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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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却并没有顺着她让开的道进来,而是倚在门口朝她道,“你就是黄蕊吧。”
  没料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黄蕊惊讶的抬起头,看到那一张陌生的脸孔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轻轻的点头,“是,您是?”
  “我是专门负责鹿蜀一案的警察,姓陆。”陆明深拿出警官证给她看了一下,同时也给站在玄关处的赵立泽看了下,“关于本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赵先生和赵太太,不知是否方便?”
  赵立泽没应声,视线直接略过他落在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少女身上。
  “祝竜?”
  “你好。”毕竟是给了自己食物的人,祝竜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可也仅限于见面打一个招呼的不错。
  打完招呼后祝竜就收回视线不说话了。
  气氛顿时变的有些尴尬。
  赵立泽是个在商场上能和那一堆老狐狸你来我往过上一百回合还不吃亏的人,楞了一下后很快就将场面圆了回来。
  “瞧我这人,光顾着和朋友打招呼了,倒是忘了还有正事。”他同样往旁边让了让,“陆警官是吧,快请进。”
  “淮哥你怎么和陆警官碰上了?”在林景淮进来的时候,赵立泽拍了下他的肩膀,用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难道是查到了什么?”
  赵立泽本来就是为了化解尴尬随口一问,没指望林景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什么,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有了线索。
  “嗯。”林景淮应了一声,先将拖鞋递到祝竜脚边示意她换好,然后自己也换上拖鞋,视线经过站在一边装木头人的黄蕊一眼,顿了顿,“黄小姐也暂且留一下吧。”
  差一点就能离开的黄蕊:“……”
  所以她今天就注定出不了这个门了是吧。
  心中这么腹诽,但黄蕊还是乖乖的脱下鞋,一脸麻木的重新走回了客厅。
  这边,陆明深已经将来意言简意赅的和赵立润说了,“赵先生,麻烦您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不仅是孩子失踪前后,您昨天一天的经历最好也事无巨细的说一下。”
  “这和孩子的失踪有关系吗?”赵立润皱了一下眉,显然不是很赞同。
  “这个就要我们来判断了。”陆明深仿佛没看出对方脸上的不愿,十分官方的道,“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尽早将孩子找回来,不是吗。”
  赵立润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门铃响了起来。
  他偏头朝门口看了下,似乎很意外这个点还有人来,“我去开门。”
  赵立泽自觉的站起来,准备去开门。
  然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卧室的一间房门被打开,里面飞快的跑出来一个人影,抢在他之前打开了门。
  “您就是吕道长吧。”门外的人点了点头,赵太太见状脸上的热情又上了一层,神情恭敬的说,“道长快请进。”
  说着就退到了一边,以一种恭迎贵客的姿态将门外的人迎了进来。
  来人穿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身后背了一把桃木剑,手中挽着一个拂尘,身形清癯,神色慈和,看着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清来人身影的时候,林景淮挑了下眼尾,桃花眼扬起了一个弧度,那双宁和沉静的眸子此刻看去竟有几分冰冷的意味含在里头。
  祝竜几乎在他挑起眼角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林景淮低头看了眼关切的盯着自己的小姑娘,乍见到道人的郁气缓缓散去,“没事。”
  他摸了摸小姑娘摇摇欲坠的丸子头,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你带梳子了吗?”
  祝竜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眼神茫然了一刻,“啊?”
  “没什么。”林景淮收回自己的手,“你饿不饿?”
  “饿。”这会祝竜跟上他的节奏了,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话题为何跳跃的这么大,但关于食物问题她是永远不会掉队的。
  尽管她在来之前去吃空了一个小餐馆一星期的存货。
  林景淮喉咙里轻轻溢出一道低不可闻的轻笑,要不是祝竜离得近耳朵又好使几乎都错了过去,她狐疑的看了男人一眼,清透的眸子里透着不解。
  一会生气一会笑,他怎么变的和那些电视上的女人似的,反复无常。
  幸亏林景淮没有读心术,不然知道她心中是这么念叨他的肯定会停她三天口粮。
  可惜他不知道,于是他傻乎乎的任劳任怨的开始给祝竜准备吃食。
  吕道长走进客厅看到一屋子人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等看到坐在那堆人中间的林景淮时眉心的褶皱深的都快夹死一只苍蝇。
  “赵太太,施法期间最忌气息杂乱,否则极易影响你们和令爱之间的牵引。”他说完还高冷的瞥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第64章 纯阳吕岩
  开坛做法忌讳人多杂乱影响效果很正常,但这老道士的语气不但阴阳怪气,神色还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这就让祝竜不痛快了。
  尤其他这话还是特别对着林景淮说的。
  祝竜动了动身子,还没等她完全站起来,那位赵太太就急急的转过身,冷着脸对他们下逐客令,“抱歉诸位,我家里有事要忙,不能招待你们,还请改天再来。”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她脸上的神色却一点都不客气,满满的都是不耐和厌烦,仿佛他们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他儿子就会在外面多受一分罪似的。
  祝竜抬起了一半的屁股在听到赵太太的话时又稳稳的落回沙发上,想教训对方一番就走的念头顿时就变了。
  她双手抱胸,直直的看向见到老道士后就锁起了眉头的赵立润,半个眼风都没分给赵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施法?”
  祝竜看着赵立润,上挑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十分惊讶的神色,“你不是公职人员吗?居然在家带头宣传封建迷信?”
  也不知是她演技不佳还是故意为之,那抹惊讶落在赵立润眼里顿时就变成了威胁和嘲讽。
  下一刻,这个想法就得到了肯定。
  “你同事知道吗?你上司知道吗?你这明显是渎职呀。”现在社会的主调是社会主义和谐价值观这一点在林景淮的资料中被标红加粗重复了三遍,对方身处文化部应该比她更敏感才是。
  “你懂什么?”许是见祝竜直白的忽视让她心生不平,又许是爱子心切让她方寸大乱失了冷静,也或许是不想让丈夫误会自己,总之一向以优雅娴静示人的赵太太此刻像是被踩了痛脚的疯婆子,逮谁喷谁,“吕道长是华夏道教协会理事会的成员,纯阳观的观主,当下道术修为最顶尖的真人之一!”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有真才实学的道长可不是那些只会坑蒙拐骗满口谎言的江湖骗子。”
  赵太太说到后面激动的脸上都有了血色,高昂的情绪牵动了胸口剧烈的起伏,她半边身子倚在沙发扶手上,凶狠的瞪着对老道士不敬的少女。
  “哦,原来这老道士是你自己找来的,没经过你丈夫的同意啊。”祝竜终于给了赵太太一个眼神,看着双目喷火的她,偏头对着一侧的青年,语气特别真诚,神情特别单纯的说,“这就是坑夫吧。”
  林景淮低声咳嗽了一声,忍住嘴边的笑意,“别乱说……实话,你这样很让人下不来台的。”
  “她下不下的来台关我何事。”祝竜一点也不给赵太太留面子,一句话怼的她脸色又红又白又青。
  “还有你。”见赵太太被她怼的说不出话,祝竜将矛头又对准了那阴阳怪气的老道士,“自己本事不到家就直说,怪什么旁人的气息干扰。”
  “道家讲求心静自然凉,你学了这么多年道法连这点基本的都不懂?”祝竜上下扫了吕道长一眼,“该不会也是来骗钱的吧。”
  吕道长被气的胡子乱颤,“哪来的黄口小儿出言污蔑老道?!”
  “难道你没收人钱?”星杳在他臂弯里那身衣料考究做工精细的道袍上一顿,笑眯眯的接道。
  吕道长:“……”
  见她不说话,星杳就更有数了,“纯阳观名声在外,向来不接普通人的生意,不知赵太太用了多少重金才请来这位吕道长呢?”
  “三……”赵太太在星杳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回道,然后刚吐出一个字就反应过来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这与你何干?”
  星杳没套出全部的话腹诽了一句可惜,脸上却不见半分遗憾,仍旧温温柔柔的说,“我是怕夫人被有些虚有其表的人骗了,最后损失了财物事小,耽误了救人可就不好了。”
  “毕竟三百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花了三百万?”赵太太脸色一变,看向星杳的眼神带了几分警惕,“只要能找到瑜熙,别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我也照给!”
  祝竜本来散漫的神色在听到三千万的时候顿了一下,继而眼睛一亮。
  而一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赵立润闻言眯了眯眼,偏头看了站在客厅中的吕道长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这是我家,请你们离开。”
  赵太太一只手握住了手机,一只手指了指门口,眼角流露出几分冰冷,明显是不想再和他们废话,“你们要是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安上来了。”
  “你叫啊,我还偏就不走了。”祝竜本就吃软不吃硬,被对方这么一撵,倔脾气顿时上来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给了对方一个你能奈我何的挑衅眼神。
  “大人,我看咱们还是走吧。”星杳看到赵太太被气的抖着手指划开了手机,佯装拉了拉祝竜的衣袖,“这位吕道长明显就是心虚怕施法不成我们看他的笑话,您犯不着跟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一般计较。”
  “咱们有本事的人都心胸开广,不怕人看的。”
  “再说他这么大年纪,万一出个好歹,碰瓷我们怎么办?”星杳凑在祝竜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她这话看着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实际上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吕道长刚顺平的一口气又乱了,他指着星杳的鼻子,差点骂出声来。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连着念了三遍,好不容易将腹中的那股邪火压下去,吕道长一甩拂尘,皮笑肉不笑的说,“黄毛丫头年纪轻轻口舌倒是伶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星杳冲着他柔柔的一笑,往祝竜身后靠了靠,“这个就不用道长操心,您还是想想怎么完成赵太太的委托吧,不然纯阳观的名声可就砸在您老手里啦。”
  吕道长双眼一眯,如光如电的射向星杳,可惜被前面的祝竜挡了一大半,那携风带雨的锋锐就变成了和风细雨,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威势。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赵太太坐了一揖,“赵太太,今日之事老道本不该和一群小辈计较,可事关我纯阳观的名声,少不得留他们在这做个见证了。”
  赵太太有些迟疑,“可您方才不是还说气息斑杂不好吗?”
  “无妨。”吕道长摸了摸胡子,恢复了之前的仙风道骨,“老道施法将他们的气息隔绝在外就是。”
  听他这么说,赵太太心中的犹豫散去,便也不管他们,“那需要我做什么?”
  吕道长说:“蜡烛,线香,沙盘,细沙,糯米。沙要铺平,过滤,不留粗粒,另外将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红纸上给我。”
  赵太太连忙记下这些东西开始着手准备。
  吕道长朝后面一伸手,一个木箱就挂在了他的手心。
  鱼夏咦了一声,这才看见吕道长身后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头顶用木簪挽了一个发髻,模样清秀,按说这样的人进来的时候就该被大家注意到了,没想到直到吕道长伸手要东西才被发现。
  “奇怪,这人的存在感也太低了吧。”鱼夏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就将这个少年抛到了脑后,转而专心看向那个取出了符纸毛笔丹朱的吕道长。
  吕道长将东西都准备好后,先是焚香净手,然后盘膝静坐了半天,最后就在鱼夏打了两个哈欠的时候抬手运笔,在黄纸上笔走龙蛇的画了起来。
  “成。”随着他一声低喝,吕道长收了笔,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红色的勾线以一种奇怪的走向在黄纸上勾勒出一个图形,衔接完整没有半分缝隙的图形在完成的那一刻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闪过一道流光。
  那道流光被偶然望过去的赵立润看到,他神色不变,眼中却流露出了几分期待和希翼。
  赵立润虽然不信神,但在文化部呆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隐秘。
  同样也听过纯阳观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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