边儿剥蛋壳一边抬眼:“怎么会忘记,我还记得那悬崖下边有一汪黑潭,深不见底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慌。”
  叶知秋这才道:“朱尧舜和春十三相斗的时候意外掉了进去。”
  他说完,田甜剥蛋壳的手一顿。
  “之后十三派人去瞧了,不管是丢什么进去不到半会儿功夫全都化成渣滓,当地人叫它酸池。田甜,我想,朱尧舜大概是尸骨无存。”
  *
  皇上已经躺在寝殿里两天了,他不敢上朝,不敢去后宫,他害怕遇见赵贵妃,害怕她问她的儿子怎么了、去哪了?
  他回答不了她,他甚至觉得只有在盖在被窝里才觉得安全。
  夜里,他还梦见朱尧舜浑身是血的来找他,说父皇既然宠他为何要那般对他的母妃,为何迟迟不立他为太子。
  皇上一遍又一遍的说,自己是有苦衷的。
  他连日痛斥朱厚德,整个朝堂都知道大殿下越发被他厌恶,他将春十三贬入天牢,即使做了这些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的儿子,他最喜欢的儿子连尸骨都没存下来,可那贱婢的儿子却活的好好地。
  为了弥补赵轻慈,他不顾群臣的反对将她提拔成了皇贵妃,在后宫里风头几乎盖过了所有的女人,可他还是不敢去见见她。
  可天底下,本来就有个理儿,山不就我,我便来就山。
  朱尧舜谋逆的事皇上捂得很严,可这宫里头最多就是风言风语了,没多久赵皇贵妃便摸到了个梗概。
  再加上皇上突然将她的位份给抬起来又不来瞧她,心里约莫有了个低儿。
  可即使这般还是硬撑着腰板子,要找皇上,让他说个明白,她才会信。
  尧舜不仅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更是皇上的儿子啊,难道他就真的舍得下狠手么?
  皇上一连躲了她这么多时间,终究是没躲过,这日还未让德顺告诉外头的人陛下不在,赵轻慈便径直走了宫室。
  满头华丽珠翠、身上雅黄色宫装贵气逼人,眉间画了花钿,皇上恍惚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从前,她还是那么的年轻,而他还只是个皇子,他们没那么生分、没那么客套,整日里有无数的话可以说。
  赵轻慈看着他朝他行了礼,而后去转到皇上案桌边上儿替他研墨。
  皇上背脊僵硬的动都不敢动,生怕她问起朱尧舜。
  可赵轻慈偏不,她先说自己前些日子错了,不该苛待宫妃,又道这些日子没见皇上,皇上倒是瘦了不少。
  皇上听得冷汗淋淋,心跳的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他朝一边的德顺使眼色,想让他扯个慌让赵轻慈先退下。
  可她好像早就看出了他们这些板意儿,直接问:“皇上,臣妾也不同您兜圈子了,此番想问,舜儿如今在哪?他此番犯了这么大的错,你不论怎么惩治他都是应当的,但仔细说来,他也是一片孝心为母出头,您看在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饶过他这一回吧,哪怕把他贬得远远地,臣妾都不会替他请求。”
  皇上看着他,张开嘴,欲言又止,偏过头。
  赵皇贵妃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还是强带起笑容:“皇上,您莫不是打了他的板子,将他关到天牢里去了?这倒是该,你这样……”
  皇上直接切断她的话:“轻慈……我们,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赵皇贵妃默了瞬,喘过来气儿,说:“莫不是舜儿,还犯了什么错。”
  皇上捏住她的肩膀,却不敢正视她的面孔:“轻慈,舜儿去了。”
  赵皇贵妃下意识推开他:“怎么可能,皇上这般宠爱他,怎么……”
  皇上慢慢说:“在带叛军入京的途中,碰见了朕调来的禁军,两方人马相厮杀,舜儿失策掉入悬崖酸池……尸骨无存。”
  听到“酸池”二字的时候,赵贵妃的眼睛猛然瞪大。
  她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当初她便是想让朱厚德和他的夫人死在那里头。
  皇上又说:“那日悬崖崩塌,我找人去瞧了,是有人曾在那故意弄脆过山石,只要人马数一多便直接断裂落入谷中。”
  赵皇贵妃耳中嗡鸣更甚,这些东西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因为当初是她让人做的啊。
  她处心积虑、算尽心机,结果却害了自己的儿子。
  当真是报应,报应。
  天理昭昭,当初她害死的冤魂来找她的孩子索命来了。
  皇上扶着快要跌到地上的赵皇贵妃说:“轻慈,别怕,我们还有会很多孩子的,只要你想要,后宫里的孩子都会是你的。”
  是她的?
  赵皇贵妃推开皇上,扶着案桌慢慢站起来,她看着屋外乌压压的天,好久,仿佛身上的力气全被抽尽了:“皇上,他们是你的孩子,却不是我的。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叫尧舜,皇上,这名字是您给取得,您希望他成为一个英明的君王,可惜,他死了。”
  德顺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赵皇贵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内心彻底腐败了去,从内延伸到外。
  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她没哭,她将身后的宫人都撵走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顺着养心殿往坤宁宫走。
  两千三百多步的距离,她却在这等了差不多大半辈子。
  她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儿子,她的爱情,她即将孑然一身,像只残喘的老狗一样靠着皇上的怜惜过活。
  直到雨落了下来,她才看着天,喃喃道:“这是报应对不对把我曾经做过的恶都一个个、一个个都报应到我孩子身上对不对?”
  有宫人来替她撑伞,赵皇贵妃推开她,有些癫狂道:“你们都知道,都瞒着我!我的孩子呢,我要去找他。”
  皇上一直躲在屋檐下看着她,见她这般疯魔的模样,也顾不得这泼天的大雨,将她抱住:“轻慈你别这样,你这样朕难受!”
  赵皇贵妃没再压抑自己怒气:“你难受什么!你会难受?你有那么多女人,想要儿子谁不能生,可我只有一个舜儿,他没了,就这么没了。”
  说完,她看着皇上嘶吼道:“皇上,臣妾什么都没了,臣妾的命根子丢了!”
  自那后赵皇贵妃便病了,也不让皇上进屋里去瞧她。
  皇上为了安抚她,将百般刑罚都用在春十三身上,欲将他活活折磨死,就在春十三只有一口气的时候皇上下令将他也丢入酸池,让他去尝尝他儿子曾经受过的苦。
  这些日子,因为皇上满心都落在后宫里头,还不顾群臣的反对连升赵轻慈的位份,那些大臣们心里早就压了火气,虽还忍着可背地里已在同叶知秋结交。
  这日才过午时,便有人来请田侧妃往宫里去一趟。
  赵皇贵妃要见她。
  田甜自然是不想去的,如今她和叶知秋在赵皇贵妃的眼里就是杀他儿子的真凶,她要是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活着走回来啊!
  可惜那些宫人们压根不听她的,趁叶知秋不在府上将她直接绑到了坤宁宫。
  田甜被推了进去,她左右细瞄了会儿,发现这次坤宁宫内变了好多。
  以前是华丽冰凉现在更冷的让人觉得难受。
  满屋子里挂的都是招魂的幡,风一吹便是一股子寒意,浓重的药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隐约听到几声沙哑的咳嗽声,宫人将她带到内屋,丢在地上,她看到了靠在床头的赵皇贵妃。
  她好像在短短的功夫内便老了,头上白发换青丝,赵皇贵妃看着她好久才说道:“你骗了我。”
  田甜没说话。
  赵皇贵妃说:“你说你只是冲喜才嫁给了朱厚德,岂会同他有这么深的感情?想必,你们早就认识了便喜欢上了吧。”
  田甜点头:“是。”
  赵皇贵妃一直盯着她,过了好久才说:“你以为嫁到天家来就会真的幸福么?田甜,你看看我吧,我如今的日子便是你以后将要过得日子。以后你到这宫里来,你同他便不再是夫妻,他是君,你是臣。他会有无数的女人,而你只是其中一个,总有一天你终将圣宠殆尽,就像我这样,孤零零地囚禁在这深宫里一辈子都出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赵贵妃快领盒饭了~呼~
  第59章 五十八章
  赵贵妃说罢,宛如油灯般枯竭的眼定定的落在黄色的幔帐上,双手干枯没有半点儿色泽整个人也好像一张空壳子,半分儿活气儿都没了。
  田甜将她的话听了,没答什么话,反倒是说起叶知秋来:“娘娘这些年恨厚德、怨厚德,甚至苛责他、杀他,想看着他过得不好,您可知道厚德对您是什么样的感情?”
  赵贵妃嘴唇蠕动了一下,没说话。
  田甜继续说道:“当年有一次厚德病重差点儿死在宫外,您知道吗?他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娘,十三告诉我,他生母早逝,唯一能换作是娘的人只有您了。”
  听到这儿,赵贵妃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她歇斯底里道:“够了!我不是他娘,他娘是那个贱人,他不过是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我从未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过,他把我认作是娘,是他自己犯贱!”
  田甜听了也不恼怒,只是轻轻地问:“您真的对他没半点儿感情么?那当年宫内大火您为何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还要去救他?”
  赵贵妃继续自欺欺人:“我救他只不过他是我名下的养子,当年我在宫中无依无靠,要没有他,群臣只会对我更加发难。”
  赵贵妃一向飞扬跋扈,何曾会担心这些,可田甜却没戳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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