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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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诚这般想着,谢临却直接拆穿他:“想要皇位,只行那些下作的手段,是永远也得不到的。”
  谢诚闻言,面色一变,冷笑道:“三哥客气,弟弟我可用不到你来教我这些。”
  谢临并不与他置气,而是叹息一声,声音淡淡:“就连豫王都知晓要在民间搏一个好名声,懂得下江州去解决冤案,你又知道做什么?只留在京城吃喝玩乐,左拥右抱?”
  谢诚瞪大眼,梗着说:“我不是,我没有!”
  谢临说:“你在这里好好想想,若是待会儿为兄回来,四弟你还是这个想法……便只管进宫去找父皇罢。”
  “我才不会变!”谢诚眼看着谢临走出书房,不禁大喊一声。
  他才不用静王做个假好心的!
  谢诚气地在原地蹦跶,想着方才谢临说的话,越想越气,越想越……
  他的确也是肖想那个位置的,作为皇嗣,又有谁不想要那个位置?他自幼便是最受宠的皇子,父皇说自己肖似他年轻时候,而皇祖母更是夸他聪颖伶俐,而母妃更是不知在自己面前说过多少次自己最是适合那个位置。
  他都那么好了,凭什么不配坐上那个位置?如果有阻碍,那也必定是排在他前面的几个哥哥。
  谢诚想的简单,只要自己解决了他这几位兄长,那剩下的皇位自然只能是他的。所以,私下动点手脚,找人在市井散播些他这几位兄长做的昏聩事,又或者在父皇面前给几位皇兄泼泼脏水,这都是属于谢诚的办法。
  他自认为是个胸有沟壑,不拘小节之人,虽然伎俩下作,但耐不住有用就好。
  可他的伎俩,真的有用吗?
  谢诚独自在书房里呆了许久,最先开始发热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他甚至觉得肚子有点饿,不由便想起了自己去往西北时赈灾的场景。
  饿殍遍地,到处都是忍饥挨饿的百姓。而纵使他身为当朝亲王,在西北不用忍饥挨饿,但因为粮食要急着用来赈灾,所以他没顿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虽有肉有蛋,但比起在京城的美酒佳肴,那对于谢诚来说简直仿佛餐风饮露的人间地狱。
  谢诚多娇生惯养一个王爷啊,哪里就能受的了这个?
  因为受不了,所以他带着一只只对自己忠心的下属小队,风尘仆仆赶回了京都。
  谢诚觉得自己这做的没毛病啊,他是想当皇帝的,可是皇帝又不用吃苦受罪,这些苦活累活只要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么……
  这般想着,谢诚的眼皮渐渐困倦起来,整个人直接缩在地上,靠墙眯起了眼……
  “谢诚,你不是心比天高,拉拢了一大伙人想要闯荡出一番大事业吗?现在我爹给你机会了,你倒是又说我李家是在害你……谢诚,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谢诚,你这个蠢蛋王八羔子!”
  “我李仙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
  “废物!废物!废物!大废物!”
  “还想当皇帝,做你的青天白日美梦吧,你不行,你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软蛋!”
  梦里,李仙儿插着腰对他的训斥历历在目,谢诚被骂到不行,却偏偏一句都没法回嘴,直到从梦里醒来,他的脑门上就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眼皮仍旧困倦的不行,可谢诚就是害怕若是自己再睡过去又要梦见他那倒霉催的媳妇儿,于是硬撑着再不敢睡。
  可就这么撑了半天,谢诚脑海里总是浮现起李仙儿那股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怎么都挥之不去。
  蓦地,谢诚突然笑了一声,低声喃喃说:“我可真不是个爷们儿。”
  而静王府中,谢临晾了谢诚三个时辰,直到陪着白果用过一顿餐饭,两人又挨在一起睡过午觉,这才重新推开书房的门。
  “想明白了吗?”谢临看也不看他,淡声道。
  谢诚蹲在墙角,头一点一点地,没回谢临的话,只是问:“三哥,府上有饭吃吗?等我吃完这顿饭……我就回西北。”
  谢临并不在意他是怎么想通的,只说:“管你一顿饭,你自己是进宫,还是回西北,自己随意。”
  谢诚低声道:“我想争皇位。”
  谢临平静说:“知道了。”
  之后,给谢诚松绑的是之前那个把他“请”进静王府的壮汉,之后更是这个壮汉带着他在静王府上吃了一顿,菜式挺简单的,就一碗白米饭配着一荤一素。
  壮汉是王府家丁,对谢诚这个王爷却没什么惧怕,只大咧咧说道:“秦王殿下怕是吃不惯咱们吃的吧?”
  谢诚饿的狠了,倒也吃的高兴,他低头吃米饭,半晌吃净了才说:“还行,味道不错。”
  壮汉惊奇地看着谢诚。
  谢诚喝下一杯茶水漱口,面色淡淡:“怎么?”
  壮汉摇头,竖了个拇指给他,眼底倒是多了些正色。
  谢诚面上虽不显,但心底却是得意。
  他想起自己在西北吃了那么几个月的东西,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平淡菜式,而如今再看看,似乎那些吃食也并非是不好吃或者难以下咽的。
  相反,赶路回京城时的干粮,才他妈是最难吃的?!
  心中想着,谢诚面色变了又变,突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偷偷回京了。好好的功绩,他是傻了才假装大方地抛给别人,可那其中明明也有他辛苦做下的功劳——
  好不爽。
  越想越不爽。
  甚至想马上插翅飞回西北去。
  他,秦王谢诚,作为最胸有沟壑的男子,要挣功绩,抢皇位,当爷们儿!
  谁也别拦他!
  第100章
  得知自己只睡了个午觉的功夫,秦王谢诚便卷着包袱匆匆回了西北,白果醒来后揉着困倦的眉眼,跟听故事似的从谢临嘴里听了那么一耳。
  “莫要跟别人提起秦王曾回过京。”谢临揉着白果的发顶,轻笑着嘱咐。
  白果呆呆地点点头:“嗯嗯嗯,连仙儿我也不告诉。”
  谢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秦王府上的奴才都被下了死命令不允许说出自家王爷曾经回过京的事,于是直到李仙儿熬过月子,也不晓得她嘴里总是念念有词的那个混蛋曾回来看过自己。
  生了娃娃的李仙儿心宽体胖,除了总觉得自己在月子里捂臭了一层,整个人更是日日被进补地胖了一圈,剩下得便是比从前更加神采飞扬的神色。
  虽说谢熹是在李府出生,但到了满月酒的日子,李府上下还是催着李仙儿抱着娃娃回了秦王府。李家人到底不是想将女儿赶走,只是从李仙儿怀孕养胎起便赖在府上,连生子都是在李府生产,若是这满月酒还是在李府置办,那也太过打皇家跟秦王的脸。
  李仙儿嘟嘟囔囔地不愿意,可也不敢真惹怒晋元帝。
  谢熹满月宴当日,京城上下有头有脸的世家人都来道贺,心知秦王如今尚在西北赈灾,许多人家便只派了家眷前来。
  李仙儿给秦王生下长子,整个人在京城世家,与皇室面前的底气更上一层楼。她见众人只围在自己身边恭维谄媚,颇感无趣。
  秦王府的后院里,小聚的是几位王妃妯娌。
  白果如今出趟门着实小心,他有了身孕的风声早在从避暑行宫回到京都后就被人渐渐传开,之后便顺理成章得不怎么露面了。
  因着他今日出了府,对他着实想念的闻素书便也接了秦王府上的满月宴请帖,特意出了趟宫。
  晚夏初秋的风尚且温热,闻素书穿着素净,只用一根玉簪竖起长发,潋滟的容颜里有股说不出的出尘之意。
  而相较起身边的,软和得跟个团子的白果,则显得太过消瘦。
  “甜瓜吃两片,不能再多食。”闻素书轻轻拍了下白果的手背道,“小心腹中孩儿。”
  白果眨眨眼,故作无辜地收回手:“我以为只吃了一片。”
  “哈哈哈,怎么我这生了儿子的还没变傻,反倒是果果你连个数儿都数不清了。”李仙儿从前头那些世家女眷中脱身过来,就特别嘲笑地看向白果。
  “你不在前头跟客人们说话,来这里找我们作甚。”白果又悄摸从桌上的果盘里摘了颗荔枝慢慢剥。
  荔枝汁水浓郁,整颗果肉尚未被剥开,便流了白果满手指的汁水。
  李仙儿脸皮厚地紧,凑到白果身边,张开嘴:“啊——”
  白果犹豫地看看手中白嫩的果肉,又看一眼李仙儿近在咫尺的俏丽容颜,恋恋不舍地将荔枝喂给她。
  旁边,豫王新娶的小王妃安静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新奇,却更是压制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位妹妹我看着着实眼熟。”李仙儿被白果喂下荔枝,美滋滋地看向小豫王妃,笑意盈盈道,“是何处佳人,可愿随本公子回府一叙,共度春宵良夜啊?”
  闻素书与李仙儿见面不多,却因都与白果交好而有过几次相处,见李仙儿调侃起小豫王妃,不免摇头无奈道:“秦王妃慎言。”
  白果又趁众人不注意拿了一颗荔枝攥在手里护着,面上却扔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着闻素书:“什么妹妹佳人,这是小二嫂。”
  小豫王妃脸色一红,下意识捏了捏耳垂:“仙儿,你别胡说。”
  李仙儿看大家一起讨伐自己,冷哼一声,托着香腮同小豫王妃说道:“伯父先前不是死活不愿意让你提前嫁出府么,怎么就我生个孩子的功夫,你便做我嫂子了?”
  此话一出,白果与闻素书才察觉出李仙儿与小豫王妃见的熟稔,怕是旧识。
  小豫王妃捏着耳垂,略有无奈地笑笑:“皇命不可违。”
  李仙儿想起豫王的这桩婚事似是晋元帝亲自指下的,忍不住撇撇嘴,但她到底不好说皇帝坏话,只能认真问小豫王妃:“那豫王待你好不好?”
  小豫王妃年纪小,脸皮特别薄,脸上的红晕就一直没能落下去:“殿下……殿下待我挺好的。”
  “那就行。”李仙儿想起先前独得豫王宠爱的那位徐侧妃,忍不住给小豫王妃提醒,“就你们府上,那徐侧妃可不是个老实的,你且记着要小心他。”
  小豫王妃嫁入豫王府前便早已打听过了豫王后院的事,听过李仙儿的话,她亦是十分慎重的点头:“我、我肯定防着他。”
  两人说话的功夫,白果已经将手里偷偷攥起的荔枝又偷偷剥开吃进嘴中,甜津津的味道使人开心,白果嘴角的梨涡显得深了些。
  小豫王妃最开始还算拘谨,但有李仙儿的在,几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也和谐活泼。
  闻素书是个不爱多言的,只偶尔看着白果,担心他任性偷吃,李仙儿抓紧时间给小豫王妃灌输了许多宅斗手段,不仅听得小豫王妃昏头昏脑,就连旁观的白果也叹为观止。
  李仙儿说得口干舌燥,用颇有过来人的深沉表情道:“总之敌强你强,绝对不能让那些小贱蹄子蹦跶到咱们头上撒欢。”
  小豫王妃点头:“懂懂懂。”
  满月宴的主角毕竟还是奶娃娃谢熹,早先小谢熹吃了奶娘一顿奶,睡得正香甜,李仙儿便许叫奶娘将自家儿子抱出来给众人看热闹。到了晌午,满月宴的客人皆数到齐,小奶娃娃也睡饱了觉,醒来就要眯着眼睛找漂亮娘亲。
  李仙儿嫌弃他重,不爱抱着,就任由小谢熹在襁褓里伸着肉嘟嘟的小手臂,嘴里啊啊啊地叫唤。
  “仙儿,你抱抱他罢。”白果肚子里踹着小娃娃,看见谢熹便忍不住道。
  李仙儿手里拿着个拨浪鼓逗儿子玩,闻言使劲摇头道:“不不不。”
  看李仙儿如若碰见大敌的神情,闻素书轻笑着问:“秦王妃怎得看起来有些害怕?”
  “怕,当然怕。”李仙儿说这话的时候颇为咬牙切齿,“分明是我生的儿子,偏偏这臭小子竟是随了他那不着调的爹,一抱起来就在我身上调皮捣蛋。”
  小豫王妃好奇:“熹儿怎么调皮捣蛋了?”她伸手去摸小娃娃身上的软肉,软和和地笑眯了眼,“分明很乖啊。”
  李仙儿一脸生无可恋。
  她才不会告诉这些人,头一回抱儿子,这臭小子就滋了自己一身尿,第二回 抱,直接在她裙子上作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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