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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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俩走到车站,刚好赶上下一趟公交。
  “你怎么知道两个月?”陆延投完币,往后排走。
  “我又不瞎,”肖珩说,“你那手机屏幕也不关,就搁床头。”
  由于是首站,公交车上暂时还没什么人。
  “我正准备跟你说这事,我过几天要是进去了……”陆延说到这,觉得‘进去了’这个形容听着有些奇怪,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哪儿去,“你要实在太想你延哥,可以多看看老子挂在墙上的海报。”
  录制地点其实就在厦京市,跟下城区挨得不远,跨了两个区往返车程加起来不超过两小时。
  白天李振说与世隔绝的时候,陆延就开始思考这与世隔绝的两个月该怎么活。
  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人,此刻只觉得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肖珩这一碰电脑要是没人喊他都想不起来要吃饭的性子,等他俩月之后回来,没准已经飞升成仙。
  还有七区那栋破楼,他们已经跟拆除公司僵持好几个月,保不准后面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骚操作。这一去,回来可能连楼都没了。
  陆延胡思乱想漫无边际想了一堆。
  最后他想,两个月见不到面……想他的时候怎么办。
  这可太煎熬了。
  陆延想到这,车正好驶进隧道。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昏暗。
  就在这时,他听到肖珩说:“伸手。”
  陆延在一片漆黑中不明所以地把手伸出去。
  然后在车鸣声里,一个冰冰凉凉的铁圈从他右手无名指指尖一点点套进去。
  隧道很长,等那个冰凉的铁圈触到底,前方也迎来一片强烈的光,陆延就着那束光看清了自己手上被套上的是枚戒指,这枚戒指还很眼熟。
  是他给蓝姐当手模那天戴过的那个。
  内圈像咒语一样的字母此刻正贴在他指根上。
  肖珩手上是另一枚戒指,两个人的手靠在一起:“你不用想我。”
  “因为我整个人都在你这,”肖珩并不擅长说情话,平时说话气他的本事不小,但这把懒散的语调说情话时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招架的深情,“你只要想,不管发生什么事,珩哥在。”
  陆延突然叫他:“珩哥。”
  肖珩迎着明明灭灭的光看他。
  陆延想说谢谢,谢谢你让零变成了百分之一。
  陆延最后只说:“这段路后面还有隧道吗……老子特想亲你怎么办。”
  第62章
  前面当然没有隧道。
  途径商业街, 车门打开, 车里涌进一波人, 把后半截车厢挤得满满当当。
  一点机会都不给。
  陆延再不顾他人的看法,也做不出公然亲热的事来。
  他只能动动手指去碰肖珩的:“你从蓝姐那儿买的?”
  “算是吧。”
  陆延以为时间点应该是近期,然而肖珩又说:“就你跑出去那次。”提到跑, 肖珩拖长了音,戏谑道,“你当时跑那么快干什么。”
  陆延并不想再回忆一遍人生的滑铁卢:“这段掐了, 不想聊, 给老子闭嘴行吗。”
  肖珩:“耳朵红得要命——”
  “……”
  当时陆延自己都没收拾好心情。
  把这种情绪太过小心翼翼地摆在心坎上,压根不敢轻举妄动。拿它束手无策。
  半晌, 陆延说:“不跑我怕我忍不住,我要是当时抓着你手对你说我对你有感觉……”
  肖珩说:“那我俩厮混的时间大概就会往前挪一点。”
  这话跟“我也喜欢你”没有区别。
  那天拍完照后蓝姐非要给钱, 肖珩拒绝几次之后,两人陷入僵持。蓝姐性子直, 这钱要是给不出去晚上都睡不好觉。
  最后肖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鬼神使差向蓝姐要了那对戒指。
  蓝姐把那两枚戒指拿起来:“那也行,你和陆延什么时候有空, 我再请你俩一块儿吃个饭……看你还挺喜欢这戒指的?要送给心上人啊?不过这圈口数不一定合适……”
  两枚铁圈躺在肖珩手心里, 好像还沾着刚才陆延手上的温度,肖珩打断说:“合适。”
  合适得不能再合适。
  肖珩心说,就是戴戒指的那个人跑了。
  翟爷爷图清静,没住市中心,翟家离七区倒也不远, 车到站,两人上楼,还没来得及开灯,肖珩进门的瞬间已经被一股轻飘飘的力道摁在墙上。
  陆延手劲小,但气势却不小,一副“给老子别动”的架势。
  这男人今天出门拜访翟老人家,穿得比平时正式,每次看他穿衬衫陆延总能想到“衣冠禽兽”这四个字,男人被黑色衬衫衬得眉目冷峻,低头看他时敛下眼底的光,不动声色地纵容他。
  陆延伸手勾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再低下来一点。
  说话间,肖珩后背蹭到墙上的开关,头顶的灯霎时间亮了起来,他眯起眼,两人迎着模糊的、刺眼的光线接吻。
  在无数次实战中,陆延进步得很快,不再是那个被恶意逗弄几下就会脸红的怂包。他轻巧地用舌尖挑开屏障,湿润的,暧昧的,所有气息都交织在一起。
  陆延这会儿才有几分在舞台上没脸没皮的姿态,唇齿吸吮间,他松开掐着男人下巴的手,手落下去,手指微动,把肖珩身上那件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
  衣衫敞开后,陆延的手直接触上男人的滚烫的肌肤。
  “不是想干我吗。”陆延说。
  或许因为明天就是进棚录制的日子。
  或许是想到即将有两个月见不到面。
  这晚他们做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衣服一件件散落在地上,最后陆延重重地跌进床里,他们不知疲倦地在对方身上留下汗水和印记。
  楼里隔音不好,陆延的声音压抑又克制,压得很低,他低着头,整片脊背都绷紧了,嶙峋的蝴蝶骨像藏在背后的翅膀,实在受不住了才从唇齿间溢出一点破碎的声来。
  事后。
  一地凌乱。
  肖珩衣冠不整地坐在电脑前,边抽烟边敲代码。
  陆延曲腿坐在床上,毫无睡意,他手里捏着个录音笔,摁下开关。
  室内没什么声音,却仿佛能把空气里缱绻的气味都录进去。
  打开窗通风后,窗外隐约传进来张小辉念台词本的声音,还有小年妈妈时不时的呵斥声:“一加一到底等于几?!”
  这些零散的生活琐事被悉数收进录音笔里。
  这其中最清晰的,是键盘声和男人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夹着烟的呼吸。
  陆延平时总拿它收集素材,有时候写歌没灵感会拿出来听听。
  买第一支录音笔那会儿还在霁州,他几乎录遍了霁州的大街小巷,后来最常录的地点是酒吧储物间,夜深人静时录自己的呼吸声。然后想着,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陆延断断续续录了几段。
  肖珩敲几行代码,抬眼看他:“东西收拾完了吗,还不睡。”
  “……过会儿就睡,”陆延:“我录会儿音。”
  陆延说完后,房里安静一会儿。
  肖珩突然叫他名字。
  “?”
  “我喜欢陆延。”
  “陆延是我老婆。”
  录音笔上呼吸灯闪烁。
  陆延的心脏跟着呼吸灯一起跳,他掩不住心跳,把脸埋进膝盖:“……乱说什么,谁是你老婆。”
  “都戴了我的戒指了,你不是谁是。”
  肖珩不是没听说过陆延玩乐队那会儿男女通吃的历史,四周年演唱会上在台下狂喊‘陆延我爱你’的男粉也不少,他想到这又说:“比赛期间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找你……”
  “这种情况……”陆延想说怎么可能发生,哪儿那么多跑来找他表白的乐手,但转眼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让他滚蛋。”
  陆延故作头疼:“人气高没办法啊,我刚出道那会儿还有个外号,叫少男杀手。”
  肖珩:“杀手,你也想试试去世的滋味?”
  这无名飞醋吃得,陆延笑了半天:“你醋王吗你,对着空气也能吃。”
  十八号,晴天。
  陆延提前收拾好行李,他出门没那么多讲究,箱子里就放了几套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最大的一件行李是肩上背着的那把琴。
  李振叫的车停在七区门口,陆延刚走出去,车里就探出来三颗脑袋,其中最绚烂的那颗笑着说:“大哥,走,我们拿冠军去!”
  陆延也笑了:“走。”
  李振坐副驾驶:“你家那位没来送你啊?”
  陆延把行李箱往后备箱里塞,又把后备箱盖上:“我没让他下来。”
  送什么送,矫不矫情。
  陆延不习惯送别的氛围,再说想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只管往上冲,身后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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